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張顯奮爭劍 諸真聚上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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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文長笑一聲,眼中毫無退意,直直招架了上去。手中長劍,忽而左刺,忽而右斬,響起一連串密集的鏗鏗鏘鏘的聲響,劍棍交擊,金光四射。
    兩人出招極快,眾人幾乎看不清具體情形,隻見一黑一金兩道靈光四下穿梭。
    ‘叮’的一聲震響,比之先前十數次交擊,更響亮數倍!
    兩人各退數步,方文目光一沉,隻覺胸中氣血翻滾,手中長劍震蕩不止,讓他幾難持拿在手。陳潛虛卻是神采奕奕,氣機鼓蕩,肌膚之上有金芒閃爍,隱約可見龍虎之形。
    龍虎鍛身訣!修真界比較常見的幾種煉體法門,煉至大成,單憑肉身便可捉星拿月,一口本元精氣不泄,萬般神通難以加身。
    “這人竟然還是體修?方文公子怕是遇到對手了。”
    “此言差矣,方文公子也未曾用出十分實力。”
    眾人議論紛紛,台上二人充耳不聞,再次交起手來。方文不再以硬碰硬,大破滅劍意向四方淩壓,強橫無匹,也霸道之極,一口黑劍隱沒在無盡暗潮之中,劍勁暴虐,欲摧毀一切。
    一時之間,靈真境下的弟子,俱是麵露驚懼之色,紛紛起身往後站去。張顯三人座次靠後,卻也受到波及,汪珧臉色慘白,駭然道:“這便是真傳弟子的實力嗎?”
    張顯心下暗暗搖頭,此時二人不過是氣機交纏罷了,若是真正生死相鬥,殺意外顯,法力縱橫,隨意一道餘波便足以滅殺掉一名開光境弟子。
    道行境界的差距,宛如雲泥之別,等閑不可逾越。
    他在台下看的清楚,這方文的劍路,分明就是直來直去,給人感覺卻又是異常的空靈,仿佛能變化千萬,捉摸不到半分痕跡,舉重若輕之間,又藏有難以想象的破滅之意。
    陳潛虛的目光愈發明亮,手中三氣寶棍呼呼作響,體內仿佛似有熔岩,在流淌衝擊。
    大破滅劍法,破滅一切,再強的肉身法寶,也會被絕滅而去!
    數十回合過後,陳潛虛手中寶棍已是裂口密布,雖未徹底毀去,但其中早被大破滅劍意攪了稀爛,他看也不看,將其扔在一旁,渾身一震,雙袖‘呲呲’作響,竟然化作萬千絲絮飄散。
    這三氣棍也是寶器中的上品,不然也承受不起他這般暴虐而粗曠的勁道,卻在方文劍下堅持不到百個來回。
    看了眼方文手中毫發無損依舊寒光湛湛的黑劍,他問道:“你這口劍喚做何名?”
    方文橫劍在前,笑道:“劍名幽蘭。”說完,長劍抖動,一招‘雪中藏春’直刺而去。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劍尖劍鋒齊用,劍尖是雪點,劍鋒泛黑芒,四麵八方的攻了過來。
    陳潛虛心中一驚,不曾想此人竟走的是剛柔並濟的路子,剛才的大破滅劍法以勢壓人,此刻的劍招卻又如千點雪花,分不清虛實。
    念頭一轉,就在漫天劍光即將臨身時,他手中已是多了一枚晶瑩飽滿的玉珠,口中真訣輕念,霎時間,便從這玉珠之上飛出一道如反扣碗盞般得金光來,旋旋環動,將他周身丈許方圓罩在其中。
    意料之中的巨響並未傳出,朦朧劍光幾乎化成白茫茫的霧氣,往前一聚,接著突兀一滯,陳潛虛手中寶珠發出的護持金光竟在瞬息之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寒霜。
    哢嚓!宛如絲帛開裂,又似琵琶弦斷。
    陳潛虛目光一縮,來不及查看手中寶珠,隻覺頷下一涼,一炳長劍橫在眼前。
    遠處,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曾想此戰居然以如此方式落下帷幕,剛才方文出手的那一劍,沒有幾人能看出真正威力。
    “啊……”陳潛虛一聲長嘯,雙眸死死盯住方文,滿頭長發無風自動,深沉夜幕再次降臨,竟是想再以大周天星鬥圖絕境逢生。
    隻是他臉色突兀一白,一口鮮血噴出,顯然是再無力施展,夜幕逐漸暗淡,些許星鬥也不見了蹤影。
    方文收回長劍,微微拱了拱手,道:“承讓了。”
    陳潛虛愣了愣,略顯不甘的道:“改日再來領教道友高招。”
    “善攻者,其劍翱翔於九天之上,殺意潛藏於虛無之中,方家小子已然將大破滅劍法煉至小成了。”林老道嗬嗬一笑,毫不吝嗇地稱讚道。
    陳可複見陳潛虛竟開口承認技不如人,心中倒是頗為欣慰。修道人壽元悠長,一時得失算不得什麽,一顆矢誌不渝的玲瓏道心,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方文見陳潛虛退下場去,轉頭看向一旁早已調息完畢的祁叔望,道:“祁師兄,如若你能將‘三陰合靈石乳’與我三滴,我便自行認輸如何?”
    聽聞此言,祁叔望陷入了沉思。某次外出之時,他因緣際會得此靈物,共有九滴,自己使用了三滴,又出手了兩滴,如今還剩有四滴。
    他倒不是舍不得幾滴‘三陰合靈石乳’,畢竟服用過後,此物對他用處已是不大。隻是他若用此物換得方文下場,那下一人再故技重施,他又該如何?
    片刻過後,祁叔望似是下定了決心,幾步走上場去,顯然是拒絕了方文的提議。
    見狀,方文反而輕輕一歎,笑道:“祁師兄,我願認輸。”祁叔望一愣,目光閃動,似是明白了什麽,鄭重拱了拱手。
    方文走下台去,一旁俏麗侍女上前攙扶落座,好奇問道:“公子……”
    方文擺了擺手,他對百花瓊露本無欲得之意,一時出手也不過是見獵心喜,兼之不願看到外宗弟子目中無人罷了。
    至於自願下場,倒非是認為自家鬥不過祁叔望,而是不願暴露底牌,順便賣個人情罷了。
    祁叔望輕吐一口濁氣,高聲道:“還有哪位師兄願來一試?”
    然而,場下卻是鴉雀無聲,剛才幾人鬥法如此強勢,無論是從自身修為還是隱藏底蘊上來說,都隱隱壓過在場諸人一等。
    除卻幾位靈真境弟子,恐怕無人再與之匹敵,但那幾位卻安座無言,顯然是無意動手。
    他又連喊了三遍也無人應聲,正當他心頭暗喜,轉身想去取法劍之時,張顯卻站起來,道:“慢來,且讓我來一試!”
    祁叔望本已準備跨出去的腳步一收,一回頭,見張顯站在最遠處,那邊似乎隻是一些開光弟子的席位,暗想這是哪個後輩弟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盡管心中隱隱有些不快,但他也不敢稍作大意,臉上露出笑意,道:“這位師弟如有興趣,也可上來與我互相印證一番。”
    劍中所藏法訣他倒是不怎麽看重,那幾壇‘百花瓊露’才是他必得之物,他不能保證此人是存了壞他好事的心思,專門前來對付他的。
    張顯微微一笑,道:“還請祁師兄不吝賜教。”他袖袍一擺,便舉步上前。
    在他站出來時,身旁的汪珧便瞪大了眼睛,欲語又止,似是想要阻攔提醒一番,看著張顯的背影,最終還是收回手來。
    一旁金冠少年倒是興致盎然,雙手拍動,在為張顯舉動大聲喝彩。
    在千餘弟子目光之下,張顯一路來到近前,與祁叔望麵對麵的站定。
    祁叔望見他氣息晦澀,靈機充盈,引而不發,顯然也是靈真境修為。腦中細細回想了下,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便問道:“這位師弟倒是麵生,不知在哪位真人座下修道?”
    張顯抬手道:“在下張顯,恩師現為丹鼎院執掌。”
    祁叔望為之愕然,董真人之名諱他自是知曉,畢竟丹鼎院分管著山門上下的丹藥耗費,而且此人更是元嬰三重境大修士,乃是貨真價實的上真人。
    台下靠前的幾名靈真境弟子聽得分明,心中俱是驚訝不已。他們也都有所耳聞,董真人大限將至,從下院挑選了一名關門弟子。
    本以為此人入道尚晚,仍在一心修持,不曾想竟敢來比法爭劍,眾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在嘲笑張顯不自量力。
    消息靈通的弟子卻開口道:“張顯?上次李師兄一行下山,此人好像也在其中,聽說還立了不小功勞。”
    李衝和可謂是道樸宗後輩弟子第一人,結丹上境隨時可入,隻是為求那太清上丹,方才壓下境界,細細打磨。
    祁叔望鄭重拱手道:“原來是張師弟,還請小心了。”
    話音才落,一點白芒便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了出去。
    祁叔望起步一邁,身化殘影,也直直向張顯撲去,手中隱有寒光吞吐,顯然也是一件寶兵。
    台下頓時有人驚呼道:“湛虛子母劍?”
    所謂’湛虛子母劍’,就是一虛一實、一長一短兩把法劍,兩劍自有感應,百裏之內能互相牽引,煉化之後,虛實隨心變換,如有雙臂,極難防備。
    張顯神色淡然,劍訣輕拿,青霜劍突兀飛起,在他身前三丈外懸住不動,稍一旋轉,直直往一點白芒迎了上去。
    祁叔望心中一笑,此番舉動,正是中了他的下懷,手中印訣變動,一點白芒漸漸淡去,竟然化作虛無散去。
    他深提一口靈氣,龍遊九天步全力施展,幾乎連殘影都看不見,務必一擊得勝,打消其他人的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