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棠抽出時間，去傑威爾把《新造的人》這首歌錄製完成。
    接下來《周處》拍攝進行的很順利。
    吳振宇因為檔期衝突的原因，晚了幾天才進劇組。
    老戲骨有一點好，他在進組之前，就預先做過充足的準備，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這也得益於吳振宇有著豐富的反派經驗。
    《絕代雙驕》裏的江玉郎，壞事做盡。
    《古惑仔》裏火氣很大的靚坤，說殺人全家就真給埋了，相信給不少小夥伴留下了童年陰影。
    《槍火》裏的殺手阿來，《無間道2》裏的倪永孝，都堪稱是香江電影史上的經典角色。
    在《周處》這部戲裏，他演的是香江仔，就是周處要除的三害之一。
    一個喜怒無常、暴虐恣意的亡命凶徒。
    將柯佳燕飾演的理發店姑娘程小美視作禁臠。
    多多少少沾點變態。
    今天這場戲，是陳桂林跟香江仔在理發店的初次試探與交鋒。
    周餘棠到理發店的時候，心細如發的吳振宇，已經發現了他在暗中窺視自己的生活。
    雙眸深沉如毒蛇，死死盯著周餘棠，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透著殘忍暴虐之意。
    似乎他手裏閃爍著寒芒的剃刀，下一刻就要落在周餘棠的咽喉之上，血濺當場。
    而周餘棠也是槍已上膛，悄然滑至袖口。
    五步之內，刀快還是槍快？
    眼見得就要火並，緊張的氣氛，卻被門口檢查泊車的警查叔叔打斷。
    吳振宇的眼中殺意如潮水般退去，隻是神經質的笑容，瞧起來有些滲人。
    周餘棠心裏不由得暗讚，跟這樣的演員合作起來。
    很舒服。
    就算是有些地方沒能達到導演的心理預期，隻要彼此溝通過後，告知其效果要求。
    都不用怎麽講戲，他自己就心裏有數，接著便切換另外的表演方式，直至導演滿意。
    這是演員的天賦跟經驗積累的綜合體現。
    劇組的拍攝，不會完全跟著劇情走。
    白天那場對峙戲份結束，晚上拍攝場地還是小美理發店，不過是前一晚發生的事情。
    香江仔帶著手下三個小弟，剛剛砍完人，屋內血腥氣味濃重。
    “那個老鼠明，問他拿一點貨，還問我要錢，真踏馬事多。”
    吳振宇接過了柯佳燕遞過來的毛巾，擦拭著自己沾了鮮血的雙手，滿不在乎的吊樣子：
    “我就隨便插了他幾下咯。”
    “你好像受傷了，要不要我幫你擦藥？”
    柯佳燕嘴裏說著關懷的話，可是眼神裏麵，卻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與畏懼。
    正常人誰願意跟這種惡魔待在一起呢？
    隻不過她，根本沒得選。
    “不用，灑灑水咯。”
    吳振宇隨手擦拭幾下自己手上的血漬，從兜裏摸出了一柄染血的刀遞了過去：“幫我洗幹淨。”
    “今晚有什麽宵夜吃啊？”
    “豬血糕，鴨血，還有棺材板。”
    這時候，小美洗完了刀，又過來幫忙收拾已經杯盤狼藉的桌子。
    推了個她曼妙身材曲線的近景。
    附身之間，昏黃的燈光，似乎倒映出那凝如脂雪的淺壑，也折射出了少女青春美好的氣息。
    桌邊有個極有特色的白毛紋身小弟，不住張眼偷覷。
    香江仔大馬金刀端坐，嘴裏灌下一杯啤酒，眼神裏邪氣凜然，突然伸手在小美臀上拍了一記。
    啪！
    小美就好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般。
    眼神驚恐，身體發顫，朝後縮了縮。
    香江仔神經質的嬴蕩大笑，那個白毛紋身馬仔，也跟著笑了起來，突然瞥見了香江仔毒蛇般的眼神正盯著自己。
    笑容瞬間消失。
    汗流浹背的感覺。
    氣氛漸漸凝滯，另外兩個有眼力見的小弟借口抽煙溜出門去。
    吳振宇皮笑肉不笑，拿著啤酒瓶，給白毛紋身馬仔倒滿了酒，眼神裏閃爍著危險的信息：“笑啊，繼續笑啊。”
    “嗬嗬。”
    白毛紋身的小弟嘴角抽動，二段笑有點勉強。
    “你剛剛在笑什麽？”
    “沒沒有，老大。”
    “你想到了什麽，笑成這樣？”
    “對對不起，老大。”
    白毛紋身靚仔駭得臉色蒼白，體如篩糠，連聲音也在發抖。
    “你說出原因來，可能我會明白。”
    吳振宇歪著腦袋，臉上肌肉不自然抽搐著，眼珠子逐漸泛紅：“現在你連說都不敢說，證明你心裏麵有髒東西，我好受傷，你說怎麽辦？”
    “哢！”
    老謀子在監視器後邊叫停，跟燈光師交流著，順便對周餘棠道：“餘棠，伱幫忙給他們說說戲。”
    說完，他繼續跟攝影指導說鏡頭的事情，很信任的把講戲的任務交給了周餘棠。
    按照劇情，這時候的陳桂林，正在理發店對麵樓上的小房子裏，暗中觀察著香江仔。
    陳桂林是個猛人，但不是傻子。
    這是在為動手踩點做準備。
    目睹了理發店裏的狀況，然後也看到了某些少兒不宜的片段
    周餘棠的鏡頭相當簡單，一次就過了。
    這會兒他更多還是幫老謀子一起看現場拍攝效果，怎麽說他也是電影監製。
    場務很快就把幾位演員喊了過來，吳振宇不用多說，挑不出半點刺來。
    周餘棠主要是給柯佳燕講戲，“小美這部分的表現，我需要你再多一點點憤怒的情緒。”
    “憤怒的情緒？”
    柯佳燕背著手，站在周餘棠身前，像是個聽話的女學生。
    “對，你因為母親受製於香江仔，包括後麵樓上那段戲，其實你並不滿於當前的狀態，在內心裏麵，甚至會覺得屈辱與不甘”
    周餘棠說的仔細，柯佳燕聽得也很認真。
    吳振宇也在邊上湊熱鬧，還給出了不少表現方式的建議。
    柯佳燕似乎有所感悟，對於她來說，如果能把小美這個角色演繹到位，演技必然能有所長進。
    見她差不多想通了，周餘棠點點頭：“好了，那就再來一遍。”
    老謀子挑女演員的眼光毋庸置疑。
    柯佳燕絕對屬於有天賦的那一掛女演員。
    少女的清純，偏偏還帶了點楚楚可憐的破碎感，被她演繹的十分到位。
    觀眾看到她被香江仔虐待的畫麵，絕對能激起同情心，站在陳桂林的立場上來看亦是如此，這也讓人物的行為動機更加合理。
    “咳咳，那個，周導。”角落裏有細若蚊訥的聲音傳來。
    “你怎麽還沒過去？”
    “導演。”
    那個香江仔白毛紋身小弟，撓了撓頭，厚著臉皮說：“我感覺自己表現的不是很到位，你看看我有沒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地方？”
    他也想進步。
    金棕櫚大導演手把手講戲，這樣的待遇，可不是什麽演員都能遇到的。
    “你沒問題。”
    “啊？”
    白毛紋身小弟瞠目結舌。
    不對呀，你教人家妹妹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你剛剛表現的不錯，看香港仔臉色的二段笑，有點意思。”
    周餘棠慢條斯理的挑了個刺：“非要說的話，作為香江仔的小弟，看小美的眼神裏，欲|望色彩稍微濃重些，你這個年紀的混混嘛，除去了打架爭狠鬥勇，也就是對女人感興趣”
    “再就是被你大哥察覺以後，緊張情緒下的喉嚨格動.就這麽幾個細節，自己琢磨下。”
    “周導，您真是神了。”
    香江仔的白毛紋身小弟由衷敬佩道。
    這位年青演員叫做馬玉珂。
    說名字可能很多人不了解，就是被阿偉吃定的尖沙咀段坤。
    不過戲外的他，陽光開朗大男孩一枚，在這部戲裏，還要被吳振宇拿啤酒瓶爆頭，付出有點大。
    拍完了這段戲，段坤同學坐在邊上休息。
    剛剛這場戲拍了幾遍，現場準備了幾十個啤酒瓶子。
    被香江仔爆頭用的自然不是真的用啤酒瓶。
    真實的啤酒瓶遠沒有大家想象得這麽脆弱，就這麽猛砸下去，高低落個腦震蕩。
    這是劇組道具組用糖定做的道具酒瓶，一碰就碎，對演員造成的傷害有限，但是視覺效果拉滿。
    這場戲前後拍了十幾遍，可憐的段坤同學，大概人有點暈。
    《調音師》殺青以後，後期就放在視界傳媒製作。
    估計還得等過段時間，因為此時曹寶平，要為另外一個項目的媒體發布會做準備。
    那部犯罪懸疑大片《烈日灼心》，日前在京城舉行了發布會，首度在觀眾麵前揭開神秘麵紗。
    鄧朝、段毅宏、郭滔等幾位主創俱都在場，回答了現場媒體記者們的一係列問題。
    雖說比不上周星星的《美人魚》熱度爆表，但光有東吳影業背書，就足以吸引圈內圈外不少人關注。
    隻不過發布會才剛剛結束的第二天，就爆出了一件大事。
    劇組演員高喵，因為違禁品被朝陽六扇門拘留。
    近來官方加大了對於違禁品打擊力度，除去了高喵之外，還有張國利的兒子也是二進宮。
    “餘棠。”
    曹寶平頭都大了，電話打到了周餘棠這邊：“這事情，你看怎麽處理？”
    這部電影因為尺度原因，前期被審核打回來好幾次。
    後來還是周餘棠出麵斡旋，動用了不少關係才順利過審，公司開會討論，把檔期定在11月份。
    目的就是要搶到賀歲檔的先手。
    在媒體發布會之前，早就連宣傳方案都已經出爐了，卻沒想到出了這一茬子事。
    這部電影，可是幾千萬的投資。
    但就因為這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原先的宣傳方案全部作廢。
    “曹老師，他的戲多不多？”
    “不算多，重心是在段毅宏跟鄧朝這邊，但.”
    “推遲上映吧，宣傳工作沒法做。”
    周餘棠眉峰微蹙，語氣低沉卻不容置喙：“把他的戲全刪了，另外再找人補拍。”
    “餘棠，這樣成本可能要增加不少。”
    曹寶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
    “成本無所謂。”
    周餘棠斬釘截鐵道。
    這不是在跟曹寶平商量，而是通知曹寶平這件事。
    他跟賭毒不共戴天，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周餘棠掌握的慈善基金，每年除去定向援助天朝貧困山區之外，也在幕後默默的給違禁品巡捕家屬捐助不少。
    “曹老師，要用什麽人，你跟李爽溝通，她會安排。”
    曹寶平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歎了口氣：“好，那我把手裏頭的事情放一放。”
    在旁邊聽著的倪霓，在心裏替高喵默哀了幾秒鍾。
    本來也算是前途無量的演技派，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被列入江東黑名單，哪怕他演技再好，演員這條路也算是廢了。
    不過，倒也不全是糟心事。
    周餘棠人在灣省劇組拍攝，接到了喇裴慷的通知。
    官方又組織了一輪單位、機構的觀影，在8月上旬，成功助推《赤伶》的票房走過了20億。
    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時刻，官方新聞再度給了長達20秒的表彰報道。
    各家媒體也紛紛隨之下場，將熱度再度推高，成為了全民熱點。
    繼《尋龍訣》之後，《赤伶》再獲成功，正式宣告了天朝電影市場的票倉深度已經進入20億時代，甚至更高。
    “恭喜周導創造票房記錄。”
    “恭喜周導。”
    “兩部二十億票房實績，當之無愧的華語影壇第一大導演。”
    柯佳燕看向眾星拱月的周餘棠，漆黑明亮的眼眸裏，泛動著異彩，隱隱有些欽佩。
    “恭喜周總，票房破二十億，真心厲害！”
    劇組眾人包括了老謀子在內，紛紛祝賀，彭於宴還挺會做人，也在第一時間送上了彩虹屁。
    《烈日灼心》這檔糟心事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李爽已經在安排了，等後續補拍完，電影明年再上也是一樣。
    圈子裏影視劇積壓了幾年的比比皆是。
    《赤伶》這樣的神跡卻基本上不可複製。
    此時的周餘棠，心情相當不錯，大手一揮，安排了全劇組吃大餐。
    席間跟彭於宴多聊了幾句，
    “你那兩部戲，都定在了賀歲檔？”
    “嗯，周總有空多指點。”
    “以後你想在內地發展，多練習一下普通話。”周餘棠給他提了個中肯的意見。
    “多謝周總提醒，我準備這幾年常住魔都。”
    彭於宴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跟胡戈是出了名的好朋友，還在魔都買了房、投資開了店。
    “高野說你在《匆匆那年》劇組挺照顧她。”
    周餘棠笑了笑：“我替她謝謝你。”
    《匆匆那年》既然是小馬跟光線主控，周淑芳就推了高野上位。
    這對於高野來說，也算是很不錯的資源了。
    “大家在劇組，都還蠻聊的來的，高野演技很好，幫了我不少。”
    彭於晏姿態放低，謙虛道：“以後還望周總多多提攜。”
    光是今年賀歲檔，他就有《黃飛鴻之英雄有夢》跟《匆匆那年》兩部電影要上。
    前麵的黃飛鴻是安樂跟搏納聯手重啟黃飛鴻p的大製作。
    後邊那部改編自作家九夜茴的青春校園愛情片，乃是小馬奔騰跟光線的合作項目。
    前幾天他還特地請了假去參加這兩部戲的媒體發布會。
    不過。
    作為灣省資本力推“天庭宴”三大小生之一，彭於宴在周餘棠麵前，態度卻是恭謹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