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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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
雖然他受了重傷,但還不至於出現幻覺。
周圍沒有其他人。親愛的……是在叫他?
上輩子都沒被這麽稱呼過的琴酒強撐著保持清醒。
因為傷勢過重,之前在選擇路徑的時候他自然會往無人的方向走。
所以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朝崎愛麗絲扶住琴酒喊了兩聲,見麵前的人毫無反應,心中不禁越發擔憂。
老天。
她爸竟然真的把人打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難道她未來真的要和一個殘疾人過一輩子了?
眼見黑澤陣墨綠色的瞳孔都開始渙散,朝崎愛麗絲覺得自己必須要搶救一下。
她使勁晃了晃,“親愛的,寶貝,甜心?醒醒啊,不能睡!!!”
“……閉嘴。”
琴酒壓抑住喉間翻湧的血氣,煩躁地把身邊的人推開。
朝崎愛麗絲被他推得猛地後退了幾步,差點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視線不自覺移向手臂上剛被黑澤陣掐出的紅痕。
朝崎愛麗絲:“?”
這是在幹什麽
“怎麽了,你為什麽要凶我啊?”
平時和她貼貼都來不及,今天陣醬怎麽會這麽凶?
頭頂出現問號,朝崎愛麗絲迷茫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解決不了問題,她就下意識去找能幫她解決問題的人,“我爸呢,就一個高高瘦瘦,黑色頭發的,你見到過他嗎?”
原本因為情急還在胡亂猜測,冷靜下來後朝崎愛麗絲這才發現周圍沒有任何人出現。
她疑惑地問,“難道不是他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打鬥產生的傷口和爆炸致傷可謂是天壤之別。
琴酒覺得自己旁邊的這個蠢貨大概連腦子都沒發育完全。
被劃傷的視網膜隻能看到一片血色,琴酒幹脆往腰間摸槍。
然而他剛抬手,一直迷迷糊糊的朝崎愛麗絲卻敏銳地看到了他腰間的金屬反光。
“你今天帶槍了?”
看到槍,愛麗絲靈光一閃,腦海中那些零散的線索仿佛瞬間串聯了起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今天你去買菜的時候,那幾個彭格列的家夥又來找你麻煩了吧!”
買……菜?
從來沒和這個詞沾過邊的琴酒,摸槍的動作忽然一頓。
朝崎愛麗絲自顧自地罵道,“他們竟然還敢偷襲你,可惡!”
她知道黑澤陣以前在極道組織工作過。
在退隱給她當家庭煮夫前,黑澤陣的武力值應該不低,但具體能高到什麽程度,朝崎愛麗絲也沒什麽概念。
反正那幾個老是在她家門口打轉的彭格列小嘍囉,合起夥來應該是打不過他的。
大概也隻有靠騙,靠偷襲才能把他傷成這樣?
朝崎愛麗絲湊過去想摸摸自己老公翹起的銀色頭毛,“不氣不氣,那群混蛋遲早被警察抓進局子。”
她安慰道,“來,我們先去醫院。”
朝崎愛麗絲伸手去扶他,然而話音還未落,琴酒停在一半的動作忽然連貫了起來。
他強忍著重傷產生的劇痛,憑直覺朝聒噪的源頭開了一槍。
“嘭——”
子彈飛速射向近在咫尺的愛麗絲。
在它即將抵達愛麗絲眉心的瞬間。
“刺啦!”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朝崎愛麗絲的麵前猛地彈開了一張巨大的空氣屏。
旋轉的子彈瞬間被粘稠的氣體網住,牢牢地嵌在其中。
朝崎愛麗絲的瞳孔不自覺擴大。
她愣愣地看著被卡在半空中,卻明顯是朝她眉心襲來的子彈,一時間呼吸都提到了嗓子。
喂,搞什麽?
她剛剛……是不是差點被殺死了?
後背被冷汗浸透。
朝崎愛麗絲屏住呼吸,視線緩緩移向自己微微發麻的左手。
在左手無名指的婚戒旁邊,還戴有一枚她結婚時,家族的長輩們送她的新婚禮物。
這枚造型樸素的戒指此刻纏繞著如銀蛇般的電流。
朝崎愛麗絲覺得自己耳邊甚至還隱隱回響著悶雷般的嗡鳴。
“愛麗絲!”
熟悉的聲音仿佛幻覺般驟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朝崎愛麗絲像是被喚醒了似地,忽然回過神來,抬起頭在昏暗的巷子中左右張望。
一陣陣陰風從她身邊刮過,樹葉孤寂地在角落裏翻滾。
朝崎愛麗絲怎麽都沒能找到聲音的源頭,整個小巷裏隻有剛剛開過槍,傷勢再次加重的黑澤陣和她呆一起。
難道是幻聽?
她猛地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看向對準她的槍口。
開槍的人此刻意識已經不甚清醒,卻仍然憑本能強撐著。
琴酒按住腹部開裂的傷口,意識處在混沌間,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顆致命的子彈大概是被擋下了。
嘖。
現在大概隨便來個人都能幹掉他。
琴酒呼出一口氣,閉上本就失去視覺的雙眼。
朝崎愛麗絲望著他暗淡下去的墨綠色瞳孔,還是不敢相信黑澤陣剛剛竟然會對她出手。
眼前的人無論長相,聲音還是氣息,都和她那賢惠又貼心的丈夫沒有絲毫差別。
怎麽今天早上還在和她親親抱抱舉高高,下午就忽然轉性了?
這不科學啊……
朝崎愛麗絲懵懵地摸了一下頭發,又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紅痕。
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但因為從小被養父錘著長大,朝崎愛麗絲對暴力事件的恐懼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既然現在自己沒受傷,她躺平後喜歡胡思亂想的壞毛病又犯了。
她回想起雲雀恭彌錘她時的表情。
被自己老公拿槍指著的感覺,大概就和她小時候逃學,翻過圍牆後發現底下就站著她爸的感覺差不多?
我爸已經三天沒打過我了
大腦迅速屏蔽掉了恐懼,朝崎愛麗絲語調喃喃道:
“親愛的,額——你,今天究竟怎麽了?諱疾忌醫也不必到這種程度吧……”
她看到琴酒身上黑色的布料都被鮮血浸濕成了暗紅色,
“天呐,你真的流了好多血。”
朝崎愛麗絲擔憂地走過去想幫他止一下血。
然而自從空氣屏出現,她左手戒指上環繞的閃電一直沒有消失。
“滋滋——”
在碰到琴酒的刹那。
從愛麗絲指尖流竄出的電流轉瞬間就吞噬了琴酒最後一點意識。
琴酒:。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愛麗絲身上倒去。
朝崎愛麗絲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抬手道,“嗯,要抱?”
然而伸到一半見狀況不對,她仿佛這才反應過來,“親愛的抱歉!我忘了我手上還有電。”
她猛地又把手往回一縮。
琴酒:“?”
你他媽這個時候就想起手上有電了?
“哐當!”
一聲重響之後,失去了支撐的琴酒整個栽倒到了地上。
一時間塵土飛揚。
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琴酒的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這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奇葩??
“咳!”
“咳咳咳……”
從地麵揚起的大量塵土讓朝崎愛麗絲差點把肺都咳出來了。
她使勁拍開麵前的灰塵,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之前跑了那麽久,又和陣醬因為去不去醫院莫名其妙地推來推去。
朝崎愛麗絲覺得自己現在已經累得不能思考,完全就是靠本能在行動。
她原本就是因為體弱多病才會被親生父母遺棄。
雖然後來被雲雀恭彌撿回去養,但養了這麽多年也沒見她變得有多麽強壯。
平時擺爛也多是為了省下精力去做重要的事。
成功的事業型女性就是要學會做時間管理大師!
朝崎愛麗絲強行振作起來,準備還是先把最要緊的事解決。
如果現在她也倒下的話,陣醬大概就真的沒救了。
她嚐試著去拽地上的人,想給臉著地的黑澤陣翻個麵。
結果試了好幾次,朝崎愛麗絲發現自己連推都推不動他。
看著挺重實際也挺重的。
她想起黑澤陣以前單手就能把她抱起來。
雖然陣醬確實是她見過的雙開門冰箱裏最雙開門的那個,但是他的肌肉竟然這麽重嗎?
極道組織害人啊……
“啪嘰,啪嘰。”
沒把人拉起來,反而還讓他的額頭在地上磕了幾下。
眼見怎麽都搬不動,朝崎愛麗絲真想直接和黑澤陣一起躺下算了。
地為席,天為被。
這種涼風習習的傍晚正適合她鹹魚躺。
明明今天因為升職,好不容易能提前回家。
本想回去和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好好慶祝一番,結果竟然碰到了這種事。
朝崎愛麗絲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緩了一口氣後,決定先去黑診所裏找幾個人來幫忙。
意大利的醫療係統惡心得就像堵塞的下水道一樣。
特別是對她這種天生體弱多病的人來說,等待正經醫生的傳喚就等於等死。
離她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不用預約就可以看病的黑診所。
雖然醫生的技術水平一般,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朝崎愛麗絲脫下自己的長外套蓋到黑澤陣身上,免得他躺在地上著涼。
她深吸了一口氣,拖著酸軟的雙腿往黑診所跑。
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隻有牆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宣傳單和小廣告。
在靠近目的地時,朝崎愛麗絲還看到診所門口新樹立了一個巨大的廣告牌——
【迎接新生,煥發新生。更適合意大利寶寶體質的微創手術,現隻要999歐~】
【無痛人流,給你沒有痛苦的愛。輕輕地送它走,正如你輕輕地來。】
【接生與人流,我們一同給您最優質的服務。】
朝崎愛麗絲:“……?”
這兩個業務竟然也能放到一起做的嗎?
這塊五顏六色的新廣告牌在小巷子裏散發著詭異的光。
朝崎愛麗絲被它晃花了眼睛,隻能低著頭往裏麵衝。
幸好診所裏24小時都有人在。
她快速叫來醫生和護工。
幾個人跟隨愛麗絲回到凶案現場。
護工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時忍不住道,“我們是婦產專科——”
“噓!”
醫生讓他趕緊閉嘴,“最近生意不好,有錢賺就行。”
護工:“……”
行吧,反正是你治。
幾經周折。
在診所護士們比燈牌還詭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中,朝崎愛麗絲終於把自己腹部重傷的丈夫送進了黑診所救治。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朝崎愛麗絲昏昏沉沉地走進休息室裏等待手術結束。
她一邊調勻自己急促的呼吸,一邊準備聯係一下奈奈阿姨,問她能不能幫忙做一份病號飯。
她自己做飯的話隻會把陣醬毒死。
況且自從結婚後,她連廚房都沒有進過。
朝崎愛麗絲撥通了沢田奈奈的電話,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撥通之後係統音一直提醒她,她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朝崎愛麗絲疑惑地又打了一遍。
就在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拿著拖把的清潔阿姨。
她操著一口並不熟練的意大利語,揮著拖把對愛麗絲說,“小姑娘,腿,腿抬一下。”
在黑診所打工的員工一般都是沒有身份的偷渡客。
這些人雖然沒有護照,但大多數人本性並不壞。
即便朝崎愛麗絲沒太聽懂清潔阿姨說了什麽,看她正在打掃的動作,她還是半猜半蒙地把小腿抬了起來,方便她工作。
“哎,謝謝,謝謝你。”
清潔阿姨笑著和她寒暄,“你,新人?”
黑診所也不是隨便是個人都能找到。
但朝崎愛麗絲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是這裏的常客。
她疑惑地說,“沒有啊,我經常來這裏看病……”
“沒,沒見過你。”
在這裏工作了很久的清潔阿姨也很疑惑,“今天,陪姐姐做手術?”
朝崎愛麗絲隻聽清了一個“姐姐”,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
清潔阿姨卻以為她是因為擔心過度才說不出話,溫和地安慰道,“沒關係,醫生,很好。”
這句朝崎愛麗絲倒是聽懂了。
她點點頭,“嗯,會好的。”
清潔阿姨一邊在她旁邊拖地一邊歎息道,“生孩子,傷身體啊……好好補補。”
生……孩子?
隻聽懂一個詞的朝崎愛麗絲愣愣地望著她。
這裏哪有人生孩子?
清潔阿姨伸手指了指手術室。
想起門口那個碩大的廣告牌,朝崎愛麗絲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她之前還提到了“姐姐”。
她家附近的黑診所以前都是看日常病症的,這是開發婦產科新業務了?
剛被醫生火速推進手術室的陣醬一頭銀色長發比她還柔順。
進去的時候因為情急,身上還半搭著她脫下的女士外套。
在意大利,除了□□火拚和披薩中毒,晚上會去黑診所掛急診的理由大概就隻剩下羊水破了……
見阿姨越說越離譜,朝崎愛麗絲趕忙擺手解釋,
“不是姐姐,沒有孩子。”
原本還想再補充兩句,但這位阿姨的意大利語水平實在不太好。
朝崎愛麗絲生怕自己用詞太過深奧,她會聽不懂自己的意思。
“沒有……孩子?”
就在愛麗絲話音落下的瞬間,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清潔阿姨的麵色忽然變得煞白。
她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表情格外沉痛,“怪不得,肚子,好多血……”
阿姨拉過愛麗絲的手驚訝道,
“孩子沒了?!”
朝崎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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