3-32浴火新生萬劫軀血河不息唾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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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位忠誠而快樂的天使,將會出來微微打開扇扇大門,喚醒漸趨熄滅的火焰與黯然失色的鏡」
耀眼的金色聖火,從孫銘辰已經渾濁的眼睛中冒出,頃刻間便照亮整個古
“對這小子來說,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破舊的鬥篷,蒙灰的麵罩,隻露出暗金色的眼睛和沙啞的話
他一手抓起奄奄一息的拉斯普京,意味深長地詢問道:
“你說是嗎?”
後者全身上下都再找不到一處完好無損的地方,眼眶中應有的淡藍,已被兩團漆黑的深淵取代,隻有一股暗紅色的血,如同熬糊了的糖漿,沿著眼角歡樂地淌出來;高蹺的鼻梁硬生生被折斷得耷拉下來,鼻孔則已經被凝固的血液堵住,除了濃烈到惡心的血腥味之外,什麽也傳不進去;嘴裏隻能吐出些血沫子,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垂下的雙手如同兩根底朝天的血樹,仍還在微弱地前後擺動,不知是在掙紮還是被風吹順流而下血滴也跟著飛來飛去,永遠沒有定
“沒了眼睛,但還是能感受到吧?這股充滿神性的火哼,好好體會一下吧,這可不是你們這種失敗的劣質實驗品所能比擬”
暗金色的眼睛更加深邃,似乎是在傳達一種源自不屑的憤怒:
“自以為是的聰明,往往會變成愚”
聖火漸趨黯然,男人的視線也仿佛具有趨陰性似地轉移其上:
“終於……”
孫銘辰剛醒來,就收到了來自男人的問
他的肉體雖是死而複生,但精神卻從未泯渡過『空劫』後,孫銘辰無形中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經曆更深層次的意正因如此,他才對眼前突兀出現的人格外小心謹
“好,很好,以既定的目標來說,也勉強稱得上完美了……”
“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先生』?”
“『先生』?他們有時的確會這樣稱呼我……”
“這些……都是你的安排?”
他所指自然是來到迦南星後所遇到的一
“嗯?”男人卻輕蔑地反問道,“這難道不是你們的命運嗎?與我何關?”
這家夥……
孫銘辰緩緩從天而降,腳尖觸地,便生出熊熊火焰將陌生男子與奄奄一息的拉斯普京團團包
“可他,難道不是為你所傷?”
“他?他剛剛還想與你的屍體『殉情』,你居然還要為他考慮嗎?”
孫銘辰並不知曉自己死後的事情,但他現在很嚴肅,根本無心在乎那些無謂的行
“不過是些自作聰明的偽神,自以為擁有了神力就能與神明並肩,甚至還覺得,自己能夠僭越法則,完成弑”
“弑神?”
“別誤會,說的不是你,隻是我在回收力量的過程中,所遇到的一點小麻”
回收……孫銘辰想起,拉斯普京的確說過,正是眼前這個人增強了他的能
“沒什麽好悲傷的,”他掐住拉斯普京脖頸的那隻手也散發出暗金色的光芒,肉眼可見地正從拉斯普京身上攝取能量,“這就是獲取額外時間的代價,他早該想到”
“等等!”
盡管拉斯普京並非善類,但即便隻是從客觀上考慮,孫銘辰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
繚繞的火焰仿佛聽到了衝鋒號角,頃刻間化身成一條巨蛇向陌生男子衝
“果然,更加精湛了……”
隱藏在火蛇中的光元素,是為治療拉斯普京而準備的嗎?
「淵流·出現裂痕的鍾」
火蛇勢不可擋的衝擊像是碰上一堵無形之牆,猝然消失不
空間沒有傳來任何波動,能夠讓攻擊眨眼間消失,這是什麽能力?
“哼……”
盡管隻能看到那雙微眯的暗金色眼睛,但孫銘辰總覺得,他此時一定在
“有這閑心來救他,倒不如先關心一下你的同”
仿佛順道為之,男人用力一握,左手便如同剪刀一般,幹淨利落地令拉斯普京人首異他提著脊柱、氣管還有些軟骨和腺體,血腥味混雜著各種腐朽的氣息順著黑色的液體蔓延開他一點都不在就好像,拉斯普京的無頭屍體在他眼裏,與一件普通的垃圾沒有任何區別,隻需要酌情進行回收,或銷毀,即
他特意在發出警告後才徹底殺死拉斯普京,宛如在向孫銘辰發布某種威
“別那樣看著我,想知道他們在哪裏,就自己去找”
接下來的一句話,更令孫銘辰不寒而栗:
“正好,也熟悉一下你的新身”
戲謔的語氣所道出的事實,總讓人有種被玩弄於股掌的感
從一開始讓拉斯普京與自己戰鬥,以便自己能夠『意外』地渡過『壞劫』和『空劫』……
但作為對手,他為何要如此苦心孤詣地安排諸多事物,卻隻是讓自己更好地成長?
“嗬嗬,好生想想吧,你們的命運啊……”
一道暗金色的裂縫出現在他身後,他要離開
“繼續期待吧,我們下一次的重逢……”
孫銘辰正想阻止他,第二句話卻宛如晴空霹靂般震住他的步伐——
下一次……下一次……
『重逢』?
待到他反應過來,那個人男卻已然離
帷幕驟然落下,短暫的喧囂又重歸寂
“哈……哈……”
真幕之下,傳來陣陣虛弱的喘不必說也能明白這是誰的掙紮,孫銘辰瞬身到拉斯普京的腦袋麵即便整個頭顱都被刷上黑色的漆,兩個眼眶也再也流不出任何液體,但他竟然還沒有死
拉斯普京沒有舌頭,也失去了聲帶,隻能含糊地嘟囔著擬聲詞:
“哈……嘎,赫……吭……”
嘴角旁的血沫子順著他拚盡全力吐出的最後一口氣,撲騰到孫銘辰身又破滅,再消
他徹底死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另一團生命之火在眼前熄孫銘辰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死亡,哪怕他已經死過一次,但完全地沉溺其中的姿態,是斷然見不到它的全貌
拉斯普京的一生,難以評說,惡得病態,善得糾說來諷刺,這不正與很多平常人的心態相差無幾?隻是在不成熟的時候被人引導向錯誤的方隻是,無論最後結論是善是惡,又同已死之人有什麽關係呢?孫銘辰看著麵前千瘡百孔的頭顱甚至懷疑,這樣的人,是否還會選擇來生?
額頭偷跑出幾滴冷汗,但又旋即揮發
走上這條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死亡也不例
孫銘辰手一招,地麵上便生出細細藤曼,托舉著拉斯普京身體和頭接在一而後,又帶著他完整的屍體潛入地下埋這件事,總算能畫上句號
至於拉斯普京臨死前掙紮著想要吐出的那幾個字,很可惜,除去關於『黃昏』的有端聯想,他完全無法再猜到別的隱
接下來,既然要想辦法應對剛才那個人的『威脅』,就得先找到小舒和小矮子才
盡管他很不願意這樣想,但他僅剩的道路,的確也隻有那句『熟悉一下你的新身體
嘖……
「我每每求助於醉人的美酒有一天,讓損害我健康的恐怖進入夢鄉;酒卻使我耳朵更加靈敏、眼睛更加明亮!」
見到拉斯普京的那一刻,尼克巴羅就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對手是誰
他雖沒有機會、也不應該有機會與王神親衛隊共同處事,畢竟即便是在戰場上,親衛隊的職責也隻是保護最核心的神唯獨眼前這個人,即使有要務在身,即使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也要一次次找上自己,每次都是一副誓要取自己性命的樣
最初他當然是一頭霧水,可一來二去,尼克巴羅也逐漸明白,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女人,為何會對自己抱有如此深仇大恨——
離開聖天國,自然就不能再繼續信奉“教皇但他又不願放棄這個從小到大始終如一,自己甚至寧願背叛也不願坐視其毀滅的信
夾在現實與信仰的兩難之間,令他最終選擇,對後者進行些許小改動:拋棄“教皇”乃至整個舊的信仰體製,隻奉『聖經』一書為圭彼時尼克巴羅並不知道這項改動意味著什麽,但他自己對此卻實在滿意,並將這個妥善地調和了現實與信仰之間矛盾的新教派稱為『新教為了進一步驗證可行性,在為魔域四處征戰的過程中,他還多次嚐試將此教灑向人類世
結果也不負他所望,因其獨特的調和功能,『新教』受到了不少人類的青於是,在人類不斷的完善下,『新教』在許多星球也有了一定影響力,甚至能夠與其世界原有的『天主』與『東正』形成三足鼎立之
尼克巴羅對此很滿意,但他卻未曾料到,在偏見的催化下,即便是同源的宗教,毫厘之差,也會導致千裏之
微弱的差異被放大為不可調和的矛盾,譬如,在這個迷戀於報複自己的女人所統治的國『天主』和『新教』都曾因彼此而成為施暴者或受害
作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她的父親卻為了迎娶別的女人而改信『新教大刀闊斧地進行宗教改革的同時,還無情地拋棄了舊愛與親生女一夕之間,她從尊貴的王國公主、萬人敬仰的『威爾士親王』,變成人人唾棄的『私生女』,甚至被迫與自己的母親分開,永不得相
對父親的仇恨,自他死後卻無處宣她始終隱忍著怨恨,直到自己成為王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王,便將之全部傾瀉於『新教』上,也因此獲得『血腥』之
我看重我的靈魂得救,勝過十個王
狂熱的信念一直持續到她能力覺醒,被阿波霍斯選中成為王神親衛隊的一員,也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變得更盛更身處君天國,她卻狂熱地崇拜聖天國,自然而然地,也對創建『新教』的米達倫恨之入
“創造出這等淫亂的宗教,背叛聖國也不足為”
唉——
「血河之上和血河之下的女王」、「天主虔誠的挽留者」、“血腥瑪麗”、瑪麗·都
陰鬱的看台上,她投下凝視的瞳孔中,射出的仿佛不是目光,而是永不曾熄滅的火
“迦南星受難之後,你們到底經曆了什”
從前的誤會,已經被她固化為血海深仇,尼克巴羅自知無法解他現在隻關心,身為王神親衛隊的瑪麗,是如何在迦南王神盡數殞命的情況下安然苟活
“這很奇怪嗎?你都還活得好好的,我又怎麽會死?”
果然完全說不通啊……
“好吧好吧……”
他也不是喜歡囉嗦的人,索性直接喚出定
“看來,你這次又準備了相當長的時間嘛,能殺得掉我嗎?”
尼克巴羅抬起頭,和田紅玉般的眼瞳亦是毫不避讓地與兩團鮮紅的火焰針鋒相
“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惹人厭”
“嗬嗬,說得好像我不開口你就會喜歡我一”
瑪麗不屑地“嘁”了一聲,隨著雙眼的火焰變得細長,四周浮現起沉悶的鼓
咚,咚咚,咚——咚——
這鼓聲忽急忽慢,好似在恭迎退位的女王蒞臨神聖的天主正瑪麗順著旋轉樓梯緩緩走她的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悠長的鼓聲上,豔麗又神秘的深紅裙擺則隨著急促的鼓點在階梯上浮動,宛若一條鮮豔的血河流淌著緊隨其
在這座仿照她故國『彼得伯勒大教堂』的所建的建築中,這抹染血的裝束竟顯得更加耀鮮豔到尼克巴羅幾乎能夠聽到曾經流血的那些亡魂的鳴
他也毫不客氣地釋放出天使的純潔氣息,由天空灑下的光輝與地麵猙獰的血河勢同水與路西法不同,尼克巴羅雖接受了天啟所賜『第七號角』之名,卻也僅限於他並沒有成為墮天使,還完整地保留了曾經的力
在原本屬於自己最高信仰的天使之力麵前,瑪麗的心中沒有一絲虔誠,這隻天使在她麵前,與墮天使、異教徒之流無異,皆是需要徹底鏟除的對象,——是需要複仇的對
她身後的血河翻湧得更厲害了,奇形怪狀的生物從中攀爬而正是替她執行異教徒之刑的『執血眾
瑪麗固然有理由氣湧如山,可尼克巴羅難道就能心平氣和嗎?
被這樣瘋子一般的人追殺,他自然也不好曾經念在她為人時的艱難不易,尼克巴羅都沒有過多地計較她一次次的刁難與幹擾,甚至有一次還故意被打傷,以便瑪麗泄憤,希望借此來平複她的仇正如聖經所教誨的,『不可含怒到日落待到瑪麗想開,放棄以『鏟除異教徒』名號為自己報私仇,這場鬧劇就能結束
但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瑪麗內心扭曲的程度,後者非但不知悔改,居然還變本加厲,不依不饒地追殺至尼克巴羅被這無理的新仇舊恨惱得煩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有個徹底的了斷,繼續放任她扭曲下去,往後恐怕隻會更難解
『不可含怒到日落』是吧……
聖潔的神力更加浩蕩,在這間宏偉的教堂之中,與血河已再無緩和的可
徹底解決掉這個瘋女人,自己自然不必『含怒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