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談論生死。
    就好像生死就從沒出現過一樣……
    陳落也才知道自己這一次閉關，竟閉了整整三年。
    這三年中更是發生了很多大事。
    比如現在大周帝王已經是蕭平！
    現在是建武元年。
    而永樂帝在永樂三十年就死了。
    還是被修仙者擊殺的。
    不過這並不意外。
    永樂帝屠神滅道……這等於是在滅修仙界的香火之道，斷了他們的長生路。
    這如何能不使得這些修仙者瘋狂？
    擊殺一個永樂帝，現僅僅隻是開始。
    若是這屠神滅道的政策不停止。
    接下來的大周，將永無寧日。
    黃巾教便是最好的證明。
    且，隻是一個開端罷了。
    陳落曾經說過，皇朝無法阻止修仙界降臨，那是因為教派如今已經不是單純的教派。
    他涉及到了百姓。
    百姓，修仙者……
    這是兩把最為尖銳的利刃。
    朝堂欲要阻止香火之道，便是與百姓和修仙者為敵。
    而香火是國運和人運的結合體。
    當人運不再，這國運又如何能支撐？
    縱然沒有修仙者，這朝堂也必然很快的崩潰離析。
    且。
    永樂帝修仙。
    欲追逐長生之道。
    這更是修仙界所不能允許的事情發生……
    沒有人願意永遠被支配。
    尤其還是有著漫長壽命的修仙者。
    也幸虧現在還沒大規模修仙者蘇醒，若是那時候，死的恐怕不是一個永樂帝。
    而是整個京都百姓了！
    就是當聽到自己被封為大周國師的時候。
    陳落這嘴角直接抽搐了起來。
    “建武帝誤我！”
    陳落心態直接炸裂……
    大周國師。
    受朝廷香火供奉。
    如今大周國運昌盛，自己成為大周國師，這大周國運香火自己必然能分得一成。
    可問題是……
    這香火特麽的就是一個燙手的香芋啊！
    天下派教相爭，爭的是什麽？
    爭的就是大周國運香火！
    爭的就是國師國教這兩個位置……
    自己一個太監，直接成為了大周國師地位……這特麽的不是直接讓自己成為了所有人的目標？
    蕭平或許沒有將自己推出來當靶子的想法，他可能隻是想著說，將自己綁在大周皇族這一條船上。
    賜予大周國師之位，這是最好的選擇。
    但他卻不知道，這位置是真的不好坐。
    “陳爺，您在想著，什麽時候去辭了這國師之位？”
    季保果然是懂陳落的。
    “這位置有些燙……咱家的屁股怕燙，怕坐得不舒服……！”
    季保笑了笑。
    陳爺還是老樣子……
    這天下人都在爭的位置，現在成為了他的了，結果他還不要了、
    這不爭不搶的性格，真就活了一輩子了。
    “其實，我也不建議陳爺要這位置。”
    季保想了下也道：
    “天下人都在搶這位置，如今落在陳爺身，看似好事，其實就是麻煩事！
    您呢。
    上善若水，與世無爭，修為也高。
    有些人覺得您坐這個位子根本無需擔心太多。
    可是……
    麻煩這種東西不會因為您修為高，就停下來的，甚至不敢靠近的。
    如今修仙之說天下人盡皆知，不知有多少人，爭取這修仙之機，各大教派，要這國師之位。
    為了這個，他們會不計代價、
    哪怕是如飛蛾撲火一樣。
    今日來了個叫做張三的教派要尋陳爺麻煩。
    明日來了個叫做李四的教派要尋陳爺麻煩。
    後日又來了個王五的教派要尋陳爺的麻煩。
    陳爺，您或許不會累死，可也怕是要被煩死了……以您的性格，估計不用幾次，就要罵人了。”
    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季保了吧？
    知道自己在這京都之中，誰都聊不來，就和這季保聊得來了吧？
    “季保啊季保，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懂咱家呢？”
    季保憨憨一笑。
    “陳爺性格如此，認識了那麽多年，又如何能不懂？”
    他說著。
    陳落沒在說話、
    季保也沒在說話。
    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些昏昏睡睡的。
    “陳爺，季家這些年來，受陳爺照顧很多……若不是您這季家絕對不會是現在的光景，季保代表季家，謝謝陳爺……”
    陳落笑了笑。
    沒說什麽。
    季家因自己而盛、
    自己也因為季保，舒心了幾十年。
    這算是扯平了。
    “隻是，陳爺……季保能求您，一件事情嗎？季保這輩子，從沒求過您任何事情，就這一次……陳爺您看成嗎？”
    他的聲音有些虛。
    說話的時候，氣已經開始有些不足了。
    “說吧。”
    “若……若是真有下輩子，您……您能讓季保……再……再伺候您嗎？”
    陳落楞了下。
    然後笑了起來。
    “咱家至今從沒許下什麽承諾，但今日，咱家給你一個承諾……日後你若能投胎轉世，咱家還能遇上你，那麽你季保，便是咱家第一個弟子！”
    他說著。
    “咱家，帶伱入長生道！”
    季保笑了起來。
    抓著自己的腦袋。
    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高興：“有陳爺這話，就足夠了，至於長生道，季保並無多大念想，隻願能繼續伺候陳爺就是……”
    ……
    陳落離開了。
    他沒提起要給季保續命的事情。
    以如今陳落的手段，續命個少許時間，還是做到的。
    但……
    續命簡單！
    可續的卻是下輩子的命，這不值。
    於是。
    陳落沒提。
    季保也沒提……
    離開季保家後，陳落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低沉了一些……
    本想去紅袖招，也變得有些沒意思。
    索性，去了皇宮，找到了李淳罡。
    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後宮偷偷看著一對太監和宮女躲在小樹林中對食著。
    時不時的還嘖嘖幾聲、
    當看到陳落出現，他背著雙手，站在林端，迎著月色……
    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摸樣。
    “哦？國師這是出關了？想來必有突破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他笑著。
    陳落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手臂沒了？”
    他的左臂處空空蕩蕩。
    李淳罡本裝出一副高人的樣子，一聽到這話，頓時破功，微微歎了口氣：
    “永樂三十年，被入宮的那一個修仙者搞沒得。”
    隻是這種頹廢就是一瞬間。
    “不過沒大問題，老朽還有一臂，這練氣之下，老朽依舊無敵！”
    練氣之下無敵……
    也虧他敢說。
    但陳落也沒在這事上扯下去。
    而是就站在李淳罡的旁邊。
    兩人就那樣踩著樹端，看著夜色下那太監和宮女的對食……
    “別的不說，還挺有意思的。”
    李淳罡笑著。
    “你這樣玩過嗎？”
    陳落：……
    本來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這家夥，越來越賤了！
    比咱家還賤！
    ……
    陳落入宮這夜，建武帝知道了……
    他在藏書閣等著。
    就如他想的一樣，陳落真的來了這裏。
    見到陳落的那一刻。
    蕭平沒說什麽。
    直接單膝跪在了陳落麵前……
    陳落楞了下。
    然後……
    微微歎了口氣。
    “陛下，又何須為難咱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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