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斬草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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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師以白鴉之身,越階斬殺影盟殺手之事,我略有耳聞。”
    “世人隻知寒師的鵝大仙,卻不知寒師便是白鴉,有朝一日若抖落實情,真不知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
    結束戰鬥後,東方旭平複呼吸,有感而發道。
    夜寒君的戰績太輝煌了。
    跨越位階從來不是輕描淡寫的事情,何況跨越的還是第3至第4位階,敵人經曆轉職,擁有兩頭更加強大的命輪之胎,唯有絕對實力加絕對智慧,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才能奠定這般結果。
    “你也不賴,重修第2位階,轉眼晉升第3位階,曾經隻差臨門一腳的等級,現如今真真正正握在手中,有何想法?”夜寒君笑問。
    “暫時,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東方旭眸光閃爍,顯然知曉寒師所言究竟何物。
    “我要尋找機會,與欽天逸堂堂正正一戰,然後以優勝者的姿態將他斬殺。”
    “他現在是玉嬰小成,臨近大成。”
    “我剛剛晉升,還需進一步積累,至少要達到同一個等級,避讓那位欽泉欽副院長後,再行雷霆一擊。”
    “你心中有數便好。”
    夜寒君頷首:
    “我會幫助你實現你想要的公平一戰、正麵複仇,但僅限於輔助,非必要情況,不會直接出手。”
    “有寒師這句話,綽綽有餘。”
    東方旭揚起頭來,眉宇之間皆是自信:
    “這家夥,第2位階時被我踩在腳下,第3位階……我倒想瞧瞧他精進到了哪個地步……”
    ……
    檢驗完第五門徒的修煉進度,又從他的口中,了解一些傭兵圈子裏麵的情報。
    夜寒君回返滄海閣,泡澡、給瓜瓜開小灶,繼而睡去。
    翌日,上到一半,忽聞鍾聲迭蕩。
    兩萬餘人齊聚的臨時會館裏,前一秒靜謐無聲,後一秒嘩然陣陣。
    “這個鍾聲……好莊嚴、好肅穆,發生了什麽事情?”
    “似乎是貴客登臨學院,才會敲響這樣的鍾聲……是哪位大人物來到了滄海閣,需要行駛這般的禮儀?”
    學生、導師們竊竊私語,視線不斷掃蕩,尋找著異樣之物。
    果不其然,就在幾分鍾後,一小簇人走進會館,風塵仆仆、行色匆匆。
    眼尖的學生馬上看到,七八人裏麵,竟然有杜元甲和晴藝。
    他們終於從皇都之中返回,帶回了新的消息?
    “執太子殿下、二王子殿下口諭,草蛙國狼子野心,已經於多處邊境引爆大規模戰爭,死傷慘重。”
    “邊防告急,急缺將士,國家存亡之際,當行,現號召滄海閣、天涯府兩院的可支配戰力,分別去往藍山城、藍嶽城,鎮守邊疆,不容有失……”
    一個戴著藍金色官帽的老翁,往一枚特殊的卷軸中注入魂力。
    一時間,他的頭頂出現一個巨大的幕布,上麵不僅記載著他所說的全部話語,另有殘缺而又模糊的影像一閃而逝。
    那些影像中,不是陰雲密布、血氣衝霄,便是人頭落地、獸屍遍野,從來沒見過這般仗勢的萌新學生們,不由發出尖叫之聲,神色惶恐到極致。
    “參軍?竟然需要我們去參軍?”
    霍鑫目瞪口呆,愣神好一會,喃喃自語道:
    “作為國家未來的希望與支撐,兩院學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情況已經危急到這個程度了嗎?需要直接動員我們去補充兵力?”
    “情況確實危急!”
    杜元甲長長一歎,半月不見,他似乎老了幾分。
    “赤蛙國,明麵上雖沒有公開支持草蛙國截殺與侵略之事,卻也沒有反對,其中的態度耐人尋味。”
    “但草蛙國赤裸裸,不加掩飾的敵意,就是想占領我國的領土,瓜分、吞並,換取他們更輝煌的發展。”
    “倘若真讓他們實現這般願望,邊境防線攻破之時,便是我藍蛙國千萬百姓流離失所之日,亡國之危……迫在眉睫!”
    聽聞院長大人親自開口,萌新學生們更是六神無主。
    南院的老生們情緒穩定一些,自國主隕落之後,他們便心有預期,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這麽急。
    “現在是誰執掌王位,是太子殿下還是二王子殿下?”
    令狐飛突然起身,大聲問道。
    這道聲音就像是破開海浪的大船,瞬間穿透喧鬧的人群,直落眾人的心弦。
    “這……”杜元甲和晴藝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陰鬱之色。
    宣讀旨意的老官人,喏了喏嘴唇,也是一臉無奈,慢吞吞道:
    “太子殿下和二王子殿下……暫時放棄王位之爭,選擇聯手共渡難關。”
    “也就是說,藍蛙國目前無主,無論什麽要緊的戰事,都需要同時得到兩位殿下的應允?”
    連敗鬥士·馬濃眉,似是覺得荒謬,不由冷笑連連。
    “此事……非我等能夠幹預。”
    杜元甲輕吸一口氣,緊蹙的眉頭沒有鬆開,但是聲音忽然變大,沉穩有力地傳遍會館: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當屬邊防。”
    “草蛙國顯然精心準備過,包括五院聯賽之行,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謀劃著,要斬斷我藍蛙國的青年精銳,要斬首國主……待到國家大亂,方有可趁之機。”
    “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在於我滄海閣無恙,而藍蛙國皇家貴族之中,也有人幸存,能夠重新挑起大梁——這都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極。”晴藝點頭道:“我知道,很多人在害怕戰爭,尤其是剛剛踏上修煉之路未滿一年的新人眷主,基礎知識都不曾牢固,卻要麵臨終日的殺伐,這般壓力實在讓人喘不過氣來。”
    “經過我們的諫言,兩位殿下也都同意——”
    “第一,不拆分我們兩座學院,讓我們自行抱團,協助鎮守邊防。”
    “第二,第1位階的新人眷主,實力太弱,可暫留學院繼續精修,凡是達到第2位階及以上的,無正當理由,皆應去往邊境參軍參戰,藍蛙國會最大限度的提供護具、藥物、裝備……會竭盡所能看護大後方的民眾,不讓你們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可……可這是戰爭啊……”
    有一天涯府的老生,局促而又慌張道:
    “既去戰場,必然提著腦袋。”
    “隻要戰爭持續一日,我天涯府亦或是滄海閣,到底要填補多少條人命、獸命,才能迎來戰爭的結束?”
    黑壓壓的席位上,無數人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無論是平日裏的切磋、挑戰,還是試煉的磨礪、野外的狩獵——這些和戰爭相比,實在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戰場戰場,上升到國家的高度,單人單獸輕如毛發,沒有一點分量可言。
    除非草蛙國國主駕崩,同樣引發內亂,亦或者藍蛙國以絕對的實力戰而勝之,不然肯定是長久的消耗戰,短時間內看不到盡頭。
    “事已至此,當一往無前。”
    十驕之首,金不摧·金小紅,鏗鏘有力道:
    “倘若我們逃避戰爭,或者拱手求和,國家就能存活下來嗎?”
    “除了草蛙,我們隨時還要堤防赤蛙,這是虎視眈眈的兩大強敵。”
    “趁著他們沒有正式聯手,展現我藍蛙的剛勇和無畏,打出幾場漂漂亮亮的勝仗,一旦草蛙國心存忌憚,甚至心生畏懼,我們才有回歸和平發展的可能性。”
    “金姐說的沒錯!當一往無前!”
    十驕第九,墨公·檀子平,戰意淩然道:
    “既是抱團協助,有諸位導師帶隊,我們生還的概率一定高於普通士兵。”
    “戰吧,此戰無法避免,為了守護我們的家人,為了守衛我們的國家,當予以草蛙國沉痛一擊!”
    ……
    戰爭之下,停止授課。
    自皇家使團傳達旨意,滄海閣、天涯府兩座學院,騷亂不止。
    即便有院長、導師、頂層學員的首肯與動員,偌大院府終究是千人千麵。
    有達到第2位階的老生,因為恐懼戰爭,連夜逃離學院,再也沒有折返。
    也有助教、導師,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說家人需要照顧,比如說年邁不支……不敢直麵戰爭。
    好在,這一部分的比例,終究是人群中的少數。
    當然,有逃避者,自然也有無懼者。
    有不少年邁的老導師,就連院長也看不下去,不建議他們去往一線戰場。
    這些人,夜寒君大多眼熟,譬如成天喊著已經退休的江永年,還有不止一次見過的朱紫心、徐老、山老……
    國家有難,他們竟然磨尖兵刃,重佩荊甲,喊著“寶刀不老,尚可一戰”,決意跟隨大部隊去往邊境。
    其中,甚至包含童煊和枝正青。
    他們的確是殘廢狀態,一個年邁瀕死,一個嚴重傷殘,完全沒有正麵迎敵的可能性。
    但他們認為,他們的經驗、閱曆,終究會比學生更全麵一點。
    就算無法參戰,他們也能成為戰場上的指揮官,提供力所能及的助力。
    如此震蕩之下,約莫三日,第一支精銳部隊集結完畢。
    杜元甲親自帶隊,邊浩然、欽泉、孫琳,三位副院長輔佐,四人均授封“斬草大將”之軍銜,為全隊最終極的守護者。
    餘下,南華秋、錢嘯川、王鱗、紀嚴,四位老牌的明星導師,無一人缺席。
    夜寒君作為新晉明星導師,同樣在位,五人被授封“斬草少將”之軍銜,僅次於斬草大將,權限極高。
    再往下,足足200名第3位階的導師,以及600名第2位階的南院學生。
    由於戰事吃緊,各邊防都急缺兵力鎮守,藍蛙國麵向社會群體廣收兵源,以往的自由傭兵,不管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撈錢,三分之二湧入軍隊。
    與滄海閣、天涯府相近的一批人馬,隨兩院出征,其中滄海閣的隊伍擴大到1200人,晝夜不停歇趕往藍山城,沿途地動山搖,塵土飛天,聲勢浩大。
    ……
    十日後,夜寒君所在的先鋒部隊,率先接近藍山城。
    目之所及,這是一座建立在高山之上的城池,周圍綿延的群山動輒三千米之高,最高峰可達八千米,冠之“藍山”。
    這般雲遮霧繞、地勢險峻的地方,便是最最天然的屏障。
    山的正南方向,有一條寬度超過五百米的藍色沼澤,喚作“幽藍泥沼”,是藍蛙國與草蛙國的邊界限之一,至關重要。
    再往南,隸屬草蛙國的境內,同樣有一片綿延的群山。
    不同於盛產礦物而導致光禿禿的藍山,那邊的山峰翠意正濃,到處是高聳入雲的老樹,植被的茂密程度天差地別。
    “這就是我們要鎮守的地方?這般險峻的地方,草蛙國到底是怎麽攻過來的?”
    沿途,散落的屍骸和尚未幹涸的血跡,哪怕是經常遊曆野外的賞金獵人·樂正風,也會感到心驚肉跳。
    殺氣太重了,那些死不瞑目的表情,那些殘留的絕望和無助,相互疊加,相互強化,烙印於心弦上時,便是透徹靈魂的冰涼,如何不感到驚惶?
    “倘若是凡人之間,自然兩邊都是易守難攻。”
    “但是別忘了,眷靈的生態極為豐富,要飛行有飛行,要遁地能遁地,這高山、這泥沼,想要逾越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副院長·孫琳,以火焰焚燒沿途的屍骸,不想他們被野獸撕咬,也不想屍體腐爛然後孕育出傳染性極強的瘟疫病毒。
    “諸位,戰況緊急,無法遠迎,還請莫要怪罪!”
    一員猛將騎乘,忽從半山腰上向下俯衝。
    “鄙人黃子宇,乃呂城主旗下第五部隊的主將,奉城主令,特此迎接滄海閣的援兵,歡迎你們的到來。”
    “戰況如何?”
    杜元甲掃了一眼,直奔主題。
    翼展七米的灰翅大鷹,毫無疑問卡在玉嬰圓滿的境界。
    此人應當屬於第3位階的佼佼者,統領一支部隊,必然掌握戰場上的重要情報。
    “橫渡沼澤、飛躍山澗攻打藍山城的敵人,近日來持續增加。”
    “我藍山城的戰備物資已經瀕臨枯竭,守城的兄弟們死傷過半,幸存者也大多掛彩,實際可供支配的兵力不足鼎盛時期的十分之四。”
    黃子宇聲音沙啞,說到悲切處時殺意森森。
    “要是再晚一周,藍山城有失陷的可能性,介時藍蛙國以南的方向,恐將遭到草蛙國人的燒殺搶掠,後果不堪設想。”
    “萬幸,貴院已經抵達,重燃我軍的士氣。”
    “有幾位院長大人的協助,我們的城主大人終於可以歇息一下,狠狠鬆下一口氣來。”
    “走,優先匯合。”
    杜元甲大手一揮,水虎雕振翅,領著一隊人馬登山。
    往返數次,先鋒部隊全部進入城中,麵露忐忑的學生們,終於窺探到真實的軍中景象,咂舌者有之,心悸者有之,卻很少見到有人露出太多的怯色,都在努力融入環境,努力轉變自己的思維。
    “既入軍伍,當行軍令。”
    “諸位執掌軍銜的院長、副院長,與我平級。”
    “而執掌的導師們,相當於一支部隊的主將,有管理和統禦的職責,非同兒戲。”
    一位披著戰袍的藍甲女子,掛著肉眼可見的疲憊,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我便是此城的城主,呂英英,第4位階,d級。”
    “原來真是你,我還當是同名同姓者……”
    杜元甲神色動容,蹙緊的眉頭稍稍放鬆下來。
    “院長大人,別來無恙。”
    大概是久戰疲憊,呂英英實在露不出笑容,麵無表情道:
    “諸位導師、學弟學妹,我於五十年前畢業於滄海閣,也曾位列十驕之中。”
    “此番由滄海閣相助我藍山城,我心甚慰,當盡力讓權,以便諸位大展拳腳。”
    “竟然是多年前畢業的學姐……”
    霍鑫、檀子平、遊瑾……現役的十驕們麵麵相覷。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緊張忐忑的情緒有所緩和,好戰的馬濃眉舔著嘴唇,吃著零食的魚鈺巧笑嫣然,一貫沉穩厚重的金小紅,更是目光灼灼,全身上下洋溢著戰鬥的欲望。
    犯我藍蛙國者……當誅!
    既已落定邊境,衝鋒號角響起之時,便是我滄海閣浴血殺敵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