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在上午看見基努從喬琳的房間門走出來,有點驚訝又覺得情理之中。

    基努有點尷尬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囑咐說他要回房間門去收拾一下自己，等喬琳一會兒醒了就接她出去吃早午餐。

    基努走後沒多久,喬琳也醒來開始清理自己。

    琳達向她轉達了基努的話,喬琳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回到房間門後的基努站在花灑下，感受著水流的衝擊，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

    喬琳問他是否對兩個人之間門的未來關係有所設想。

    真心地說,他自己也沒想好。他發自內心地憐惜她，當她和瑞凡正式在一起後他隻能把感情深深地藏在心底,並以為兩個人之間門就到此為止了，他隻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停留在她身邊。

    沒想到，事情發生了變化。她跟瑞凡結束後，他不是沒想過再續前緣，可他總是害怕如果情感關係失敗，他是不是就會像瑞凡一樣永遠失去她了？而且她會願意嗎？

    也許他們可以成為一輩子的朋友,他卻沒有自信他們能做一輩子愛人。

    有次采訪的時候記者問他私人生活裏有沒有穩定的感情關係,他坦白說事業成功的代價就是犧牲愛情。

    這是實話。

    他和喬的生活狀況都不適合培養一段長期的感情關係，無論是空間門距離、工作頻率還是社交圈都對穩定關係而言有害。

    可是當他的公主問他如果繼續之前的關係是不是不會損害他們的友誼時，他很難拒絕。

    他相信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張嘴說“不”。

    想到最後,基努深深地歎了口氣。

    相比於陷入矛盾的某人，喬琳則放鬆得多。她沒想太多,覺得事情顯然清晰又明確。

    他們兩都對對方的身體有需求,也對對方的陪伴有需求,他們是朋友,又都不準備許下長期諾言，也不準備把所有關係變成一對一專屬性的，眼下的情況難道不是最佳選擇嗎？

    喬琳覺得在整個情況中最重要的是自我的動機,她自己清楚自己在尋找什麽，也知道所有潛在的風險，而配合她的那個人是個合適的人，那這些關係就沒什麽問題。

    她跟基努已經有了默契，所有這些都圍繞著三個關鍵詞，尊重、愉悅和安全。

    這就是全部了。

    跟基努在酒店餐廳共進早午餐時，基努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她確實想好了嗎？

    喬琳打趣地問他為什麽這麽猶豫，除了晚上的關係以外，他們之間門什麽都沒改變啊。

    基努歎了口氣，心想這才是他最發愁的地方。

    他是她的朋友、哥哥和情人，他們像戀人一樣探索對方的靈魂和身體，又像愛人一樣親吻和分享生活，可他們之間門從來都不存在一種戀愛關係。

    不愛比愛本身更難掌握。

    飯後喬琳回到公司開始工作，她最近正在翻閱所有公司能夠找來的項目。除去《四姐妹》的前期籌備工作外，她也在找下一個機會。

    在阿普爾比基金吸收了新任合夥人多米尼克·卡諾瓦和他的朋友們帶來的5000萬美金後，喬琳和她的合夥人們都想找到一個在商業上比較安全的項目。

    所謂商業上安全的項目無外乎這麽幾點：大製作、大明星和足夠商業化的劇本。

    他們想要一個能夠足夠刺激觀眾大腦的項目，暴力、鮮血、驚悚和對抗，刺激，又不至於太過刺激，最起碼在評分體係裏限製到r級而不是nc17級。

    喬琳的秘書在她桌上安排了足夠多的素材，各色劇本摞得像小山一樣高，這還是已經篩選過的結果。

    她看了半天，不免感到疲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盤vhs錄影帶插入放映機，打算換換腦子。

    這是一盤名為《洛杉磯突擊》的犯罪電影帶，說實話製作水平有點糙，沒有什麽太過知名的演員。不過喬琳卻覺得這片子故事風格很成熟，槍戰場景拍得非常好，音效、戰術動作和武器設計都很到位，故事內核也很有趣。

    她走出辦公室，問門口的秘書小姐這盤帶子是怎麽回事。

    秘書回複說是從公司庫存室裏翻出來的，因為喬琳之前的要求包括近三十年所有未取得三倍票房的犯罪驚悚類電影項目，所以這盤帶子也被算進去了。

    “我們什麽時候有庫存室了？”喬琳有點莫名其妙，公司才成立一年多。

    秘書小姐微微一笑，“比爾吩咐的，我們把隔壁那家錄像店的所有庫存都買了一份，老板親自送貨上門。”

    喬琳挑了下眉毛，點點頭，“那你能幫我把這份帶子的情況搞清楚嗎？這好像不是個一般帶子，該有的信息都沒有。”

    一個小時後，秘書小姐帶了一份說明走進了喬琳的辦公室。

    原來這份錄像帶是音像店店主自己錄製的nbc試播集，也許是某種記錄錯誤，這份錄像帶混進了其他商品裏。

    秘書小姐介紹說：“這是1989年8月27日nbc的試播集，製片和導演是邁克爾·曼，試播沒成功，故事的版權可能還在邁克爾·曼手裏。”

    “邁克爾·曼？《邁阿密風雲》製片人和《最後的莫西幹人》的導演那個邁克爾·曼？”喬琳有點驚訝。

    “沒錯。”

    喬琳若有所思，然後拿起內線電話打給了比爾，讓他來自己的辦公室一趟。

    等比爾欣賞完這部有點簡陋的電視電影後，喬琳問他覺得怎麽樣。

    比爾思索了一下，回答說：“製作真是粗製濫造，可故事很複雜，拍攝手法很成熟，臨場感很強，而且這情節也有點意思。”

    喬琳打了個響指，“我也這麽覺得。我們得問問邁克爾·曼，他想不想賣掉這個故事的版權。”

    比爾點點頭，走開去完成他的工作。

    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到了晚上，她跟基努約好了今晚去他房子裏吃飯。

    她開車到了基努的屋子那裏，用鑰匙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餐廳的島台上已經擺好了蠟燭和晚餐，一切好像都已經準備好，就等她到來了。

    這氛圍太過浪漫，讓她開始下意識回憶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比如今天是誰的生日，或者他們相識的紀念日之類的。

    可基努不像是會記紀念日的那種人，事實上，在基努家裏他做飯這事兒本身就挺違和的。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工作人員洗的。

    “hey，baby，你來了。”喬琳心裏想的人正好從臥室走了出來，站到她身邊，兩個人交換了個吻。

    喬琳有點打趣地說：“我不信這是你的傑作，真的嗎，大廚？”

    基努有點不好意思地一攤手，“ok，你抓到我了，是餐廳外送。但是我付了賬，考慮到這一點，也算是我的個人成果。”

    喬琳聞言笑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哦，baby，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她洗了手，坐在桌前，兩個人開始像任何一對普通情侶一樣開始吃飯、聊天。

    “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項目，犯罪電影，比爾他們還需要找版權方磋商這件事。”喬琳隨口分享自己的工作內容。

    基努也一邊聽，一邊聊自己的事，“我明年有部電影很快就要拍，你知道的，那部科幻電影，威廉·吉布森的小說改編的，那故事聽起來很酷。”

    喬琳想了想，點點頭表示明白，“在哪裏拍？”

    “大部分在加拿大，”基努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babe，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我可能下周就要回加拿大去，你知道的，聖誕節，而且電影馬上要開拍了。”

    喬琳聽後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明顯心情不如剛剛愉快了。

    基努也感覺到了這點不愉快，他有點無奈，躊躇片刻才張口，“聖誕節你有什麽計劃嗎？你想不想去加拿大滑雪，我是說跟我一起？”

    這理由真是夠勉強的，如果想滑雪，在加州就可以滑。冬天的加州不算特別冷，可也有雪場滑雪。

    喬琳知道他是在邀請自己一起過聖誕，又不想把這事情弄得太鄭重，才隨口扯了這麽個理由作掩護。

    她想了想，隻回複說自己不喜歡滑雪，算是婉拒了。

    基努有點無奈，隻微微點了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個人之間門突然有點沉默。

    恰好這時候有人走了進來，沒敲門，應該是熟人。

    果然，來人是基努的朋友羅伯特。

    “hi，羅伯，好久沒見，最近怎麽樣？”喬琳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感謝羅伯來的時間門恰到好處。

    羅伯特也有點驚訝，沒想到能在這個時間門這個地點遇到喬琳，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還挺順理成章的。他跟喬琳寒暄了兩句。

    基努看著他們寒暄，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還好這是晚餐時間門，如果是某些特殊時刻，那豈不是要尷尬到要命？關鍵是喬很可能會氣到拉黑他。

    看來自家的“開放政策”有必要調整一下。

    剛好晚餐也吃得差不多了，喬琳起身告別，把空間門留給了這對好朋友。

    喬琳走後，羅伯特開始盤問基努，“你們又在一起了嗎？”

    基努沒正麵回答，反而引用了一句著名的莎士比亞台詞，“tbernttbe，thatistheestin！”

    羅伯特翻了個白眼，就聽見自己身邊這位文藝青年又補充了一句話，“可這答案還不取決於我。”

    羅伯特不由得嘲笑他居然也有今天。對此，基努隻能默默地抽著煙，無話可說。

    喬琳離開基努家後決定去看電影。她開著車去了附近一個有名的露天影院，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條毯子鋪在引擎蓋上，盤腿坐在上麵，雙手向後撐著身子，很是愜意。

    影院播放的是老電影《靈欲》，喬琳看著電影裏的伊麗莎白·泰勒嘴裏唱著“是誰在害怕弗吉尼亞·伍爾夫”，再一次被這部充滿能量的劇作所震撼。

    劇作家愛德華·阿爾比在層層敘事中潛移默化又尖銳鋒利地驅趕著觀眾，迫使觀眾跳出生活的舞台轉變為觀察者，從新的視角審視自己已經熟悉的一切，這就是《靈欲》這個故事為什麽能如此有力地刺痛觀眾的心靈。

    讓人迷惑，讓人茫然，讓人煩亂，劇作表現得殘酷、冷漠、尖銳和虛偽，這都逼得觀眾在熒幕前坐立不安。

    這就像是一場痛苦又愉悅的桑拿，你熱到幾乎喘不過氣，又感激這大汗淋漓的暢快。

    放映結束後，喬琳一邊哼著“是誰在害怕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小調，一邊疊起毯子，準備離開。

    旁邊走來兩個男孩，露天影院的燈光太暗了，喬琳幾乎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hey，請問你是喬琳·阿普爾比小姐嗎？”其中那個高一些的男孩很有禮貌地發問，聲音有點奶，就好像沒過變聲期一樣。

    喬琳隻以為他們是影迷，沒否認，微笑著稱是。

    這時候劇院旁邊一個巨大的廣告牌突然亮了起來，喬琳才看到身旁這兩人的樣子。

    她很快回憶起萬聖節前夜的派對上她見過這個高個子的，當時是個變裝派對，他裝扮成某個電影人物，梳著油頭。

    果然，這男孩有點羞澀地說：“阿普爾比小姐，我們見過的，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在好萊塢山的萬聖節派對上。”

    喬琳笑著說：“萊昂納多，對吧，我記得我們見過麵。很高興認識你。”說著她伸出手，示意兩個男孩握手。

    另一個男孩也自我介紹說是托比·馬奎爾，兩個人都是演員。

    兩個男孩顯然都有點羞澀，喬琳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來打個招呼，還是想說點別的，隻能微笑地看著他們。

    場麵一時有點凝固，喬琳很快意識到這兩個男孩可能也沒想好接下來要說什麽，她隻好接過提出話題的重任，誇萊昂納多的作品《男孩的生活》拍得很好。

    萊昂納多臉上的笑意很快變大了，他克製地接受了這份讚揚，請她叫他“裏奧”，並說大部分人都這麽叫，很少有人叫他全名。

    喬琳接受了這一提議，並說：“ok，夥計們，我準備離開這兒了，你們準備去哪兒？開車了嗎？我可以捎你們一段路。”

    剛剛一直很安靜的托比這時候先回答：“阿普爾比小姐，你可以載裏奧一程嗎？他要去蔓藤街，我們有個聚會在那兒。”

    喬琳點點頭，“當然，沒問題，叫我喬琳就好。你呢？你要去哪兒？”

    裏奧這時候接過話頭，“如果能行的話，托比也去。”

    兩個男孩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好像有什麽話不好當著她麵說。

    喬琳沒太在意他們兩個的小官司，隻是挑著眉拍了拍自己的道奇跑車，“e，這是輛兩座跑車，雖然你們兩擠一擠也足夠坐得下。”

    兩個男孩互相推推搡搡地走到了車前，最終更瘦一些的裏奧被擠到了中間門，喬琳被他那張有點委屈的小臉逗樂了，偷偷笑了一下。

    路上兩個男孩輪番跟她搭話，那搭訕勁頭喬琳很熟悉，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晚上的洛杉磯不怎麽擁堵，蔓藤街很快就到了，喬琳把兩個男孩放在路邊，準備告別。

    這時裏奧從車前繞了一圈，在駕駛側的車窗彎下腰對她說：“嘿，喬琳，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喬琳打量了一下他，覺得他實在太像未成年了，可又覺得他有點可愛，就從隨身手提袋裏拿出一支眉筆。她拉過這男孩的手，在他手心用眉筆寫下了自己的私人移動電話號碼。

    接著，喬琳就開始掛擋，準備離開。

    裏奧站在車旁，大聲對她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記得接我的電話！”

    喬琳隻是揮揮手，什麽都沒說就開車離開了，甩了兩個男孩一臉尾氣。

    在她離開後，裏奧一臉激動地摟著自己好哥們托比的肩膀，然後說：“我拿到她的電話號碼了！”

    托比有點無奈地說：“是啊，不枉我們把車扔在電影院！你為什麽一定要我也上車呢？她車上明顯就隻有一個座位。”

    裏奧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當時腦子有點木了。你知道的，我喜歡她。”

    托比點著頭說：“我當然知道，你的名人crush嘛，不然我為什麽要提議讓她送你？她都不記得我也有出演《男孩的生活》。”

    兩個男孩一邊走著，一邊不停地說著話。

    “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麽回家？你的切諾基還在劇院呢！”

    “我不知道，我們打個車回去取車？”

    “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她？就像喜歡學校的詹妮弗一樣嗎？”

    “有點不一樣吧。詹妮弗是個朋友。我就是迷喬琳，她長得漂亮。你不知道，我以前遇到過她跟瑞凡·菲尼克斯兩個人走著，她漂亮得就像是女神一樣，表情特別冷淡，我當時就想總有一天她會朝我笑……”

    兩個男孩打打鬧鬧的，逐漸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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