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肆·就像溢出的眼淚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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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神禮葬·其一】
    “早上好。”
    古諾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指揮棒,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她放下了這一根指揮棒,從一旁拿起一支筆,在麵前的五線譜上改寫某一個音符。
    不對。
    她再一次塗抹了一下五線譜,嗯……還是不太對,或許換一個音符可能會更好,不,可能換一個配器會更好,這個地方用管樂似乎還是過於低沉了,稍微高揚一些的弦樂組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試一下?”
    她再一次揚起指揮棒,那些旋律就在她的腦海之中開始編織,指揮棒劃過空氣的聲音形成一個和諧的節奏,也成為了此時她最主要的‘來源’,在這樣無聲的旋律之中,她正在繼續譜寫這一個作品。
    創造。
    她將編寫樂曲的這個過程稱為創造,事實上,創作這個詞匯很顯然更加合適,但是她依舊選擇了創造作為自己的描述,創造一段旋律,一整首樂曲,包括每一個配器,每一個節奏和輕重緩急,一點點來,不要著急。
    感覺上還是有什麽不對,有一些並不適合的地方,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描述,不管怎麽說,指望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完成還是太過於苛刻了,她還有很長的時間來進行這一份創造,在閑暇時間……她的閑暇時間。
    “早上好。”
    在她放下指揮棒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她回過頭,看見一位男性正站在門口——這一個空間的門口,這本應該是屬於她自己的房間,但那扇門卻打開了,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打開了,這也不是一兩次了,在她進行創造的時候,總會忽略掉外界的聲音和變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抱歉,因為第一次喊的時候你沒有反應,所以我就開門了。”男人說,“希望這不會讓你感到不快。”
    “沒事,正好我現在也準備休息一下。”
    古諾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躺了下來,用一種很沒有形象的姿勢躺著,她將自己的右腿直接搭在椅背上,她就這麽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腦。
    查理·弗朗索瓦·古諾,一位音樂家,她是這麽稱呼自己的,然而她目前還不能夠算是一個音樂家,即便她確實係統地學習了音樂方麵的知識,即便她確實已經擁有了豐富的相關知識——但是,但是她還沒有一個算得上是代表作的作品。
    藝術類的工作一直都是拉芙蘭裏麵比較‘昂貴’的一部分,繪畫、音樂、雕塑……在過往都是屬於貴族的娛樂,或者富貴人家的愛好,到了如今這個時代,學習這些東西所需要付出的成本也不小,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擔的,因此,能夠係統地學習完這些知識,古諾已經超過大部分同齡人了。
    “今天的進度怎麽樣?”男人問。
    “還行,至少我大概明白了自己應該選擇怎麽樣的配器,旋律上的改動還是需要一點……”
    古諾停頓了一下。
    “學到的東西太多了,以至於想要創造一些新的東西,都會發現這些東西早就已經被人寫過了,我調整那麽多的調性和節奏,都隻是在他們已經做過的事情上繼續擴展些許,沒有屬於我自己的本質。”
    “所以還是需要時間。”男人找了另外一把椅子坐下,對於古諾此時的模樣,男人權當沒有看見,“曆史上每一位出名的音樂家都是需要時間……”
    “他們很多人都是在小時候就展現了天賦的。”
    古諾一個翻身,坐起身,她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沾染上了不少的墨水,黑色的墨水,那些墨水濺落在她的衣服上,讓這一件本應該是酒紅色的衣服之中點上了幾朵的黑色的花。
    “好吧,不提這件事了。”她呼出一口氣,“你來做什麽?”
    “提前做點準備。”
    “……好吧,那我應該是猜到了。”
    古諾從椅子上下來,她走到一個櫃子前,打開,櫃子之中放慢了屬於她的衣物,但全是同樣的酒紅色,這裏隻有這一種顏色的衣服,沒有任何其餘的東西,她解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將那外麵的衣服褪下。
    她大方地展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軀體本身並不是什麽值得在乎的事情,她那比常人更加紅潤的手從那一堆衣服之中取出一條裙子,看起來很華貴的裙子,在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之後,她將這一條裙子穿上。
    很顯然,這一條裙子已經很久沒有被人著裝過,即便是身為這一條裙子的主人,她也有很久沒有觸碰過它了。
    “幫我一把。”她說。
    那在她身後的絲帶,屬於這一條裙子的緞帶,此時正均勻散落,男人走到古諾的身後,幫她將這些絲帶重新係回成一個又一個的蝴蝶結,古諾提著裙子的兩側,站在原地轉了一圈,那裙子的下擺輕輕抬起,又翩然落下。
    “這個曲子還有完成的機會嗎?”古諾問。
    “也許吧。”男人說。
    古諾將桌子上的那一個指揮棒再一次拿起,她抬起手,仿佛隻需要揮下它,那些旋律就會再一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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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她說,“不論是誰。”
    ——拉芙蘭,景色。
    莫泊桑坐在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皮質沙發之中,這是卡爾蒂安絕對不會出現的東西,他很確定這一點,這裏不論出現什麽都不奇怪,畢竟,這隻是一個源和大腦之中存留的東西,它或許是搭建在現實之上的,卻絕對不會隻有純粹的現實。
    一個景色,哪怕是再普通不過的景色,在人的記憶之中也會出現偏差,比如一片草地,人不可能記下每一根草的模樣,因此,呈現在景色之中的,就隻有一片細碎的綠色。
    這也是他用於分辨自己此時處在‘哪裏’的證明。
    在每一個不同的思維之中,他總會被賦予不同的模樣,正如現在,他現在看起來像是一位……大家族的少爺,至少從著裝上猜測的話應該八九不離十,華貴的服裝,以及一絲不苟的發型,他的手腕上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很名貴的手鏈,隻可惜現在他看不見自己的臉,所以,他暫時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模樣。
    和之前不同。
    他不得不這麽思考,他現在所看見的,就是這樣子的景色,一個華貴,充斥著色彩的房間,他看見那精雕細琢出來的雕像放在地麵上,那點綴著鎏金的時鍾,那彩繪的玻璃,這很符合他對於那些貴族的印象,不論是正確的印象,還是錯誤的印象。
    “早上好。”他聽見有人這麽說。
    那是一個管家,那個著裝很顯然就是一位管家,那位管家正站在這個房間門口,在莫泊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這位管家微微躬身。
    “今天您需要怎麽樣的早餐?”管家問。
    “……有什麽?”
    “今天的菜單,最好的應該是香檳鱘魚、小羊脊和沙拉,如果您想的話,還能夠來一些邦布冰果和紅酒作為搭配。”
    ……貴族。
    這是一個貴族的菜單,不對,不應該,如果是在一個新鮮的源和大腦之中翻找的思維和記憶,那挖掘出來的應該是最近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至少,也是在這一個異端成為異端之前的事情,可是貴族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哪怕是現在的那些曾經是貴族的人,在現在這個時代也已經收斂了起來。
    他們失去了大部分的財富和人,至少,據他所知,現在拉芙蘭那些殘存的貴族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子的……奢華,他必須知道自己在這一個景色之中是什麽角色,這是他賦予自己的角色,也是這一份恩澤賦予他的角色。
    【e don des anges一個拉芙蘭人民的星期天】
    “今天是什麽日子?”他問。
    “今天……請放心,先生,騎士們會處理好的。”
    “好。”
    他離開了那一張椅子,直到現在,他依舊在這一個空間之中,這一個房間之中,他必須到達外界才能夠知道現在具體的時間點,這和他之前的幾次探尋有有所不同,在之前,他都在一些比較靠近的日期,並且,自己的身份也不過是一些普通的角色,他隻需要接近那些‘人’,然後交談,得到他們的信任,然後,解析最為重要的部分。
    可是現在他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誰。
    “騎士們到達什麽地方了?”莫泊桑朝著門口走去,那位管家也為他推開了門,白晝的光亮透過清晨的霧氣,流入到他觸及到的地麵上。
    “邊界線。”管家說。
    “幫我準備一份羊脊,然後,果汁就好。”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說話方式像是一位貴族——雖說現在他隻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嚐試扮演貴族,他不大了解那些貴族到底應該是什麽模樣,“準備好了再告訴我。”
    “好的。”
    莫泊桑迎著光亮走到室外。
    “……啊?”
    他看見廣闊的城市,一個……遠超出他能夠想象的城市。
    ·
    “溢れ出した涙のように就像溢出的眼淚般)”
    《prayer x》king g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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