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
    師城主的眼睛眯起。
    “神醫陳落，瞎子刀客……看來兩人的關係，有些微妙。”
    玄蒼搖頭。
    “我僅一童子，並不知曉這其中，但先生叫玄蒼來此，卻是為了他而來。”
    “說……”
    “先生說：謝以僅是一瞎子，城主乃是渡劫，這皓月城中也盡數是強者……
    若是以至上修為出手，或是那真君之境，想來是玷汙了皓月城的威望。
    故而先生請城主賣個麵子：兩百年內，請城主不離皓月城，百年之內，請城中至上，莫要去打擾瞎子，不知城主，可否？”
    這大抵便是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了。
    一個元嬰修為的妖族。
    站在了一個渡劫，一群至上和尊者的麵前，說出了請他們不得離開皓月城的話。
    這不是笑話是什麽？
    這如何能不引得場中眾人哈哈大笑。
    玄蒼抓著自己的腦袋，倒也不覺得這樣的話很好笑……
    那是先生。
    他見到過先生冰山一角的實力。
    於是這樣的話，可就不是笑話，而是先生給他們的選擇，隻是現在看來，好像這一群人似乎不想要先生的慈悲和憐憫。
    也有些不將先生的話聽在了心中了。
    “本城主有些好奇……”
    “請說。”
    “你口中的先生，到底有什麽底氣敢讓你來皓月城說這樣的話？
    當然……
    本城主也好奇，你又哪裏來的勇氣，敢走入這皓月城，當著本城主的麵，說出這樣的話。”
    “可能是先生的話對玄蒼來說，就如這天地的真理一樣吧。”
    “你倒是忠誠！”
    “非忠誠，而是玄蒼明白先生，因為明白，也便信任！”
    他說著。
    “城主似乎有些看不起先生？”
    “你覺得呢？”
    “先生又猜對了。”
    “他猜對了什麽？”
    “他說，皓月城主定然覺得他在開玩笑，甚至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樣。”
    “他倒是明白人。”
    “當然，先生也說了，他並非吝嗇的人，也願意給城主一個考慮的機會……
    就如周橋郡一樣。
    瞎子給了皓月城一次機會，可惜，他們並不懂得珍惜。
    如今還請城主珍稀。”
    周橋郡……
    這三個字對於在場的人並不陌生。
    上百皓月城的修士就是死在了皓月城，當然這是其中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周橋郡中有皓月城數百年的布局。
    恰好是謝以，一把掀翻了他們數百年的布局……若非如此，他又豈會這般在意一個合體生死？
    如今這樣的話自這人口中說出來……
    師城主的一眼中的殺機再難掩飾。
    ……
    未來的梁城，如今的八方城。
    距離八方城百裏之外，那一片連綿的群山，也非是梁山水泊，而是為：水澤群山山脈……
    此刻。
    八方城中，八方樓上。
    男子看著麵前靜靜喝酒的男子，終還是忍不住道：“先生本是世外之人，那瞎子謝以在周橋郡惹下的事情，先生又為何參與其中？
    那師繼權可是渡劫期的修為，傳聞即將入了那二重天劫。
    那皓月城更是見妖便斬。
    您又讓玄蒼小弟前往那地方……這……這……”
    男子實在有些不明白。
    他雖認識先生僅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可對先生的性子也知曉了幾分，他似乎不像是那種衝動之人的。
    男子為長生……
    顧長生。
    為八方城城主，也是一至上修為。
    和他的認識倒也是緣分，入了八方城時恰好遇到了城中有瘟疫…
    天下修士雖有種種神通，可搬山填海，可千年長生。
    但就算是再強的人也會有些弱點。
    那種肆虐於百姓中的瘟疫，若是懂得了生死之道倒是能不怎麽畏懼，可若是不懂，可就不是一道兩道神通就能搞定的事情了。
    “若是能平平淡淡又有誰願意去招惹一些麻煩，徒惹得不暢？隻是這行走於人間，你總是不好真當瞎子，心……也難過意得去的。”
    陳落說著。
    謝以的事是有些複雜。
    周橋郡的事情也有些複雜……
    滿郡皆是死氣，滿郡皆是傀儡。
    雖還是人，可卻再無一顆完整的心……
    皓月城，皓月城……
    城是皓月。
    可那照耀著人間，賦予人間光明的皓月，對於周橋郡的百姓來說，好似從來沒有什麽光明之說。
    謝以是瞎子……
    可他瞎的隻是眼睛，並非那一顆心。
    於是……
    他出了兩刀。
    桑刀和柳刀。
    隻是他終究還是弱小的……
    武道之路難走。
    淬體，開元，氣動，離合，真元……
    他用了前後數百年的時間，也才抵達了離合境，雖以離合殺了一個合體，可至上境界，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陳落是護短的。
    他的弟子不多……
    這一個時代的緣也不多，又如何能看得這樣的一個弟子隕落，而無動於衷？
    為了周橋百姓？
    還是為了自己的弟子？
    這些現在想來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才是。
    顧長生是不懂陳落說什麽的，也無法理解他這話的意思，但卻也明白一件事：神醫似乎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既不後悔，那再說也沒用了。
    “隻是希望，玄蒼小兄弟能平安無事，他雖是一妖，可卻是不錯的妖，死了……可惜了！”
    “他會沒事的。”
    陳落說
    “希望如此。”
    顧長生點頭，還想說什麽，怔在了原地，少頃的時間，吞咽了下口水。
    他伸出手，想要去喝一口酒讓自己冷靜冷靜，可那手卻是顫抖得連酒杯也難以拿穩。
    最終放棄……
    抬頭。
    用著有些顫抖的語氣問陳落：“神醫，能否問一件事情…”
    “顧道友請。”
    “玄蒼小兄弟去了皓月城，神醫可曾給過他一把劍？”
    “是給過。
    “那一把劍的名字……叫什麽名字？”
    “天啟……”
    顧長生沉默。
    足足有好幾息的時間才再次開口：“先生可知曉玄蒼小弟在皓月城，做了什麽事？”
    他已安耐不住等陳落回答了，而是自己率先開口了。
    “他持著一把劍……那劍自鞘中而出……隨即，落下，便是這樣的一劍，作為即將要渡劫二重的師繼權連神魂也來不及得躲避，隕落在了這劍下。
    非僅是他，一同隕落的還有皓月城中數十個的至上！
    皓月城……消失了！
    就好像從來不存在一樣，蒸發在了這天地間。”
    他問：“神醫，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