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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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拍攝喬琳見到了另外兩位年輕演員德蒙特·莫羅尼和桑德拉·布洛克。德蒙特是個黑發黑眼的帥氣男孩兒,桑德拉則很有南方姑娘的那種氣質,喬琳覺得這個選角真的很棒,非常貼合角色。

    他們這幾天的拍攝日程都是與藍鳥咖啡有關的內容,因為租借藍鳥咖啡還挺不容易的,所以他們要一口氣把這個場景裏發生的所有事都拍完。

    藍鳥咖啡在納什維爾是非常著名的音樂俱樂部,很多鄉村音樂歌手都是在這裏起步的。它其實隻能容納70位左右的客人,氛圍就像是個小客廳,當晚餐高峰過去後,它就從正式的咖啡館餐廳變成了一個音樂俱樂部。當晚的演出者會坐在場地中間,那兒安置著一組錯綜複雜的麥克風設備,其他客人會安靜地聽著演出。音樂人會分享演出歌曲的故事,有的歌會讓你流淚,有的歌會讓你微笑,有的歌會讓你跟著打拍子,所有人都會享受那一刻關於音樂和情感的一切。

    喬琳饒有興致地打量藍鳥,她昨天沒有好好觀察這裏。她注意到牆上釘著一個漂亮的錫牌,上麵畫著一隻彩色的鳥兒,寫著“shhh”,提醒客人們不要在表演時發出聲響。喬琳不由自主地想象這裏平日到底會是什麽氛圍呢?

    也許隻有親耳聽到那些演出,與鄰桌的客人一同為音樂流淚時,她才能明白那種感受吧。

    在藍鳥咖啡演出的歌手和創作人都要經過試鏡,而今天的鏡頭正是四個人在藍鳥咖啡裏麵試唱作人的場景,如果老板露西通過他們的歌曲,那他們就能在這裏表演,然後說不定被哪個經紀人或者唱片老板看中簽下來。

    這些場景要連著拍很多天,其中的感情變化也不一樣。選角導演還為這些場景找來了不同的臨時演員,以此營造那種時間流逝的感覺。

    文戲場景都不算太難,這時候他們的情緒正好與劇本貼合,都不算太熟悉,所以演起剛認識的人正合適。倒是瑞凡和喬琳有的時候會被導演說表現得太熟悉了,要有張力但生疏,這個古怪的形容把現場的年輕演員們都逗笑了。

    但是到了拍攝音樂戲份的時候,情況就複雜多了。導演和製作組都認為同期錄音的可能性非常低。雖然幾位主要年輕演員除了桑德拉之外都有音樂背景——瑞凡自己有個樂隊,從小就賣唱賺錢;喬琳受過專業音樂培訓,有聲樂和器樂基礎;德蒙特大學是音樂和戲劇專業,是個專業大提琴手,而且這些演員們的個人長處都一一對應了角色,但是現場收音的效果往往會不夠完美,導演決定先現場排練嚐試一下,如果不行就先期錄音加配音。

    他們先在沒有錄音和攝像的情況下表演了一遍,然後又試著做了一版現場錄音的。麥克風吊杆員為了不讓收音麥克風入境,非常辛苦地調整著姿勢,結果現場的音效總監在拖車裏聽過小樣後還是覺得不行,最後還是決定要先期錄音加配音。

    然後喬琳就坐在台下看著瑞凡和德蒙特在台上表演。雖然瑞凡唱歌很好聽,但是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對口型和手型,現場其實很有趣,導演彼得在鏡頭裏注意到喬琳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就捕捉了下來。

    喬琳需要表演的部分是一首偏小品類的歌曲,沒什麽深度,但是很可愛,她隻要演出年輕女孩兒那種淺薄的可愛勁兒就好。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和成熟的唱歌技巧,以至於表演的時候被導演要求唱得稍微青澀一點。

    當她表演完的時候,桑德拉、德蒙特和瑞凡都上前激烈地鼓掌,喬琳知道他們是在故意作弄她,就假裝非常驕傲地接受了掌聲,表現得像一隻驕傲的小天鵝,結果自己先憋不住笑意,笑彎了腰。

    桑德拉的部分是最有喜劇色彩的,她扮演的角色琳達·盧是個沒太大天賦的熱情姑娘,唱歌並不好聽,寫的歌也很滑稽。桑德拉幾乎可以說是本色出演,她表演的這首歌是她和一個專業人士合作的結果,笑果實足。

    桑德拉私下裏非常自得地開玩笑說:“他們付我錢寫一首很爛的歌,via!這就是了!”

    德蒙特的角色凱爾也是個很糟糕的歌手,但是寫的歌卻很不錯。喬琳不知道德蒙特自己唱歌是不是像戲裏一樣難聽,但是總覺得也是本色出演呢。

    拍攝間隙喬琳和德蒙特也熟悉了起來,這讓瑞凡很有危機感,總是避免讓他兩單獨相處。喬琳很喜歡看瑞凡那種佯裝很酷卻實則非常在意的神色,德蒙特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眉來眼去,覺得這些小朋友真是小孩子。

    德蒙特比瑞凡大7歲,比喬琳大整整10歲,看他兩就跟兩個小孩子一樣。桑德拉就比德蒙特小一歲,所以也很照顧這兩個小孩兒。事實上,有桑德拉的地方充滿了歡聲笑語,她身上總是有股很積極的氣場,能讓氛圍很快就變得歡快。

    《愛情沒什麽道理》是喬琳第三次正式拍攝電影,片場風格與《不可饒恕》完全不同。可能是因為這是青春片的緣故,導演對演員們非常包容,隻要不延誤進度,怎麽都好說。工作氛圍非常輕鬆愉快,有序卻不過分緊張,工作人員們也非常喜歡開玩笑。停工間隙,總能聽到有人在放音樂或是唱歌,玩笑聲總是不停。

    喬琳覺得很放鬆,嘿,畢竟這是納什維爾欸,音樂之城!

    有人說演員在片場的工作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等待,這話倒是不假。喬琳在片場有一輛自己的拖車,裏麵有洗手間、一張小床、一張沙發和一個化妝桌。年輕演員們在等待間隙除了對台詞和排練走位,就會來她這裏打牌。

    喬琳實在太會打牌了,所以打了幾次後,除了瑞凡以外,大家都拒絕跟她一起打牌。喬琳隻好做那個主持牌桌的人。

    不過很多時候是有些年輕演員們在她的拖車裏打著牌,喬琳自己跑到了瑞凡的拖車裏。他的拖車裏現在已經放了不少她的東西,她喜歡的抱枕和一條小薄毯,還有她常常要喝的水果茶茶包和保溫茶杯,有的時候來不及回旅館休息,她就在這裏小憩一會兒。

    不過大部分時候喬琳和瑞凡會在他的拖車裏聽歌,在不影響攝製現場收音的情況下,他兩會把音響調到最大,然後躺在一起聽歌、聊天。瑞凡為了自己的樂隊收集了很多不同的小眾素材,有的時候也會現場寫些瑣碎片段唱給喬琳聽。喬琳覺得他嗓音很好,很有天賦,可惜就是缺些更完美的編曲,現在市場上已經不怎麽流行傳統的民謠搖滾了,人們更喜歡編曲更複雜的作品。

    他或許應該接受一些更專業的音樂訓練或者商業培訓,但這也可能會破壞他身上那種天然感。

    這些日子喬琳發現瑞凡的幽默感很古怪,有點可愛的古怪。平時大家講笑話的時候一般會遵循一種固定模式,比如說那個經典的某種動物走進一間酒吧的笑話:

    一隻河馬走進一家酒吧,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

    “一共7.5美元,”酒保說。

    於是河馬把錢給了酒保,開始喝啤酒。

    “你知道,我們這裏很少有河馬,”酒保說。

    河馬回答說:“這麽貴,難怪!”

    一般人聽到後麵的笑點的時候就會迅速理解然後笑出來,甚至熟悉這個笑話模式的人都不需要講笑話的人說出那句關鍵句pune)。但是瑞凡不是這樣,他很難抓住那個梗,而是會在聽到“一隻河馬走進一家酒吧”的時候認真地發問:“接下來發生什麽了?”

    這讓喬琳覺得他太過可愛了。

    不過喬琳懷疑這可能是一種社會化程度不夠高的表現,但是這不妨礙她還是覺得他夠可愛的。

    正如智者莎莉或者別的什麽人說過的一句名言,當你覺得一個男人可愛的時候,那你就完蛋了。

    喬琳意識到自己如今看著瑞凡時不再像過去看著一個漂亮朋友一樣了,她開始注意到他似乎比去年看著更成熟些了,他也更瘦了,眉骨比原來更鋒利了,但是憂鬱的藍眼睛和可愛的鼻子還是原樣,可能是因為右眼視力很差,所以兩個眼睛表達出的情緒看起來非常不同。

    特別是他在演出時看她的眼神,他想吻她,瑞凡知道這一點,喬琳也知道這一點。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從瑞凡的眼神裏看出這一點。

    桑德拉和德蒙特私底下偷偷賭喬琳能再堅持多久,他們都是有經驗的演員,深知扮演一對互相愛慕的情侶而不影響到現實情緒有多難。特別是對手戲是瑞凡和喬琳這樣的漂亮青年。

    導演博格丹諾維奇在某種程度上有點樂見其成,特別是喬琳有意在維持自己與瑞凡之間的專業氛圍,因此他們兩人間情緒上的那點小焦灼非常有助於拍攝。

    比爾的想法就略有不同了,一方麵他知道如果主演真的在戲裏戲外都談起戀愛,那對這部青春商業片的公關非常有利;但另一方麵,他是喬琳的經理人和朋友,他擔心這份感情會太早地在喬琳的形象上留下印記。

    喬琳倒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麽看,她一向隻關心自己的想法,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她自己和瑞凡的事而已。

    她在意的是,她能不能接受一段感情可能會走向破裂?上一次嚐試的結果不是那麽理想,她能不能承受再來一次?如果不嚐試,她能不能接受瑞凡可能會愛上別人,離她而去?

    愛情到底是什麽?是強烈希望對方幸福的嗎?還是說在性與心上的獨占欲?她沒有答案,她還沒有那麽高尚的視角去觀察自己的情緒,她隻是想擁有那個男孩兒。

    所以,答案是什麽呢?

    喬琳從拖車的窗戶看過去,瑞凡正在跟德蒙特聊天。

    也許瑞凡聽到喬琳的答案會很高興,但是喬琳不會讓事情這麽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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