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佳麗時以嬈
    時以嬈知道他明天會去哪兒，所以急匆匆地趕回聖壤
    當然臨走之前，她還是把那瓶酒的錢還加上一本書的錢給了這名男
    但她覺得今晚她得到的信息遠遠比這瓶酒更重
    準確來說，她感覺加入宮語所說的那個小團體的機會可能到
    她在來酒肆的那個驛站前又遇到了那個看起來邋遢無比的男
    這名男子也讓她看到了這個小團體難得一次的聚
    時間還要撥回之前幾個時
    時以嬈失魂落魄地在神守山下獨自經曆它冬天所下的最後一場雪，直到她路過來時的那個驛
    ……
    “你點的那瓶酒給過錢了嗎？就這麽離開嗎？”
    時以嬈吃了一驚，她很奇怪酒肆老板的聲音怎麽會在這裏出
    在她在酒肆裏與宮語交談的時候一個小廝就告訴她酒肆老板有事離開了，她想起那時，她過來的目的的就是因為他在神山邸報的一則報道中暗示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才特意晚上專門來這酒肆一趟，卻沒想到自己偶遇了百年來的宿
    剛剛她在酒肆中主要關注宮語和林守溪的信息，轉念一想，這個男子出現得太巧合了，他還沒等自己說話，就很無理地莫名其妙地跟自己坐在一起，而且就在自己想要套取關於他的信息時，宮語正好進來買
    她的突然出現也打斷了自己當初的想法，但意外得知了她的小團體竟然聚在了一起，還特地下山買酒慶祝一
    還有自己與宮語打鬥的時候他突然在屋子裏架起了仙靈鏡，似乎他將自己與宮語的爭鬥投射到了仙靈鏡
    還有仙靈鏡鏡中展現的繼任儀式突然白屏，還有將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的偶衣小娘子的說書節目……
    總之，一切出現得都非常可疑，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是注定了
    她想到了這裏，立即從儲物戒裏取出一件嶄新的蓮袍披上，又用自己的仙術整理了自己的儀容，流蘇與金冠頓時完好如初，放置得端端正
    但她卻用這件嶄新蓮袍將包括臉部在內的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現在任何人都難以窺伺神女的真正麵目
    從他在她背上寫下九明聖王之經的一刻起，她隻想把她最美麗的一麵展現給他
    現在，她該繼續實現她今晚離開聖壤殿的目的了，從這名男子身上得知信息，再去尋找
    她這才略微將螓首抬起，用餘光斜視了這名男
    她實在是無法忍受他蓬頭垢麵的樣子，自己今晚還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可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卻很難將他和酒肆老板這個身份聯係在一起，但她又想從他這裏知道更多的信息，所以她還是必須要與他交談，隻是可以將眸子斜睨一點，反正自己用蓮袍將自己包裹，他也看不見自己麵
    “此身天地一蘧廬，世事消磨綠鬢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這名男子卻仿佛知道她的樣子，他說完那句沒有給錢的話後，目光絲毫沒有停留在身上，而是像之前他直接坐在自己桌子的動桌，直接低頭，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拿起了驛站木桌上放置上的一麵仙靈鏡，細細端詳，仔細說出這句詩
    這首詩時以嬈自然是讀過詩是一位叫黃庭堅的貶謫詩人所做，詩中多處引用先秦諸子的典故，顯得未免生疏了她不想在這此刻當一名詩詞鑒賞家與他在這裏討論，隻是這首詩無非是說什麽人生逐鹿，鹿與祿同音，若追逐功名利祿最終卻會變得和深淵的魚兒一樣任人宰
    她漠視地斜睨著他，看下一步會做些什
    隻見他不慌不忙地念到：“窮窮廿四年，孑孑九千獨坐尋常事，還將顧影”他還是繼續端詳著這把仙靈鏡，看著自己似乎飽經風霜的麵容，完全忽視了對麵還有個蓮袍女
    “又有幾人得鹿，幾人得魚”他顧影自憐似地說
    時以嬈實在不願意聽這位男子在這裏故弄玄她為了暫時緩解這裏的沉默氣氛，她將目光向驛站周圍打量了一
    這處驛站橫亙在通往神守山的山路中，顯得格外醒幾座簡易的木房子在這兒杵著，窗牗已經露出了幾個破洞，破洞上結起了蜘蛛網，木房子的橫梁上卻築起了一個燕窩，燕子大概是覺得這漫天雪地裏隻有這一處破屋可以築巢才勉強選擇在兒棲息
    木房子旁邊有一處旌旗，隻有通過旌旗上寫著的“驛”字才可以勉強辨認出這是個驛
    幾顆老鬆樹身上裹上了一層寒裝，有氣無力地在這兒耷拉著，卻仍然被拴上了幾輪韁被韁繩牽住的馬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在這裏貪婪得吮吸者凍
    幾個驛卒圍在中間點燃了一處篝火取暖，他們顯然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但他們還要在天亮之前冒著漫天風雪，將馬匹的物資運送到神守山上，為後續神守山的山主繼任儀式和聖遺物的製作提供材
    那幾名驛卒沒什麽可以暫時放鬆心情的工隻能借用一塊被放置在這座驛站很久，神守山修士淘汰過的留音石，來放著以前歌女們唱的樂府歌曲，樂曲裏麵淒婉地哀唱著：“
    采桑秦氏女，織錦竇家
    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
    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
    盤龍隨鏡隱，彩鳳逐帷
    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
    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
    前年埋邪神，今歲葬狻
    一去無消息，那能惜馬”
    時以嬈若有所思，這首歌謠大概是一首閨怨詩，說連年的討伐邪神，驅除龍屍行動已經讓多少人夫妻離別，哪怕是普通人也要被驅使著上前線為這些修士消滅龍屍服
    她突然想起了來時童青魚死前的那句“我們都是眾生之敵”
    三座神山是抵禦邪神的堡壘，可曆經千年，它們卻仿佛成了壓在眾生之上的三座大山，有多少仙人背地為追求飛升，勾心鬥角，殺人無數，把抵抗邪神當成了一句口號，要神山之下的多少民眾給它們提供物
    而當真正的邪神被成功抹去，這些所謂的仙人所宣傳的信念就會瞬間崩塌，到時候神山還會存在嗎？
    自己從小生活富裕，是祖師山有名的大師姐，自己當初一忱熱血，為了天下蒼生甘願承劍，到頭來卻被黑皇帝所蠱惑，淪為了她的幫凶，若不是沒有他自己早就……
    她現在才明白他所追求的事業和她當初的目的一樣，也是為了拯救天下蒼
    自己該早些加入他才
    她看了一會兒這驛站的光景，又回頭看了一會兒這名男隻是覺得這一刻的安排也有些刻意，或許也是他故意為之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在四顧這座驛站，隻是悠悠地欹斜著身子，說了一句：“三宮那幫蛀蟲別再把這處驛站給裁撤了，說不定這世界真有個闖王時姑娘你說是嗎？”
    時以嬈平時在關心的都是與龍屍與邪神的爭鬥，她的確不知道神山之下人間爭鬥如何，隻是這時候他突然反過來問自己一句，自己顯然有些懵
    但現在她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她將頭扭到了一
    “算了，時姑娘我也不想見你真容了，就這樣交談挺我可不想被人指責說我這個雄性生物遇到書中主角的……那啥算觸我的確不知道你的樣子，你知道我長成什麽樣子就行，畢竟這出好戲有我來編排”
    時以嬈有些生她確實不知道這個男子在這裏裝什麽高森莫測，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隻是他說出有關“戲”的話語來，因為他一見她就說的是什麽“好戲上演”“三長好戲”“好戲才剛剛開始”的話，而每當他說出這句的話的時候，自己想繼續做的事都會被打斷，一直順著他的牽引而行動，一如她過去被皇帝蠱惑一
    “我看你不也處在某場戲之你不也是被編排的對象呢？”
    時以嬈實在忍不住了，終於說出了這次和他在驛站見麵時的第一句
    “你說得對了，我也是被編排的對象”他自嘲道，無奈笑了
    他話一說完，一個快遞員正背著他沉重的雙肩背包，走到這位蓬頭垢麵的男子說道：“晚安瑪卡巴卡，你要訂閱的書到我得向東家您吐槽一句，這書怎麽這麽多字，這個作者寫的書你看了不說，還要幫他梳理情節完成你編排的故事，這不是經受二次摧殘嗎？你這不是……”
    他知道這個快遞員所說的意思，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快遞嗎，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無隻是‘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罷了，我懷念他當初所種植的那株蘋花罷”
    男子說完，他將這包裹著書的快遞直接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說道：“時姑娘，你應該很希望得到你是大時大神女，冰雪聰明的仙子，你應該知道這本書不能讓那個小團體和其他的人得到，雖然故事已經快發生到這本書的末尾了，但我希望你才是這本書的主”
    男子頓了頓，提高了嗓音，繼續說道：“你能改變這本書的故事，我會因為你的改變得到自”
    時以嬈自然認得他就是當初來聖壤殿給自己送神山邸報的快遞員，隻是他說他屬於布裏吉斯宗，一個很拗口的名字，像是泰西之語翻譯過來的，她對這個自稱是瑪卡巴卡的人和這名男子同樣搞到疑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麽，看到這很多人和你一樣都說出了我們那個世界一個叫蚌埠的地但……這個世界確實已經混亂，有泰西之國橫空出現，有他以前寫的書中的設定在這個世界出現，有曾經他的忠實擁躉也在這裏……閃現，你看這位瑪卡瑪卡，我和他也曾經是這書中作者的擁躉之一，現在……春風無限瀟湘意啊，可惜春風有意，怎奈破鏡難圓，覆水難收”
    男子歎了口氣，他很難得說出信息量這麽多的
    他翻到了這本書的四百五十九章，扔到了桌子另一邊，然後他拿出他剛剛端詳過的這麵仙靈鏡，將鏡麵對著她說道：“不信，請對照這本書，看著這麵仙靈鏡再說”
    時以嬈有些遲疑，但還是按照他所說接過了這本書，然後安心看著仙靈鏡的內
    “這是西淨商行生產的仙靈鏡，子母配套的那種，母鏡和子鏡可以互相窺視，這本書中出現過類似的情節，這是我們布裏吉斯宗花好大力氣才得到”那名快遞員補充了一
    仙靈母鏡連接著的仙靈子鏡裏麵，一場慶祝正在開
    那時小禾隨身攜帶的仙靈子鏡，她剛剛在房間裏無聊地下著棋，直到被師尊喊來一起慶祝，她就順手把它放到了宴會裏最顯眼的樣
    時以嬈現在才算是完成窺探了這個小團體的全貌，看著看著心中還是有一些失落，至少她現在不能進入這個小團
    仙靈子鏡裏麵，她們似乎在鬥著
    “等明日酒醒，我會去一趟聖壤殿，將所有的罪戒之劍盡數擊碎，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事”
    時以嬈一驚，看到這書中的對白和小禾說得一模一樣嗎，她眸子輕輕一眨，顯然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哪
    時以嬈繼續看下
    自己的宿敵灌了一口酒，似乎是要宣布什
    她就不該喝的，明明自己的酒量還不如自己，這次肯定要喝醉，她的事宣布不
    所以慕師靖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她喝醉時的出氣對
    那個可愛的小白祝毫無疑問地醉倒
    慕師靖接著跳起了
    雪月皎皎，華屋光耀；舞姿婷婷，姣服極聖子藕臂，時有麝蘭散香；師靖禮裙，宜為仙鶴銜蓮步翩躚，雲轉飄乎之際；薄襪殘褪；花開雪肌之時；守溪觀之悅；小禾聞之
    可惜這樣的舞蹈不能持久，她被小禾抱上了床榻，好生歇息
    然後楚映嬋也似乎喝醉了，她當著小禾的麵強吻了林守溪，還問著小禾要不要一起
    時大神女何時見過這種場麵，她臉色有些漲紅，下意識抬頭，隻見那名男子把頭側到一邊，做出一出非禮勿視的樣子，旁邊站著的那個快遞員似乎想偷窺，卻被那名男子使了個眼色，他也隻好轉過頭，悻悻退到一
    時大神女見他們都不害燥，自己也隻好邊翻書邊繼續看下
    接著慕師靖入睡了，她緊抱住柔軟的枕頭，似乎是做了一個
    畫麵無法顯示出夢的內容，但她看到了書中說自己的名字和那個小蘿卜一起和他們一起去放紙
    她在書中看了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裏麵，心中掠過一絲驚喜，她緊接著看了下
    最後，這個小團體似乎都倒得東倒西歪，隻有酒量尚好的林守溪和小禾保持清
    ……
    “……倒是你們，大家都還在睡覺，你們鬼鬼祟祟要去哪裏？”這是慕師靖的聲音，她似乎醒
    “去聖壤殿，收服罪戒之”
    時以嬈一直看著她們，直到被慕師靖的聲音驚
    她意識到自己該起身
    在她看仙靈子鏡的時候，她不時地問那個酒肆老板，那個酒肆老板也是有問必答，期間，她獲得了很多有關這個世界的信息，大受震撼，也暗自堅定了她要跟隨這個他和這個小團體的決、
    時以嬈向酒肆老板告
    “我送你的書得按成本價收費了，你要把錢留下才能走好了，好了，言盡於此，時姑娘你去編排你自己的戲珍”
    她取出儲物戒，將那瓶酒還有這本書的錢一起放到了桌
    但她知道，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是永遠無法用這筆錢衡
    “以嬈……在此謝過，敢問公子叫什麽名字，以後公子若是能……不愁身邊找不到道侶”時以嬈施了一禮，向他作別，最後還是想知道這個幫助自己的男子的姓名，順便以一個女子的角度給他提一些建
    “時姑娘，打‘山中有流水，借問不知名‘’我本就是無名的流水罷了，我何況那個世界有太多的流水被山洪衝擊，也有太多的流水與江海混進一起反而不知道自己的本心了，你若真有心就請……好好編排你自己的再”
    時以嬈知道距他們過來，時間不多了，飛速向聖壤殿奔
    她最後回頭望了望眼這個酒肆男子，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側過頭，有意避開她的目
    她知道該怎麽做
    ……
    聖壤
    林守溪與小禾就抵達了聖壤
    時以嬈在聖壤殿的門口等待著他
    “你怎麽知道我們今日要來？”林守溪困
    ……
    她默默地望著她們，心中卻將剛剛那名男子跟自己的對話記得一清二
    “你的戲該由你來編”
    “你不必為任何人而你要記住你不是任何人的劍”
    “你回去好好看這邊書，這本書的結局你滿意嗎？你現在有改變它的機”
    “去完成你當初拯救蒼生的任務”
    “良人明日至，訊問守神佳麗時以嬈，女郎相與時姑娘，看過這本書你應該知道什麽意思了，我希望你能像你的名字一樣恢複你的本心，去追逐屬於你自己的東”
    ……
    她將“佳麗時以嬈”這句話在心裏念了幾遍，她隻知道這句現在隻能是說她自己
    她目光堅定，似乎將今晚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埋藏在了內心最底
    現在的她表麵上隻會是那本書中描繪的那個時以嬈
    “你們總會來”時以嬈平靜開口，不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