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讓江南士紳浪子回頭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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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景文麵露羞愧,額頭上滿是汗水。

    張國維如遭棒喝,臉色變得蒼白,半晌說不出話。

    二人的內心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和觸動。

    被紮心窩了啊!

    想當初,自己寒窗苦讀,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做官。

    那時候的初心,就是輔佐君王,治國平天下,為天下黎民福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做一個名留青史的良臣、賢臣。

    然而入了官場,並且官越做越大,目睹朝堂爭鬥不休,舉國上下吏治崩壞,黎民百姓在生死線上掙紮。

    自己在做什麽?

    沒錯,自己的確是憑著良心為百姓做了一些事情,治理一方,造福黎民。

    可這些,都隻是職守之內的事情。

    更多的卻是隨波逐流,明哲保身啊!

    尤其是涉及記得利益者的利益,首先想到的是自保,避而遠之。

    漸漸地,屠龍少年變成了那頭惡龍,自己也成了縉紳的一員。

    哪裏還有什麽初心?

    二人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

    王承恩偷偷看了雲逍一眼,心中暗自心驚、感歎。

    雲真人的言辭,還真是犀利,直指人心。

    這兩位,怕是要赴湯蹈火,死而後已了。

    “謝雲真人教誨!”

    張國維站起身來,整理衣冠,向雲逍鄭重地行了一個揖禮。

    “下官迂腐,多謝雲真人點醒!”

    範景文也跟著起身,鄭重地行了一禮。

    又多了兩位同誌……雲逍微微一笑,擺手說道:“貧道也是一時激憤,不妥之處,千萬莫往心裏去。”

    “為大明江山社稷,為江南蒼生福祉,本官即使身敗名裂,也義無反顧。”

    “請雲真人明示,但有差遣,在所不辭!”

    張國維與範景文先後說道,神色都是決然。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雲逍欣慰地一笑。

    有的人,需要用金錢、名利、女人去誘惑。

    而像範景文和張國維這種人,卻需要用理想去誘導。

    “貧道之前說過,江南,就是為大明造血的骨髓。”

    “而江南士紳,就如同是吸食大明骨髓的吸血蟲,不除,民不聊生,國家危亡。”

    “要解決江南士紳,隻能以鐵腕手段!”

    隻有用刀把子,才能讓江南士紳變得乖巧聽話,這是得到曆史證實的事情。

    因此雲逍早有定計。

    張國維和範景文相視苦笑。

    雲真人的殺心,還是太重了啊!

    可要想解決江南士紳的問題,除了用鐵腕手段,還能怎麽辦?

    王承恩卻是顯得頗為興奮。

    東廠行事,自然不會跟文官那樣瞻前顧後。

    能用刀把子解決的事情,何必多費口舌?

    解決了晉商,國庫多出四千萬兩銀子。

    這要是解決了江南士紳,這該有多少銀子進賬?

    “江南士紳,土雞瓦狗而已!”

    “貧道自有辦法,讓他們痛改前非!”

    雲逍笑了笑,眸子中盡是嘲弄之色。

    江南士紳,建奴能殺。

    大明,為什麽就殺不的?

    建奴占據江南以後,為了安撫士紳,最開始實行的是懷柔政策。

    結果江南士紳依然不知收斂,劫奪小民,弱肉強食,拖欠逃避賦稅如故。

    短短數年功夫,稅糧拖欠高達上千萬石。

    這下子把清廷給惹毛了,開始收拾江南士紳,采取一係列極端措施,隨後就爆發了三大案。

    一是哭廟案。

    這個案子的起因,起因正是蘇州士紳抗議官府催繳錢糧。

    士紳們被逼得很了,又無處申告。

    於是一百多生員跑到蘇州文廟去哭訴,其中就有金聖歎這個倒黴鬼。

    哭廟,是蘇州一帶流傳已久的習俗。

    隻要官府的做法不如士紳們的意願,就鼓動士子們,聚集文廟,作《卷堂文》,向祖師爺孔聖人哭訴。

    然後鼓動民眾向上級官府申告。

    在大明時期,人多勢眾的“哭廟”申告,往往能令官府不敢小視而采納。

    可蟎清的官府可不吃這一套,更不會慣著士紳們。

    恰逢順治駕崩,哀詔於到達吳縣,府衙設靈舉哀痛哭三日。

    江南的士子們哭廟,恰好給了清廷絕佳的借口,說他們倡亂抗稅、驚擾先帝在天之靈。

    於是乎。

    對江南士紳的屠刀高高舉起。

    包括金聖歎在內的120餘士子,全都被砍了頭。

    哭廟案,才是蟎清鐵腕鎮壓江南士紳的開始而已。

    接下來就是錢糧奏銷案,13500餘人受到牽連。

    最搞笑的,是一位名叫葉方靄的官員。

    葉方靄時任翰林編修,是順治十六年科舉的探花郎,妥妥的讀書人中的標杆。

    他在拖欠賬目上的欠款不多,隻有一文錢。

    就因為這一文錢,這貨被貶官兩級。

    因此被戲稱為,“探花不值一文錢”。

    然後就是雍正時期的清查虧空錢糧案。

    三大案下來,殺的殺頭,罷官的罷官,降級的降級。

    效果自然是杠杠的!

    江南士紳的人身、錢財,以致於心理上,受到了摧殘。

    從此浪子回頭,徹底痛改前非。

    大明時,他們巧取豪奪,大肆侵吞田地。

    可奏銷案之後,以前被江南士紳們當做性命一般的田產,竟然變成了拖累。

    甚至有富人將田契丟在路上。

    幹啥?碰瓷!

    不同的是,人家碰瓷要錢,他們碰瓷送田。

    要是有人撿起田契,對他說:你的田契!

    富人答曰:不,是你的田契!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奇葩事,是因為士紳們被整怕了。

    江南田賦本重,對官員的錢糧考成極其嚴厲。

    因此官員在征收錢糧的時候銖錙必較,而逃賦漏稅必遭嚴懲。

    這時候還要田產幹什麽?

    以至於蟎清前期,江南再也沒有那種田產跨州連縣的大地主。

    三大案改變的還不止是土地兼並。

    受到錢糧奏銷和清查慘痛的教訓,江南士紳們全都變成了遵紀守法、積極納稅的好模範。

    並且是連錦旗都不用發的那種。

    士紳們不光是不敢逃稅,反而以完成課稅為第一要義。

    地方文獻總結當時的情況:“富厚之家踴躍急公,輸將恐後。”

    太倉王氏,琅琊王氏的餘脈,自西晉時期南渡,世居江東,族中出過很多名臣,堪稱是江南士紳翹楚。

    很牛逼吧?

    康熙九年,王氏族人王時敏家叔侄,同登兩榜。

    王時敏卻毫無半分喜悅之情,反倒是“營魂回駭,夢寐不安”。

    然後以敬畏之心寫下家訓,其中第一條就是:“早完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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