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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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死和我無關。」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的……那個死去的女孩。
    薛凜安冷汗直下,「冤有頭債有主,是徐盛,都是徐盛把你害死的,我是無辜的,我當時本來是想要自首的,是徐盛說你私自偷偷拍了一些東西,就想要整一整你,我……也沒想到。」
    無辜。
    他竟然此時用了這樣一個字眼。
    無辜。
    真正的凶手,現在在用這個詞語來形容著他自己。
    真是可笑。
    可笑至極。
    在監聽器之後的薑佳寧,甚至因為這兩個字,突兀的笑出聲來。
    另外一旁的阿綠,握了握她的雙肩,用力的捏了捏。
    「而且我們也沒想叫你死啊,就是無期,到時候你爭取在監獄裏麵立功表現好,是能減刑的,到時候差不多二三十年也能出來的,」薛紈說,「你死在煤礦裏麵也是個意外。」
    江河郴向前走了一步。
    更準確地說,是在半空中,向前飄了一步。
    薛紈嚇得整個人腿腳打顫,已經背靠著牆壁癱軟在地上。
    「你……你要做什麽?」
    「煤礦?」江河郴問,「煤礦是意外麽?真的是意外嗎?」
    「是啊!跟我無關啊,」薛紈似乎是為了確認他的話絕對是真實的,還特別又補充了一句,「都是徐盛!就算不是意外,那也是徐盛搞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那天就回去了。」
    而且,他因為那一次失手的陰影,甚至再也沒有去過青虞。
    「江河郴」向後退了一步:「你們是怎麽製造的證據?」
    薑佳寧看的出來,薛紈此時嚇得夠嗆,恐怕也不會胡編亂造。
    她現在需要知道的,就是當時的證據。
    所謂的人證和物證,到底是因何而產生的。
    為何會將一個當時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現場的人,偽造成為凶手。
    薛紈:「我……我不知道。」
    江河郴向前走了一步,「你不說?」
    「我……」
    薛紈瞳仁放大,一副呼吸不上來的表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羅芸摸著黑走了過來,「兆文,你在哪裏?你在和誰說話?」
    羅芸因為在睡夢中醒來,一路開燈,卻沒有電,她心裏也害怕,就急忙循著那聲音走了過來。
    在客廳那邊的洗手間內,有一點微弱的亮光,從那門框內傳了過來。
    她推開門的瞬間,頭頂的燈光瞬間大亮。
    從黑暗一下進入到大亮的白熾燈燈光下,叫羅雲的眼睛前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待到適應之後再度睜開眼睛,她看見的就是背靠著牆麵頹然的坐在地上光著身子的薛紈。
    她幾乎有一瞬間沒有認出來薛紈。
    薛紈嘴歪眼斜,單手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著,兩腿間有一片淡黃色的水漬。
    羅芸驚了一跳,立即就向前一步,「朱兆文!薛紈!你怎麽了?你快點起來!」
    她一個女人根本沒什麽力氣去攙扶薛紈。
    她腦子一片空白,第一時間就去找手機去撥打了急救電話。
    等到救護車連夜呼嘯趕來,那些早就蹲守在別墅外麵,準備抓拍薛紈的大新聞的娛記們,當晚就把這爆料給傳到了網上的頭版頭條。
    附帶一張打著引人聯想的馬賽克的照片,在另一側,是披頭散發衣不蔽體的羅芸。
    瞬間,熱搜引爆。
    於是,薛家大少私會小三中風住院的
    熱搜衝上了本市首位。
    在這別墅外蹲守著的記者都紛紛感歎,今天這個夜熬的值!
    就在別墅內外,救護和記者都兵荒馬亂的時候,所有人都忽視了,從窗側將監控錄像給隱了之後翻窗進來的那人。
    薑佳寧穿著一身在黑夜之中及易隱藏身形的黑衣黑褲,進來將原先貼在這別墅之中的所有貼片傳送器給撕下來重新帶走。
    經過床邊,她看見了在桌上放置著的薛紈的手機。
    手機上赫然顯示著的是八個未接來電。
    均是來自……薛凜安。
    薑佳寧腳步停頓了一下,她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姓名再度熄滅。
    她閉了閉眼睛。
    這是薛凜安的爸爸。
    他的爸爸出了事,他是擔心的吧。
    就算是再如何不成器,血脈是割不斷的,不管他是殺人還是作女幹犯科,他都是他的爸爸。
    就像江河郴是他的爸爸。
    就算是死了,也是他的爸爸。
    此時,薛凜安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中。
    薛氏大廈的高樓,佇立在cbd的中心,28樓的落地玻璃窗內,他手裏握著手機,眺望著逡黑的夜色,眺望遠方。
    攥在手掌心裏的手機,手指關節都已經泛起了青白。
    那日,他既是在那個別墅中,幫薑佳寧解了圍,他也就能猜想到薑佳寧進入羅芸的別墅中,必然是想要做一些事情。
    他事後,去而複返,趁著羅芸不在別墅中的時候,才發現了那本不屬於別墅內的貼片。
    他當時將那黑色的,並不算顯眼的貼片發給了傅南弦,傅南弦那邊認識科研開發的人,確定這隻是非常簡單的投影貼片。
    薛凜安便在每一個貼片的旁邊,都找人安裝了十分隱蔽的針孔攝像頭。
    而就在今夜,他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陣警報聲。
    他看見了投影的那一幕。
    他也親眼看見了,也親耳聽見了他的爸爸口中說出來的那些話。
    那些話,就像是一根針針,刺到了他的耳膜裏,紮的他一瞬間失聰,他聽見那第一句話的時候,直接從椅子上震驚的站了起來,撞翻了手邊的水杯。
    水杯中的水從桌麵流淌下來,淅淅瀝瀝,浸透了他的襯衫。
    他想起了周景潤給的資料。
    犯事的人是徐盛。
    參與灰色交易的是徐家。
    可現在,薛紈親口承認了那是他犯下的事,也親口承認了,徐盛隻是在幫他善後。
    薛凜安當時就撥通了薛紈的手機。
    他要問個清楚。
    他要薛紈親口告訴他!
    這一刻,他也終於明白了薑佳寧對他的恨。
    他在前些天竟然能還問她:真的這麽恨我嗎?
    她應該是恨不得他死吧。
    她的爸爸被冤入獄。
    她的爸爸含恨而終。
    她和杜清齡,甚至是艾莉,因為江河郴的死,顛沛流離,受盡苦難。
    而他的爸爸卻活的好好的。
    他在心安理得的接受薛家給予的這一切。
    他憑什麽呢?
    他又憑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