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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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琳回到清水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了,無論是清水家的人還是幫傭都已經睡下了,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清水老宅咯吱作響的樓梯上,準備悄悄地溜回自己的房間。
最近她的學校因為教室整修不得不給學生放假,一連七八天喬琳都跟新認識的諾頓混在一起,不過像今天這麽晚回來還是頭一回,他兩今天去市裏玩了。盡管清水家不會特意等她回來吃飯,她還是有點心虛,不想碰上任何人。
事與願違,就在她踏上樓梯的第二階時,迎客和室的燈也亮了。回頭一看,是她養母的哥哥,現任的清水家大家長。
喬琳自知理虧,轉過身輕聲問道:“伯父,您還沒有歇息嗎?”
清水正夫麵無表情,答非所問:“喬琳,你馬上就要18歲了,明天中午留在家裏吃飯吧,穿得正式點,會有客人到訪。”
喬琳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乖巧地應了,回了自己的房間。
隨著喬琳越來越接近18歲,清水家的氛圍越來越古怪了。其實未婚的清水麗子收養她這件事本來就很古怪,她雖然已經年近40,但是完全沒有必要收養一個已經15歲的白人女孩,即使這個孩子是她所謂朋友的女兒。而且清水家沒有給她改姓,在法律文書上也隻能看出來喬琳是清水家的監護對象而已。
其實,喬琳早就發現養母清水麗子根本不熟悉她父親,很多故事都有臨時編造的痕跡。但是清水家沒有短她吃喝,偶爾的一些□□上的疼痛也是清水麗子疾病發作時的誤傷,她對自己的現狀還挺滿意的,畢竟她也無處可去。
在胡思亂想中喬琳慢慢睡去,迎來了第二天。
中午,喬琳和清水家的人已經準備好迎接所謂的貴客。來人有四位,一位是喬琳曾見過的清水家的姻親,兩位律師,還有一位未曾見過麵的三十多歲男子。
這陣容本也沒什麽稀奇的,讓喬琳倒吸一口冷氣的是這個三十歲男子在清水正夫嘴裏是她的未婚夫。
她完全搞不清狀況,隻感到身上一陣陣發冷,頭暈目眩。這可能就是恐懼和憤怒相交織的感覺。但是在席間,她很明智地什麽也沒說。
她裝著乖巧的假象,一種怒火卻在她心裏熊熊地燃燒著,想要與席上的這些要吞噬她的人同歸於盡。
席間清水正夫和其中一個律師想讓她簽一份文件,被另一個律師製止了。後者說需要她成年以後的簽字才算數。
喬琳強忍著一口氣等到了這場會麵的結束。她覺得那份文件有古怪,又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兩個律師,好像後麵一個有點同情她,但也沒有直接的表示。
她想,她要搞清楚清水家到底在搞什麽鬼。
諾頓正躺在自己的小公寓裏輾轉反側,今天下午他沒見到喬琳,這讓他有點不習慣。本來他來這裏隻是正式開始工作前的休整,一種對家庭安排不滿的小小反抗,這周他就應該去大阪開始工作了。但是,他有點說不清他的煩躁,他不是很想離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眷戀什麽。
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起身開門,沒想到居然是喬琳。這姑娘穿著一身睡衣就跑來了,他知道自己租的公寓其實離清水宅不遠,但是他沒想到會這樣見到她。
喬琳氣喘籲籲地說:“埃迪,快,讓我進去。”
諾頓側身讓開,看著這女孩輕車熟路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很不解:“你怎麽這麽晚過來?還穿成這樣?出什麽事兒了嗎?”這時他才看清楚喬琳臉上神色很不安,手裏緊緊地攥著一個文件夾。
喬琳坐在沙發上,她抿抿嘴唇,又喝了口水,有點猶豫地說:“埃迪,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兒,我就來找你了。我們是朋友,對吧?”
諾頓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在喬琳身旁坐下來,麵朝著她,試圖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道:“沒關係,好姑娘,出什麽事兒了?”
喬琳將手中的文件夾甩在桌子上,將頭依靠在他肩上,說:“看吧,埃迪,我從清水偷出來的。埃迪,他們要逼我嫁給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男人,就是為了這個!”
她的聲線很穩,但是諾頓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其實在微微顫抖。他頓時為這姑娘感到難過,將她攬在懷裏:“別怕,好姑娘,你在我這兒了,我在這裏。”
喬琳帶來的文件其實是一份授權書。盡管諾頓本科學的是天文和曆史,但是他畢竟出身富裕,見過不少這類材料,很快就從中抓住了重點。
這份授權書大意是說授權自己孫女喬琳·阿普爾比的監護人照管喬琳的財產,喬琳有一份本金價值000萬美金的離岸信托財產,在喬琳歲以前,她每年可以領到30萬美金津貼;當喬琳歲成年時,喬琳可以從她受贈的信托財產中獲得0%增值部分的支配權,除非她已經結婚,將獲得全部財產的控製權。
授權人的名字是約瑟夫·阿普爾比,喬琳從未見過麵的爺爺。諾頓有些震驚於這份文件的內容,但是又很奇怪,為什麽喬琳的爺爺不自己照顧喬琳,反而委托清水呢?
喬琳把頭埋在他懷裏,甕聲甕氣地解釋:爺爺老約瑟夫雖然在美國也小有薄產,但是真正發家是在日本。她父親小約瑟夫在大學畢業後跟她母親瑪麗亞私奔到日本。後來,他們投向嬉皮士文化的懷抱以後就跟老約瑟夫鬧翻了,跟著日本的嬉皮士們一同四處流浪,後來先是去了夏威夷,又去了美國本土。喬琳父母去世沒多久,老約瑟夫也過世了,他們家著實沒什麽親屬,瑪麗亞又早就跟家裏人斷了聯係,隻能把喬琳委托給自己在日本的合作夥伴。
這些事是她從清水和老約瑟夫的信件裏推測出來的。
“原來他們收養我是有意為之,其實他們可能早就抱著讓我在外死掉的心,這樣就可以直接吞掉這筆無主的財產。但是誰想我居然又從美國來了這裏,還剛好遇上了當年經手委托書的見證人,逼不得已把我收養下來。現在他們倒是打著好算盤,逼我結婚又逼我簽授權書,這樣即使這筆信托是我的婚前財產,我的丈夫也可以直接一點點吞掉這錢。”
喬琳原以為自己對清水家隻有淡淡的感激之情,現在卻控製不住地流淚,剛剛還看似堅強的人,已經變成一個淚人。她不由得對未曾謀麵的爺爺反而升起一種埋怨之情,怨他沒來照料她,怨他識人不清,又覺得自己竟真的是個孤家寡人了,竟在這世上一個親人都沒留下。
她本來不準備哭的,她強忍著恐懼和怒火從清水正夫的辦公桌裏偷出來這份文件,足以證明她有多堅強。但是當她依在諾頓的肩頭,聽到他安撫她,叫她“好姑娘”,淚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諾頓隻感覺那一滴滴打在自己肩頭的淚水,也打在了自己的心頭。
他又為懷裏的姑娘憤怒,又實在茫然不知所措,隻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助這個姑娘,或者說,拯救她。
“現在怎麽辦?埃迪,我腦子很亂。”堵著一口氣,連衣服都沒換就帶著文件跑來的喬琳漸漸冷靜下來了,開始麵對現實。
看著眼前女孩,諾頓心裏突然浮上一個大膽的念頭,這念頭一出現就在他心裏揮之不去。
“喬,你不能一跑了之,你需要那筆錢開始新生活,也不應該把這筆錢拱手讓給傷害你的人。”諾頓雙眼直視著喬琳,希望借此給她勇氣。
“可我馬上要18歲了,再過一周我就徹底在法律上成年了。一旦成年,他們一定會逼我簽字的,”喬琳聞言很是猶豫,她知道諾頓說的也是她心底的想法,但是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逃脫清水一家的控製,“埃迪,我還需要合法的身份和文書。”
“可其實你是美國人不是嗎?你跟清水一家的關係隻有監護關係,如果你成年了,從法律上看你根本不需要對他們負責,不是嗎?”諾頓試圖一邊說話一邊理清思路,“現在的關鍵是如何徹底杜絕他們逼你結婚以取得財產的想法。我害怕他們使用暴力囚禁你,逼你簽字。”
想著想著,諾頓下定了決心,他看著喬琳,握著她的雙手,用一種輕柔且堅定的語氣說:“喬,跟我結婚吧,我知道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如果你願意相信我,請把我當作你脫離這種處境的方法,跟我結婚,讓我帶你去大阪赴任,這樣無論誰都無法從法律上把我們分開,你可以保住自己的婚前財產和自由。等過些日子,你可以選擇離婚,或者回美國,過自己想過的任何日子。”
喬琳看著這個剛認識不久的男孩,不知道為何,她幾乎無法控製那種想要不顧一切信任他的衝動,不管他的音色多麽軟糯,此刻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他的誠摯與堅定。
他想幫我,他想帶我走。
喬琳用目光描繪著眼前男孩的麵龐,他的藍色眼睛正誠實地看著她。
為什麽不呢?再壞也不會壞過現在了。
喬琳撲入她的埃迪的懷中,堅定地回答道:“好的,埃迪,帶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寫美娛而沒有狗血,那這個美娛是不完整的。給我糯叔明明白白地安排上。繼續歡迎大家評論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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