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棠跟老鮑我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像這樣的頒獎禮，前邊都不過是開胃菜。
    吃太多開胃菜，那麽待會上正餐的時候便上不了桌。
    所以，諾蘭連拿三個獎項，基本上意味著退出了後邊大獎的角逐。
    他這部《敦刻爾克》，表現也確實不夠有說服力。
    有不少影評人直指諾蘭炫技式的敘事技巧，犧牲了整個故事的流暢性。
    可話又說回來了，有獎拿總比沒有好，至少不會空手而歸。
    “在電影的世界裏，每個角色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故事增光添彩，而作為女配角，她們是主角背後堅實的支撐，也是整部電影不可或缺的存在，推動情節的關鍵力量.”
    頒獎嘉賓馬赫·沙拉阿裏曾經在ncaa叱吒風雲，又是一個體育界成功轉型娛樂圈的代表人物。
    周都督臉盲症發作，總感覺這哥們長得有點像喬丹.
    事實上，人不可貌相，這哥們可是紐約大學表演碩士學位擁有者，嘴皮子相當利索：“今晚的提名者們，在各自影片裏帶來了令人驚歎的演出.讓我們看看最後獲獎者.”
    “《我，花樣女王》，艾莉森·珍妮，恭喜！”
    大屏幕上放映出了這姐演技片段，委實了得。
    憑借全體無肢體暴力、僅靠眼神發揮就能讓人背脊發涼的名品演技，橫掃了頒獎季所有前哨獎。
    如今拿獎，也是無可爭議。
    隻是她身上那一身相當誇張的紅羽毛禮服，叫周餘棠想起了憤怒的小鳥。
    技術類獎項過後，穿插了一段歌舞表演。
    吉米·坎摩爾又開始在舞台上東拉西扯。
    借機陰陽釧寳，贏得滿堂哄笑。
    阿美利加不是鐵板一塊，地處加州的好萊塢，乃是釧寳對家的大本營。
    便說是腦後生就反骨也不為過，時常在社媒上懟上幾句刷存在感。
    接著，連蝸殼監製的《親愛的籃球》都拿了最佳動畫短片，最佳動畫長片自然是無可爭議的花落《尋夢環遊記》。
    等到了最佳原創配樂，終於輪到《小醜》開胡。
    “恭喜，希爾迪。”
    “謝謝，我們做到了。”
    希爾迪·居茲納多蒂爾多多少少有點激動，跟包括周餘棠在內的劇組小夥伴們輕輕抱了抱。
    被周餘棠拉來做《小醜》的配樂，希爾迪幾乎被折磨到崩潰，投入了200%的精力。
    然而在上個月的金球獎上，最佳配樂遺憾落敗《水形物語》，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在奧斯卡上開胡。
    這個獎項也在計劃之列，也算是完成了預定目標。
    不過在此之後，再沒有其他入賬，眼看著《銀翼殺手2049》、《霓裳魅影》、《至暗時刻》等粉墨登場。
    值得一提的是，《銀翼殺手2049》的羅傑·狄金斯，終於結束了自己14次提名未獲獎的尷尬紀錄，倒是圓滿了。
    按照奧斯卡的慣例，上一屆獲得奧斯卡表演獎的演員，都會為第二年獲獎者頒獎。
    最佳男主角為最佳女主角頒獎，反之亦然。
    今年情況有點特殊。
    說起來這口鍋得讓哈維那個死胖子背好。
    倒台之後，帶動了好萊塢的版本更新，喊著各種口號的女權組織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
    去年憑借《海邊的曼徹斯特》獲封奧斯卡影帝卡西·阿弗萊克攤上事兒了。
    恰好在這個節點上，性騷擾舊聞被翻出，直接沒有出席今年的頒獎禮。
    學院邀請四位女星來頒發最佳男演員和最佳女演員獎。
    最佳男主角獎將由簡·方達和海倫·米倫頒出，朱迪·福斯特和詹妮弗·勞倫斯取代上屆影帝卡西·阿弗萊克，頒發最佳女主角小金人。
    不過，《小醜》總共12項提名，至今隻收獲了一項，鮑勃有些坐不住了，嘴裏碎碎念叨：“法克，這些有眼無珠的家夥們，還有比《小醜》更值得拿最佳攝影和最佳剪輯的嗎？”
    “周，我記得你說過那個《逃出絕命鎮》，真是賺大發了。”
    人老了總是容易絮叨，老鮑勃記得周餘棠跟他提過類似概念項目的提案。
    隻是當時他沒有當一回事，今天《逃出絕命鎮》又拿下了最佳原創劇本，編劇喬丹·皮爾也成了首位非裔最佳原創劇本得主，就此揚名立萬。
    這些都不過是小插曲，頒獎還在繼續。
    隨著一個又一個獎項出爐，鮑勃這老登有些沒底，不再多說。
    至於周餘棠，依舊八風不動，但是b站直播間的網友們卻已經炸了。
    現在國內正是大早上的上班摸魚時間，大夥兒管你這啊那的，都等著大都督登台捧起小金人呢。
    隻是到目前為止，十二項提名才拿了這麽一個，顯然不能叫大家滿足。
    “最佳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水形物語》！”
    老A8妮可·基德曼打開手卡，挑了挑眉，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地宣讀出了奧斯卡最重要的大獎。
    “沃特法？”
    墨西哥老哥整個人都驚呆了。
    整個《水形物語》劇組更是恍若過年一般。
    周餘棠揉了揉鬢角，現場齊齊對準他的攝影機沒有抓拍到失落的神情。
    隻是那張宛如完美雕塑般輪廓，此刻被頂上燈光打上陰影，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頂級骨相教科書。
    麵對身邊人的安慰，周餘棠不以為意的為墨西哥老哥鼓掌：“看接下來的影帝。”
    他自巋然端坐，隻是那張輕按額角的照片，自帶一種超絕破碎的氛圍感。
    通過現場視頻直播，輕輕鬆鬆擊碎了少婦少女們的芳心。
    “焯！不公平，重賽！”
    “老實說，有想過這個結果，畢竟大都督不是主場作戰。”
    “別急，後麵的影帝跟最佳影片還有機會的。”
    “嗬嗬，奧斯卡也就那樣，都是分豬肉。”
    “周寶不哭，姐姐抱抱你·配圖大雷”
    “.”
    網絡上瞬間熱鬧起來，有為他與最佳導演失之交臂惋惜，也有人幸災樂禍。
    一時之間，群魔亂舞。
    不過周餘棠並不怎麽難受，跟著現場眾人一起鼓起掌來。
    這幾天聽取過公共團隊的匯報，他心裏大概有數。
    《小醜》取得的巨大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歸功於傑昆·菲尼克斯的封神表演，以及後續引發的全球範圍關於底層社會文化的討論。
    周餘棠的導演工作固然出色，但在部分奧斯卡評委眼中，缺乏獨特的導演個人印記。
    再者，奧斯卡評獎也會考慮平衡獎項的分配，專業團隊給出的建議是重點公關後續的幾個大獎。
    “最佳男演員，獲得者：傑昆·菲尼克斯，《小醜》。”
    簡·方達和海倫·米倫的的聲音在場內回蕩，大屏幕上開始放映出《小醜》裏的精彩表演片段。
    看到亞瑟穿著西裝在那長階梯上起舞。
    西落的夕陽將他染上了一層殷紅的血，整個杜比劇院內響起了轟雷般的掌聲。
    “恭喜，鳳凰仔。”
    “謝謝，周.”
    傑昆·菲尼克激動到語無倫次：“不敢相信，我拿到了奧斯卡影帝，沒有你我做不到.”
    “這是你應得的，去領獎吧。”
    “我要感謝周，他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家夥，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導演，感謝他堅定的選擇了我，這應該是我此生以來最美妙的時刻，謝謝學院的評委們，也謝謝亞瑟，謝謝……”
    鳳凰仔很真誠的一一感謝過來，突然有些哽咽：“我想到了我的兄長瑞凡·菲尼克斯，他在17歲時寫下的一句歌詞，Run to tove and peace will follow.（帶著愛與仁慈奔向援救，和平就會隨之而來）.每一個人，都有能力變得更好.”
    等他演講結束，現場眾人報之以極熱烈的掌聲。
    菲尼克斯這一家子都是天賦怪，他哥哥瑞凡·菲尼克斯當初也是好萊塢的天才人物，可惜英年早逝。
    走心的獲獎感言結束，菲尼克斯帶著小金人回到了位置上，嘴角翹起來比ak還難壓。
    加上奧斯卡影帝，還有兩座沃爾皮杯最佳男演員，戛納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他這份履曆煊赫到有些誇張的程度。
    “最佳女主角獲獎者，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三塊廣告牌》！”
    上麵還在繼續開獎，最佳女演員揭曉，今晚呼聲極高的《三塊廣告牌》再下一城。
    就剩下一個最佳影片，頒獎嘉賓是沃倫·比蒂跟費·唐納薇這對去年的老搭檔。
    沒錯，還是那位好萊塢的花花公子，沃倫·比蒂。
    據說曾經跟上萬女性發生過關係的猛人，其中還不乏娜塔莉·伍德、簡·方達、瓊·柯琳斯、伊莎貝爾·阿佳妮、麥當娜等頂級女明星。
    大有風流之名的江東大都督，在他麵前都好像是一個新兵蛋子.
    上一年《愛樂之城》的烏龍事件，也是沃倫·比蒂與費·唐納薇幹的。
    老比蒂上台後，先自嘲了一把，對著唐娜薇說：“第二次頒獎感覺好多了。”
    “我也是。”
    “這次我們決心一定要搞對。”
    唐娜薇立刻接話：“這次別遞錯信封了！”
    全場很給麵子的回之以笑聲。
    兩個人也沒有閑扯，略略寒暄後，便直入主題，因為今晚整個頒獎禮流程已經超時近二十分鍾。
    “最佳影片，獲得者：《小醜》，恭喜！”
    聽到了宣讀出獲獎片名的時候，周餘棠略微有些茫然。
    臉上那沉靜的表情，跟身邊鮑勃等人的狂喜形成了顯明的對比。
    周餘棠跟鮑勃迎著全場掌聲起身，82歲的比蒂看著意氣風發登上舞台的周餘棠，眼裏都是自己過去的影子。
    至於一同上台的老鮑勃，則是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愛的抱抱。
    老鮑勃也是上個世紀好萊塢黃金舊時代的殘黨，跟沃倫·比蒂臭味相投，乃是老熟人。
    “恭喜你，周。”
    “謝謝，比蒂先生。”
    周餘棠從他手裏接過獎杯，老比蒂就退到了邊上。
    “感謝學院評委們的眼光，讓我有一個如此美妙的夜晚，感謝劇組台前幕後的工作人員的付出，感謝影迷一直以來的支持。
    另外，謝謝其他幾位提名者，每一部電影都無與倫比，我當初做《小醜》，隻是為了探索精神健康與社會邊緣人物存在的價值.”
    周餘棠沒有整什麽節目效果，狀態鬆弛，語氣淡定。
    這.這也太凡爾賽了。
    現場不少人嘴角略微抽了一下，有點繃不住。
    就隻是隨便拍拍，一不小心拿了二十多億美元票房，然後順勢摘下奧斯卡最佳影片，是吧？
    老鮑勃的發言倒是中規中矩：“感謝華納對傳統商業片的支持，讓這部作品成為可能”
    至此，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圓滿落幕。
    比較遺憾的是周餘棠沒能拿下最佳導演。
    但十二提三中，尤其是最後四項大獎，得中其二，已經稱得上是今晚大贏家。
    頒獎典禮後主辦方慶祝酒會之後，第二場在周餘棠位於比弗利山莊的別墅舉行。
    熱鬧，還在繼續。
    老鮑勃沉醉在眾人的彩虹屁裏，周餘棠則是一個人在陽台上回複幾個紅顏的電話。
    晚上痛失最佳導演小金人，終歸是不太圓滿，媒體甚至就連【周都督大意失金人】之類吸引眼球的新聞標題都已經給掛上了。
    天仙跟一姐好一通溫聲撫慰，範老師、大美媛等人也不甘落後。
    最莽的娜劄，就連飛機票都買好了，準備直飛洛城，安慰心碎哥哥
    其實就周餘棠而言，倒沒有太大所謂。
    三月初的洛杉磯，夜晚輕撫微風，仍有些涼意。
    周餘棠手肘撐著陽台護欄，倏地聽到了泳池那邊傳來的歡聲浪語，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老登可別被吸幹了才好。”
    這是老鮑勃最喜歡的環節。
    也真是難為他了，這麽大歲數，還要應付那幾位膚色不一卻同樣擁有大雷、肥臀的名模。
    有錢人老想出國也是有道理的，資本社會糜爛的快樂，普通人這輩子根本想象不到。
    不過周餘棠沒有讓笙歌與狂歡麻痹自己大腦，手指有節奏的在護欄上敲擊，整理了下思路。
    “《海王》定在下個月開機，最多三個月殺青，到年中要做雪中劇宣.”
    “海外視頻平台這邊，一個是《魷魚遊戲》，還有《輪到你了》，等《黑袍糾察隊》項目籌備會議結束後，還得去英國一趟.”
    反超級英雄試水之作《黑袍糾察隊》，新線也有份額，全程都是老鮑勃在跟進。
    周餘棠正想著事情，突然聽到了背後傳來了一道三分甜美、三分猶豫剩下幾分全是驚喜的聲音：
    “周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西德尼？”
    周餘棠微微側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對低胸禮服束縛不住的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