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陷入了兩難。
    剛才還主持公道的大羅強者們也開始裝死，盡管並不是所有的大羅都明白發生了什麽。
    很多大羅甚至都沒有聽懂季長生的話。
    “大天尊和玄武神君有什麽關係？”
    “長生大帝為何會說昊天+玄武可以媲美第七聖人？”
    “玄武神君的後台不是女媧娘娘嗎？”
    “很顯然不是，否則長生大帝就不會出手了。”
    “難道玄武神君的背後是大天尊？”
    空氣中傳來了倒吸涼氣的聲音，盡管這根本不存在，但這確實是不少大羅強者此時內心的真實寫照。
    北俱蘆洲，愈發風聲鶴唳。
    最先跳出來的鳳凰神君、青龍神君和白虎神君都十分尷尬。
    其中鳳凰神君和青龍神君本來都已經和如來佛祖結盟，條件都談好了。
    白虎神君在翠雲山之戰也和長生大帝合作愉快，他們此時本應該處於蜜月期。
    結果卻因為玄武神君，他們跳了出來背棄了自身的盟友。
    但是現在看來，他們把玄武神君當同類，玄武神君把他們當沙比。
    鳳凰神君是最尷尬的那個，她是最先跳出來的，所以她最難接受現實。
    不過事已至此，動手肯定是不能動手了。
    鳳凰神君抱著最後的希望，在大羅群裏@了一下後土娘娘：
    “娘娘，難道玄武轉世的時候不是媧皇護持？”
    江湖傳聞，就連季長生和真武之前也都認為，玄武神君是被女媧娘娘扶持上位的。
    根本就沒人去找女媧娘娘求證過。
    女媧娘娘當然也不會對外辟謠。
    但現在局麵發生了變化。
    玄龜當年轉世的內情，如果要找一個知情者，很顯然是絕對繞不過輪回之王後土娘娘的。
    後土娘娘此時也在觀戰。
    這事鬧的太大了。
    而且洪荒仙界有四大部洲，而北海幾乎覆蓋了四大部洲中北俱蘆洲的全境。
    真武大帝和玄武神君搶奪的，是以洪荒仙界四大部洲的北俱蘆洲為中心，進而輻射出的北方宇宙。
    此戰結束之後，洪荒仙界乃至宇宙格局都要重新劃分，諸多大羅都會被牽扯其中，這並不是一件小事。
    但凡大戰，後土娘娘都會收獲頗豐。
    如果有大羅隕落，她就更高興了。
    她是最喜歡看到大羅隕落的，可以擴充她的輪回之道。
    被鳳凰神君@，後土娘娘心情好，順手回道：
    “媧皇下了命令，具體經手的是昊天，我就負責中轉操作一下。”
    大羅群內，打出一連串的省略號。
    尤其是鳳凰神君、青龍神君和白虎神君。
    他們想一頭撞死。
    事實上從長生大帝明牌後，真相基本已經不言自明。
    而後土娘娘從側麵佐證後，對於大羅強者來說，就不太需要其他的證據。
    盡管其他的證據也還有。
    大羅群中，王母娘娘也罕見的冒了個泡，拋出了一記重磅炸彈：
    “冊封玄武晉升四靈的天旨，也是昊天親筆寫的，本宮當時全程圍觀，不過並未多想。”
    小雷音寺。
    玄都大法師切換到了自己的賬號。
    然後真心實意的表達了自己的震驚：“兜率宮今日方知此事。”
    玉清真王找回了自己昔日的賬號，代表玉虛宮發言：“玉虛宮也是方才知道。”
    碧遊宮……碧遊宮已經是光杆司令了，而且很顯然也不知道，否則如來佛祖就不會現在才動手。
    大羅群裏沒加過聖人，都是一群準聖在互相交流。
    所有的準聖都被大天尊這一招後手給驚到了。
    甚至可以說嚇到了。
    彌勒佛的感受尤其不同。
    看著並肩作戰的長生師弟和如來佛祖，彌勒有種被綠的感覺。
    那可是我師弟啊。
    那可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啊。
    雖然昊天確實隱藏的很深，讓祂也十分震驚，但是你們倆也配合的太默契了吧？
    當然，值此緊要關頭，彌勒也知道自己不能光顧著吃醋。
    祂在群內疑惑的問道：“昊天在準聖當中攻伐第一？誰公認的？”
    昊天一劍打破了不準提大法，但知道這件事情的不多。
    知情者也不願意主動向外傳。
    所以大多數大羅強者都是隻知道昊天很強，但是不知道昊天到底能強到什麽程度。
    準聖當中攻伐第一這種高度，在昊天身上此前並沒有得到過公認，他多年忍者神龜的形象還是深入人心。
    彌勒佛對此表示質疑。
    不過其他大羅的回答，讓彌勒佛的質疑開始消散。
    地藏王菩薩回複道：“長生大帝不會無的放矢。”
    玄都大法師的回複更有說服力：“應該發生了一些我們不知情的事情，但長生大帝和如來佛祖知曉。能讓如來佛祖和長生大帝聯手……大天尊的實力和帶給他們的壓力，恐怕遠超我們的想象。”
    彌勒佛被說服了。
    不是玄都大法師的話有說服力，而是長生大帝和如來佛祖這兩個死對頭聯手說服力實在是太大。
    誰都不信沒有外力推動的情況下，狗腦子都差點打出來的長生大帝和如來佛祖會聯手。
    尤其是長生大帝和如來佛祖剛在眾目睽睽之下火拚了一場，長生大帝連通天教主的坐騎都殺了，這根本就不是奔著合作去的。
    鎮元子補充道：“就在剛剛，還沒過半個時辰呢，佛祖當時在五莊觀破口大罵長生大帝。現在竟然願意和長生大帝聯手……大天尊到底給佛祖帶去了多少威脅？”
    不少大羅強者都陷入沉思。
    後土說出了所有大羅的猜測：“應該是接近成聖了吧。”
    青龍神君內心一沉。
    難怪如來佛祖剛才要和祂聯手殺玄武神君。
    祂最開始還答應了……
    但是玄武神君一席話，又把祂給說服了。
    現在青龍神君很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老子對玄武的遭遇感同身受幹嘛？
    而且祂有一點始終沒想通：
    “昊天是昊天，玄武是玄武，昊天+玄武是什麽意思？他們還能合體不成？”
    說完這句話，大羅群內詭異的沉默。
    然後，更多的大羅坐不住了。
    玄都大法師甚至都有從小雷音寺走出來出手的衝動。
    青龍神君見大家都不說話，額頭也隱隱浮現出冷汗。
    相比起玄武神君的後台是昊天來說，昊天和玄武合體……好像真的不是什麽很難接受的事情。
    瑤池。
    王母娘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本宮一直都不清楚，問一下大家——昊天的本體是什麽？”
    她隻能確定昊天之前不是人。
    但是什麽東西，她不知道。
    沒有人和她說過。
    大羅群沒有回答。
    王母娘娘內心一沉，目光投向北俱蘆洲。
    腦海中一個猜測愈發凝實：
    玄武神君不會是昊天的本體吧？
    難道昊天不是屬烏龜的？就是烏龜？
    媧皇宮。
    李歡顏也想問女媧娘娘這個問題。
    但是被女媧娘娘抬手製止。
    “昊天出手了。”
    李歡顏精神一振。
    但她沒有發現北海上空的戰局發生任何變化。
    隨後她疑惑的看向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再次拂了下雲袖。
    於是媧皇宮內，出現了直播二台。
    李歡顏的神情變的精彩起來。
    出現在新的直播畫麵中的，是楊戩、楊嬋和九頭蟲。
    楊嬋在前麵追殺九頭蟲。
    楊戩在後麵不急不緩的跟著，隨時準備出手保護楊嬋。
    但瞬息之間，楊戩麵色驟變。
    女媧娘娘貼心的幫李歡顏解說道：“昊天在給楊戩傳音，說玄武是跟他混的。”
    突然收到舅舅的消息，而且還是針對玄武神君的消息，楊戩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北海是個局。
    他竟然帶著楊嬋，對著舅舅的馬仔開團了。
    意識到這點後，楊戩對舅舅充滿了愧疚。
    舅舅對他可是一直很好的。
    他這是恩將仇報啊，讓親者痛、仇者快。
    楊戩立刻就想回援玄武神君。
    季長生他們判斷的沒錯，他們如果和昊天發生了衝突，楊戩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昊天那一邊。
    昊天可是楊戩親舅舅，也是楊戩最大的後台，對楊戩又一直不遺餘力的培養和信任，楊戩如果背棄昊天，那才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但就在楊戩準備撤退的時候，前方的楊嬋傳來一聲驚呼。
    九頭蟲殺了一個回馬槍。
    一隻巨蠍。
    一頭大蟒。
    以及一個籠罩在黑霧當中的身影。
    將楊嬋團團包圍。
    大羅氣息，暗中窺伺。
    楊嬋，陷入生死危機。
    魔鬼的笑聲，在場間響起：
    “楊戩，你若是走，我們不留。”
    一個滿血全狀態的巔峰楊戩，強留是不明智的。
    “但楊嬋，我們留定了。”
    “司法天神，路，你自己選。”
    楊戩也陷入兩難……啊不對。
    他沒有為難。
    毅然決然的向楊嬋衝了過去。
    “三妹不要怕，有二哥在。”
    媧皇宮內，女媧娘娘笑出聲來。
    某小世界，昊天直接罵娘。
    罵楊戩他娘。
    “和他娘一樣沒腦子。”
    李歡顏也神情古怪：“楊戩這選擇……還真不讓人意外。和其他人比起來，舅舅最重要。和三妹比起來，所有人包括舅舅都不重要。”
    楊嬋和昊天在楊戩心目中地位的差距，大概就等同於在長生界的時候玉玲瓏和餘老魔的實力差距。
    其實餘老魔也是斷檔領先的天下第二。
    但玉玲瓏天下無敵。
    對於楊戩來說，楊嬋是永遠的第一要務。
    這沒轍。
    “把楊戩的弱點拿捏的極準，這是羅睺的手筆吧。”李歡顏猜測道。
    女媧娘娘語氣古怪：“還真不是羅睺，羅睺在窺伺玄武。”
    “啊？那是誰？”
    “長生派去監工的計都。”
    李歡顏大聲咳嗽了起來。
    好吧，這種事確實也像是季長生能幹出來的。
    不過羅睺居然放心在計都麵前讓自己的手下亮相。
    是想驗證一下祂給手下上的偽裝嗎？
    李歡顏不知道羅睺到底是怎麽想的。
    但當李歡顏看到開啟天目的楊戩之後，開始若有所思。
    也許，羅睺這些手下不是給計都看的。
    是給楊戩看的。
    計都未必能夠看穿這群人的偽裝，但楊戩大概率可以。
    而楊戩一旦看穿他們的偽裝，就會將黑鍋扣在季長生頭上——雖然這也確實沒冤枉季長生。
    大羅爭鋒，處處皆是細節。伏脈千裏，有些手段暫時用不上，或許在未來某一天，就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李歡顏隻能說，羅睺作為魔祖，手段還是有的。
    但指望楊戩找季長生麻煩……羅睺得先把楊嬋保護好了。
    要不然，就算把所有真相都堆在楊戩麵前，隻要季長生拿捏住楊嬋，楊戩也得乖乖聽令。
    克服不了的就是弱點。
    楊嬋這個弱點，季長生能吃楊戩一輩子。
    長生大帝是個體麵人，所以現在願意紆尊降貴和楊戩合作。
    楊戩真要是翻臉了，長生大帝就是把刀架在楊嬋脖子上，然後讓楊戩繼續乖乖合作。
    結果沒區別，無非隻是手段不一樣。
    對於季老魔來說，這從來都不是問題。
    對於楊戩來說，楊嬋始終都是大問題。
    “楊戩是指望不上了，看看符元。”
    女媧娘娘又開啟了直播三台。
    這次的直播地點來自天庭。
    符元仙翁，昊天的另一個後手。
    昊天做大天尊的時候，不顯山不漏水。
    但昊天手下暴露在明麵上大羅強者至今為止已經有三個。
    其中玄武神君正在被圍攻。
    楊戩為了楊嬋，放棄了救援玄武神君。
    而符元仙翁作為昊天在天庭的黑手套，此時也動了。
    但祂剛剛產生異動，就看到了擋在祂前方的王母娘娘。
    鳳眸含煞，殺氣森然。
    “符元，昔日伱背叛我哥哥時，可有想到今日？”
    王母娘娘口中的哥哥，就是字麵意思東王公。
    李歡顏腦海中浮現出符元仙翁的情報：
    “符元仙翁，曾經的仙道第三強者，僅次於東王公和西王母，是東王公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東王公隕落後，據說遺產大半都給了符元仙翁……然後符元仙翁帶著東王公的遺產，直接投了昊天。”
    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符元仙翁做出的是一個聰明的選擇。而且在符元仙翁投了昊天之後，昊天也沒虧待他，直接幫他晉升了大羅。
    但是從王母娘娘和東王公的角度來看，符元仙翁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叛徒。
    從前有昊天護著，符元仙翁自己藏的也很好，所以王母娘娘也不能拿符元仙翁怎麽樣。
    現在嘛……
    王母娘娘正在氣頭上。
    符元仙翁看到王母娘娘，也是心頭一沉，迅速拱手道：“娘娘，您和大天尊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請娘娘以大局為重。”
    王母娘娘用一根劃破銀河的金釵，回應了符元仙翁的話。
    大局？
    去他娘的大局。
    她現在很生氣。
    女媧娘娘看到這裏，再次笑出聲來：“要是沒有萬聖公主這一出，王母應該是會幫昊天的。王母看起來強勢，但並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勇氣。遇到了重大抉擇的時候，還是會以利益為先。所以當年她選擇嫁給了昊天，後來又坐視龍吉和洪錦成婚。可惜，昊天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挑戰王母的極限。”
    就算王母娘娘骨子裏再冷靜和理智，也禁不住昊天接二連三的作死。
    說到底王母娘娘不修忍道。
    正常的大羅強者都是要臉的，利益再重要，也不能一直踩著他們的臉。
    當昊天的所作所為超過王母娘娘的忍受限度後，王母娘娘就會爆發。
    一如現在。
    昊天徹底惹怒她了。
    所以什麽大局，什麽利益，都要在王母娘娘的不爽心情下暫時低頭。
    “符元這條路也斷了，王母就算殺不死符元，也絕不會讓符元去幫玄武。昊天如果沒有其他後手，就要準備親自出手。”
    女媧娘娘說到這裏，由衷感慨道：“昊天+玄武到底能有多強，我還真是很期待。”
    李歡顏心頭一驚：“媽，您不知道？”
    “不知道，聖人也並非全知全能。”女媧娘娘搖頭道：“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玄武的背後是昊天。”
    當然了，她也不太需要知道這個。
    就算昊天對聖位有所謀劃，甚至不想當吊車尾的聖人，也且輪不到女媧娘娘頭疼呢。
    她隻是單純的好奇。
    “昊天……還真是藏的夠深。歡顏，你提醒一下長生，小心被昊天打穿。”
    李歡顏心頭再驚：“如此天羅地網，媽您覺得昊天有希望殺穿？”
    那也太恐怖了。
    女媧娘娘提點道：“你以為這場戲是什麽？”
    沒讓李歡顏回答，女媧娘娘直言道：“這是成聖的外劫。”
    李歡顏怔在原地。
    大羅的外劫她知道。
    這竟然就是成聖的外劫。
    “昊天，抵達成聖的門檻了？”李歡顏有些不能置信。
    這也太突然了。
    “在今天之前，他自己應該都沒有意識到。但當長生和如來全力出擊後，隻要昊天能殺穿這一劫，他就抵達了。”
    任何一個能夠殺穿如來佛祖+“玉皇大帝”+魔祖羅睺的聯手圍殺，外加真武大帝等一眾虎視眈眈不懷好意其他準聖的狙擊，那就是聖人。
    隻有聖人有這種實力。
    甚至……排名落後的聖人，都未必有這種實力。
    聖人和準聖之間，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劃分標準。同為大羅，甚至可以說聖人和準聖就是同一個境界。
    如果非要說有一個劃分標準——那就是實力。
    女媧娘娘三拳打死冥河老祖和鬥姆元君，她就是聖人。
    太清聖人把布下誅仙劍陣的通天教主和多寶都吊起來打，祂就是聖人。
    而昊天隻要能殺穿一眾準聖的圍追堵截，祂當然也是聖人。
    這一點，如女媧娘娘所言，昊天此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太快了。”
    “我原本的計劃，至少還要再隱忍一百萬年。”
    “現在暴露……太早。”
    “早知道就不該砍那一劍，應該繼續藏拙，到底還是露了鋒芒，讓如來和季長生警惕了。”
    昊天有些後悔。
    破了不準提大法，他就意氣風發了一分鍾。
    完全沒想到連鎖反應會如此恐怖。
    就好像季長生和如來也沒想過竟然有準聖能突破不準提大法一樣。
    乾坤未定，一切皆是未知。
    對於他們來說，前路都要靠自己打出來。
    隻不過昊天現在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他隻要不出手，玄武神君必死無疑。
    一旦玄武神君身死，他寄予厚望的聖級防禦，也將徹底煙消雲散。
    這同樣是不能承受的損失。
    楊戩和符元仙翁都沒能幫上忙。
    事實上就算他們能去支援玄武神君，也大概率幫不上忙。
    長生大帝把話說的那麽明白，其他準聖同樣也想看看昊天上帝到底有多厲害。
    這時候什麽龜死狐悲？不存在的。
    所有準聖都想讓昊天出麵驗證長生大帝所言真假。
    剛才的盟友，轉瞬之間就變成了對手。
    但凡剛才楊戩和符元仙翁殺到北海，之前跳出來力挺玄武神君的另外三大神君立刻就會變成楊戩和符元仙翁的對手。
    他們需要盡快站隊，避免被如來佛祖和長生大帝惦記。
    而且，他們也不想再出現一個聖人。
    誰願意多個老爺壓在頭頂呢？
    事到如今，昊天已經沒有了其他辦法，隻有一計：
    以力破之！
    用絕對的力量，去鎮壓一切。
    為聖，當擁有如此能力和氣魄。
    昊天深吸了一口氣。
    一步踏出。
    並沒有前往北海。
    而是來到了紫霄宮。
    “老師，弟子惶恐。”
    道祖是他最大的後台和背景。
    昊天現在，也是真的惶恐。
    “童兒想問老師，弟子此戰可有勝算？”
    紫霄宮內，傳來了道祖的回複：
    “你若不來紫霄宮，勝算更大。”
    昊天麵露激動。
    這意味著道祖竟然覺得他真的在此時就已經有角逐聖人的實力。
    隻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反而拖了自己後腿。
    我竟然真的那麽強？
    昊天又驚又喜，當然也有些許失望。
    若按道祖所言，他秉持有我無敵之信念直接殺向北海，也許此刻他已經創造奇跡。
    當然，那不符合昊天的性子。
    莽夫是季長生。
    昊天已經將隱忍刻入了自己的骨髓，形成了本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哪怕有道祖的背書，昊天也並未立刻前往北海上空。
    他轉道去了八景宮。
    玉玲瓏親自將昊天接引入內。
    昊天看到太清聖人後，立刻行了一個大禮。
    太清聖人微微頷首：“你之來意我已知曉，天庭重塑後，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多有關照兜率宮。此戰我已吩咐玄都，順其自然，不必插手。”
    昊天再次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師兄。”
    玉玲瓏挑眉。
    師兄？
    昊天這稱呼倒是變的挺快。
    等昊天走後，玉玲瓏直接提出了自己的不滿：“祖師，昊天是不是太拎不清自己位置了？他有什麽資格叫您師兄？”
    太清聖人並沒有當回事：“自從做了天庭大天尊後，他對道祖也是直呼老師的，以前都叫老爺。”
    玉玲瓏微訝：“昊天走忍道，應該不會膨脹的那麽快，難道是道祖的吩咐？”
    “應該是。”太清聖人頷首：“不出意外，關於第七聖位，道祖就是給昊天預留的。”
    對這點玉玲瓏倒是不奇怪。
    誰都知道昊天肯定是道祖的第一心腹。
    但是培養一個大羅弟子都很難，培養一個聖人弟子就更難了。
    道祖也不是說想做什麽就能做成什麽。
    當年在紫霄宮聽鴻鈞講道的大能不知凡幾，最後也隻有六聖殺出了重圍，大部分強者最多也就是準聖。
    但凡道祖能隨便培養聖人，現在的六聖早就沒了，至少三清早就沒了。
    誰樂意看著手下有異心啊。
    鴻鈞不是不想替換掉三清，是祂根本做不到。
    培養普通準聖，對於鴻鈞來說還是不難的。但是鴻鈞想培養聖人，就和元始天王培養一個準聖一樣難。
    玉玲瓏道：“就算道祖準備把聖位給昊天，也要昊天證明自己有聖人的實力才行，否則昊天可坐不穩聖位。當年道祖也想捧紅雲，還不是被鯤鵬殺了。”
    當年道祖許諾了七個聖位。
    三清、接引、準提、女媧、紅雲。
    而當年紫霄宮中聽道的準聖一籮筐。
    誰都知道聖人比準聖強，所以哪怕道祖欽定，其他準聖也虎視眈眈想搶奪聖人的造化。
    尤其是巫妖二族。
    道祖欽點的七個聖人候選，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針對和狙殺。
    隻是三清一體，當年感情好的蜜裏流油，根本撼動不了。
    接引準提也是形影不離，想徹底圍殺他們，巫妖二族當時都得精銳盡出，實在是過於麻煩。就算接引準提打不過，他們一心想逃的情況下，巫妖二族也沒有穩拿的把握。
    女媧娘娘更加不用多說，作為當年妖族四皇之一，位高權重，還有妖族做後盾，穩的一批。
    所以紅雲就被盯上了。
    作為一個獨行俠，紅雲前腳剛拿到聖位，後腳就被妖師鯤鵬伏殺，據說道祖賜下的成聖機緣也被鯤鵬搶走。
    不過鯤鵬後來也被殺了。
    據說……隻是據說，那份成聖機緣，現在在玄都大法師手中。
    玉玲瓏以紅雲舉例，很有說服力。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祖師，不是說道祖賜下的成聖機緣，現在在老師手裏嗎？道祖手裏還有存貨？”
    太清聖人微笑：“玄都確實從鯤鵬身上搶到了點東西，但是沒什麽大用。”
    “沒大用？”玉玲瓏大吃一驚。
    太清聖人道：“要是有大用，紅雲就不會被鯤鵬殺掉了。”
    有理有據，玉玲瓏無法反駁。
    “準聖想更進一步成聖，道祖也隻能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炭。六聖能成為六聖，不是因為道祖的欽點，是因為六聖本來就有資格成聖，而且直到今天他們依舊還活著。這些年，你以為六聖受到的衝擊少了？”
    光惦記女媧娘娘的，已知就有冥河教主、鬥姆元君兩個作死的。
    惦記準提聖人的準聖也一籮筐。
    惦記其他聖人的準聖也未必沒有。
    比如昊天，他給自己的假想敵設的是誰？
    天知道。
    成聖還有另一個最簡單迅捷的辦法：
    擊敗甚至擊殺另一個聖人！
    “所以昊天真的有機會成聖？”玉玲瓏愈發震驚。
    就連昊天自己都差點接受不了這件事，玉玲瓏當然也接受不了。
    變化太快了。
    不過女媧娘娘和道祖都接受了，太清聖人也迅速接受了這件事。
    “隻要昊天能夠殺穿這一劫，他就是聖人。所以昊天現在要確保聖人不下場，徹底免除後顧之憂，這就是他來我這裏的原因。”
    玉玲瓏：“……這是不是和昊天的忍道背離了？”
    “忍道豈是如此不便之道？”
    太清聖人搖頭，悉心提點道：“昊天一直在忍，但出過三次手。第一次斬了晉升祖巫的刑天，維護了自己大天尊的權柄。第二次以真君境斬了準聖修為的白蛇，當時昊天剛轉世不久，那條白蛇已經穩固了自己的準聖境界。加上這次，昊天一劍突破了準提的封鎖。”
    玉玲瓏悚然一驚：“昊天的戰績竟然如此華麗？”
    “當然很華麗，隻不過他太低調了，所以總是被忽略。不像是季長生，殺一頭還沒穩固境界的牛魔王，就能搞的舉世皆知。”太清聖人吐槽道：“拚戰績，昊天的含金量高多了。更何況，這一次昊天出手展現的攻擊力已經達到聖境，至少到達了聖人最低水平。”
    能打破聖級封鎖的隻有聖級攻擊。
    當然了，因為打破的是準提的封鎖，所以這個戰績的含金量並沒有特別震撼。
    但至少也是聖人吊車尾的水平。
    太清聖人補充道：“玄都拿著誅仙四劍，也就是剛剛達到這個水平的攻擊力。”
    玉玲瓏的心情徹底凝重起來：“祖師，昊天是不是強的有點過分？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太清聖人的眼神開始犀利起來：“我還在看，還沒有看清楚。但這次，應該能徹底看清楚了。”
    玉玲瓏：“……那祖師你得感謝長生。”
    她沒想到，昊天的底細，竟然連六聖都不清楚。
    太清聖人也無言以對。
    祂沒想到，都這時候了，玉玲瓏還能給季長生臉上貼金。
    ……
    八景宮沉默的時候，玉虛宮迎來了客人。
    道祖對下麵一直是放養的。
    紅雲前腳拿了祂許諾的聖位，後腳就被殺了，道祖完全有能力出手救援，但也選擇了袖手旁觀。
    大佬都不喜歡當保姆。
    祂隻是給機會，能不能抓住機會進步，看各自的能力。
    機緣，昊天從道祖那兒拿的夠多了。
    所以他知道，後麵的路得自己走好，不能全都指望道祖。
    得到了太清聖人不會出手的承諾後，昊天便來到了玉虛宮，向元始天王承諾了一件事：
    “未來南極長生大帝之位，依舊屬於真王。”
    元始天王沒有過多沉吟，便點了點頭：“北海之事，與玉虛無關。”
    “多謝師兄。”
    昊天和元始天王都表達了彼此的態度。
    這時候，元始天王不出手，就是對他的幫助。
    而昊天的背後有道祖撐腰，三清真要出手，引發的後果很可能不受控製。
    最重要的是，昊天不一定能成功。
    所以三清都坐的住。
    昊天也知道三清大概率不會出手，但還是要表達他對兩清的尊敬。
    是的，兩清。
    碧遊宮他沒去。
    如來佛祖已經出手了。
    通天教主又被禁足。
    他就不浪費時間了。
    反正通天教主不可能出手，也不可能放棄如來轉而支持他。
    有時間，不如去拜訪一下媧皇宮。
    剛來到媧皇宮外，李歡顏便向昊天道明了女媧娘娘的態度：“娘娘不會出手，此戰之後，娘娘與玄龜之間的因果徹底兩清。”
    昊天麵露笑容：“多謝娘娘。”
    這交易他願意做。
    畢竟就算女媧娘娘一直欠著玄龜，他還敢幫玄龜找女媧娘娘要賬不成？
    要有那個實力，他何必搞這麽麻煩。
    得到了女媧娘娘的態度後，昊天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北海。
    碧遊宮，通天教主打出一個問號？
    靈山，接引也罕見心生嗔怒。
    幾個意思？
    昊天拜訪了太清聖人、元始天王和女媧娘娘，無視了通天教主、接引聖人和準提聖人。
    這雙標的是不是太明顯？
    不過昊天也有話說。
    通天教主本身屁股就是個歪的，外加被禁足，沒必要浪費時間。
    西方二聖？天道貸款沒還清之前，他們敢對道祖的童子動一根手指嗎？
    六聖當中，真正讓昊天感受到威脅，且行動自主的就是他拜訪的三個。
    搞定了太清聖人、元始天王和女媧娘娘，在昊天心目中就搞定了全部的聖人。
    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解決所有的準聖。
    “停手吧。”
    大天尊開口。
    北俱蘆洲，瞬成牢籠。
    北海掀起滔天巨浪。
    無盡雷霆，煙消雲散。
    季長生一個激靈，麵色驟變：“艸，怎麽回事？我的權限居然能被凍結。”
    風雨雷電都是他的權柄，而且他直接傳承的祖巫，理論上和天庭沒什麽關係。
    他也不是昊天冊封的。
    更不用說現在他才是大天尊，昊天是怎麽做到封鎖他權限的？
    比季長生臉色更難看的是真武。
    砰！
    玄武神君用巨大的龜殼，直接將真武撞飛了三萬裏。
    真武吐血狂退。
    “該死，我所有的天帝權限也都被剝奪了，不對，甚至暫時被轉移到了玄武身上。”
    這種事情，真武聞所未聞。
    隻有如來佛祖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但也隻是表麵上。
    而且是因為如來本身太強。
    當長生大帝和真武大帝受到攻擊後，如來佛祖本想繼續全力出擊，但祂也迅速內心一沉。
    “貧僧和所有佛國的聯係都被切斷。”
    同時切斷的，還有源源不斷的信仰來源。
    不過如來佛祖本身就很強，即便不借助信仰加持，他也是準聖當中的T1甚至T0序列。
    這對祂的戰力不會造成影響，隻會對祂的續航造成影響。
    原本如來佛祖的打算就是對上昊天要打持久戰。
    可續航一旦成為問題，祂被迫要和昊天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昊天有幾率秒殺祂。
    如來佛祖謹慎的退後，和長生大帝並肩站到了一起。
    “帝君，你可知這是什麽手段？大天尊權限有這麽大？”如來佛祖問道。
    祂沒有做過天帝，對於天帝權限有多大並不算特別了解。
    長生大帝現在就在代行大天尊權限，對此很有發言權：“絕對沒有，如果在天庭開戰，昊天能做到這一步還可以理解。現如今我們是在北俱蘆洲，昊天理論上絕對沒有這種能力。”
    “但他做到了。”如來佛祖沉聲道。
    季長生沒有說話。
    在這件事情上，他並沒有掌控全局。
    昊天的強大，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而昊天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所有準聖甚至是六聖都開始坐不住。
    虛空被撕裂。
    昊天從混沌深處，直接來到北海海麵之上。
    玄武神君身前。
    他沒有看季長生和如來佛祖，隻是把手放到了玄武神君的龜殼上，溫聲安撫道：“玄武，辛苦你了。”
    玄武神君龜眼中留下兩行熱淚。
    “老師，您竟然會為我出手。”
    祂屬實是沒想到。
    本以為老師這個比祂還能忍的烏龜肯定會繼續隱忍的。
    而玄武神君的“老師”一出，諸多大羅同時內心一個激靈。
    “該死，長生大帝說的果然都是真的。”
    “玄武神君，準聖當中防禦第一，竟然是大天尊教出來的。”
    “難怪如來佛祖都要和長生大帝聯手。”
    “大天尊這次竟然沒有忍。”
    “難道大天尊有必勝的把握？”
    “諸位道友，有一個很恐怖的事實。雖然大天尊出手的次數很少，但是截止到目前為止，大天尊從無敗績。”
    大羅群內，一片寂靜。
    諸天萬界，全都失聲。
    但殺氣卻從四麵八方席卷而至。
    昊天的戰績越嚇人，其他大羅強者狙擊的想法就越濃烈。
    他們不允許有這麽牛逼的準聖存在。
    昊天自然能感應到來自諸天萬界的敵意。
    成聖，本就是要力壓所有的準聖。
    這一遭是避不過去的。
    隻不過昊天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早。
    但木已成舟。
    他不再猶豫。
    “玄武，還撐得住嗎？”昊天問道。
    玄武神君殺氣衝宵：“弟子隨時可以披掛上陣。”
    “那就讓世間見證第七聖人的誕生吧。”
    昊天話音落下，他與玄武神君的氣息立刻開始無限拔高。
    拔高到給其他準聖的感覺……似乎和聖人一般無二。
    但這並不是讓準聖們驚恐的地方。
    讓他們驚恐的是，昊天和玄武神君，真的在融合。
    玄武神君的身體在逐漸透明化。
    而昊天的背上，逐漸浮現出一隻巨大的龜殼，並且正在覆蓋他的全身，
    看起來很滑稽。
    此刻，卻沒有任何一個準聖能笑出聲來。
    昊天和玄武神君真的合體了。
    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青龍神君的猜測。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會這麽絲滑？
    當昊天和玄武神君徹底合體之後，北俱蘆洲以及北方宇宙無數時空，都聽到了昊天的聲音：
    “見天地，見眾生。”
    “我就是天地，我就是眾生。”
    “爾等，臣服還是毀滅？”
    ……
    碧遊宮。
    通天教主驚的直接跳了起來。
    季長生殺了祂的坐騎夔牛，都沒給通天教主造成這種震撼。
    “臥槽，昊天竟然是……竟然是……”
    八景宮。
    太清聖人也下意識拽掉了自己一根胡須。
    隨後目光複雜的看向紫霄宮。
    媧皇宮。
    李歡顏發現母親連肥宅快樂水都喝不下去了。
    她看不穿其中奧妙，但她知道女媧娘娘肯定看懂了。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媧娘娘原本是奔著看樂子來的，現在笑容也開始收斂。
    徐徐吐出一口濁氣，也吐盡了心中的震撼。
    “沒想到，昊天和我竟然還有因果。”
    李歡顏愈發懵逼。
    “女媧補天，聽說過嗎？”
    “當然。”
    “我補的天，便是昊天。”
    李歡顏頭皮一麻。
    “媽，是我想的那樣意思嗎？”
    “是，昊天，就是被打碎的天地，被波及的眾生，被缺失的天道——祂是曾經宇宙的一部分。鴻鈞，大手筆啊。”
    女媧補天。
    而缺失的“天”，被鴻鈞收了起來。
    “難怪昊天被鴻鈞欽點做天庭大天尊。”
    “難怪昊天和玄武能融合。”
    “玄武補的，就是昊天。”
    “昊天和玄武的融合，是天作之合，也是強強聯合。出處，居然是我。”
    女媧娘娘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向紫霄宮的方向。
    “我對昊天，有再造之恩。甚至可以說，我給了昊天新生。”
    如果女媧不補天，昊天就要重新變成宇宙的一部分。
    女媧補天，昊天出世，獲得新生。
    昊天欠女媧一條命。
    女媧因此得了無量功德。
    道祖借此，培養了一個童兒做大天尊，甚至可以培養一尊新的聖人。
    昊天、女媧、道祖——三贏！
    “老師永遠是老師，諸天萬界第一布局大師。”
    女媧娘娘歎服。
    同一時間。
    季長生並沒有徹底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他意識到了昊天在衝擊聖人。
    “所有不願再低頭的準聖。”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殺玄龜，斷聖路！”
    一秒鍾之內，九位準聖，悍然出手。
    片刻後，更多來自諸天萬界的攻擊，席卷北俱蘆洲。
    幾乎所有的準聖，都不願再低頭。隻是有些準聖敢出手，有些準聖不敢。
    而昊天此時，也徹底完成了和玄武神君的融合。
    “冥頑不靈，那便毀滅吧。”
    舉世殺龜，要斷昊天聖路。
    攻防一體，大天尊拋棄所有的隱忍。
    六聖之後，第一次成聖的外劫，於北俱蘆洲，血腥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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