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時隔兩年的全院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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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三大爺,您忙著呢?”
    李源回到四合院,剛進前院就看到閻埠貴形容枯槁的蹲在家門口發愣,他用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虛脫語氣說道。
    閻埠貴緩緩抬起了頭,呆滯的目光盯著李源看了稍許。
    倒是同住前院的李六根媳婦笑道:“源子,有日子沒聽到你開玩笑了。三大爺都快呆死在那了,你是怎麽瞧的他忙著呢?”
    閻埠貴也緩緩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三角眼打量了下李源斜挎的解放包,想去幫襯一把,可一想,這小子比他還慘,見天早上灌三瓢自來水。算了,懶得動,少費些力氣。
    想想這兩年多來,他都不知道過的什麽日子……
    李源笑眯眯道:“我這不是在學校聽廣播說,明年這饑荒差不多就能結束了嘛,所以心裏高興!”
    閻埠貴聞言嗤笑了聲,一臉不想開口浪費氣力的樣子,可實在又不想一個人鬱悶,隻能開了金口道:“我說源子,你還真是……人說什麽伱就信什麽啊?這樣的話哪年沒說?五九年的時候就開始說了,結果呢?”
    李源寬慰道:“三大爺,都說大旱不過三年,這也該差不多了。您仔細想想,今年立秋後的雨水是不是比前兩年好了不少?前兩年可是滴雨沒下,可您瞅瞅今年,不止咱們四九城,北方各省都開始見雨了吧?
    欸,這就說明快熬出頭了!三大爺,別悶著了,嗨起來!”
    閻埠貴繃不住樂了,一拍大腿道:“得,甭管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源子說的也比廣播上那些人唱的好!”
    李源笑眯眯道:“是不是?三大爺,我說的這麽好,那您能不能借我一窩頭嚐嚐?我都快忘了那是啥味兒了……”
    閻埠貴嚇了一跳,臉上一絲兒笑意都沒了,可能還想把剛笑的也還回去,黑著臉提防道:“沒有沒有,源子,我家一粒糧食都沒有了!”
    李源嫌棄道:“瞧您那摳門勁兒!人家唱蓮花落唱的好都能要點吃的,您剛可親口說了,我比廣播上唱的還好,您就白聽啊?”
    三大媽從屋裏出來,抱著閆解睇苦笑道:“源子,你就別逗你三大爺了。你三大爺學著你大早上起來灌涼水,竄了幾天稀,命差點都沒了。”
    李源嘿嘿直樂,道:“瞧這事兒鬧的,真好……笑!三大爺,我還年輕啊,火力壯,喝涼水撐一撐也就撐一撐了。您怎麽還學我?我說您臉色跟快過去了一樣……”
    他每天早上不煮紅燒爛肉麵了,改喝涼水了。
    就站在中間庭院自來水池子邊,拿起瓢每天“喝”三大瓢!
    先前還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沾過老嶽父家的光,偷偷去婁家吃飯了。
    可每天看到他在庭院裏喝那麽多涼水,任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慘啊!
    所以有些玩笑,還就他能開。
    換個有飯吃的這麽說,指定挨呲。
    沒想到閻埠貴聽了,眼睛都紅了,淚泡子都湧起來了,仰頭道:“源子,當爹媽難啊。你還能把老婆孩子送鄉下去吃野菜團子,我家這四個,能往哪送呐?”
    說罷,搖頭歎息的和三大媽進了屋。
    不過剛一進門臉色就變了,他急急拉著三大媽進了裏屋,三大媽老臉都臊起來了,忸怩道:“孩子還在呢……”
    閻解曠、閻解放倆小狗日的眼觀鼻鼻觀口,雖然早就偷偷聽過動靜……
    閻埠貴氣笑道:“說什麽呢你,現在哪有那力氣……我是和你商議大事!”
    三大媽老臉更臊了,忙轉移話茬道:“什麽大事啊,這麽急?”
    閻埠貴道:“源子剛說了,今年恐怕是災荒最後一年了。還別說,他說的在理。今年入秋以來,這都下了三場雨了,雖然都不大,可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
    三大媽不解道。
    她都已經麻木了。
    閻埠貴“嘖”了聲激動道:“說明這大旱年真的快要結束了!”
    “真的?!”
    三大媽都不敢高聲,壓著嗓子驚叫道,仿佛唯恐聲音大些,就把這好消息給驚散了。
    閻埠貴連連點頭道:“八.九不離十。”
    三大媽眼淚都掉下來了,顫聲道:“哎喲,那……那可真是太好了。這幾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連前幾年的畜生都不如……”
    閻埠貴也唏噓連連,然後搖頭道:“現在說的不是這個,孩子他媽,咱們得趕緊算計啊!”
    三大媽納悶道:“算計啥啊?”
    閻埠貴“嘖”了聲,道:“老大的婚事啊!你想啊,要是擱正常年景,老大想娶個媳婦,得付多大的本錢?房子、四十八條腿、衣服、酒席……沒個大幾百塊錢根本下不來!就咱家解成這條件,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能說上好品格的姑娘嗎?可現在不一樣了,各家缺糧缺的冒煙兒,好些人家都是緊著兒子先吃,巴不得早點把閨女嫁出去,能活命就成。
    這個時候,就顯出咱家家風不一般了,甭管兒女還是媳婦,就算一個窩頭也均分了吃,有咱家一口吃的,就絕少不了媳婦一口!
    嘿,我讓媒婆就這樣去談,保管能給老大娶回來一個好的!”
    三大媽聽了眼睛發光,高興道:“他爸,還得是您啊!!”
    閻埠貴自衿的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隨即麵色又微微一變,起身就往外跑,慢些就得竄褲襠了……
    ……
    卻說李源進了中院,就看到不少鄰居聚在庭院裏,也有不少直接站在西廂他家門口,都往賈家伸脖子看呢。
    他心裏納悶,雖說已經見著希望之光了,可到底還得等幾個月,眼下一個個肚子裏都空蕩蕩的,還有力氣起幺蛾子?
    等他到了跟前,就看到易中海將相當憤怒的傻柱攔在身後,同時往屋裏說著什麽……
    “源子回來了!”
    許大茂臉瘦的跟猴兒一樣,愈發凸顯出一對很有喜感的牛眼珠子,馬臉也更長了。
    他媳婦趙金月也跟著招手,她自覺和李源已經很熟了,畢竟是她口中“挨過她身子的兩個男人之一”,雖是玩笑話,可還是讓李源惡心了好幾天。
    也多少明白趙金月這樣相貌出眾,臉白熊大身材好的姑娘,家裏為啥會把她嫁給許大茂了。
    確實是腦子不大好……
    趙金月笑的跟一朵花似的,說出來的話卻難聽:“源子快來看快來看,賈東旭又打老婆了!嘖嘖嘖,打的真狠,賈張氏還幫忙呢。他家可真熱鬧!”
    李源聞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見她是真高興,不由心頭感慨,看來胸大無腦這個詞,果然不是憑空胡亂發明的。
    似乎看明白了李源的眼神,趙金月一挺腰板,道:“你可別覺得我幸災樂禍,我打許大茂的時候,他們還不一樣在外麵看笑話?賈張氏還笑的歡呢,這叫一報還一報!”
    李源啥話也不好說,隻能同情的拍了拍麵色慘淡的許大茂的肩膀。
    這是個純廢物啊,是個人都能打……
    傻柱也瞧見李源回來了,急忙道:“源子,您瞧瞧,這像話嗎?秦姐可是您老鄉!”
    李源為難道:“到底為了什麽啊?咱啥也不知道,也不敢隨便摻和。人兩口子炕頭打架炕尾合,咱們亂摻和,回頭裏外不是人。柱子哥,這個虧您可沒少吃。”
    傻柱聞言一滯,隨後更憤怒道:“說起來都是因為您呐!”
    李源滿臉無語:“什麽話?和我都不沾邊……過過腦子再說話。”
    這和趙金月是一家的吧?
    傻柱“嗐”了聲,道:“我是氣賈東旭和賈大媽,是不是您和賈大媽說,老婆孩子都放鄉下啃野菜窩頭去了?”
    李源不解道:“是啊,怎麽了?大家夥都知道啊,這招誰惹誰了?”
    婁曉娥是常帶李幸回秦家莊露麵,他雖然疼愛孩子,但不會嬌慣,農村泥土多孩子多,有助於建立完善的免疫係統。
    傻柱晦氣道:“這不是棒梗鬧著要吃的嗎?孩子小,吃不飽,忒遭罪。賈東旭一個當爹的,不說把糧食分孩子吃,倒是會想,讓秦姐帶棒梗、小當回娘家吃飯去。嘿,有這麽辦事的嗎?
    秦姐說娘家人也吃不飽,再說她是嫁給賈家的,老話說的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沒聽說嫁人了還帶著孩子回娘家爭口飯的。兩人吵起來了,秦姐就說了句養不起當初就不該娶媳婦,更不該生孩子。賈東旭說不過,就動手了!”
    李源叫屈道:“我可是把糧食都送回家了,城裏多少還有些定量糧,哪怕天天喝稀的,怎麽著也有些糧食不是?鄉下根本就沒糧食,光吃野草也不成啊,所以我的定量糧都送回去了。
    大家可都看著呢,我早上就喝三大瓢涼水,中午靠老師、同學們的接濟吃一口,晚上不吃。男人嘛,自己苦點累點餓點不要緊,別叫老娘親、老婆、孩子餓壞就成。”
    “嘿!!”
    傻柱簡直激動,這三觀太他麽的對味了,他舉起雙手豎起大拇指,讚道:“聽聽!聽聽!這才是咱大老爺們兒的樣!”
    “行了!都少說兩句!”
    易中海發飆了,隻是不等他繼續開口,李源就從中截斷道:“一大爺說的對,這個問題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得開個全院大會好好討論討論。全院大會已經兩年多沒開了,三位管院大爺有日子沒坐下來給年輕人好好說說話。看看,你們老哥仨一不留神,咱們院年輕人的道德就開始滑坡啊!擱兩年前,誰家敢這樣打老婆?傳出去咱們四合院還有臉爭先進麽?”
    易中海:“……”
    我他麽是說都少說兩句,怎麽就說的對後麵還叭叭叭一大堆?
    付老三樂嗬嗬道:“還先進呢,早歇菜了!”
    傻柱瞪道:“不發香油就不評了?革掵精神也不要了?”
    付老三嚇傻眼了,忙道:“傻柱,我可沒這麽說!評評評,誰不評誰是忘八蛋,誰不開全院大會,誰就是反對革掵,這總成了吧?”
    傻柱嗤笑了聲,道:“本來就該如此。”
    易中海麻了:“……”
    這事兒要鬧大,賈東旭的名聲都要臭大街了。
    他還想找借口推托了,可二大爺劉海中卻很嚴肅的點頭道:“傻柱過去一向說話不著調,但這次他和源子說的非常好,這個……很有覺悟!賈東旭打媳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就打了,太不像話了。這是品格和道德的問題,很嚴重!”
    “劉海中,你放屁!”
    劉海中開口了,易中海就沒再急著張嘴,因為他知道,賈張氏絕不允許有人這樣糟踐她兒子,果不其然,外麵這麽大的動靜,裏麵反倒安靜下來,然後正好聽到劉海中的話,賈張氏三步做兩步奔了出來,指著劉海中的鼻子罵道:“你兒子才有問題,你兒子都和外地人私奔了,你家有大問題!”
    一箭穿心,ko!
    看著整個人都搖晃起來的劉海中,李源差點沒樂出聲來,他幹咳了聲,道:“賈大媽,話不能這麽說。光齊和他媳婦兒是正經辦過婚禮的,人二大爺見證了的,怎麽能算是私奔呢?”
    賈張氏不服:“怎麽不算?他都沒告訴他爹,帶著媳婦就跑了。劉海中哭的跟個孫子似的,這還不算私奔啊?”
    劉海中急眼了,麵紅耳赤就要指著賈張氏罵,李源忙攔下道:“那這樣,今兒開會就倆議題,一個是賈東旭打媳婦,第二個就是光齊到底算不算私奔。咱們把話說開了,往後街坊鄰居間也別再為這些事鬧矛盾,那沒勁!剛我還和三大爺說呢,今年立秋以來下了三場雨,這是去年、前年都沒有過的。說明什麽?說明這遭罪的苦日子快過去了。今兒廣播上的專家也都這麽說,所以咱們趕緊收拾好精神麵貌,準備迎接嶄新的好日子吧!”
    這話提勁,盡管不少人未必當真,可聽著都覺得喜慶。
    四合院沉悶了太久了,大家自然樂得來一場熱鬧,哪怕還餓著肚子。
    到這份上,連易中海都不好再強推了,他臉色跟黑鍋一樣,隱隱覺得又回到了兩年前那會兒,難受的憋火……
    人群中,許大茂悄聲對趙金月道:“瞧見了麽?這就是源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大爺都攔不住他。一大爺在咱們院誰不怕?上回你大聲和聾老太太嚷嚷了幾句,就被他批評的抬不起頭來,你還不敢還嘴,不然人直接找你單位去,你就自求多福吧。咱們四合院,除了源子,沒人是一大爺的對手。”
    趙金月深有體會,道:“易老頭兒就會拿大帽子扣人,不過源子好像比他還能扣……”
    許大茂樂道:“這就叫一物降一物!走走走,咱們回家搬小板凳去!都小二年沒正經看大戲了,嘿,我跟你說,咱們這四合院,熱鬧著呢!”
    趙金月道:“那行,咱們好好看戲。不過看完戲後,還得去找源子幫我推一推。都兩年了還沒要上孩子,別是你把我的宮給推死了?狗東西,真要這樣你就死定了!”
    許大茂:“……”
    西廂廊下,李源見傻柱還站那不舍得動彈,氣笑道:“怎麽著,還想進去看看?”
    傻柱這才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扭頭走了。
    嘿,老何家還真出情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