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荒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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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歸試探性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陳墨?”

    他並不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陳墨,雖然五官非常相似,但是這個少年給他的感覺更年輕一些。

    而且陳墨明明就是靈界集團的太子爺,怎麽會出現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在這裏打井水。

    對方的眼睛像杏仁一樣睜圓了,神態看上去非常清純可愛:“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下一秒這個容貌美麗的少年又糾正說:“不過我不叫陳墨,我叫陳小墨。”

    不是陳墨?但是這個人怎麽看都像是他的男朋友。不對,他男朋友嬌氣的很,而眼前這個少年看起來很會幹活。

    談歸沒有輕舉妄動,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是外麵來的,因為山體滑坡暫時逗留村子裏的記者。”

    白襯衫少年像是一頭林間的小鹿,清澈的眼睛有些警惕的看著他:“記者?你的攝像機沒帶嗎?你後麵是什麽?!”

    “你說這個,這是我的畫板,攝像機毀壞了,我用畫的也一樣。這個村子的風景很美,我想寫一篇文章。”談歸聳聳肩,“我是在旅遊雜誌工作,就是靠寫哪裏有漂亮的風景、什麽地方有好吃的賺錢維生。”

    談歸看出來,眼前說自己叫做陳小墨的少年應該有點文化見識,至少還知道記者會隨身帶著攝像機。

    不過那個紙紮的朋友連人帶車和紙紮攝像機一起沒了,他可變不出攝像機給陳小墨。

    除了記者證之外,談歸把自己的畫板也給帶過來了,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塊不規則的木炭,是在老房子裏撿的,當著少年的麵,他刷刷幾筆勾了出一個簡單的大頭素描,雖然隻有簡單的線條,卻無比精準的抓住了男孩的神韻。

    “你看看,我的筆和攝像機差不多,到時候畫出來,再拍成照片,一樣可以登在雜誌上。”

    陳小墨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來:“你還會畫畫?!好厲害啊。”

    他的警惕心一下子消失了:“你來我家有什麽事情?是想要畫我家的房子嗎?”

    “這裏是你家?”談歸說,“我是來找村長的,那些沒人住的舊房子太破了,想著村長熱情好客,說不定有空房子能借我暫住。”

    談歸拿出了記者證,然後取出了裏麵的靈幣,“你看這個能用嗎?”

    “這裏就是村長的家。”陳小墨眉眼彎彎,“我是村長的兒子,家裏隻有我和老爹,其他都是空房子。你太客氣了,要是喜歡的話隨便住,不用收錢。”

    “這怎麽好意思。”

    等等,村長的兒子?村長不是前麵那個二大爺嗎?老頭子看起來都六七十歲了,怎麽會生出年紀這麽小的兒子。

    不對,也沒人說陳小墨是獨生子:“你哥哥嫂嫂他們同意嗎?”

    談歸記得農村大部分都是多子女家庭,特別是這種窮村莊,男的越多,就意味著壯勞力越多,或許陳小墨是老來子,年紀小,沒有被分出去。

    陳小墨搖搖頭:“我沒有哥哥嫂嫂。”

    談歸想到另外一種可能,也許眼前的陳小墨隻是長的臉嫩,他接著問:“那你今年多少歲呢?”

    陳小墨聲音脆生生的,語氣還特別驕傲:“我今年19,是我們村子裏唯一一個高中生!”

    “真厲害。”陳墨都大學畢業了,陳小墨還是個高中生。難道說這是兩年前的陳墨,畢竟遊戲裏副本時間不一致很正常。一個是董事長的獨生子,一個是村長的獨生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要說這兩個人沒啥關係,打死談歸他都不信。

    但是陳墨和陳小墨氣質差別有點大,而且陳墨明明姓墨,墨沉才是本名。而且人家親爹是墨董事長,又不是陳董事長,他可記得村長說自己叫陳光,墨董事長的照片和陳光的長相,看起來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村子裏的關係錯綜複雜,也不會像真正的遊戲那樣,冒出個文字對話框詳細介紹,什麽都要談歸自己問。

    其實他不是很想問這個問題的:“那村口的二大爺是你們村的村長嗎?”

    陳小墨似乎是明白了什麽,漂亮的眉眼都彎成了月牙:“你是看到我爹了吧,他經常在村口巡邏的。其實他今年才十八歲,操心村子裏的事情太多,所以看起來顯老。”

    十八?!就算是農村生活容易催人老,那張臉怎麽都有四十八往上,褶子都能夾蚊子,而且還有隱隱約約的老人斑。

    【本次副本有玩家觸發支線,此支線全體玩家共享:村長的秘密,年老色衰的村長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兒子,而且實際隻有38歲。村長真的隻有38歲嗎?!19歲的美少年真的是他的親生兒子嗎?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任務獎勵:1000遊戲金幣,解開秘密,所有玩家共享獎勵,按照解密貢獻度計算獎勵,觸發任務者獎勵有額外30%加成】

    【任務失敗:本支線任務失敗無懲罰】

    遊戲並沒有限製時間,不過考慮到主線任務是解開村子的秘密,並且及時離開村子,這個支線任務,不是時間限製也很正常。

    對大部分玩家來,無限遊戲的金幣是很難獲取的,別看談歸上一把得到了整整5000金幣,但那是因為他拿到了s級評分,還在一局遊戲裏麵完成了若幹成就。

    那些七天就離開的玩家,在難度那麽高的情況下,兩輪任務做完,最後也隻是一共拿到了200到300金幣,可見前期遊戲金幣還是很值錢的。

    西裝男反應過來,任務支線是不會被憑空觸發的。

    “誰觸發了支線任務?”

    大佬問話,一群菜雞玩家紛紛回答:“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們,我是說,剛剛有誰出去了。”他們都在屋子裏,這個地方破破爛爛的,村長早就不在這邊,而且任務的觸發必定是碰到了關鍵的詞條,大家還不知道村長兒子長什麽樣呢。

    有個小姑娘高高舉手:“應該是那個個子高高,長得很好看的小哥哥,我們都待在這裏,隻有他一個出去了。”

    “那個玩家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他好像就是那個說自己是記者的玩家。”

    西裝男一下子想起來了,他們對那個玩家一點都不了解:“先不管他,天黑之前我們得先把住處安頓好。”

    遊戲任務擺明了不可能是在一天之內完成的,現在主線任務連個線索都沒有呢。這個拿到指揮權的玩家把活分配下來:“都是秘密,我們先從支線任務入手,待會分頭去找村子裏的人打聽消息。”

    他又安排幾個女玩家:“你們單獨去村子可能會遭遇風險,就和幾個玩家一起留在這裏收拾屋子,弄一個灶台出來,燒點熱水,自己煮點東西吃。”

    除了係統自帶的道具,大家是沒辦法帶東西進來,所以吃飯就是個大問題。這個村子古古怪怪的,鬼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飯菜裏麵下東西,他們還是得自己動手。

    十四個玩家很快分工完畢,找木材的,準備從地裏挖野菜的,還有試圖向村民借菜借食材的。

    本來這種活,最好是女玩家去,不過因為傻子的事情,女玩家們幾乎沒人敢亂走,就怕打個招呼,自己就被村民強行綁進屋子裏了。

    借肉蛋之類的食材是不可能,有幾個小夥子憑借著年輕嘴甜,成功問大媽要到了一點兒蔬菜,主糧是沒有的。

    開玩笑,糧食村民自己都覺得不夠吃,別說是那種精細的白米飯,陳糧都沒有。肯給菜那是因為蔬菜吃不完,反正放著老了也是浪費。

    有個社交能力不錯的玩家興高采烈的帶了一大包食材出來:“這家人家境好點,家裏養了豬,給了咱們一大包米糠,這個東西也能吃,咱們這幾天應該不會餓肚子了。”

    “吃糠?!”新玩家裏有家境很不錯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你讓我吃喂豬的糠?!”

    帶糠回來的男玩家對這個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年輕人翻了個白眼:“免費的食物還想怎樣,有糠吃就不錯了,沒看這個村子不富裕嗎?”

    他們又不是一個兩個人,足足35名玩家,有哪個人會願意好心收留他們白吃白喝的。既然不肯出錢,有糠吃就很幸福了:“你要是不願意吃,看到外麵的地沒有,多的是土,去吃土好了。”

    “你你你……”那個年輕玩家被他氣得跳腳,“我有錢,有的是錢!”

    “你那點破錢在遊戲裏有什麽用。”隻要是正式玩家,都知道外界的錢在遊戲裏根本就是一張廢紙,除了燒火取暖屁用沒有。

    留下來的其他玩家連忙勸解:“好了好了,別吵了,有的吃是挺不錯的,我上次遊戲還隻能吃過期食品呢,結果就增加了中毒buff。”

    隻要是經曆過遊戲的玩家都深以為然:“俺也一樣,看著光鮮亮麗,結果一盤子美食,吃到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原來是鬼怪使得障眼法,全他媽是香灰。”

    “哎,總比吃骨灰和x肉強,被騙了吃了那玩意兒的人,我可是眼睜睜看著他們被鬼怪掏了心窩,死得可慘了。”

    米糠下了大鍋煮著,再丟一些野菜進去,大家共同聲討著惡劣無恥的無限遊戲,雖然身處任務副本,好像這糟糕的環境也沒有那麽難熬了。

    出去探聽消息的玩家不算多,一共16個,14個老玩家,2個膽子大的新玩家。十六個人分成4個小隊,四個人一隊,分別從不同方向觸發。

    結對就怕出意外。雖然說第一天通常不會遇到意外,但是不小心觸發了必死機製的話,第一天死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談歸,一個人就敢離開人群探索,還觸發了支線任務。

    為了拿到支線獎勵,那個西裝男帶領的隊伍第一時間就往大房子所在的位置走,村子裏最氣派的房子,一般都是村長家的。

    站得老遠,他們就看到一大群村民,還有村民圍著的談歸。

    西裝男心裏咯噔一聲,這是惹事了?這個玩家怎麽這麽能折騰。他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玩家在給村民畫畫。

    畫是免費的,不用錢,但是村民們可以給點吃的就更好了。

    一個模樣非常秀麗的少年幫著那個玩家算賬:“馬伯,什麽都不帶您就等一等,給了吃的優先畫,他精力有限,一天隻能畫十幅的。”

    被他喊做馬伯的人看起來尖嘴猴腮,還剩了一雙鼠目,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個不停:“陳小墨,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現在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

    少年白淨的臉都漲紅了,似乎是被為老不尊的長輩氣到了。

    還沒等談歸開口,老大娘們就發威了,直接踹了馬一腳:“走開走開,不知道先來後到啊。”

    “你抱過小墨,我還抱過你呢!”她們都規規矩矩的排隊,還輪得到這個馬來逞威風。

    她們對著馬那叫一個凶神惡煞,轉過來對著談歸又是笑眯眯的,笑容非常和藹可親:“這個是我家的玉米棒子,特地挑的嫩的,可以換一幅畫嗎?”

    “當然可以,我很喜歡吃玉米。”談歸對這些好心的大娘大嬸們露出訓練過成千上萬次的友善微笑,“給多給少都是您的一片心意。”

    他的速度很快,才兩分鍾的功夫,速寫畫就在白紙上成了形,不僅抓住了神韻,還比本人看著好看幾分,開了一點美顏濾鏡,又沒有開得很誇張。

    “喲,畫的真像,真好看。”

    換了畫的大娘們一個個美滋滋捧著畫走了,談歸身邊的小籃子多了兩根玉米棒子、一把嫩白菜、一根萵苣、兩個粗糧窩窩頭……最大方的那個大娘,甚至還給了一個圓滾滾的雞蛋!

    誰讓談歸生得好看,按照大娘們的審美,這可是十裏八鄉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俊俏後生。一點不值錢的吃食能換一張這麽漂亮的畫,還能近距離接觸俊俏後生,對她們來說,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西裝男連同另外個玩家看得瞠目結舌,不過這種操作也羨慕不來,談歸的畫架好像是外麵世界帶進來的,他們就算想效仿,也沒有紙和筆,最重要的是沒那技術。

    不過談歸在這裏,一看就知道這是村長家,他們問那個少年:“我們找村長?他好像不在,你是村長的兒子嗎?”

    “對,你找我有什麽事?”村子裏有個風吹草動,立馬全村人都能知道,作為村長之子,陳小墨已經知道村子裏來了幾十個落難的外來客。

    玩家們看著少年的臉,的確和那個幹巴老頭村長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他們似乎懂了係統描述的意思。

    有個玩家迫不及待的選擇向係統提交答案:【村長的秘密是,他的娃肯定不是他親生的,這個孩子應該是從外麵拐來的,才這麽白嫩好看】

    村長應該不會隨便被綠,畢竟這差距太懸殊了,所以真相隻有一個,村長知道孩子不是親生的,但他生不出娃,隻能從外麵拐孩子。

    沿路他們也委婉探聽了村長的消息,知道村長的兒子是村子裏唯一一個高中生,將來就是接任村長之位。

    係統很快給予了回複:【恭喜你】

    這個玩家臉上一喜,就聽係統再次通報。

    【回答錯誤!該支線任務為團隊任務,全體成員共有5次提交答案的機會,任務觸發者有額外一次提交答案的機會,還剩下4次機會】

    “誰讓你亂提交答案的!”西裝男給了他一肘子。

    他轉頭對著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少年說:“我們的人太多了,想向村長借點工具,當然,我也不是白借的,這塊表還算值點錢,可以抵押給村長,等我們出去,肯定會酬謝村長。”

    雖然第一次公測就拿到了b級評分,但是每個玩家參與的公測遊戲都不一樣,身上有靈界幣的玩家非常少,西裝男也沒有可用的錢,好在手表帶進來了。

    談歸用畫和別人交易的舉動提醒了他,這種窮村子,他手腕上這塊一看就很精美的石英手表應該是很值錢的。

    陳小墨看了眼手表,又看了一眼不說話的談歸:“談哥,你和他們熟嗎?”

    “不是很熟。”談歸攤手,“我和他們都不是一個地方來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見。”

    在這個村子裏沒有必要用真名,所以談歸隻告訴陳小墨自己姓談,如果對方願意的話,可以喊自己談哥,他也沒說哪個談,僅憑這個信息,其他玩家沒有那麽容易在現實中找到自己。

    這件事當時村長和二牛、狗蛋都知情,他沒有必要為了別的玩家毀掉自己的信譽。談歸對外塑造的形象一直都是一個誠實、善良的好市民形象,怎麽可能會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

    既然不是談歸的熟人,陳小墨就搖搖頭:“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家裏的物資都是他分配的,等我爹回來再說。”

    他看了下太陽的位置:“快到飯點了,你們可以在這裏等,或者去村頭找他,他一般都會在村頭巡邏。”

    西裝男微笑搖搖頭:“我們就在這裏等。”雖然出去可能會有別的線索,但是村長家肯定是線索最多的。在外麵等著,也會顯得比較有誠意。

    陳小墨提起裝著各種食物的籃子:“談哥,你畫了這麽久的畫,肯定也累了,進來歇著吧,我給你泡糖水喝。”

    談歸收起了畫板,跟著陳小墨進了院子。西裝男也想進去,結果那個少年就好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轉過頭,一雙眼睛冷冰冰的看著他們:“你們跟進來幹什麽?”

    西裝男的皮鞋踩在門坎上不上不下的,看陳小墨態度不好,他尷尬的把一隻腳縮回去:“我也挺渴的,就想喝口水。”

    陳小墨神情微微緩和:“討口水沒問題,你們帶了碗沒有?”

    誰參加無限遊戲會帶個碗在身上,四個玩家都老老實實搖頭:“沒有。”

    “我家裏沒有多餘的碗,那你們先在外麵等一下,我待會兒舀點水給你們,就用手捧著喝吧。”

    院門都是敞著的,可以看到村長家裏還拴了一條大黃狗,就拴在石磨附近,這條狗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沒有經過主人的準許,這些玩家還真不敢硬闖。

    不過因為院子門沒開,他們看到陳小墨拿了一個搪瓷杯出來,倒了燒開的水過來,又非常大方的倒了一堆白糖進去:“談哥,這個是白糖水,很甜的。”

    談歸搖搖頭:“我不愛喝糖水,這個留給你喝吧。”

    陳小墨羞澀一笑:“那我去給你打井水,井水不太甜。”

    “不用那麽麻煩,普通的白開水就好了。”

    陳小墨於是把糖水倒出去,又倒了一杯涼白開:“這個搪瓷杯是考試獎的,我都沒用過,很幹淨的。”

    “謝謝。”麵對熱心村民的好意,談歸雙手接過搪瓷杯,喝了一大口。

    等談歸喝完了水,覺得不渴了,陳小墨才直接拿起一個瓢,然後走到院門口:“把你們的手伸出來。”

    他一個人挨個倒了一捧水,某個玩家說:“沒有碗的話,我們可以用瓢,我們不介意的。”

    陳小墨翻了個白眼,他生得好看,翻白眼也很漂亮:“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們家還得用這個瓢呢。”

    陳小墨拿碗的時候,外麵幾個人看到他打開廚房的那個紅木的大櫃子,那裏明明就有很多碗,憑什麽裏麵那個人用搪瓷杯,他們卻得用手啊?!而且對方有甜甜的糖水喝,還能挑揀四,自己卻根本沒有選擇,這一點都不公平!

    不過陳小墨很快就會讓他們知道,不公平?後麵不公平的事情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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