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二公子他也是你的兒子啊。”長隨滿臉的難以置信，蔣琒的話，說的太狠了，要傳出去，誰還會追隨二公子。
    連親生父親都厭憎、罵無慈悲之心的人，能是好東西？
    蔣琒抿了抿嘴角，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重了，但他蠻橫慣了，怎麽可能低頭。
    “總之，即便興邦廢了，蔣家也不會是他蔣文郡的！”
    “你們的算盤，趁早歇了。”蔣琒哼了聲，大步往前。
    牆角，蔣文郡攥緊了手，從小到大，不管他多優秀，做的多好，蔣琒眼裏都隻有他的廢物大哥，兩人要有衝突，委屈的永遠是他，哪怕錯的是蔣興邦。
    蔣琒看的見蔣興邦的委屈，卻看不見他的退無可退。
    今日，他與蔣琒的父子之情，徹底斷絕，往後，隻是生死大敵。
    手捂住嘴，蔣文郡輕輕咳嗽，扶著牆回房間。
    “請東顧先生過來。”蔣文郡吩咐小廝。
    手扶著椅子，蔣文郡緩緩坐下，整個人無比安靜，絲毫沒有先前的急躁。
    時間緩慢流逝，聽到腳步聲，蔣文郡抓著椅手站了起來，朝進屋的老者端正行禮，“文郡不聽教誨，讓先生失望了。”
    “今後，先生說東，文郡絕不往西。”
    “請先生助我。”蔣文郡腰往下彎。
    老者靜靜看著蔣文郡，端詳了幾秒，他把人扶起來，“遇些挫折，也不全是壞事，二公子的身上，已經沒了驕躁。”
    “人隻要肯靜下來，沒有成不了的事。”
    “去外麵守著。”老者看了看一旁的仆人。
    待人都退下，老者掀起眼皮，緩緩開口:“蔣司馬身邊的將領雖不少，但真正完全信任的，就兩個，分別是校尉施漢，右衛統領竇問寇。”
    “一個和蔣司馬一同長大，蔣司馬開口，哪怕不合理，施漢也會盡全力去做，數次救蔣司馬於危難。”
    “另一個是自來蔣司馬身邊，就被賞識，蔣司馬不僅給官給錢，還為其置辦宅子、娶妻。”
    老者說完停了下來，看著蔣文郡，“二公子，這兩人，你覺得該拉攏誰？”
    蔣文郡皺眉沉思，許久吐出兩個字，“施漢。”
    老者笑了笑，卻搖頭，“施漢確實不如竇問寇得到的多，可他對蔣司馬的忠心，近乎刻進了骨子裏，他的心裏，最重要的不是權勢地位，而是蔣司馬。”
    “人溺水會下意識抓浮木，施漢，會把蔣司馬推上岸。”
    老者走了一步，掃著牆上的畫，“蔣司馬對竇問寇有大恩，可得到的東西太過輕易，便很難珍惜。”
    “竇問寇的年歲，早過了熱血的時候，每一步都會權衡，受大恩背叛確實損名聲，但如果性命握在別人手裏……”老者沒說下去。
    蔣文郡眸色變了變，顯然是聽懂了。
    “先生，我知道怎麽做了。”蔣文郡聲音低沉。
    老者摸了摸胡子，對蔣文郡的改變很滿意，總算是會沉下心聽了。
    ……
    永陵，書房裏，楊束將密信丟進火盆。
    一個兩個的，都以為吃定他了。
    “公子。”老王輕步進屋，“武勳侯府來人了。”
    楊束輕撫檀木，眉心蹙了蹙，上次沒敲打夠？
    站起身，楊束往外走。
    “百戶大人。”武勳侯身邊的隨從等在大門處，見楊束來了，行了一禮，“侯爺讓我請你入府。”
    楊束臉上帶著笑意，問隨從，“我需換身穿著？”
    “都是侯爺身邊的幕僚，並沒設宴請外人，不需要太正式。”隨從是個聰明的，立馬給了楊束明確的信息。
    柳眠是侯爺的新寵，他的麵子，隨從肯定要給的。
    “那我就不去折騰了。”
    “老王。”楊束喊了聲。
    老王立刻上前，把兩片金葉子塞進隨從手裏，“路上辛苦，茶水錢。”
    “百戶大人，這如何使的。”隨從連忙推拒。
    “可是嫌少？”楊束板起臉。
    隨從忙搖頭。
    “那就收好，往後見麵的機會還多著，同在侯府，難免有需要互相照應的時候。”
    往前走了走，楊束接過護衛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就夾住了馬肚。
    下一秒，他飛奔出去。
    老王上馬追楊束，兩人收著速度，讓隨從能跟上。
    楊束到議事廳時，人已經坐齊了。
    “加把椅子。”劉庭嶽吩咐仆役。
    “這是柳眠，現任都監司百戶。”劉庭嶽向眾人介紹楊束。
    “柳百戶。”十個幕僚笑著跟楊束打招呼。
    楊束回以一笑。
    “坐吧。”劉庭嶽聲音厚重。
    楊束在新添的椅子坐下，離劉庭嶽僅一個座位的距離。
    “剛說到哪了？”劉庭嶽看向眾人。
    左邊首位的中年男子回他，“清河郡主要齊國賠償五十萬兩。”
    楊束低眸，又是個臉皮厚的，死的是陸舟，跟她蕭漪有個屁關係啊！
    貪得無厭！
    “柳眠，你怎麽看？”劉庭嶽淡聲開口，眾人紛紛望向楊束。
    楊束很無語，他能怎麽看，給什麽蕭漪，送陸舟本人啊！
    但這話能說？
    “五十萬兩於齊國不算多，若能讓蕭漪消停，給就給了。”楊束心抽抽的疼，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給蕭漪爭取賠償。
    五十萬啊！
    能刮四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兩？
    都監司好像不負責押送，楊束暗暗撇嘴。
    劉庭嶽撥弄扳指，視線落在桌上，嘴始終閉著，議事廳因他沉默，安靜下來。
    “蕭漪太蔑視齊國了，也過於霸道無理，除了給錢，你們就沒有別的法子？”
    “比如叫她痛一痛。”
    劉庭嶽這話一出，議事廳更沉默了。
    楊束倒是心動，但跟劉庭嶽結盟……，還是單幹吧。
    一個“神仙”隊友，不亞於給對麵百萬雄獅。
    瞧著這一夥人眼觀鼻，鼻觀嘴，劉庭嶽很惱怒，但這火又發不出來。
    “柳眠。”
    楊束看過去，在心裏翻白眼，屋裏是沒別人了？怎麽就點他。
    楊束承認自己腦子好使，但對付蕭漪，他真沒好辦法！
    不然他會等到現在！
    蕭漪蹬他臉蹬的也不少！
    他不光虧錢，人都！人都！！！
    楊束深吸口氣，不能想下去了，血管要炸了。
    “在你看來，是先剿滅秦軍還是平定合賢郡的叛亂？”劉庭嶽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