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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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幻境,薑煙進入得十分順利。

    相較之前,睜開眼睛之後,薑煙所看到的就不再是喧鬧。

    安史之亂後,哪怕最後大唐暫時穩定了下來。

    可盛唐不再,喧鬧下總藏著血腥和蒼涼。

    白居易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出生的。

    與杜甫和李白不同,他未曾見過開元盛世的大唐,自幼便因為戰亂,與父親分開,寄養在宿州。

    “二哥,你少讀一日的書,這天也不會塌的”小男童奪下兄長手裏的書卷,嘴裏還吊著一根狗尾巴草,繞過桌子去拉兄長的胳膊:“走走走,陪我去抓螞蚱”

    年紀稍大一些的少年扶額,很是無奈的被弟弟拉著走。

    但嘴裏卻還在背誦方才的書冊。

    明明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的小少年,發間卻能看到細微銀絲。

    被拉出家門後,還不忘對年幼的弟弟抱怨:“你怎的不去找大兄幫你抓螞蚱”

    “大兄在讀書啊。”年幼的白行簡抓抓腦袋,懵懂的看著兄長。

    白居易叉著腰,頓時來氣了:“那我也在讀書,你怎的就來煩我呢”

    白行簡揉著自己頭上兩個小鬆鬆,歪著頭一本正經道:“大兄是要做官的,二哥還早著呢”

    白居易

    “噗嗤”薑煙掩唇笑得不行,坐在旁邊的青石上看著兩個男孩子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而且,薑煙實在是難以將那個臉上還掛著小奶膘的男童與那個寫出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的白行簡聯係在一起。

    雖然大學的角度上是健康積極的,可白家這三兄弟比起來,白行簡的文采點的位置總有些特立獨行的感覺。

    “知退幼年還是個可愛的孩子啊”白居易揣著袖子也坐在青石上,看著年幼的自己和弟弟,滿是懷念。

    他這一生,待他如父的兄長走在他前麵。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也走在了他前頭。

    知己元稹亦是如此。

    大女兒金鑾子和三子阿崔早亡,膝下隻有二女阿羅和兄長處過繼來的繼子。

    如今再經曆幻境,可以看到那些人再次鮮活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白居易覺得這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幼年是跟著兄長的。父親任上多兵禍,擔心我們在那裏不夠安全。後來我當上官,也是兄長極力舉薦。”

    白居易輕歎:“沒有兄長,便沒有我。”

    與李白和杜甫幼年家境富裕的情況相比,白居易的童年可以說得上是清苦。

    想要過上好日子,白居易就要不停的讀書,拚命的讀書。

    隻有這樣,他才能入仕途,才能過上好日子。

    “我幼年時並沒有什麽好看的,無非是讀書,讀書,再讀書。”白居易拉了拉薑煙的袖子,有些好奇的說:“不如我們去看看”

    不等白居易說完,幻境中一個提著籃子的少女從兩個男孩麵前走過。

    少女穿著粗布麻衣,頭發上也沒有任何裝飾,隻用兩條碎布纏著頭發。

    看到白居易的時候,漆黑的眸子瞬間亮起,在小山坡下就朝著小少年招手。

    “湘靈”白居易騰得一下從青石上站起來,看著年幼的自己和湘靈紅著臉見麵。

    見到湘靈,別說陪三弟抓螞蚱,就是讀書也忘記了。

    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年紀最小的白行簡忽而跑在前頭,忽而跟在後麵。

    手裏要麽抓著一隻螞蚱,要麽捏著的兩根狗尾巴草。

    三個小小的身影,朝著陽光明媚處奔跑。

    最是少年風光好。

    白居易看著年幼的自己和湘靈,呆呆的站在那裏看了許久。

    “那便是湘靈姑娘”薑煙也起身,在看不到那三個人的人影後,這才走到白居易身邊。

    盡管有人說白居易是渣男,尤其是晚年時期。

    但事實上,白居易在年少時也有一位戀人。

    隻是因為門戶的關係,兩人並沒有在一起。

    無論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仕途,白居易直到三十七歲才娶妻楊夫人。

    白居易頷首,仿佛還能聽見少女輕靈的歌聲傳來:“若是早些與她說清楚就好了。”

    他娶妻後,曾與夫人出行時見到過流離失所的湘靈父女。

    湘靈那時還未婚嫁。

    匆匆一見後,白居易年逾五十後又回到了宿州,隻是物是人非,湘靈也再無蹤跡。

    “罷了。”白居易歎著氣,轉身便要離開。

    周圍幻境也隨著他的情緒發生變化。

    就在薑煙以為或許能看到青年時期的白居易時,眼前出現的竟然是另外一個小男孩。

    和年少白了頭的白居易不同。

    這個小男孩看起來明顯家境更差一些,但麵容精致,一看就知道以後是個帥小夥。

    “微之幼年時便如此好看”白居易看到年幼的元稹,之前落寞的情緒瞬間消散,滿眼都是趣味的看著那個蹲在地上用樹枝寫字的小男童。

    “可我還是覺得,樂天少年時更好啊”元稹也出現在幻境中,和白居易一樣揣著袖子,兩人都坐在門框上,癡癡的看著院子裏的小男孩寫字。

    如果說白居易的童年時期是清苦,那元稹的幼年時便是貧苦。

    白居易還沒有衣食憂慮,但元稹卻在父親去世後,被同父異母的兄長趕出家門,與母親相依為命。

    “微之,你受苦了”白居易看著年幼的元稹跟著母親讀書,日子過得貧困。舍不得用紙筆,便用樹枝在地上練字,就連學習的書籍都要想辦法去借。

    他從前聽元母說過母子倆從前相依為命的日子,卻從未想過,親眼見到遠比他後來聽說得還要讓人心酸。

    元稹倒是看得很開,擺手道:“也沒什麽。待我考上明經科後,日子就好過了不少。這隻是暫時的。”

    和白居易二十幾歲才踏入仕途不同。

    為了生計,元稹十四歲便考上了明經科。

    公元800年,二十八歲的白居易得在浮梁任職的兄長白幼文和宣州溧水縣令的叔父白季康引薦,由宣歙觀察使崔衍選送入京趕考。

    得中後,白居易甚至在雁塔題名時,意氣風發的寫下“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的詩句。

    公元803年,白居易與元稹初相識。

    “那時我便覺得你好。”白居易看著兩個在官場上認識的青年,忍不住露出會心一笑:“微之如鬆柏如青竹,傲雪淩霜,無人能及。”

    二十四歲的元稹,比白居易更意氣風發,嫉惡如仇。

    滿身都是收不住的鋒芒,張揚恣意。

    好像這世上所有的明媚春光都融入了元稹那雙笑意張揚的眼睛裏。

    “胡說樂天才是最好的。”元稹紅著臉,在旁人麵前直言不諱的校書郎罕見的在友人麵前露出一點害羞的表情。

    薑煙跟在後麵,隨著幻境變幻,看到兩個不斷在人生路途中成長的少年,逐漸長成青年模樣。

    又聽見這兩個人在前麵互相稱讚對方。

    薑煙也不是沒見過關係好的。

    手拉手的太平和上官婉兒,一道約著鑽山林找仙草的李白杜甫。

    但白居易和元稹絕對是薑煙第一次覺得,原來友情有的時候都能讓第三個人在旁邊品出一點“狗糧”的味道。

    “你們互相誇對方的情況要不要稍微收斂一點”薑煙很是無奈。

    心一橫走到白居易和元稹的中間,低頭就能看到幻境裏那兩個青年在翰林院相識相知的一幕。

    可以說,在翰林院的這幾年,會是他們兩人人生中最平靜和諧的時候。

    “為何要收斂”元稹笑著看年輕時候的自己,越看越笑容越大:“我說得明明就是事實。”

    “不錯。我說的也是事實。”白居易點頭。

    在他們各自心中,對方就是最好的。

    元稹的孤直,在白居易看來是寧折不屈。

    白居易的博學耿直,在元稹看來也是他獨特的人格魅力。

    他們就像是在世上遊走了許多年,終於在長安遇到了那個人生知己。

    從此,天雷勾地火,兩個人便做了一生的知己。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幻境中,年輕的元稹揮動毛筆,瀟灑的寫下這一行字,對身邊的白居易說:“樂天,我一定要掃清這官場黑敗,重現大唐盛世”

    白居易在旁邊倒了一杯酒,遞給元稹:“吾亦然”

    青年熱血,最是橫衝直撞。

    他們在這個長安,初入官場,自認一身才華,想要成為匡扶大唐,重現盛世的那個賢臣。

    但長安城的現實,讓這兩個年輕人撞得頭破血流。

    元稹任左拾遺後,接連上奏,卻遭到宰相忌憚,一身抱負還未施展便被貶謫到河南。

    “我那時以為隻要讓皇上知道我的想法,總能勸得皇上,令官場清明。”

    元稹輕扯著唇角,隻覺得那時的自己單純天真,並不覺得自己做得不對。

    青年的一腔孤勇忠誠,哪怕不被接納,他也不曾放棄過。

    “隻是我沒想到,樂天竟然也被貶謫了。”元稹看著身邊的摯友,不為自己的遭遇惋惜,卻為了白居易的貶謫而痛心。

    “樂天有濟世之才,不該如此的”元稹可惜的搖著頭。

    旁邊的白居易不知道什麽時候繞過薑煙,又走到了元稹身邊,抬手搭著他的肩膀,道:“你才是如此年輕的左拾遺,被人嫉恨才如此,你才是真的可惜了”

    薑煙:那有沒有人為她發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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