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猴子竟是我自己？”
    季長生被女媧娘娘這一手差點給整不會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操作。
    季長生看著在女媧娘娘手中不斷輾轉騰挪，渾身都散發著魔氣和欲望的心猿，整個人都有點懵。
    “媽，這真的是我？”
    女媧娘娘理解季長生的懵逼。
    孝天帝雖然和心魔一族走的很近，還兼職了常務副魔祖，但孝天帝的孝心和理智死死的壓製住了他的魔念，從來都沒有失控過。
    無論是《魔欲經》還是心魔一族的考驗，對於季長生來說都沒什麽壓力。
    人是欲望的產物，季長生也是。但普通人會被欲望束縛，真正有大成就的人，都能夠駕馭欲望。
    很顯然，在季長生心目中，他的欲望有更高層次的目標。都已經在道祖和六聖之間輾轉騰挪，心猿意馬這種低等欲望完全動搖不了季長生的心神。
    但是影響不了季長生的心智，不代表就消失不見。
    反而正是因為季長生不斷壓製這些低等欲望，當它們膨脹之後，影響才會更大。
    “長生，放開你的心神束縛，我讓你看看失控的自己。”
    季長生依言放開了自己對於理智的掌控。
    女媧娘娘反手將心猿打入季長生體內，季長生渾身一熱，脫口而出：“以後我也要騎青鸞。”
    “噗。”
    女媧娘娘再次被季長生逗笑了，白了季長生一眼：“看你那點出息，都說了讓伱徹底放開束縛。你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態，你的《魔欲經》永遠無法大成，修到最後會和斬三屍成道的那些煉氣士差不多，無情無欲，接近一個天道機器。太理智不是好事，野性和欲望同樣是進步的源泉。長生，你太克製了。”
    季長生辯解道：“媽，我真的放開心神束縛了。”
    “並沒有，你恪守著最後的底限，否則你現在已經對我大逆不道了。你的本性太理智了，太作死的事情不敢做，這種心性在九成的情況下都是好事，唯獨在衝擊大羅的時候，會阻止你的進步。”
    女媧娘娘再次將季長生的心猿抽離了出來，沒有再繼續考驗季長生。
    小長生膽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完全放開自己。
    “大羅之道，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十死無生之路。隻靠理智，很難闖過這一關。通天的心性在你看來豎子不足與謀，實際上也確實不足與謀，但他的心性和他的道確實很適合修行。截教門下大羅最多是有道理的，衝擊大羅，需要這種瘋勁。
    “包括鬥姆，看起來她一直都在作死，在各路聖人之間反複橫跳。但這就是求道之心，他們能有如今的成就是有道理的。長生，不要隻看到他們的缺點，想想他們這樣做的魄力。
    “通天整天說自己能以一敵四，雖然他實際上做不到，但他真的有魄力敢和四個聖人為敵。鬥姆將六聖包括道祖都拉進了她設的局中，從結果論來看很作死，但換種角度，這就是大智大勇，還有大魄力。
    “衝擊大羅，需要一種氣魄，哪怕這種氣魄看起來很作死，甚至很可笑。”
    季長生眨了眨眼。
    他所知道的所有大羅信息從腦海中閃過，發現確實如女媧娘娘所言，這些大羅都挺作死的。
    三清想著掀翻道祖。
    道祖想著以一己之力鎮壓全宇宙。
    西方二聖敢冒著成為傀儡的風險背天道貸，要知道那時候三清如日中天，他們發三千宏願的時候和作死沒什麽兩樣。
    十二祖巫和妖族四皇在大羅遍地、鴻鈞已成道祖的情況下就敢一個管天一個管地。
    昊天作為一個道祖的童子，居然敢肖想天帝，現在甚至都敢不叫道祖老爺了。
    鬥姆還沒成聖，幾乎就把聖人得罪了一個遍。
    冥河一直覺得女媧娘娘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
    玄都大法師看起來很理智，但他正麵勝了準提聖人一局。
    雲霄以準聖的修為，居然敢挑釁元始天王和太清聖人。
    孔宣看見聖人，居然會覺得自己能把準提聖人給吃了。
    多寶也很牛逼，對太清聖人都敢揮劍，盡管被秒了。
    且不說這些大羅的結局有多慘烈，魄力這玩意他們是真的有。
    雖然腦子在季長生看來真的有點欠缺。
    但太聰明的人，不一定是取得最大成就的人。
    “長生，記住一點，聰明和智慧是不一樣的。喜歡耍小聰明的人，往往就會忽略大智慧。”
    季長生肅然：“媽，我受教了，不過我覺得我也挺有魄力的。我還沒飛升的時候，就敢摻和聖人之間的事情。在元始天王眼皮底下，我就敢自稱玉清真王。論起魄力，我也不比大羅強者差吧？”
    “這倒是，長生你有大羅之姿。”女媧娘娘微微頷首：“隻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你的地位越來越高，實力越來越強，見識的強者越來越多，現在還有從前的魄力嗎？”
    “有啊，我現在還是在道祖和聖人之間輾轉騰挪，他們隨手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那你在我麵前怎麽這麽守規矩？”
    “孝心。”
    女媧娘娘再次笑出聲來：“大羅之道，唯我獨尊，到最後修的都是自身。知道其他強者更強是一回事，對自己的自信是另一回事。長生，你多學習一下紂王通天鬥姆他們。到了真君這個階段，循規蹈矩隻能讓你保命，在修為晉升上已經沒有太大用處了。你別看玄都地藏他們表麵上都循規蹈矩，實際上內心一個比一個傲氣。”
    季長生點頭。
    這個不用女媧娘娘說，他也能看的出來。
    玄都大法師就不說了，準提聖人的斷臂已經說明了一切。
    地藏王菩薩的傲氣也很明顯，她自請來了地府，為什麽？
    因為她覺得隻要她留在靈山，靈山就會分裂。
    哪怕如來佛祖背後是準提聖人在支持，還有太清聖人的默許，甚至接引聖人也沒反對。
    但地藏王菩薩還是主動放棄了和如來佛祖鬥。
    主動放棄的前提，是地藏王菩薩認為她有資格和資本和如來佛祖鬥。
    否則如果她被如來佛祖輕易鎮壓，西方教也不會分裂。
    傲氣這種東西，不需要宣之於口，但所言所行都能很輕易的看出來。
    季長生對自己也很自信，但要是論唯我獨尊這種傲氣，他確實還沒到這個級別，畢竟他的實力也還沒到這種級別。
    女媧娘娘指了指她手上季長生的心猿：“我若是你，就不再控製它的成長。接受你的另一麵，這也是你實力的一部分。大羅萬法歸一，會將所有的你都融為一體。當然，這確實是有風險的。”
    女媧娘娘進行了風險提示：“你看到的那些有些頭腦不夠用的大羅，部分就是因為晉升大羅的時候，道心受到了羅睺魔念和自身欲望的影響，讓他們的另一麵占據了上風。他們的實力沒有受到影響，因為每一麵都是他們自己，但最後呈現出來的，並不是最好的自己。晉升大羅門檻很多，最難的就是戰勝自己的欲望。”
    季長生有所明悟。
    所有晉升大羅的強者，都要過羅睺那一關。
    羅睺代表的就是心魔，具體來說就是七情六欲。
    畢竟是曾經和道祖爭鋒的存在，羅睺的實力和境界都是很強的。普通的大羅強者，還真不一定能完全豁免羅睺的影響。
    從事實上看……
    “通天教主也被羅睺影響了？”
    女媧娘娘解釋道：“通天的情況特殊，他現在煉化的誅仙四劍之前是羅睺的佩劍。耳濡目染之下，他很難徹底豁免。當初鴻鈞把誅仙四劍賜給通天，恐怕就不懷好意。”
    季長生深以為然。
    “不過道祖還把太極圖賜給了太清聖人，把盤古幡賜給了元始天王。”季長生沒想通這一點：“這兩個可都是至寶，而且看起來比誅仙四劍更安全，甚至更強大，對太清聖人和元始天王的實力提升也很明顯，道祖是怎麽想的？”
    女媧娘娘吐槽道：“祂用不了。”
    “啊？”
    “盤古留下的東西，祂用不了，我也用不慣，隻有盤古的親兒子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太極圖和盤古幡在祂手中沒那麽厲害，鴻鈞最開始根本沒意識到太極圖和盤古幡的含金量，等祂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季長生：“……”
    盤古遺族還真是得天獨厚。
    “所以祂現在守著混沌鍾，也不和從前一樣大方了。擱在從前，鴻鈞肯定也會把混沌鍾賜出去，祂自己根本用不上。”
    季長生感恩道：“媽，多虧有你，我少走了好多彎路。鬥姆元君但凡有個靠譜的聖人當老師，也不會得到那麽多錯誤信息，信息是第一生產力啊。”
    聖人之間的信息，聖人之下很少有渠道能知道。
    鬥姆元君已經算是有大智慧了，取代了金靈聖母，拜入通天教主門下，從此也有了了解聖人信息的渠道。
    可惜，通天是個棒槌。
    給她的信息都是假的。
    鬥姆元君冤啊。
    女媧娘娘也覺得鬥姆元君有點冤，不過她不在意：“路都是自己挑的，你想好要走什麽路了嗎？”
    “想好了，媽，你再帶我去一趟紫霄宮吧，我得先拿到道祖的審批文書。”
    在山河社稷圖裏，季長生可以直接幫西方二聖還上“天道貸”，因為那個道祖是個假的。
    但洪荒仙界的道祖是真的。
    所以季長生可不敢直接開拍還貸大戲。
    眾所周知，一場戲要拍好，演員、編劇、導演、策劃、製片人，都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投資人。
    沒有投資，一切都是空談。
    比投資更重要的，是審批。
    審批通不過，拍完也白費，能給你一直壓在倉庫裏發黴。
    道祖就是負責審批的。
    隻有道祖發了“龍標”，允許這場戲在“各大平台”上線，這場戲才能和觀眾見麵。
    所以季導的第一步，要先搞定道祖，再談後麵的事情。
    如果道祖搞不定，劇本再好也沒用，根本不可能上線。
    女媧娘娘再次欣慰的點頭：“長生你果然孺子可教。”
    五分鍾後。
    紫霄宮。
    看著去而複返的女媧娘娘和季長生，鴻鈞有些奇怪。
    怎麽又來了？
    女媧娘娘主動解釋道：“長生有事情找您，我就將他直接送過來了。”
    鴻鈞看向季長生。
    季長生先是畢恭畢敬的行禮。
    女媧娘娘的指點，季長生全都記下來了。
    但他肯定還是不學通天紂王這種風格。
    相比之下，還是玄都地藏的風格適合他。
    內心有傲氣、做事情有魄力就行了。
    在道祖麵前耍威風那不是找死嗎。
    行禮完畢後，季長生才道明了來意：“老爺，我有一個想法，但舉棋不定，所以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說。”
    “我此時已經是真君境，但對於晉升大羅之事尚無頭緒。”
    季長生先擺出了自己的所求。
    做一件事，肯定要有自己的目的。
    他如果說純粹是為了鴻鈞好，鴻鈞怕是根本懶得搭理他。
    聽到季長生這樣說，鴻鈞微微頷首：“大羅之路要靠自己，你晉升太快，自然沒有頭緒，此事我也無法幫忙。當年紫霄宮中聽我講道者很多，其中大多數最終也沒有晉升大羅。”
    季長生再一次意識到了大羅的含金量。
    大羅之下的強者在季長生看來聖人已經能批量製造了。
    隻是他們懶得造。
    夠用就行，數量多了還會和他們搶資源。
    隻有大羅境界的強者，外力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也難怪這些大羅強者一個比一個傲氣。
    “老爺，經母親指點，我還是發現了一條捷徑。隻是這條捷徑牽涉到了老爺，所以長生要提前來征求您的意見。若您同意，我才可以放手去做。”
    鴻鈞奇怪的看了女媧娘娘一眼，詢問道：“大羅捷徑？是何捷徑？”
    “幫接引和準提完成三千宏願。”
    鴻鈞怔了一下。
    這點祂倒是真沒想到。
    但祂很快就意識到，這還真是一個能蹭大羅的好辦法。
    隻是這背後牽扯的利益太多了。
    即便是祂，都不會輕易做這種事情。
    “若你真的幫接引準提完成了三千宏願，還是主要功臣，那論功行賞，的確可以讓你成為大羅。”
    鴻鈞首先肯定了這個思路的正確性，但緊接著就提醒道：“不過想做到這點很困難，娘娘和我也未必保得住你。你還年輕，不必著急，也不必如此冒險。以你的心性和手段，未來總有機會。更何況你還做了天帝，按部就班的來，走到大羅門檻之前很簡單。”
    季長生內心一暖。
    道祖還是講情義的。
    當然了，他和道祖無冤無仇，道祖給他造化，他也給了道祖回報。這種投資回報率雙方都滿意的關係，道祖確實沒理由害他。
    季長生也沒打算害道祖。
    他這次來紫霄宮，就是真心換真心的。
    “老爺，大羅都是需要爭的。天帝位也隻能把我送到大羅門前，如何推開大門，還是需要我自己的努力，所以我想試一試。隻要這樣做不影響老爺的利益，其他困難我去嚐試自己克服，絕不會勞煩老爺出麵。”
    道祖再次看了一眼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解釋道：“老師，您要是不同意，不用看我的麵子。”
    話雖然這樣說，道祖當然不可能不給女媧娘娘麵子。
    “自然影響不到我，若你真能幫接引準提完成三千宏願，對我有利無害。不過西方教大興，勢必會壓縮三清的空間。你如此一來，肯定會惡了三清。”
    季長生的應對，讓女媧娘娘差點沒坐住。
    “不瞞老爺，我已經想好了說服三清的辦法。”
    “什麽辦法？”
    “告訴三清，我幫西方二聖完成三千宏願，讓他們暗中給予配合。一旦事成，西方二聖就會站在三清那邊，一同對付您。”
    女媧娘娘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看向季長生的眼神滿是震驚。
    她感覺自己錯了。
    長生這孩子真不是沒魄力，他是魄力太大了。
    怎麽什麽大實話都往外說？
    季長生的真心換真心還在繼續：“老爺，我還打算以三清同意為誘餌，去說服西方二聖站在三清那邊。整個過程肯定會在言語上對您有所不敬，所以小子鬥膽，提前請您原諒。若您不同意，我就不折騰了。”
    女媧娘娘：“……”
    她有點麻。
    見過實誠的，沒見過這麽實誠的。
    鴻鈞也有點麻。
    祂也是第一次見在祂麵前把話說的這麽坦白的人。
    “不敢隱瞞老爺，我此舉主要還是為了自己晉升大羅。不過隻要老爺同意，我可以為您試探出西方二聖的真實立場，幫您進一步看清三清的底牌，以及我會將洪荒仙界七成……不，九成的大能全都清點一遍，讓您加深對洪荒仙界乃至諸天萬界的掌控。事成之後，西方教和天庭對於洪荒仙界的控製權都會加強百倍。”
    季長生的語氣很恭敬。
    內容很大膽。
    真心很清白。
    “老爺，隻要您同意，我蟠桃會後就著手謀劃此事。若您不同意，我全當沒提過，請老爺示下。”
    鴻鈞：“……”
    看著季長生真誠的小眼神，鴻鈞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句話：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季忠誠，他實在是太老實了。
    準提對祂都沒這麽老實。
    “我……我要閉關百日。”
    季長生誠信叩拜：“老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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