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禍事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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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南麵老山之下。
    近百個老匪提著刀器,整打著流氓哨子,在先前官軍的營寨裏,滋著尿花。
    剿匪營軍退去之後,原本還留著幾個打理營寨的小卒,但在早些時候,哪裏還敢待下去,也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原本鎮守的兩座營寨,沒出幾日,已經是騷味漫天。
    元海攏了攏亂糟長發,僅剩一隻的眼睛裏,滲出凶狠的目光。按著他的規矩,天明下山,天黑上山。即便遇到官軍回防,也能很快逃脫。
    到時候,搶的銀子多了,還能往南逃竄,收攏膽肥的人,盤成一夥大匪。
    “大當家,老莫兒回了!”
    元海一巴掌甩了過去,“講了幾次?喊我大王!”
    “哼。”
    扛著劈山刀,元海踏出營寨,不多時,便看到了三四個小匪徒,騎著瘦馬,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怎的?趕著打樁兒嗎?”
    “大王,好盤子,有個好盤子!”下馬的一個小匪,驚喜地無以複加。
    “我等昨日去探了,發現有個地方,藏著大筆銀子。”
    “多少?”
    “兩口大箱,滿滿的!”
    元海吸了口涼氣,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
    “可紮手?”
    “不紮,都是些屁民村人。”
    “嗷!”元海興奮掄起劈山刀,甩了好幾下。最近這些時間,多的是城裏的富戶,出城來避禍。
    想必,那兩口大箱的銀子,便是那些富戶的。
    “大王,便在塘村!隻有幾十戶人,莫說大王親去,我隻需帶十個人,便能嚇得他們乖乖求饒,把銀子和美人都獻上來!”
    “這可不成,他們帶著銀子跑了,該怎麽辦?”
    元海獰笑著抬頭。
    “哥幾個,咱也要做一回富貴人了!”
    “搶他老娘的!”
    “上馬!”
    馬兒不多,隻有四十餘匹,二三個老匪同乘一騎,揚著手裏的刀器,不斷吹著號子,神色瘋狂至極。
    ……
    在塘村,陳景終於得到了一份舊官冊。
    那是三年前,有官差進了塘村,發給裏正的。一直壓在箱底,雖然泛黃,但好在沒有爛掉。
    “於山,記清了麽。”陳景抬起手指,指著舊官冊上的通緝頭像。
    “這個盲了一隻眼的,一百串糖葫蘆。”
    “這個鷹鉤鼻子的,五十串。還有這個長著一張馬臉,還禿了半個頭的,也是五十串……”
    “其餘的老匪,殺一個,給五串。”
    看了看,於山甕聲甕氣地開口,“那我都殺了,能換其他的嗎?換白饃饃。主母說,我吃太多糖葫蘆,會壞牙齒,以後吃不了肉了。”
    “可以。”陳景笑了笑。
    “時間急了些,我找不到讓你趁手的武器,這棒子你先用著,裹了鐵狼牙的。”
    在以後,於山這種體格的,會成為他的衝鋒將。又勇又猛,連山熊也能捶趴下。
    至於刑小九,更擅長於護衛,或者探子的工作。
    但終歸結底,班底的人馬還是太少。
    “小九,主母還有刑秋,夏家那邊的人,安排好了吧。”
    “東家放心,都和塘村的婦孺老弱,去附近的蘆葦蕩藏著了。”
    實際上,還有另一個避禍的小富商,嚇得不敢打,隻能獻了一百兩,作為打匪的賞金。
    “甚好。”
    陳景走出了院子。在他的麵前,三十個塘村的好漢,最長的約有四十餘歲,最年輕的,也不過剛到二十。
    此時,雖然都有些戰兢,但終歸是站穩了。
    “吊著卵的,請拿穩手裏的武器。老子們打了這一場,日後有村裏的娃娃問起來,你們便大聲說,你叔叔我啊,當年也是條好漢,追著老匪來砍,砍得這些狗夫抱頭鼠竄。”
    “莫忘了,家中還有妻兒老娘,睜著眼睛在看!”
    “係上木甲。”
    說是木甲,實則是前後幾片薄木,用繩子串了起來。但不管怎樣,也算是有了一些防護。
    “陳兄弟,近了近了。”胡東騎著馬,焦急地從村口趕了回來。
    為了這一刻,陳景一直安排,胡東胡西兩個外援,留意老匪的動向。今天一大早的,便收到了老匪出山的消息。
    除非是那元海瞎了眼睛,若不然,踩盤子踩到這麽大一筆的銀子,肯定要動心的。
    “各位好漢,請回位置!”
    “小九,把其他的出村小道,都點火燒了,隻留通向南麵的路。”
    若不是村路太窄,陳景還能玩出二十種的花樣來。
    “準備。”
    ……
    才剛過晌午,整個塘村,一下子變得死寂起來。
    踏。
    第一騎馬,馬蹄一頓,被人穩穩勒住韁繩。馬的主人,是一個生著鷹鉤鼻的矮子,麵上留著兩道刀疤,咧嘴一笑,弧度歪到了臉頰。
    “大王,你瞧著這些村人,約莫聽到了馬蹄聲,都嚇得躲起來了。我說句難聽的,無需大王出手,我自個入村,便能將銀子搶來。”
    “杜綜,不能大意。”元海抬起頭,故作威嚴地吐出一句。但終歸遮掩不住內心的狂喜,繼而又長笑起來。
    “既然都來了,倒不如一起進去,熱鬧熱鬧。這一輪,除了銀子,稻米其他的,便不搶了,都給一把火燒掉。若遇著礙眼的,提刀剁了也無妨。官軍不在,老子們便是天公老爺!”
    “莫要忘,俊俏小娘子留給本大王!”
    瘋狂的群匪,立即在村口叫囂起來。
    “入村!”
    ……
    陳景藏在瓦頂上,冷靜地探著頭,看著下方的情況。
    放在哪裏,三十餘人,對仗百餘人都不好打。而且對麵還是老匪。但很有利的因素是,他們熟悉地勢,還有於山刑小九,胡東胡西,這幾個能打能殺的好漢。
    而且,依然是那句話,匪盜之徒,皆是惜命貪圖享受的狗夫。若不然,便不會在老山上,躲了好幾年不敢下山。
    該到絆馬索了。陳景眯起眼睛。
    昂——
    剛入村口不遠,第一騎的老匪,胯下的黃驃馬,突然馬失前蹄,昂著馬首,淒厲的一聲長嘶。
    嘭。
    那鷹鉤鼻的矮子,怒吼著墜馬倒地,右臉先著地,瞬間被剮出一道血疤。
    在後麵的,還有四五匹,一時沒勒住馬韁,跟著撞到一起,共有十餘個老匪,齊齊翻倒在地。
    “小九,打哨子!”
    刑小九鼓著眼睛,二指伸入嘴裏,一聲清亮的哨子聲,迅速響徹了整個塘村。
    “於山爺爺在此——”
    於山抱著一截斷樹,和胡東胡西一起,將村口的退路,都堵了起來。
    “殺。”胡東抽出長刀。和弟弟胡西一左一右,悍不畏死地衝了上去。
    於山掄著巨木棒,急得“哇哇”亂叫,也跟著往前衝。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元海大驚失色。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有村人如此好膽,敢伏殺他們!
    “給老子拔刀,殺光這些人!”
    “伏弓。”瓦頂山,陳景不緊不慢,讓刑小九不斷打著信號。
    不多時,藏匿在高處的三十個村人青壯,紛紛拿起了長弓,努力往下瞄準。
    “崩弦,幹他老娘的!打完了這一輪,老子考武狀元去!”張天才大喊。
    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苦練,準頭並不算好,但零散的箭雨之下,終歸打出了一波威風。
    甚至,還將二三個老匪,亂射死在了村道上。
    “大王,點子紮手!”
    “閉嘴。”元海昂著頭,眼睛死死盯著陳景的方向。
    “給我抓著那個領頭的,老子要活剮了他!”
    “先行的,把絆馬索劈了!”
    不多時,在元海身後,五六騎衝出的老匪,長嘯著跑動起來。卻不曾想,哪怕沒有了絆馬索,卻忽然齊齊人仰馬翻,摔入一個陷馬坑中。
    陷馬坑裏,還立著削好的木矛。頓時,便又有幾人,死在了當場。
    “棄馬。”元海咬著牙,扛著劈山刀,不斷瞻前顧後。
    在後麵的三個大漢,明顯是練家子,一時更不好對付。
    “帶弓的,給老子回射,射死這些村人。”
    卻不料,元海剛說完,原本在高處埋伏的三十餘個青壯,一下子收了弓,重新藏了起來。連著殺紅了眼的張天才,也被刑小九按著頭,躲在了瓦頂之後。
    “我曰你老母啊!”元海氣得跺腳。更該死的是,他和他的老匪團,根本不熟悉村子的路。
    畢竟放在以前,從未聽說過,有哪個村子,敢和老匪對著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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