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五十年十一月。
    這天氣也怪。
    說變就變了。
    安城小會不過三天，轉眼便結束了。
    陳落終究是沒人看上的。
    於小會中，來回走了好幾趟，倒也不是說真沒人看上。
    隻是大多數是年齡大了一些的。
    一問，是為家中女兒打探的。
    問陳落：
    家中可有萬貫家財？
    陳落搖頭。
    他並無……
    主要是萬貫家財少了一些了。
    少不得自己也有幾座金山銀山……
    於是他說沒有，也無毛病。
    又問陳落：家中可有人高官厚祿？
    陳落又搖頭。
    不死心又問：“那你會什麽？總會一些營生手段的吧？”
    陳落想了會、
    答：“會看書，會吃飯，還會到處遊玩！”
    眾人歎氣。
    “原是廢材一位，叨擾了……”
    轉身離去。
    再無人過來詢問了。
    於是，這就成為一個遺憾了……
    隻是陳落倒也無法清靜。
    貓娘娘是好看的，又有氣質。
    長長的裙裾隨著腳步而淡淡飄動，宛若雪山綻放的潔白花朵，卻又極致內斂清潔。
    於是。
    在這小會上，也就成為了最為耀眼的存在。
    時常有公子上來。
    或是送上一朵花，又或是送上什麽紙扇之類的定情物。
    可惜……
    貓娘娘隻是微笑的搖頭。
    不去接。
    也不說話。
    於是那些公子哥們便隻能失望的離去。
    陳落感歎：“今夜又多了一群失眠人了……”
    “師尊會失眠？”
    陳落嚇了一跳。
    這貓娘娘說什麽呢……
    咱家可是一個正經的老太監，如何受得了這般刺激的事情？
    於是。
    抬頭看天。
    低頭看地。
    權當沒聽到貓娘娘的話……
    當然了。
    或許，也是陳落多想的。
    三天後，小會結束。
    第二日起來，天就烏蒙蒙的。
    今日要下雪了呢。
    “永興五十年的第一場雪啊！”
    陳落低喃著：“是一個尋訪故人的好日子呢。”
    “師尊已經到了好些日子了，也是時候該去了。”
    “那便去！”
    說走。
    便走。
    尋了小二退了房。
    小子道：“這風雪將要下來，公子此刻退房，是要離去？”
    “是！”
    “怎麽不尋個好天氣再離去？”
    “今日的天氣，看起來就是不錯的。”
    小二還想說什麽，可想著也就不好再勸了……
    這公子既決定，定然也有把握才是。
    “既如此，就不好多說，不過這雪應當快下來了，還請先生路上小心一些。”
    “謝小二，在下定當小心。”
    出了客棧大門。
    小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公子，稍等……”
    回頭。
    小二手中抱著三把油紙傘、
    “風雪將下，見公子三人無傘，總是不好的，公子請收下。”
    陳落有傘。
    隻是盡數在儲物袋中。
    小二不知。
    不過陳落收下了小二的傘。
    他的善心，不好婉拒……
    於是接下了，便是禮了。
    果真，出了城後這雪便落了下來了。
    “便要謝謝小二的傘了。”
    陳落說著。
    小白嗯嗯點頭：“下次見到了，請他吃個雞爪……”
    小白的雞……可不是誰都能吃的。
    貓娘娘有些詫異。
    除了師尊，便是貓娘娘能得小白的雞的。
    如今能得小白一個雞爪之諾，那絕對是相對於難得的。
    出城……
    往西。
    太白山便在西位。
    隻是路途尚遠，有三十來裏路……
    好在，大周的直道如今全國皆通。
    過了直道，翻了幾座山，甚至過了河……又見幾座樓台，煙村十來餘家。
    那太白山，便在煙村之後。
    “今夜，是入不得山了。”
    陳落道。
    於是敲響了一村中院門。
    開門的是一老者。
    聽聞是要入山，想在村中過夜，老丈極為熱情，相邀入了院子。
    家中人不多、
    就老丈和妻子、
    年齡悉數有七十多歲了。
    詢問下家中兒女，說是入了城發展，便在林城中，很少回來。
    “林城啊，離這裏不遠吧？”
    “五六十裏，不算遠，但山路難走，所以也算遠吧？”
    “老丈家不曾去林城？”
    “去過，但不習慣。”
    老丈搖頭：“還是這鄉下住得舒心一些……”
    他雖笑。
    可眉宇間的笑容倒是有些沉重。
    其中想來有故事……
    隻是老丈不說，陳落也不好問。
    老丈問陳落，這天氣入山做什麽。
    說是尋人，有些驚訝、
    “老朽在這居住了一輩子，往前推移了好幾代，也不曾聽聞這太白山中有人居住的。”
    回頭問了下老嫗：“你可聽過？”
    “並無。”
    老嫗搖頭：“便是村中老丈也沒聽說過，公子不會錯了吧？”
    “想來不會有錯的。”
    陳落道：“說是得到高人…”
    “原來是高人啊。”
    老丈夫婦恍然：“那就說得過去了，那高人之事，自然不是我們能知曉的。
    公子是求仙來的？”
    陳落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老丈感歎：“這世人都想求仙，可求仙又哪裏有那麽容易，不過公子福運深厚，必然有所得！”
    一切皆是客套話。
    陳落點頭。
    謝過了老丈。
    ……
    一夜無言，唯有雪花窸窸窣窣落在枝頭的聲音。
    第二日起來。
    漫天皆是雪白。
    推開窗戶，外麵已經是厚厚一層的白雪。
    貓娘娘坐在桌前。
    看著書……
    “貓娘娘又沒睡覺？”
    陳落問著：“不困嗎？”
    “貓娘娘是貓……向來無需睡覺的，偶爾白天打個盹就好，不過這些年便是不睡，也是無妨的，師尊不也是無需睡覺了?”
    不說已是合體元嬰了。
    就是築基後，一年半載不用睡覺，也是正常的。
    不過陳落還是習慣遵守規矩的人。
    吃喝拉撒……
    遵循自然。
    紅塵人嘛……
    總要當一個凡人才是對的。
    出了門。
    老丈已經在掃雪。
    小白倒是乖巧，也拿著鏟子在鏟雪，隻是不一會兒就在院中堆起了大大的一個雪人。
    老丈嗬嗬笑著。
    見陳落起床，招呼。
    “公子昨夜可睡得好？”
    “一夜好夢。”
    “那便好。”
    “陳落陳落，你看，這像誰？”
    大大的腦袋，胖胖的身體……
    “豬八戒？”
    西行記早在大周流行……豬八戒這名字，更是如雷貫耳了。
    小白齜牙咧嘴。
    張牙舞爪。
    “是我，這是我！”
    “哦，原來是你啊，還以為是豬八戒呢！”
    小白低頭。
    沉默了下，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然後想了下。
    氣得又是抓著陳落的腿打著。
    “你才像豬八戒！”
    老丈哈哈大笑。
    貓娘娘習以為常。
    陳落搖頭歎氣……
    伸出手。
    抓著她的後衣領。
    直接擰到了一旁……
    但凡老丈沒看到，陳落少不得也要將他扔出去個幾十裏才罷休的。
    出行。
    辭別老丈。
    昨夜的大雪，今日倒是停了。
    隻是這路，就不好走了。
    往常山下的村民也上山的，可都是在開春之後。
    最好的入山時令就是在夏日。
    如陳落這般選擇這時候入山的，算是頭一遭了。
    倒是在上山不遠的路上，見到一座破廟……
    廟不大。
    一人高。
    卻荒蕪。
    “這是原本的太白山山君廟？”
    貓娘娘詫異：“為何荒蕪了？”
    陳落想了下，回道：“大抵是因為山下的人不多了，漸漸地這香火就斷了，也就荒蕪了。”
    “那可惜了。”
    貓娘娘有些遺憾：“若無香火，這太白山可就山神了。”
    “倒也沒什麽可惜的。”
    陳落卻是有不同的感悟：“天下靈山無數，非是所有靈山，皆能誕生山神……時也，命也，運也…缺一不可，而能皆如此齊全的，那可就更少了。”
    貓娘娘點頭。
    又道：“其實這也好，至少免了這修道之苦。”
    “什麽苦？”
    小白回頭，沒聽清楚他們說什麽。
    “小白不苦，小白有烤雞吃的。”
    說著，咬著嘴裏的烤雞。
    陳落歎氣。
    吃吃吃……
    已經310斤了！
    早晚成為是死胖子……
    嗯，錯了，已經是胖子了。
    昔日還曾想著減肥，現在是幾十年都沒在想起了，當真是放棄掙紮了。
    山上多積雪。
    可說來也奇怪。
    上了山不久，道上就出來了兔子……
    兔子雪白。
    一蹦一跳的。
    在道上等著陳落他們。
    “陳落，快看，有兔子！”
    小白喊著。
    “那是雪兔！”
    陳落道：“雪山上獨有的兔子，即為缺少的。”
    “好吃嗎？”
    “可不能吃。”
    陳落拍了下小白的腦袋，走上去。
    雪兔行禮。
    陳落回之：“煩請帶路。”
    雪兔回頭，在前風帶路。、
    “這是？”
    貓娘娘問。
    “故人所遣！”
    原來如此……
    ……
    山，頗高。
    路，也遠。
    一重一重……
    過了峽穀，又有斷崖。
    説來也奇特，那雪兔沿路而上，見路為兔，若是見那峽穀，便成為了雪鹿，攀岩走壁，見那峽穀，更化為了一隻雪燕，又過溪水，幹脆成為了一隻魚。
    貓娘娘驚訝
    這手段，堪稱神奇。
    小白卻是激動的拉著陳落的手……
    眼中滿是希冀。
    她喜歡這兔子，好玩…什麽都能變，要是能變成雪雞，那就更好了。
    “這兔子……”
    陳落嗬嗬一笑。
    有些意思了。
    終於。
    幾個時辰後，見一峽穀。
    入了峽穀，終見一院子，可說來也奇怪、
    這院子四周，百花競相綻放，百鳥爭鳴，便是那虛空之中，也有真龍火鳳五六條……
    種種奇特，隻是一眼，便令人驚訝不已。
    此為人間仙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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