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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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爾頓看起來很高興,但又有些害怕,還有一點點懵逼:“是一大群人,他們跑到《索德曼日報》高喊著要殺掉緞帶殺手的同謀,然後把報社燒了!”
“……”奧爾站在那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
《諾頓晨報》的效果吧?這麽大的效果?可之前怎麽沒有民眾來警察局鬧事呢?隻是昨天晚上走訪遇害者親朋好友時,遭受了一些冷眼罷了。不是《諾頓晨報》的效果?那為什麽說是緞帶殺手的同謀?或者舒爾頓的消息錯了?
“驗屍報告,帶回來了嗎?”
剛剛興奮的舒爾頓有種被澆了一桶冷水的感覺:“帶回來了。”
“沒人來找,就當我們不知道,專心查案。”
“是。”
接過驗屍報告的奧爾甚至多叮囑了兩句:“你去警員中轉一圈,叮囑所有人不要亂猜測、傳播這件事。否則我們被安上一個扇.動□□的罪名,所有人都要去絞架上一日遊了。”
本來有點失望,甚至私心裏略微升起一點怨氣萌芽的舒爾頓瞬間繃直了脊梁:“是!”
他們可是剛剛處理過一場暴.動,每個人都輪到過去法院執勤,包括舒爾頓在內,他們見過那些囚犯是被如何對待的,當時看著那些囚犯能夠無動於衷,因為那些人不久前還曾是他們的敵人,傷害過警局的同僚兄弟,但是,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
舒爾頓一臉凝重的去找他的人了,關於《索德曼日報》報社的情況還沒傳來,魚尾區警局的人們就已經在心裏拉上了一道防線——幸災樂禍也得在肚子裏,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剛剛得到消息的達利安,麵對卡夫特的指責也是一臉懵逼,他連《諾頓晨報》的事情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今天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
梧桐區的警局已經組織了大量人手前往鎮壓暴.亂。
在報社被燒毀前,警局已經數次收到了普通民眾、郵差、以及在那一片區域的巡警的警報。尤其是巡警,那可是自己人,但都沒有得到梧桐區局長的重視。
“別開玩笑了,那應該隻是醉鬼而已,就是人數多了些,可能是一群從學校裏跑出來的學生。你們以為這是魚尾區嗎?”局長是這麽對手下說。
他這種想法也有道理,梧桐區居住的都是中產階級,不是魚尾區那種隻有一條命的底層人。他們有工作、有財產、有家庭,結果這群人突然好日子不過了,跑去暴.亂?假的,絕對不是真的!
可事實就是這樣。
所以,當警察們趕到的時候,麵對的就是聚集在著火報社前的五千多人。他們確實都是中產者,男士們穿著得體的西裝,戴著禮帽,有些人還夾著公文包。這些人裏竟然還有至少兩成是女士,她們穿著小禮服,踩著高跟鞋,舉著陽傘,和男士們緊緊挨在一起。
沒有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幫派分子,像是壞人。
警察們都看向他們的上級,這怎麽辦?開.槍?
“我們沒事,警察先生們。”然後暴.亂人群裏有人說話了。
“別擔心我們,警察先生。”更多的人對警察說著。
“???”警察更懵逼了。他們不是來鎮壓暴.亂的嗎?為什麽對方話裏的意思,就好像他們是一夥的?
“我們知道,你們是好人。”一位穿著白色小禮服的黑發女士朝著警察們走來,她摘下了自己別在衣裳胸口處胸花,遞給了一位年輕的警察,“謝謝,謝謝你們一直在努力保護我們。”
麵對一位優雅美麗的小姐,警察能怎麽辦?腦子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抬手接過了胸花。笑得甜美的女士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吻。
和是否是美色無關,隻和這位女士有關,事
情發展完全不合邏輯啊。
警察們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來幹什麽?
這位女士已經走過了年輕警察,她臉上明媚的笑臉,讓其餘警察也忍不住讓開了道路,然後她就這麽走了,成為了所有人的榜樣。
剛剛燒了報社的人們散開,女士們向警察們獻上手帕、花朵、胸針,還有親吻。男士們像是結識好兄弟那樣,遞給警察們打火機和香煙,對他們脫帽行禮。
好像隻是一瞬間,警察們的眼前隻剩下滿地狼藉,和燒得更旺盛的報社……還有他們懷裏的小禮物,以及臉上的唇印了。
藍緞帶的男士們依然不發一言——他們不是不招認,是徹底的一個字都沒有,威逼利誘都用過了,全都沒用。
他詢問過弗朗克夫婦是否能勸一勸這些人,但弗朗克夫婦表示,這些人很清楚自己是怎麽被抓的,他們倆現在已經是“背叛者”了,讓他們過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線索,還可能更加激怒那些人。
“蒙代爾,我覺得我們應該……”戴裏克握了握拳頭,他會被叫做鐵拳菲斯,也是有原因的。
“不行。”一動手那就是三選一了,打了問出來當然是最好的,但打了也問不出來,和打了問出謊話也是可能的。尤其是以他們的態度,得到謊言的可能更大,案情發展隻會更麻煩。
奧爾正絞盡腦汁在犯愁時,安卡來了,一臉嚴肅。
“怎麽?”奧爾問。
大麥克他們那三人組立刻原地後退三步,三個過去有矛盾的家夥,現在卻在愉快聊天。
“車夫一家全被殺了。”
“屍體呢?”
“沒有屍體,但我在他們家裏聞到了血腥味,五個人的。”安卡摸了摸鼻子,“就是這半個月的,雖然我沒有加西亞那麽強,但滴落進地板裏的血液腐臭味,我分得很清楚。”
奧爾張了張嘴,終於沒有罵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對大麥克它們說:“把他們關進一間審訊室。”
八個藍緞帶的“雇員”,隻有其中兩人是普通英俊,剩下的六個人隻能說是五官端正,但他們的身材都很好,無論高矮,都有著寬厚的肩膀和胸膛,褲子包裹著矯健的大腿。
他們沒有坐在椅子邊,而是每人一把椅子,在大半個會議室裏散落坐著。
奧爾胳膊下夾著一摞文件走進去,摘下帽子放在桌上,摸了一把汗濕的頭發,開始從文件夾裏抽出照片:“蒂娜·舒爾,22歲的姑娘,結過一次婚,但丈夫早逝。蒂娜的媽媽因為思念她病倒了,父親也快了。蒂娜的哥哥們終日悔恨,質問自己為什麽沒有去接她。蒂娜被綁架了七天,被侮辱,被用刀子在身體上割下肉片,被鞭打,被勒住脖子窒息,被直接用腳踐踏,用拳頭毆打。
我們不能確定她被扔在雪堆裏時,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不能確定她是被勒死的,還是被凍死的。但我們能知道,她死亡時十分痛苦,並且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桌子上被放下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舒爾小姐生前的,一張是她被蓋著白布,隻露出一張臉的她。
即使是模糊的黑白照片,也能看出她生前時的歡樂,與死亡時的傷痕累累。
“我知道你們過去的工作,所以你們看著這張照片時,想到的是什麽?女人真是脆弱,這點傷勢就堅持不住了?不值得同情,有錢人對你們做的事情,比這糟糕得多?甚至你們會覺得爽快?這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也受到這種待遇了?
那你們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和蒂娜的父母一樣有錢,祝願你們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或者兄弟姐妹的兒子和女兒,不會遇到如你們自己,或她們這樣的遭遇。”
奧爾說著,眼睛一直在八個人的臉上掃過,他們有的低著頭,有的閉著眼睛,但也有人朝
桌上的照片看去,或者抬眼看看奧爾。
可以,即使隻是眼神的交流,也是有交流了。
“巴爾多娜·歇爾弗,20歲,她是一位商人的私生女,一位根本不知道生母是誰的私生女,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或許是女傭,或許是短暫租賃的ji女。這種事,我們都知道。
巴爾多娜很幸運,因為她的父親認下了她。她在寄宿學校裏長大,在寄宿學校被老師侵犯,終於在十五歲離開了寄宿學校,努力在索德曼裏生活。巴爾多娜已經有了個未婚夫,是個賣卷餅的小商人,她被綁架前,已經和未婚夫約定了婚期。
巴爾多娜的未婚夫在將她安葬之後,穿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結婚禮服,躺在他們新家的床上,吞.槍自殺。他的身旁,是巴爾多娜的白色婚紗。”
“麗娜·巴爾特利,一位真摯善良的女孩,19歲多一點,還不到20歲。她在教會做周日教師,你們是不是認為這很沒用?這不過是有錢人的自我欺騙?
但認字的年輕人,確實能得到更好的工作,即使是去做別人的學徒,也能有更多選擇。
麗娜已經和父親商量好,要建一所福利學校,麗娜來擔任校長,讓更多窮人的孩子,甚至孤兒,可以到麗娜的新學校裏上課。”
奧爾盡量說出這些女孩的名字,而不是代稱,畢竟電影上說了,這樣能讓聆聽者更多的感受到受害者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的人,是同類。
“安利雅·戈爾隆……殺害安利雅的凶手已經找到了,是她的丈夫,不是緞帶殺手。但是,緞帶殺手的出現,讓戈爾隆先生選擇了殘忍殺害安利雅騙取財產。假如沒有緞帶殺手,誰知道戈爾隆先生還會不會做相同的選擇呢?”
奧爾一個又一個講述這些女性的遭遇,雖然他自己隻詳細調查了其中六個人的情況,但,其他狼人也對自己負責的被害人做出了詳細調查,並且匯總到了安卡那,奧爾現在也都拿過來了。
三十九位或直接被害,或間接導致被害的女性,三十八人死亡,還有一個在醫院裏,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依然不能說話。
她們的照片擺放滿了桌子。
最後奧爾拿出的卻是一個男性的照片:“湯姆·馬特裏,32歲,一個普通的出租馬車車夫,四個孩子的父親,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隻有2歲半。他的後腦被擊打後,勒死。現在,他的妻子和他的四個孩子不知所蹤,我祈禱,那位母親隻是拿著緞帶殺手給她的安家費,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沒有屍體,狼人鼻子聞出來的結果,不能作為證據,但奧爾覺得,這些人假如是知情人,就該比奧爾更熟悉那位“緞帶殺手”。
男人們開始盯著那些照片仔細打量,八個人裏,隻有一個人依然眼睛朝上看著屋頂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不想背叛同伴。或者認為自己已經完了,那就不要將更多的人拉進來,剩下的人會等到事情過去後,安置你們的家人。
但是,首先,你們雖然被帶到了警局來,但並不是就此完了。我們要捉的是緞帶殺手,不是隨便找個人頂罪,否則不會有過去半天時間無數警察對你們的輪流審問,你們會被直接扔進拘留所裏等待審判。再等1小時,如果你們依然什麽都不說,那我們會讓你們離開。”
奧爾淒慘笑了笑,有兩位男士眼前一亮,看房頂的也終於動了動脖子。
“其次,那位可能做下這些事情的緞帶殺手,真的是你們的同伴嗎?難道你們都殺了人?都是緞帶殺手?”
那兩個眼前一亮的男士,下意識搖了搖頭,表情還有些驚恐。
“他還殺了一個出租馬車的車夫,那個車夫是個有錢人嗎?在他看來,你們都是些大人物。
他並不是你們的同伴,就是他的一些行為
,造成了你們現在的窘境。我知道,他早就不幹這一行了。但你們都還在幹著,畢竟這是生活。可是這件事之後,你們隻能回到礦井去,或者自己去站街了。畢竟,即使你們不是緞帶殺手,但誰還敢找你們呢?”
又有兩個人看向了奧爾,隻是他們的表情難看,很多人都要靠這份工作供養一大家子。剛才奧爾說的認字那件事,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靠著出賣身體的金錢,把孩子送到了寄宿學校去。他們也知道寄宿學校的破爛事多,但隻有拿到寄宿文憑,他們的孩子才有機會獲得更好的工作。
麗娜·巴爾特利的事情突然浮現在了某些人的腦海裏,如果……她沒有被殺,那是不是他們也能把孩子送去她的學校?
“自己去站街……你們知道那有多危險。你們可能會被暴打一頓,卻得不到任何報酬。可能遇到一群人,還可能生病……不說了,你們比我更清楚這個。”
他們確實更清楚,那兩位後看奧爾的男士,臉色都綠了。
“最後,當你們離開這裏,一切就都完結了嗎?警察們將各位抓捕歸案時,你們的鄰居應該都看見這一切,也詢問過了警察發生了什麽。
而那些失去女兒、姐妹和愛人的男人們,正在外邊等著複仇呢。緞帶殺手選擇的,可都是有錢人。”
“……”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奧爾了。
之前他們自認為自己麵臨的情況是,交代或者不交代都要被誣陷後死去。現在實際上他們麵臨的情況是,警察可能會放他們走,可隻要緞帶殺手沒有被抓捕歸案,那他們不止正常生活會被影響,還要被複仇者找上門來。
奧爾看著他們,露出微笑,他站起來,一張一張把照片重新插.回卷宗裏,轉身離開。
外邊三個人一起看向奧爾,奧爾搖了搖頭:“沒招。一小時之後把他們放了。”
“放了?”
“對,放了。”然後奧爾準備去找舒爾小姐的三個兄弟,聯合他們對這些男人們演戲,反正剛才奧爾已經差不多觀察好了那八個人的反應,知道誰最可能“招供”。
“嘭嘭嘭!”砸門的聲音響起:“我們有話要說!叫那個娃娃臉的警察來!”
奧爾維茨卡·娃娃臉·蒙代爾:“……”他第一次這麽高興被人叫娃娃臉。
重新回到審判室,這八位男士換了一下位置,桌子左角四個,右角三個,中間坐著那個剛才一直看房頂的。他的外號是硬糖,這也是馬的名字,他本名南特·霍森。
“當我們離開這,會去查證你說的一切是否真實。如果是假的,那我們會來找你的,先生。”之前一直麵無表情的霍森,現在對著奧爾笑得露出了八顆白牙,仿佛接下來就要撲上來,咬斷奧爾的喉嚨。
“說正事吧,先生們。”奧爾把記事本朝桌上一拍。
十分鍾後,奧爾打開了審訊室!三人組堵在門口,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都得來。”奧爾對他們笑了笑,下一秒立刻滿臉嚴肅,“都去叫人!”
“是!”
“郎德利·謝爾,巴維·列索特,傳給所有人看。”
緞帶殺手是兩個人,一個是之前他們已經懷疑的極速下坡,也就是郎德利·謝爾。另外一個沒在藍緞帶工作,但卻是他們過去的工友,是一位礦工。
那八位男士不止有關於他們的詳細情報,還有他們的照片——是從合照上剪下來的,這幾位竟然早就將剪下來的照片縫進衣服的夾層,或塞進鞋底了,警局在搜查的時候,竟然沒搜出來。
郎德利很英俊,比那八個人都要英俊,照片上的他笑得極其陽光。
“他有著棕色的頭發,湖藍色的眼睛,左耳垂上有一點茶色的痣。巴維是個駝背,還是個瘸子,更好尋找。
大麥克你帶一隊去他梧桐區諾頓街34號的房子,戴裏克你帶人去貝殼區紅樹街105號,卡多,你們跟著我走。舒爾頓,你的任務最重,通知其他警探、找人將照片上的人像放大,發通緝令,聯係報社。”
奧爾頓了頓問:“你們覺得我還有什麽忽略的嗎?”
這種事不該他負責……這是警察局長,或者至少也該是警探們的差事啊。為什麽莫名其妙的,他成了指揮呢?
“沒有。”“十分英明。”“我去執行任務了!”
“等等!抓捕任務的至少十五個人一起去,緞帶殺手極其凶惡,隨身攜帶有槍.械。盡量抓活的,但假如我們自己人麵臨生命威脅,那就殺了他和他的同夥。”
警察們出動了,奧爾閉著眼睛,看似很冷靜,實際現在他心跳得像是敲鼓。
“號外!號外!《虛假的新聞!玩火自.焚!》”
“號外!《最好的警察和最好的人民!》”
“來看看吧!《索德曼日報》的覆滅!醜陋的終結!”
這是關於報社大火加印的號外吧?但隻聽題目,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一路上的報童,喊的都是這個。
警車正好停了下來,應該是遇到堵車了。
“買一份報紙。”奧爾說。門口的警察立刻打開了車門,吆喝著報童。報童立刻從人行道上跑了過來。
“給您報紙,警察先生。”“謝謝,警察先生。”
很正常的交談,但奧爾就是覺和平常不太一樣。報童的聲音比過去……好像更親熱?過去的報童,不隻是報童,大多數普通人,麵對警察,總是惶恐的。但奧爾覺得,也可能是他自己過度反應了。
這份報紙是《日安報》的加印號外,一份曾聽過名字的小報,但奧爾看剛才的報童賣得也不錯,口袋裏的報紙幾乎賣完了。號外一共隻有兩頁紙,配的照片應該是從樓頂上斜向下拍攝的,一棟焚燒的二層樓占了主要篇幅,這棟樓外圍站了一圈警察。
隻有警察,沒有普通人。
號外的文字內容,則是還算得上是中立的,描寫了上午發生的一切。民眾自發集結,跑到報社大樓前抗議,報社派出來的副編輯在眾人麵前大罵《諾頓晨報》拿了魚尾區警局的好處,毫無新聞工作者的操守。
民眾問他知不知道有人模仿緞帶殺手?副編輯表示,他不知道,但如果有,也是那些人自己的事情,和報道無關。甚至如果真的有模仿犯,那也隻能說明他們的報道足夠真實。
這家夥是《諾頓晨報》派去《索德曼日報》的奸.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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