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合歡聖女發完消息後，季長生有些恍惚。
    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藍星。
    在藍星的時候，他經常發這樣的信息：
    “寶，在嗎？”
    一般情況下，寶都是在的。
    合歡聖女也屬於一班的。
    她迅速回複了季長生：“稍等，我這邊有個臥底被發現了，正在處理，半個時辰後回你。”
    季長生：“……”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被發現的臥底，很有可能是他的傑作。
    但季長生假裝自己不知道。
    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吧。
    男人等女人天經地義。
    季長生等得起。
    絕不是因為有些不好意思。
    季長生重新把目光轉移到曹子銘身上，安慰道：“曹師兄，千萬不要因為別人懷疑自己。我不認識什麽天機子，我隻認識你曹師兄。在奕劍仙和曹師兄你當中做選擇，哪怕所有人都選擇相信奕劍仙，我也會堅定的站在伱這邊。”
    曹子銘感動的一塌糊塗。
    “季師弟，你別這樣。”
    “怎麽了？”
    “我不想喜歡男人。”
    季長生：“……”
    你至於嗎？
    曹師兄果然還是太單純了。
    這種拉攏人心的小手段都能上當。
    還是要多曆練啊。
    在藍星宇宙盡頭工作的時候，季長生經常被拉攏。
    到最後他隻被那個拿出了女兒的城主給打動了。
    其他拉攏他的人，無論說的多麽真誠，季長生都是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
    真誠才是必殺技，能打動現如今季長生的隻有真誠。
    曹師兄就很真誠。
    所以季長生絕對不相信曹子銘會栽贓陷害長公主。
    所以長公主也不忍直視。
    “季長老，你能不能擦亮一下眼睛？”
    長公主完全看不下去季長生如此單純善良。
    “曹子銘就是在利用季長老你的單純善良，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季長老，你應該相信本宮，相信奕劍仙。普天之下，沒有人比奕劍仙更明白真相。”
    季長生看向長公主的眼神充滿了鄙視。
    “奕劍仙或許懂卜卦，但他根本不懂天魔教，更不懂天魔教臥底。妖女，休想挑撥我和曹師兄的感情。”
    季長生在和長公主真心換真心。
    奕劍仙懂個屁的天魔教。
    看奕劍仙算卦也就是圖一樂。
    真想抓天魔教臥底，學技術還是得看季長生。
    長公主仰天長歎：“季長老，你很快就會知道自己到底錯的有多嚴重。天機一脈最擅九宮八卦，查找真相對於他們來說手到擒來，更何況背後還有奕劍仙的幫助。一天後，他們就會還本宮的清白，到時候季長老一定能明白一切。”
    “那季某就靜候佳音了。”
    季長生完全沒把長公主的勸告放在心上。
    他隻是有些驚訝長公主是如何與天機一脈搭上關係的。
    “奕劍仙名列五大劍仙，長公主你縱然是盛國公主，是如何與奕劍仙徒弟許下的婚約？”季長生主動問道。
    曹子銘也關心的看了過來。
    這個婚姻其實並不門當戶對。
    宰相門前尚且七品官，五大劍仙的徒弟，比紅塵小國的公主更值錢。
    長公主看了曹子銘一眼，似乎是要威懾曹子銘，所以選擇了實話實說：“是通天商會牽的線。”
    “通天商會？”
    季長生若有所思。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商會的名字。
    第一次是在合歡聖女那兒聽到的。
    當時合歡聖女向季長生介紹盛太平的來曆，說到了通天商會。
    盛太平的福地生意模式是先利用他的背景拿到一張聚靈陣圖，保證他能夠將一個地方改造成人間福地。
    然後他拿著這張聚靈陣圖，去通天商會借一筆錢。
    用從通天商會借來的這筆錢去圈地。
    然後將聚靈陣圖用在圈來的這塊地上，這就是一個未來福地的雛形。
    再然後，有聚靈陣圖，有地，有錢，盛太平就直接開啟預售。
    福地潛在的客源就會把自己一輩子的積蓄甚至是三代人的積蓄全都送到盛太平手上。
    整個過程，仔細複盤下來，盛太平其實一毛錢都不用出。
    然後通天商會和朝廷還都賺錢了。
    這就是季長生不恥這種生意模式的原因。
    本質上，盛太平玩的是無本買賣，而且這個行業就不是給普通人開放的行業。
    普通人誰能拿的到聚靈陣圖？
    誰能讓盛國朝廷批地？
    誰又能讓通天商會借錢？
    而且根據能量守恒定律，在這種生意模式下，盛太平、盛國朝廷、通天商會，全都賺的盆滿缽滿。
    那到底是誰虧了？
    難道這個生意模式，還是各方共贏不成？
    季長生對此隻能是嗬嗬一笑。
    盛太平當然不是個好東西。
    但說白了，盛太平賺的，未必有盛國朝廷和通天商會多。
    一個被推到台前的工具人罷了。
    哪怕他是玲瓏仙子名義上的相公，本質上也還是個工具人。
    “曹師兄，通天商會是我們正道的？”季長生問道。
    曹子銘點了點頭：“通天商會本質上更像是一個聯盟，但整體實力的確也是一個正道頂尖仙門。而且……很有錢，有可能比玄都觀更有錢。”
    季長生笑了一下。
    比玄都觀更有錢，那就是作死了。
    哪怕隻是明麵上的。
    玄都觀擁有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武力。
    你比玄都觀有錢，這不是逼玄都觀去割你嗎？
    這就好像藍星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隔壁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國家有一段時間經濟發展特別快，很多人都喊出了買下整個美利堅的口號。
    然後鷹醬就舉起了收割的鐮刀。
    想買下我？
    我先割了你。
    二流勢力才會在商場上公平競爭。
    天下第一從來都是拚拳頭的。
    鷹醬直接搞了“廣場協議”，然後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國家就進入了“失落的十年”。
    沒有和經濟相配套的武力值，到最後也就是隔壁和兩宋的結局。
    “我明白了。”季長生若有所思：“通天商會本質上是一個生意聯盟，以靈石來供奉那些強大的修行者，比如奕劍仙。”
    說到這裏，季長生似笑非笑：“誰能生下來就天生強大呢？想要修行就必然要耗費資源靈石。通天商會給他們提供資源和靈石，這些強大的修行者自然也要給通天商會提供庇護。長公主殿下雖然修行天賦不行，但是作為盛國的長公主，未來還有可能成為盛國的女皇，能夠帶給通天商會的利益不容小覷。”
    曹子銘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這個妖女死活不肯安撫百姓的原因，她要把大頭的利益拱手讓給通天商會，尋求通天商會乃至奕劍仙的庇護？”
    既然季長生和曹子銘已經分析出來了，長公主也不再偽裝。
    畢竟這本身也不是什麽大秘密。
    並不會怕被人知道。
    “季長老，你分析的很對。”長公主坦然道：“誰都想賺體麵錢，比如玄都觀那種靠發明了築基丹賺錢，誰不想呢？但是我們沒有那個能力，所以隻能用一些其他辦法。通天商會也沒有那個能力，所以通天商會和很多大修行者，都需要在紅塵中有人替他們通過合法的手段吸納資源。”
    “合法嗎？”季長生反問道。
    長公主正色道：“無論是按照盛國朝廷的律法，還是修行界的規矩，福地生意都是合理合法的。季長老，你是玄都觀弟子，不要偏激，應該尊重規矩和律法。”
    季長生微笑。
    隻是眼神深處盡是冷漠。
    這種說法可以說服很多人。
    但說服不了他。
    規矩？律法？
    當年若是嬴皇戰勝了仙門，長公主這種普通人為修行者服務的模式立刻就是違規違法。
    本質上，無需討論這些對錯，隻有強弱。
    如果有一天，玲瓏仙子飛升，餘老魔天下無敵，那殺生也有可能不是罪，而是替天地減負。
    血海可能就不再是魔道異象，而是功德的象征。
    魔教也完全有可能搖身一變成為正道，現在所有的規矩和律法，到時候都有可能會反過來。
    季長生已經明白了長公主和通天商會以及奕劍仙的關係，所以也懶得再搭理長公主。
    “曹師兄，你也去休息吧。一天後，說不定還要再做過一場。既然有利益勾結，通天商會和奕劍仙那邊很有可能會繼續力挺長公主。”
    曹子銘緩緩點頭：“季師弟，我剛剛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當年嬴國之所以割讓盛州，就是因為奕劍仙站在了當時的盛州州牧這一邊，這才有了後來的盛高祖。所以奕劍仙不止是通天商會供奉的劍仙，也是盛國朝廷背後真正的支持者。”
    季長生挑了挑眉，再次看了長公主一眼。
    長公主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麽秘密，季長老，本宮對你十分敬佩，也知道你剛正不阿。但是奕劍仙是正道劍仙，他老人家也從不打誑語。等他為本宮證明了清白，你自然會清楚真相。”
    “怪不得殿下這麽有底氣。”
    原來是背後有一個劍仙撐腰。
    按照江湖傳言，丹青閣能中興，就是因為青蓮劍仙的橫空出世。
    所以劍仙級別的大佬，是真的能決定一方勢力的興衰，哪怕是頂尖勢力。
    季長生感覺自己有些小看奕劍仙了。
    奕劍仙若是力保長公主，其他人還真的未必敢秉公執法。
    還好。
    寶回話了。
    季長生回到了單獨的空間，設下隔音結界後，才取出了與合歡聖女的傳音符。
    然後發現壞了。
    合歡聖女：“季長生，你給我滾出來。你有病嗎？坑本宮的人做什麽？”
    季長生很想回複一句合歡聖女：“寶，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不過他忍住了。
    家父餘老魔還沒和他相認。
    他怕合歡聖女盛怒之下，餘老魔保不住他。
    所以季長生果斷先發製人：“夫人，我們來聊聊盛太平的事情吧。”
    這次輪到合歡聖女那邊瞬間沒動靜了。
    上次季長生把盛太平弄死，進而把白適之弄死，兩槍震動了整個世界。
    整件事情的幕後導演都是合歡聖女。
    隻不過男主角季長生手撕了劇本，把結局給魔改了，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懵逼。
    合歡聖女也沒想過，季長生真能把白適之給搞死。
    所以她也沒反應過來，算是把季長生給坑了。
    後來她想過補救，把季長生拉離危險區。
    但是被玲瓏仙子當場把“一線牽”給斬斷了。
    對此，合歡聖女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真正的上位者對小弟並不是用完就扔，你得護住自家小弟，其他人才能放心的給你賣命。
    在這方麵，合歡聖女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所以她現在在替郭書琴這種不起眼的小臥底向季長生興師問罪。
    但當季長生說起盛太平的時候，合歡聖女卡殼了。
    心中有愧！
    那件事情的確是她做的不地道，雖然說她根本就沒想過讓季長生殺白適之。
    好在季長生是一個大氣的人。
    “寶，我原諒你了！”
    合歡聖女：“寶？”
    季長生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壞了。
    在藍星的時候，他叫“寶”叫的太多了。
    傳音符這玩意和微信實在是太像。
    季長生下意識就失誤了。
    當然，下意識也很有可能是有意識。
    合歡聖女那邊就笑了。
    “季長生，你在故意撩撥我？”
    季長生：“……不敢。”
    合歡聖女：“沒事，我很欣賞你的膽大包天。放眼天下，敢撩撥餘老魔夫人的男人很少見。季長生，你真是千年一出的猛男！”
    心裏話。
    季長生的勇猛無畏，合歡聖女是佩服的。
    別的不說，季長生幹的那些事情，讓她幹她都不一定下的去手。
    “盛太平的事情，的確是本宮對不住你。”
    合歡聖女是一個女中豪傑，錯了就是錯了，並不推諉自己的過失。
    “我本意隻讓你殺掉盛太平，白適之出現後以我的預估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會用‘一線牽’及時把你救回來。這樣一來，你惡了玲瓏，徹底得罪了白家，我又對你有了救命之恩，你自然也隻能忠心效忠於我。”
    合歡聖女將自己的打算對季長生和盤托出：“我基本算到了一切，所有的事情也都在按照本宮的布局發展。本宮唯一失算的就是——你實在是太猛了！誰能想到你區區一個金丹初期的小嘍囉，能把白適之這種神裝護體的元嬰期修士給殺掉？”
    她想不到。
    白適之想不到。
    玲瓏仙子也沒想到。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季長生已經把白適之徹底給轟死了。
    於是所有人都很尷尬。
    季長生幾乎把所有人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他們都得根據木已成舟的事實，調整自己以後的戰略。
    而季長生……就這樣走到了舞台的中心，以一個前所未有的華麗方式正式出道。
    “無論如何，盛太平的事情是本宮的不對。玲瓏太強，她盛怒之下，一線牽都被她斬了，本宮拿她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合歡聖女道：“你對本宮有怨氣，本宮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拿本宮的人來撒氣。欺負弱者，可不是男人所為，有本事來欺負本宮。”
    季長生看到這裏，有些小小的“激動”。
    但隨後就被他控製住了。
    不愧是合歡派的妖女。
    明明一本正經的說著正事，突然就開撩了。
    季長生雖然久經戰陣，但也得看對象是誰。
    現在對他發動攻勢的是合歡聖女。
    大概率是這個世界上最會撩動男人心弦的女人。
    再輔以她的身份和功法加成。
    季長生也有點頂不住。
    但他強頂了。
    “夫人說笑了，我並沒有拿夫人的人撒氣。”
    合歡聖女：“那郭書琴是怎麽回事？”
    季長生：“……我要是說這就是一個誤會，夫人你相信嗎？”
    雖然季長生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是這件事情真的就是一個誤會。
    誰能想到郭書琴作為天魔教臥底，抗壓能力那麽差呢？
    再說了，你丫一個天魔教臥底，為長公主這個正道中人求情幹嘛？
    都是她自找的。
    季長生不奢望合歡夫人能相信他的解釋。
    但合歡夫人的反應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我信。”
    季長生：“……”
    你怎麽信的？
    換成我我都不信。
    合歡聖女：“你事先不太可能知道郭書琴是我安排的人，事後你沒有派人追殺她，大概那時才猜到了真相。綜合考量下，這件事情可能真的是一個誤會，但你的反應太過激了。就算郭書琴不是我的人，你有必要拆穿她嗎？”
    季長生：“寶，我錯了。”
    合歡聖女：“？”
    季長生：“夫人，我真的意識到錯了，下次一定改。”
    合歡聖女：“……”
    這小家夥是真的在撩她。
    太有意思了。
    他是真不怕餘老魔和玲瓏啊。
    “郭書琴那邊，本宮會給她補償。你之前完成了本宮交代的任務，殺死了盛太平，甚至還超出了預期，連白適之都殺了。雖然連累了郭書琴，但依舊是功大於過。本宮賞罰分明，之前答應過隻要你能殺掉盛太平，就額外答應你一個要求。說吧，你想要什麽？”
    頓了頓，合歡聖女補充道：“好好想，本宮一言九鼎，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哦。”
    季長生心神一蕩，然後迅速恢複，心說我信你個鬼，你這個妖女壞滴很。
    “夫人，我要天魔教臥底名單上出現長公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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