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是在當天傍晚回來的。
    秦靜雲還有一個五十來的中年男子扶著他的。
    那中年男子是季易。
    季雲的第二子。
    和季雲不同。
    秦靜雲和季易母子並無什麽大傷。
    他們現在還有些不明白，那禪音寺的妖僧抓了他們這才幾天，怎麽突然，就放了他們了？
    聽小沙彌說。
    好像是禪音老妖僧身體突然炸了。
    炸了？
    季易還記得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他們三個人臉上的表情。
    就好像吃了什麽一樣。
    這人還能炸？怎麽個炸法？
    “我還是不明白，那妖僧，怎麽就炸了？”
    季易問著。
    “這也太玄了吧？”
    秦靜雲搖頭。
    季雲也是好奇，可最後還是隻能道：“不管怎麽樣，他死了，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
    說到這裏，他歎著氣：“老夫好歹也是大周的將軍，這些年雖老了一一些，可好歹也是先天。
    更受朝堂香火庇護，那妖僧竟敢這樣對老夫，老夫這一次回去一定要和龍虎山，好好說說！”
    “就怕連龍虎山也沒辦法，畢竟此事和佛教有關……”
    秦靜雲說著。
    這話一出來，季雲和季易全都安靜了下來。
    佛教啊……
    這的確是一個麻煩事、
    當初天啟帝和建武帝滅教。
    季雲親身經曆很多、
    他們就好像星星之火一樣，一個不慎，就可以燎原。
    這些年來神授帝恐不會輕易對佛教出手。
    且……
    這幾年來，神授帝對佛教，可是越發的親密了。
    “親佛……真的好嗎？”
    季雲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無法對神授帝說什麽好……
    要知道這些年他的身份地位有些尷尬。
    作為建武帝的臂膀。
    他尚且還能活著，這大多要歸咎於自己父親的餘蔭……
    “罷了罷了，回家吧，這些不多想了、”
    此刻。
    將軍府早已沒人，
    連守門的也沒。
    這是很不對的。
    季雲和季易還有秦華靜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了。
    尤其是……
    將軍府燈火還通明。
    自己等人不在。
    那這家裏，是誰？
    “該不會又是那一群妖僧吧？”
    季易咬著牙齒：“老子特麽的和他們拚了……”
    開門！
    進去。
    院子裏有人躺在那裏。
    看著書。
    旁邊還有著一壺酒……
    酒是熟悉的酒“老汾酒”、
    季易刷的一下子拔出了劍，看著那一個男子，就要衝上來。
    結果還沒動手。
    原本受傷的季雲好像一下子就全好了一樣，一腳朝著季易踹了過去。
    “爹？”
    季易：？？
    他懵了。
    不是……
    自家的老頭子做什麽？
    瘋了？
    季雲根本沒時間解釋，在看到陳落的時候，他快速幾步走到陳落的麵前。
    撲通一聲。
    跪了下來。
    “陳爺爺……我……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了！”、
    “您……您還活著啊，太好了。”
    季雲如今已經八十多了。
    可現在卻哭的像一個孩子。
    秦華靜他們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一個個的跟著跪了下去。
    至於季易……
    劍扔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跪在那裏，看著陳落，眼中滿是敬佩還有光芒。
    那是見到偶像的光芒。
    季家和不爭公公的緣分很深……多年來，季家後輩對陳落是發自骨子裏的尊敬。
    陳落看著麵前哭得和孩子一樣的季雲。
    有些鄙視。
    八十多歲的人了……
    怎麽還和孩子一樣？
    怎麽？
    咱家一百多歲了，還得給你買糖吃不？
    有些想給他一巴掌。
    順道鄙視一聲、
    但……陳落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頭，對著秦華靜道：“咱家餓了……”
    今天，還沒怎麽吃飯呢。
    秦華靜楞了下，反應過來：“陳爺爺您稍等下，我這就去做飯……”
    剛回來，還沒喘口氣就要去做飯。
    有點辛苦。
    可秦華靜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到了如今，誰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這是陳爺爺出手了啊。
    ……
    季雲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這些年來，季雲得罪了不少人。
    當年的滅教，更是如此。
    當然。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季雲對於禪音寺並無好感，甚至是敵意。
    而這絕對是禪音大師所不能接受的。
    於是，他出手了！
    所謂的怪物其實便禪音大師的手段。
    這些年來，禪音寺香火不錯，足夠的香火讓禪音大師祭煉出了一隻怪物……
    那怪物是以泥塑聯合香火誕生出來的怪物。
    有些類似於傀儡。
    也類似於符籙中的紙人陰兵。
    凝氣境是修仙的第一階段、故而這些手段在凝氣境看起來會稍微差一些。
    可要是到了築基境……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至少當初陳落留下的那一把劍，是無法輕易擊退那一隻怪物的。
    好在……
    人回來了。
    回來就好！
    ……
    陳落睡了個好覺。
    昨夜他喝醉了。
    好些年沒有喝到老汾酒，如今又喝到，一高興足足喝了好幾壇。
    季雲季易陪著他喝的。
    他們身上的傷陳落已經治好。
    這對於他來說不是多大的問題。
    於是……
    不醉不休！
    起來的時候將軍府又熱鬧了。
    伴隨著他們的回來，侍女家丁什麽的，也回來了，
    看起來有些其樂融融的樣子。
    陳落隻是看了下。
    什麽也沒說。
    順道打了一圈太極拳。
    這次的太極拳並沒有引起什麽變化。
    可對陳落來說，感悟卻更多了。
    更是多出了好幾十點的經驗值。
    中午的時候。
    季家媳婦帶來了酒，又帶來了雞腿……
    酒這東西有沒有不重要。
    重要的是雞腿。
    陳落吞了下口水，有些高興：“季家媳婦懂咱家啊，這雞腿，好些年沒吃了！”
    陳落吃了起來。
    不錯！
    有當初的味道。
    秦華靜笑道：“當家的說陳爺爺喜歡吃雞腿，婆婆在世的時候，經常給陳爺爺買……
    偶爾也經常自己做，
    今早我出去買的雞，自己剛鹵的，希望陳爺爺能喜歡。”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呢？”
    陳落笑著：“有得吃就不錯了，哪裏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這些年來季雲鎮守臨淄。
    這裏便是他的第二個家。
    但……伴隨著大周領域的擴充。
    臨淄就不再是邊境重要城市了。
    加上這一次出了些事情……
    所以、
    季雲醒來後，找到了陳落。
    “陳爺爺，我想要尋陛下，告老還鄉……”
    他今年八十。
    還是先天強者。
    是大周難得將軍……
    告老還鄉。
    “你確定，你做好準備了嗎？”
    季雲點了點頭。
    “總比死了好……”
    他並不怕死。
    相反他不畏懼死亡。
    隻是……
    “我老了。”
    “朝廷的事情。”
    “教派的事情。”
    “這些年來我做得過多了，為此甚至多年不曾回京……我累了！”
    他累了。
    也看得差不多了。
    “我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天牢守衛，因為陳爺爺我們季家有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更問鼎了一輩子都不曾想過的境界。
    按理來說。
    今年我才八十，我還有更多的機會問鼎那些修仙境界。
    可是，這並非我所想。”
    季雲道：“或許做個普通人，對我來說或是對季家來說，會更好、”
    陳落沒說話。
    隻是看著季雲。
    許久……
    微微一笑。
    “伱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或許是因為失去了他，才越來越像他了吧？”
    當年那一個拿著劍，想要當大俠的孩子。
    他當了幾十年的大俠。
    如今，也終於學會了放下，去當一當那普通人了。
    這是好事。
    在這種時代，普通人或許才會活得更久一些。
    當然也可能死得更快。
    陳落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對於季雲的選擇、
    秦華靜是支持的。
    季易今年也五十多了……
    他的名字雖然是陳落取的，可各方麵來說，倒也算是平庸。
    武道……武道不行。
    腦袋……也沒季保好用。
    中庸之人。
    但中庸之人也有中庸之人的好，那便是孝順……
    季雲的決定是支持的。
    就是……他問了下：那我回去要做什麽？
    季雲想了下。
    給出了一個中肯的回答：“趁著現在你還行，回去多生幾個孩子……你家那幾個，不是我這做爺爺的怎麽，實在是……全都是廢物！”
    陳落：……
    “敢問，季家現在多少人口？”
    季雲回道：“季衍生了三個，季易生了兩個，季悠生了五個，不過她嫁出去，不算季家人了，也不多……全部上下，也就二十口……”
    陳落楞了下
    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對。
    “你們夫妻四個，季衍夫妻加孩子五個，季易夫妻加孩子四個……季悠既然不算，那為什麽，是二十個？”
    這個算學，好像有些不對。
    不是才十三個嗎？
    多出的七個呢？
    季雲笑道：“老大和老二的兒子都成婚了，且，還生了孩子……啊雲做爺爺好幾年了……”
    陳落：……
    或許，這便是自己覺得自己當太監不好的地方吧
    “嗯，陳爺爺？你怎麽了？”
    “您去哪裏？”
    “散心，看看臨淄城的景色。”
    陳落頭也不回。
    若是不找點事情做，開導開導自己，怕是要出事。
    主要是自己會得玉玉症！
    “我陪您！”
    季雲說著。
    【您心情有些波動，於臨淄城中看街景，您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愉悅度提升。
    ps：雖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可您的心情好像還是被刺激到了，建議您將他傀儡！】
    陳落：……
    這……傀儡？
    好像有些不好？
    要不……不用了吧？
    “陳爺爺，有個事情，我糾結許久了，要不您給個建議？”
    季雲想了下對著陳落道：“前兩年在外麵認識了個女的，我呢，有想法納妾，可怕家裏三個女人不同意，您覺得，我納還是不納？”
    陳落：……
    他深吸了一口氣。
    係統的建議不錯……
    煉吧。
    正好，咱家缺一具傀儡。
    這季雲，就很不錯！
    ……
    當年教派入皇城。
    建武帝於亂軍之中消失不見……
    這些年不見蹤影、
    如今算算時間，距離他消失也有二十八年的時間了。
    陳落並沒有刻意的去想起他。
    但季雲卻是無意給陳落透了一些……
    蕭平。
    還活著。
    陳落並不意外。
    隻是……
    “你知道他的下落？”
    季雲搖頭：“不清楚，可大抵知道一些，隻是有猜測，前幾年我去找過，後來，沒找到。
    隻是若是沒意外的話，可能還在京都……”
    陳落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京都那麽好玩？
    當年建文帝消失……就躲在京都。
    聯合白蓮教，來了一場宮變。
    現在……
    他還在京都。
    怎麽？
    到時候又要宮變？
    那現在是誰要幫他？
    不會又是白蓮教吧？
    陳落覺得這還真特麽的有可能！
    畢竟白蓮教的操作，實在是有些離譜……
    死，是死不幹淨了。
    反正也死不了，那造反玩玩，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去多想。
    反倒是季雲做出了決定要回去京都。
    他詢問了下陳落、
    是否跟著回去……
    陳落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回京都，的確是可以回去的。
    出來算算時間，也有前後幾十年……
    也是時候該回去一趟。
    隻是，這並不急。
    他更願意一路一路慢慢走，慢慢的回去。
    三日後。
    季雲一家整理了下，朝著京都的方向出發。
    “陳爺爺，我們先回京都，望京都見……”
    陳落罷了罷手，
    有些不耐煩。
    回去就回去，搞什麽深情？
    怎麽……你陳爺爺吃這套？
    抱歉！
    咱家不吃！
    除非你是女的……但顯然你好像不是！
    ……
    陳落是在半個月後離開臨淄城的。
    逛得差不多。
    風俗人情的。
    也算是體驗了。
    那麽……便離去？
    那就離去！
    於是……
    陳落離開了。
    離去時，他往南走，倒是又回到了清溪縣。
    看到了發展得不錯的清晰。
    和已經七老八十的詹敦仁喝了一夜酒，陳落繼續出發。
    最後……
    又來到了那一處供奉著貓形泥塑雕像的破廟。
    它的香火越來越好了。
    貓群也越來越大了。
    這一次看到陳落來，那些貓也不害怕，圍者陳落喵喵的喊著。
    這讓陳落腦袋有些大、
    將儲物袋中的好多魚幹拿出來，它們才停止。
    就是……
    陳落對視上了那一隻白貓。
    陳落看它，
    它也在看陳落。
    陳落記得……
    “你在保護它們？”
    陳落問著。
    白貓好像有些受了驚……
    一下子跑走了、
    陳落楞了下……
    摸著自己的臉。
    都是熟人了。
    有必要這樣的嗎？
    罷了！
    離去吧！
    離去的時候，林間起了大霧。
    陳落下山的時候好像踢到了什麽……
    一團的。
    白白的、
    有毛、
    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好像死了一樣。
    陳落：？？？
    伸出手，抓了起來……
    呦嗬？
    是這玩意啊！
    稀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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