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顯禎品著茶水，目光不時裝作無意的瞥向門口，見來的人是管事，他眉頭一皺。
    “大公子，少東家今日受了驚，不想見外人，還請您見諒。”管事微彎著腰，滿臉歉意開口。
    “那些刺客，我已經在查了，一定會把人抓住。”蔡顯禎氣憤道。
    “這是安神的藥，你煎給鄭嵐喝，免得她晚上睡不安穩。”
    “這是雞湯，補身體效果最好。”蔡顯禎話裏全是對鄭嵐的關心，走之前，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
    把一分的情意表現出十分。
    出門後，蔡顯禎嘴角下拉，居然不見他！
    等進了蔡家，他看鄭嵐還怎麽擺高姿態！
    外人？
    鄭嵐自來永陵，就是他陪著吃喝，他算外人？
    蔡家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給鄭嵐慣的都看不清自己了。
    “公子，明兒還來嗎？”小廝觀察蔡顯禎的臉色。
    “來。”蔡顯禎眯眼，不來怎麽打動鄭嵐。
    一個女人，他不信搞不定！
    ……
    梁姣姣在門口停了停，深深呼吸幾下，她走了進去。
    “請問、這是榮昌商行鄭家的鋪子嗎？”梁姣姣走向夥計，問道。
    夥計打量她，眼裏帶著防備，“你問這個做什麽？”
    “之前在迎來酒樓吃飯，我同鄭少東家見了一麵，她讓我遇著難題來這邊找她。”梁姣姣抿抿唇，看著夥計，“我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得見了少東家才能說。”
    夥計再次打量梁姣姣，短暫的思考，他上了樓。
    不一會兒，一個掌櫃模樣的人下了來，他臉上帶著親切的笑，直奔梁姣姣，“少東家確實在迎來酒樓用過飯，姑娘怎麽稱呼？”
    “梁姣姣，商賈之女，出生在懷陵，因懷陵動蕩來的永陵，精通算數，會看賬本，參與過商鋪的經營，雖未大賺，卻沒虧損。”梁姣姣一字一句介紹自己。
    掌櫃微愣，他隻是讓梁姣姣說姓名，不曾想她說的這麽詳細。
    掌櫃笑容不減，“梁姑娘稍坐，喝杯茶水，我這就讓人通知少東家。”
    見掌櫃走了，梁姣姣繃著的脊背微微放鬆，仔細看，能看到她鼻翼處的細汗。
    ……
    “梁姣姣？”
    鄭嵐眼簾抬起，“我怎麽不記得見過她？”鄭嵐看向紅意。
    紅意眨巴眼，模樣又呆又萌，跟平日的利落形成強烈反差，“少東家，不知道啊，公子沒提。”
    “所以她是自己找上我的？”鄭嵐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紅意咬食指，也開始懷疑了:公子瞧上梁姣姣，讓少東家教教？
    紅意偷瞧鄭嵐，見她麵色沒變化，心裏頓時咯噔。
    公子！少東家生氣了！
    “把人帶過來。”鄭嵐朝外道。
    在外等候的管事，當即轉身離開，把話傳給掌櫃。
    ……
    進入院子後，梁姣姣克製自己的眼睛，不往左右瞧。
    隨著侍女，梁姣姣踏入鄭嵐的書房。
    剛抬頭，就和一道視線對上。
    幾乎一瞬間，梁姣姣眼淚就下來了。
    “你好好的。”梁姣姣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哭腔。
    鄭嵐被她整懵了，她想的場景裏，可沒有這一個。
    她都做好了梁姣姣拿楊束壓她的準備，哪知道一進門人就哭了。
    什麽叫“你好好的”？
    鄭嵐第一次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這是？”鄭嵐微蹙眉。
    梁姣姣吸吸鼻子，步子小而急的衝過去。
    一旁，紅意眼底劃過殺意，手摸上了短刀，公子讓她保護的是少東家，以少東家的安危為首要任務，便是公子麵前，也選少東家。
    梁姣姣在鄭嵐麵前停下，伸出手想觸摸，又收了回來。
    “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梁姣姣又哭又笑的喃喃。
    鄭嵐退後半步，徹底懵了。
    梁姣姣擦去眼淚，說了起來，“不管在哪個國家，似乎都默認男子繼承家業，女子就是再優秀，也不會被重視。”
    “及笄後，就給份嫁妝嫁出去，從此，隻能在內宅相夫教子。”
    “少東家卻不同，你接管榮昌商行，把它從衰敗的道路上拉起來，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輕視它。”
    “你證明了，我們不比男子弱，也能拚出一片天。”梁姣姣越說越激動，看鄭嵐的眼神也越發狂熱。
    紅意微張嘴，手心的刀差點沒握住。
    情況好像不怎麽對勁……
    梁姣姣不像少東家的情敵，像公子的……
    紅意再次咬食指，要稟告給公子？可她是少東家的人啊。
    偷傳消息，是背主。
    紅意搖搖頭，她不能做背主之人。
    心情複雜的，除了紅意，還有鄭嵐。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來梁姣姣說的句句真心。
    這姑娘跟楊束無關，是自己找來的。
    “永陵看著平靜，內裏洶湧，已經有不少人盯上少東家，你不能在這裏久待，得盡快回秦國。”
    表達完崇拜，梁姣姣嚴肅道。
    “我力微薄，但會全力助少東家。”梁姣姣看著鄭嵐，眼神無比堅定。
    紅意默默退了出去，她上個茶吧，說這麽久，肯定口渴了。
    鄭嵐紅唇輕動，“坐。”
    “介紹下自己。”
    梁姣姣臉微紅，見到鄭嵐，過於激動，把心裏想說的一股腦說了，卻忘了說自己是誰。
    “梁姣姣，懷陵人士，初來永陵，家裏除大哥梁榮實外，無甚好人，祖父梁立敬和堂弟梁宏朗，尤為冷血無情，有著數個麵孔。”
    “父親雖在世，但和死了無異，我是女孩，大哥不善經商，他從未給過我們慈愛，讓我和大哥來永陵的路上喂山匪，他怕是也點了頭。”
    梁姣姣捏緊手，沒有一絲隱瞞，連家裏情況都說了。
    “我幼時常去學堂偷聽，大了些，就跟著大哥在鋪子裏玩，大哥算數不好，常被打罵。”
    “我就偷偷學，然後去教他……”
    梁姣姣頓了頓，自個大哥不能罵蠢，但真的怎麽教都教不會，梁姣姣從耐心到暴躁再到超級暴躁，最後放棄了。
    放棄了教，卻沒放棄算數。
    “有大哥在，我雖不能隨心所欲的出門，卻能了解到很多東西。”
    “賬房先生來家裏，大哥會讓我旁聽。”
    “梁宏朗在鋪子攢經驗時，我給他出過不少主意，像改進包裝、推新品、給老顧客更大的優惠。”
    “進賬有明顯的增加。”
    梁姣姣看向鄭嵐，滿眼仰慕，“我知道我的能力還很不足，但我會認真學。”
    “最後，請少東家考我算數、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