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上海港買地的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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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侄崇禎,打造大明日不落!
三月三。
上海縣城,朝宗門外,匯聚著數十人。
有上海縣的官員,也有衣冠楚楚的士紳、富商。
他們全都伸長了脖子,朝著不遠處的黃浦張望(鴉片戰爭之前,黃浦江名為‘黃浦’)。
富紳鬆江府有頭有臉的權豪勢族,顧、陸、徐、潘等家族主事人,此時悉數到齊。
徐孚遠也在其中。
董家也來了人,正是董其昌長子董祖和。
富紳們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言語間既是焦慮,又有期待。
他們齊聚小小的上海縣,是為了迎候一位關係到他們家族興衰,甚至是存亡的大人物……雲大真人。
之前在龍遊縣的時候,徐孚遠隨同顧炎武等人去拜會雲逍。
當時雲逍對他承諾過,要給鬆江府的士紳們謀一條出路。
這次雲逍終於來到了鬆江府,卻並未去府治所在地華亭,而是直接來上海縣,讓他們在這裏等候。
豪紳們都是忐忑不安。
他們的家族,都是出過高官的,自然知道,什麽叫‘當官的嘴,哄人的鬼’。
況且是‘抄家真人’雲逍子?
如今各種新政正在穩步推行,這些良田數萬、乃至數十萬畝的大地主們,日子越發的不好過。
鬆江府治下有華亭、上海、青浦三縣,核心區域就在華亭。
雲逍子即使真的有心給他們找出路,不在華亭,怎麽會放到上海縣這等鬼地方?
“徐世兄,雲逍子這次不是坑咱們吧?”董祖和憂心忡忡地向徐孚遠問道。
董家之前被雲逍子整得幾乎家破人亡,董祖和本在工部營繕司主事,也被罷了官。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董其昌知道,恨歸恨,卻也不能拿家族的興衰存亡開玩笑。
董家要想東山再起,必須把握兩條原則。
其一,絕不再與雲逍子為敵;
其二,想方設法搭上雲逍子的順風車。
可董家實在是被雲逍的手段給整怕了,董祖和這才有此一問。
“雲逍子斷然不會如此!”
徐孚遠說的十分幹脆果斷。
他親眼見識過雲逍的眼界、魄力。
人家謀的是國之大事,黎民福祉,有那個閑心去坑鬆江府的士紳?
再說了。
先是清繳賦稅錢糧,接著是攤丁入畝等一係列政令。
人家直接就通過官方的力量,將鬆江府的士紳們逼入到了絕境。
還有必要用手段去坑他們?
“再好的出路,哪有把田產握在自家手裏更讓人放心?”
“雲逍子若是真的為咱們著想,又何必想方設法謀奪咱們的田產?”
一名士紳一聲冷笑,語氣中充滿了怨憤。
“嶽父大人慎言,慎言啊!”
董祖和嚇了一跳,慌忙出聲阻止。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了一番,見上海縣的官員並未注意這邊,這才放下心來。
那人正是董祖和的嶽父、上海縣首屈一指的大地主,潘氏家族的老四潘雲鳳。
後世對上海潘氏知道的不多,提到大名鼎鼎的豫園,應該有所耳聞。
豫園的建造者,就是潘雲鳳之父、前四川布政使潘允瑞。
潘氏係明代上海第一世家,被時人稱為“同杯兄弟四軒冕,一家父子三進士。”
如今的潘氏,掌握上海縣四分之三的田地,其他各地還有田產無數。
並且潘家也是靠海外貿易走私起家的豪族。
因此雲逍的各項新政,對潘氏的衝擊也是最大,潘雲鳳自然是滿腹怨言。
被董祖和這麽一提醒,潘雲鳳也自知失言,忙將話題轉移開來“聽說蘇州府那邊,織工們想鬧一鬧,咱們鬆江府……”
董祖和、徐孚遠等人聞言神色大變,不等潘雲鳳把話說完,慌忙向後退卻,然後將腦袋扭到一旁。
沒聽到,啥都沒聽到!
蘇州府那邊專門有人過來,慫恿著他們一起煽動織工鬧事,他們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此事?
卻沒有幾家敢摻和這事。
給雲逍子找不自在,這不是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嗎?
潘雲鳳竟然當眾提起這件事,大概是在上海縣呆久了,腦子裏進水太多。
這樣的人物太危險了,還是離遠點好。
潘雲鳳自知又失言了,訕訕一笑,又說起另外一件事“都聽說了嗎?”
“前幾日,一幫來自南直隸、揚州、江右的商賈,在龍華寺那邊轉悠。”
“聽縣衙的人說,他們打算搞一個什麽公司,準備投不少銀子,正在跟上海縣商談,要在龍華寺那邊購置大量地皮。”
說到這件事,旁邊的鬆江府士紳、富商全都笑了。
此時的上海縣,可不是後世的大上海。
宋末、蒙元時期,上海是國內外貿易港之一,商業貿易十分繁榮,人煙浩穰,海舶輻輳。
可到了大明,上海又被打回了原形。
由於吳淞江下遊長期淤塞,嚴重影響航運貿易的開展,上海失去了長江口主要港口的寶座,被劉家港取代。
永樂年間,戶部尚書夏元吉主持治理黃浦江,再到後來,海瑞再次采取“黃浦奪淞”的治河方略,上海才完全定型。
可由於因島寇在東南沿海侵擾,大明朝廷采取鎖海政策,上海港淪為蘇州的內河港口。
時至今日,在上海港活動的,主要是一些走私船隻。
那些外地商人在上海港那邊,砸大把的銀子買地,在鬆江府富紳看來,的確不是什麽精明之舉。
潘雲鳳嘲笑道“一幫外地來的戇頭,上海縣要是有好處,還能輪得到他們?”
徐孚遠心中一動,問道“哪些外地商賈?”
潘雲鳳答道“我隻認得的有無錫的華允誠,還有揚州的幾個徽商,江右商幫的會首,好像是姓唐。”
嘶!
徐孚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董祖和詫異地問道“世兄這是何故?”
徐孚遠一言不發,走到上海縣官員那邊。
他跟縣令聊了幾句,然後急惶惶地叫來隨從。
“立即回華亭!”
“讓族裏準備現銀,有多少就湊多少,不行了就賣田、賣房,把珍藏的古玩字畫,也全都賣了!”
“要快!”
一向溫文爾雅的徐孚遠,此時眼睛都紅了,就像是房子著火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