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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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詩穎的話說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在這些豪門子弟之中,從一出生,他們就覺得高人一等,血管裏流淌著的血液,都是比普通人要有一種油然的優越感。
    徐詩穎猖狂的大笑起來,「我能看上你陪你玩玩,是看得起你!」
    整個病房裏回蕩的是徐詩穎的聲音。
    薑佳寧忽然開口,「是我救的薛凜安。」
    她的聲音很輕。
    越是輕,就越是在徐詩穎聒噪的猖狂叫嚷下,清脆分明。
    徐詩穎就像是忽然失聲,嘴巴還張的很大,臉上那奇異的表情,就似是忽然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什麽?」
    薑佳寧說:「六月五日,江縣的友誼路,薛凜安的車禍,是我救了他。」
    徐詩穎驚愕的瞪圓了眼睛,那眼珠驚顫著顫抖著。
    「你……胡說……你這是聽誰說的,我才是凜安哥的救命恩人……」
    「你想知道細節麽?你沒有經曆過的細節,我都可以告訴你,」薑佳寧說,「我親眼看著兩輛車相撞,我去到車外,先是企圖將人從裏麵拉出來,又照他說的,給傅南弦打了電話。」
    徐詩穎的喉嚨像是被扼住了。
    當時,她隨著母親來到江縣,在去醫院之前,是先找人要了那車禍道路的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裏隻顯示是有一個紮辮子的小女孩,監控的角度和像素都不行,並看不清楚人的正臉。
    為了像,徐詩穎的母親還特別給她買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裙子,看起來就像是那廉價的地攤貨一樣。
    幸而,薛凜安在醒來後並沒有懷疑。
    甚至就連薛家都沒有懷疑。
    她就理所應當的因著這樣的身份,和薛凜安走近了,卻沒想到,竟然是……
    「不可能,你就是隨便說的,你沒有證據……」
    「即便是沒有證據,」薑佳寧說,「我說,薛凜安就會信我,而不是信你。」
    徐詩穎搖頭,惡狠狠的咬著牙,「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反正我現在是薛凜安的妻子了,我們婚禮就算是沒有舉辦,我們也是有名有實的夫妻了!」
    有名有實。
    薑佳寧忽然就想起來還是幾個月前,薛凜安叫她留在青虞的那段時間,薛凜安和徐詩穎共同進出酒店的那個夜晚。
    這是實。
    他們既然結婚,恐怕結婚證就已經領了吧。
    這是名。
    思及此,她眼神越發的冷,冷的似是冰雪。
    「夫妻麽?」
    她朝著徐詩穎又走近了一步,俯身彎腰,覆在她的耳邊。
    「徐詩穎,你知道你現在這樣,都是拜誰所賜麽?」她停頓了一下,嘴角向上勾起,似是展露出最完美的微笑,「不是賀漣,也不是趙闊。」
    徐詩穎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經被糾纏住了。
    薑佳寧的呼吸,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呼吸困難。
    「是薛凜安。」
    徐詩穎的眼珠往外凸,「你……你……」
    薑佳寧說:「將趙闊故意給放出去,再栽贓給賀漣,一箭雙雕,一個被玷汙被強,一個背負上了教唆殺人罪,你們一個個的都跑不掉。」
    薑佳寧的語調很輕,用隻有徐詩穎能聽得到的聲音,那聲音卻似是催命的黑白無常。
    「你知道為什麽你出事巧得很是在那天麽?」薑佳寧直起身來,「因為那是你們的婚禮。」
    她向後退了一步。
    薑佳寧深知。
    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情對徐詩
    穎的打擊更大。
    徐詩穎一直以為,這場盛世婚禮,就是薛凜安為她量身打造的,卻沒想到,到頭來,卻成了最愛的人親手了結自己的劊子手。
    甚至還是為了她最討厭的女人。
    「啊!」
    徐詩穎手指用力的攥住頭發,向下撕扯著,頭發纏繞成團掉在地上,她掀開被子下床。
    她一下摔倒爬在了地上,她朝著薑佳寧爬過來。
    「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凜安哥最愛我,他愛的人是我……」
    薑佳寧低頭看著她,眼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冷的似是冰。
    曾幾時,她也這樣在徐詩穎的麵前爬過。
    「你看她像是狗一樣在爬耶。」
    「下次把家裏那條狗牽過來,比一比到底誰爬得快。」
    那些刺耳的謾罵和嘲笑尚在耳邊。
    如今,換了身份。
    薑佳寧的手覆在門把手上,轉身離開。
    最初的最初。
    她看上薛凜安,接近薛凜安的目的,就是為了攻徐詩穎的心。
    她知道徐詩穎最愛薛凜安。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薛凜安半分。
    殘廢也好,聲名狼藉也好,薛凜安以為,隻要有薛凜安在她的身旁,不離不棄。
    薑佳寧的這番話,撕破了她最後的幻想。
    原來,造成她現在不幸的罪魁禍首,就是她最深愛的這個男人。
    現在,徐詩穎這一份畸形的愛,也終於成了一把披破刺向她自己的荊棘。
    醫院裏的護工是在第二天夜晚才給薛凜安打電話的。
    薛凜安站在病房門口,隔著病房上方的探視玻璃,看向裏麵。
    隻見徐詩穎呆呆的坐在床邊,手裏抱著一個枕頭,眼神呆滯無光,時不時地傻笑一聲。
    「……嘿嘿嘿……」
    薛凜安問:「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昨晚,」護工說,「昨天晚上,薑小姐來看了徐小姐,等到薑小姐離開後,我進去就看見徐小姐趴在地上,還……學狗叫,現在就是一個勁的傻笑了。」
    薛凜安目光冷凜,「如果是徐老那邊派人來問,你知道該怎麽說吧。」
    護工及忙點頭,「我知道,是徐小姐精神不正常,得了失心瘋了。」
    這邊樓層,雖是徐家派的保鏢,可在這一個月中,基本上就已經被薛凜安給滲透了,嘴巴很牢。
    薛凜安接了一個電話。
    伍楷:「老板,二少去了陵園。」
    薛凜安便也離開醫院,驅車去了陵園。
    這是c市最貴的墓地陵園,甚至是超過了幾大貴族別墅,寸土寸金。
    薛凜安在一旁定了一個花籃,捧著進入到陵園之中。
    在一處最貴的區的c位上,有一塊無字碑。
    碑身上,沒有姓名,沒有照片,隻有生卒年月。
    出生於1978年12月3日。
    死亡於1995年8月21日。
    薛尉廷就站在這墓碑前,黑逡逡的影子,仿佛已經成了一尊風幹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