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不爭公公，看來這大周三成的氣運有些出乎你我的意料了，您覺得呢？”
    聲音滾滾。
    如雷霆作響。
    鼻息湧動間，便是那桃山上的樹，都在連根拔起。
    “大乘？”
    陳落並無動容，隻是感受其氣息，心中卻也是頗有些感慨。
    大乘境界？
    以大周氣運三成，入大乘，倒也是正常。
    不對……
    “非大乘，為半步大乘，終是差上了一點。”
    陳落淡淡道：
    “看來，這大周三成的氣運，並非悉數任你而用……也是，以天下無數黎民百姓之命，大周江山之穩固求得的這三成氣運，又能得多少天地的承認，這黎民蒼生又能甘心得了多少？”
    莫言道眼中有些陰晦。
    可很快的還是笑了起來。
    “果真還是什麽都瞞不過公公，這三成氣運雖調動，可實際上貧道的確僅可用那一半之數。
    可這又如何？便是這半步大乘，貧道足以送公公飛升了。”
    陳落點頭。
    “或許吧！”
    他並不將這話放在心上。
    依舊平靜。
    抬頭……
    看向了仙霞派的方向。
    “有些久了呢。”
    “什麽？”
    莫言道沒反應過來。
    “這一路，走得有些久了，在這些小事上，也浪費得有些久了，是時候該結束了！”
    “？？？”
    陳落並無理會那莫言道的反應，隻是邁步，幾乎在瞬間，便已出現在了莫言道的麵前。
    他啊……
    這一路而來，不急不緩，非是畏懼，非是如何。
    他隻是看在了那大周和自己六百載的緣上，終還是有些不舍，於是也便給了他們這一路數月的時間。
    可惜……
    綏和帝終還是做出了他的選擇。
    既然如此，這此間之事也該結束了。
    麵對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陳落，莫言道抬起了手，朝著他落下。
    似乎想要將陳落碾碎一樣。
    於他而言，這輕而易舉。
    他為合體。
    他為半步大乘！
    便是他再強，又如何能受得住一個半步大乘境界強者的怒火？
    君不見那抬手之間，虛空終蹦，如碎片一樣支離破碎？
    君不見那掌中方寸，神通道法皆失，難以動彈一分？
    君不見那俯概鼻息間，風卷雲湧，如雷霆轟鳴，聖人神威？
    一個合體，如何能與之抗衡？
    他啊，皆不過是掌中之蟻，抬手可滅，覆手可隨意踩踐之物罷了。
    ……
    “這便是指揮使的底牌……”
    “這才是他的神通。”
    “大周三成氣運之下，他已觸碰到了那無數人所不能觸碰到的境界。”
    “如今也總算明白了他為何這般有恃無恐了。”
    “半步大乘啊……雖不知道陛下為何願以三成國運贈之，但不可否認的是，如今的莫言道，這偌大的修仙界，已無人可睥睨了！”
    “可惜！”
    可惜那一代傳奇，那於大周之地流傳千年的不爭，終將於此間結束。
    可惜這樣的注定劃破時代的一戰，所見的之人卻少得可憐。
    “不爭，不爭，那便不該來爭。”
    雲空尊者歎氣。
    若他今日不爭，不上這仙霞派。
    見那仙霞之圍於無視，繼續走那不爭之道，又豈會有今日之劫？
    “天下之道一旦走上，便不可再改，否則便常伴大劫，或是心魔，或是因果，或是修為大跌，可惜今日公公這劫是走不過了！”
    少不得，今日也該送公公一把了……
    ……
    仙霞派。
    桃山。
    茅草屋前。
    竹亭下。
    有女人站在那裏。
    穹頂大陣的光芒雖封鎖了她的神識。
    可她的目光似乎穿過了那雲霞，落在了數十裏外的柳溪穀那裏。
    落在那一個人的身上。
    沈輕蝶匆匆而來。
    有些不安。
    “外界不知為何，突然震動，宛若地龍翻身一樣，便是我們在大陣內，也受到了影響。
    宗門內，大殿倒塌了數許……這事情有些不對！”
    自數月前仙霞派被圍，沈輕霜開啟彌天大陣。
    可便是那天道尚且有損，何況說是一個彌天大陣？
    陣可護山，可也困住了這桃山。
    於是這些日子來外界如何倒也是不得而知了。
    唯有知曉，朝廷錦衣衛始終不曾放棄便是。
    今日這突然間的地龍翻身，整個仙霞派便有些慌了，於是也就有了沈輕蝶匆忙而來。
    然……
    “他來了。”
    沈輕霜隻是輕輕地開口著。
    他？
    沈輕蝶頓了下，反應了過來，眉宇間終一掃陰霾，露出了激動：“公公來了？”
    可很快的便是不安。
    “錦衣衛莫言道為煉虛境，便是師尊，僅在一念間就……公公他，可會危險？”
    沈輕霜並無回答。
    危險嗎？
    這天地間總常會有許多未知，便是那世外之人，無法揣測之人也常會有之。
    公公終非無敵。
    但這桃山上，不會有人能攔得住他的腳步的。
    ……
    百丈巨人的手，終是沒落下的。
    近在咫尺。
    毫厘之間。
    可那本是朝著陳落落下的手，終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阻礙，再難寸進絲毫。
    莫言道的瞳孔緊縮著。
    似乎有些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這手，會難以落下。
    他不知曉。
    這世人更無從知曉。
    而陳落，更從來不是一個願意去解釋之人。
    他隻是緩緩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手指輕輕一點。
    落在了這一尊數十丈的巨人的眉心。
    嘀嗒！
    似乎一滴水落在了平靜的湖麵上一樣，有漣漪散出。
    而做完這一切的陳落，便頭也不回朝著桃山的方向飛去……
    雲空至尊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落走了？
    這樣頭也不回的離去……
    不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看向了莫言道……
    數十丈的巨人依舊如山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那曾經視眾生為了螻蟻的眼神，如今再無一絲的孤冷，有的僅是恐懼。
    那是發生內心和靈魂深處的恐懼，似乎在那瞬息之間，經曆著什麽樣的可怕遭遇一樣。
    有風吹過……
    雲空至尊跌坐於地上。
    無數錦衣衛，那黑衣宗門弟子皆驚恐煞白。
    數十丈如山一樣的身軀，宛若一尊泥塑雕像一樣，自上而下不斷坍塌。
    於微風下，化為齏粉隨風消失。
    偌大的柳溪穀靜悄悄的，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那山一般的巨人，也不曾出現。
    涼亭中。
    一蒼虎盤臥在那裏。
    抬頭看向了桃山方向，眼中皆是狂熱。
    倒是雲空至尊卻是心中絕望……
    ……
    山，還是那一座山。
    隻是和昔日離開的時候，卻是不同了。
    陳落入了仙霞派的時候，仙霞派上下早已知曉。
    倒也不是因為他們過於強大什麽的原因。
    隻是那庇護著他們數月的大陣忽然消失，當那久違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的時候，這想要不知曉，倒也有些難了。
    且……
    陳落並無掩去他的氣息。
    舉宗上下皆見之，如何見不得？
    陸劍東見到陳落的時候，有些激動……
    數百年不曾見公公，便欲上前行禮。
    可還沒踏空，便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卻是門中另外一長老。
    “？？？”
    陸劍東不解。
    為何吳長老拉住了自己。
    “吾欲見公公，吳長老為何攔吾？”
    仙霞彌天陣破……
    外界再無強敵。
    雖不知發生什麽事情，可定是公公手段。
    行禮，道謝，這為禮。
    吳長老今日怎麽忽然連這個也不懂？
    “若是往常倒也不好阻攔，可是陸長老，您今日可是有些不長眼了！”
    吳長老道。
    “為何？”
    吳長老道：“你可見公公去往哪裏？”
    “桃花島……”
    他說著。
    便愣了下，拍著額頭，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今日果真不好叨擾公公了，吳長老，一起出去看看外麵如何？”
    “自然！”
    又吩咐了下門中弟子注意警惕，兩人直去柳溪穀。
    隻是見那柳溪穀，卻是空無一人。
    有些不解。
    恰逢見蒼虎。
    蒼虎口吐人言，解釋一番……
    至於那兩人的反應如何，倒是不重要了。
    ……
    陳落是迎著晚霞落在的桃花島上。
    沈輕蝶見陳落而來，笑了笑，施然行禮，卻是緩緩退下。
    唯有留下沈輕霜一人。
    她說：“來了……”
    陳落點頭：“來了。”
    “感覺如何？”
    “你說這桃花島很好，如今一看，的確挺好。”
    “就是來得晚了一些了，若是三月登山，此間便是滿山粉紅，在這裏，便可見那漫天蝶舞，那時候才是最美的時候。”
    “沒事。”
    陳落搖頭：“此時也是很美的。”
    他說著。
    走入了涼亭。
    見那裏有兩把躺椅……
    躺了下來。
    沈輕霜不言，亦躺在了他的身邊。
    有風吹過。
    有竹海翻湧，有桃樹搖曳……
    那望去所在，亦有群花於風中搖曳綻放。
    陳落招手。
    不遠處的桃樹上有桃果落在了他的手中……
    沈輕霜回頭。
    看著陳落。
    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盡管很輕。
    卻無任何的遲疑……
    她說：“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吧。”
    她說：“想你了。”
    亦有聲音回複。
    他說：“好！”
    於是，咬上一口手中的桃子，這桃子便滿足流香，想來便是這人間極品，也難抵三分了！
    “不過，有件事情倒是需要做下的。”
    陳落說著。
    目光看向了大周京都的方向。
    倒是差點忘了他了，屬實是有些不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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