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盡信經不如無經
    這位暴怒皇帝陛下遞過來了一杯冒著熱氣的香
    隻是看到這杯茶水，小禾突然想到了以前她扮作聖菩薩時給眾生講經的經曆，她告訴眾生要“迷聞經累悟則刹那間”，頓悟之時妄念俱
    現在看了這杯茶水，隻是小禾突然有所領悟，覺得這茶水跟自己和那個人的經曆，從某種程度上講有些相
    茶杯裏滾燙的茶水與承載自己的茶杯緊密結合著，它告訴黢黑的火爐自己要千錘百煉，忍餓挨凍，曆經考驗，在經曆了炙火的灼燒和杯壁的撞擊後，選擇湧入一隻精美的茶杯，使它香飄四溢，此作為自己生命的升華，這樣自己生存的意義就“傳遞”給了這隻茶杯，雙方有了彼此的味道，到最後才能飄出氤氳的香
    那麽哪天自己就算因冷卻被傾倒，自己的味道也會存在這隻精美的茶杯
    茶杯裏麵流淌的茶水何嚐不是條蜿蜒奔流的小溪，它告訴山澗的懸崖自己要知雄守雌，養精蓄銳，擇機而動，在經曆了巨石的擠壓和峭壁的敲打後，選擇灌溉一隻幼小的禾苗，使她茁壯成長，以此作為自己生命的象這樣自己生存的價值就“普渡”給了這根幼苗，雙方有了彼此的印記，到最後才能結出盛開的禾
    那麽哪天自己就算因幹涸被埋葬，自己的痕跡也會存在這根小小的幼禾
    可真的是頓悟了嗎？還是說自己當聖菩薩莫名其妙想得太多，隻是一杯普通的茶水而
    自己連看這杯普通的茶水都能聯想到他的印
    小禾繼續凝視這隻茶
    “怎麽了，這隻茶杯有什麽意義嗎？”
    暴怒皇帝有些不解地問
    “你繼續舉著吧，我想看看獨屬於自己的茶”小禾這時候還想看看能不能通過望著這隻茶杯“頓悟”出更多信
    “好吧，希望巫姑娘能有所獲，我倒是希望巫姑娘能學習我的茶”
    暴怒皇帝還是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
    茶杯上麵還泛著泡沫，它們有大有小，似變幻著各種形
    隻是這些泡沫卻是夢幻泡影，泛著波紋，眨眼之間卻又泛起陣陣的漣漪，突然之間泯滅無
    就像人生的浪漫與痛苦，如同這些茶沫一樣歸於無
    可自己真的如這堆茶沫嗎？自己還有心心念念與魂牽夢繞的夫君
    小禾想起了自己夫君給自己講過一首《臨安春雨初霽》的詩，她印象尤為深
    不僅是字麵意義上和這杯茶水相似，更重要的是自己親身體驗到了這種感
    詩中臨安她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可裏麵有一句和杯裏的茶沫有點相像，叫“晴窗細乳戲分茶”，說的就是一種煎茶之法，要用茶箸攪拌著茶沫，讓這茶杯裏的茶水變幻著各種形
    林守溪總是給自己背過他在另一個世界的詩篇，小禾每次都喜歡聽他講這些故事，她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但這些詩篇卻營造出一種絕美的意哪怕自己這個生長在山間野林，連林守溪的“溪”字都覺得很難寫，被當做山間村姑的野丫頭都覺得他所背誦的詩篇很
    當然了，她每次都知道慕姐姐也會講誦這些詩篇，不過她並不期望慕姐姐與林守溪背講誦的詩
    這樣會有一種自己夫君和慕姐姐心有靈犀的感覺，就是……她們才是天生的一
    小禾始終不喜歡這種感覺，再要好的姐妹也會介意將自己的心上人彼此分
    那次慕姐姐給自己說起那首“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相許”的時候，林守溪也將這闕詞給自己說過，她被慕姐姐和林守溪深深地欺騙
    隻是相比於慕姐姐，她更喜歡林守溪和自己獨處時，自己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身邊，他摸著自己的頭，聽他給自己講誦那個世界的詩
    畢竟他才是自己親自認定的夫君
    其實，除了夫君給念誦那次“問世界情為何物”以外，林守溪給自己講誦那個世界的詩詞時，小禾都想知道詩詞背後的意
    而且自己記憶力超凡巡常，林守溪每講誦一句詩，自己都能將其背下
    隻是林守溪當初講誦這首《臨安春雨初霽》時，小禾納悶地問這位詩人為何在這裏“戲分茶”，玩弄茶
    林守溪說這是詩人自己無聊鬱悶所致，自己一生才華得不到重用，鬱鬱不得隻能在這這春雨初霽的時候繾綣自己的無聊心
    當時林守溪還說自己不會像這位詩人一樣無聊，就算在這裏練著草書，玩著茶具也不會自己一個人無聊玩，也會和小禾在這一起
    當時小禾還以為這是林守溪對自說的情話，可結果自己真的和他一起練著草書，一起體驗這什麽叫“戲分茶”時，她才在身體上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對這“茶藝”有了全新的理
    這位暴怒皇帝自然給她說的是另外兩種茶藝
    三種茶藝中，隻是兩種的體驗都不是很
    一種是身體上的不快，一種是道德上的不
    至於另外暴怒皇帝傳授另外一種茶藝時，暴怒皇帝還引用《茶經》裏麵的經典話語來給自己的行文舉動找依
    可自己也是聖菩薩啊，自己以前也給孩子們講傳經
    自己能全然信任所有的經典嗎？
    後來小禾遇到他的一些經曆讓自己放棄了這個想
    自己沒讓這些孩童掌握佛經，而自己的夫君卻傳授了佛經之外的許多經書，其中就包括暴怒皇帝提到的什麽茶
    他偶爾誇耀自己給師尊也傳授過六經，有時叫自己和師尊口頭傳誦這些經典，說經書和這些美好的詩篇是要需要吟誦的，在口中咀嚼摸索，加大訓練自己舌頭和牙齒的默契程度，才能讓這些經書和詩詞吟誦得抑揚頓挫嗎，從而體驗這些經書無窮的韻味與精
    此間的滋味，不足為道人也，這個暴怒皇帝是不能體驗
    不對，她不是想要自己喝下這杯茶嗎？
    自己看到這杯茶，怎麽想了這麽多？
    自己是不是因為這位暴怒皇帝的影響，迷失了自己的心
    她不是暴怒皇帝嗎？不應該憤怒嗎？
    結果出奇的平靜，反倒想個色孽女帝讓自己想起了很多的事
    看著一杯茶想了這麽多，有些東西卻與這本茶水本身的意義相差甚
    自己著相了嗎
    還是說自己性格偏執，在林守溪的影響下想到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
    可我是聖菩薩
    暴怒皇帝見小禾有些微微發怵，將手中拿著的茶杯略微晃了一
    幾根殘留的茶葉略微在杯中的茶水中搖搖晃晃，在殿內餘暉的照耀下，卻閃出一道金色的光
    茶杯中留下了茶葉的影
    可現在自己卻看不到他的影
    “怎麽，巫姑娘還是不願承接我的茶藝呢？”
    “你也在欺騙我嗎？”
    “誰欺騙你的次數最多，巫姑娘心理知”
    “……可我已經領略到我夫君的茶藝了，現在不需要你來指導我”小禾有些理虧，隻好找另外一個話題來討
    “哎，可惜啊，我還想和你談談這煮茶的水呢，這也是需要講究”暴怒皇帝無奈
    “談談吧，我想看看你這茶經有何講究，到底誰的茶藝更厲害一”小禾不許不慢地說
    “好……吧，巫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專門準備準備一個水袋用來盛放茶水嗎？這水，用山間的水最好，其次是江河湖泊的水，而井水的效果最《茶經》說‘其山水，揀乳泉、石池慢流者上’，最好是選擇甘美的泉水，石池中緩慢流淌的水和奔湧湍急的水不要飲用，長期使用自己的頸部會有後遺症，所以說‘其瀑湧湍
    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頸疾’”
    “你說的這些什麽水，僅僅是在說這些水嗎？”
    小禾自幼在山澗長大，自然看不懂《茶經》中這些文縐縐的詞，可是經過這位暴怒皇帝的翻譯後，她覺得這樣說有些道
    畢竟她剛剛說奔湧湍急的水不要飲用，可剛剛自己看到這杯茶時，不是想到這杯茶跟自己和林守溪的經曆很類
    自己不就是喝了這條取自奔騰流淌的小溪泡成的茶水嗎？
    他有時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雪發，有時又與自己爭吵，猛地按著自己頭部，久了自己的脖頸，就有些疼痛
    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敏感了？
    暴怒皇帝：“……”
    她有些疑惑不解，這巫姑娘不會說在茶藝方麵比自己還懂得多
    “我一直都說的是山間的泉水啊，山水中的甘泉為最佳的煮茶原料，因為它的聲音好聽，會吸引小郎君的注古人說‘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這樣入耳的泉聲映照，在加上動人的小郎君陪伴，給他泡上一杯香茶，再用纖手給他削掉一隻雪梨，定是一幅絕美的畫”
    暴怒皇帝還以為她向自己傳授的是另外一種茶藝，怎麽與小郎君相處的那
    小禾隻時候聽了隻是默默的不說話，她默默記住了這位暴怒皇帝提到的這兩句隻是遺憾這樣描摹意境優美的古人詩句沒有聽林守溪給自己講過，卻是一種難得的憾
    回頭一定要讓他給自己講著這兩句
    暴怒皇帝看見小禾這時卻像之前默默地看著她，以為小禾對自己傳授的另外一種茶藝很感興
    她在想不要憑借著給她傳授這種茶藝的機會，讓她放過自己一
    還是說直接智取，讓她喝下這杯自己遞給她的
    暴怒皇帝還是露出了一幅古井無波的麵容，將自己心中的糾結與掙紮徹底掩埋在內心深處，她繼續講解起她獨家掌握的茶藝
    “巫姑娘可千萬別用溪邊的水拿來泡茶，尤其是那種灌溉過幼禾的”暴怒皇帝說出了取水的一些注意事
    小禾：“？”
    “溪邊的水雖然清澈，但不流若是巫姑娘獨守溪邊，遇到一個清秀的可人兒想施展我今天傳授的茶藝，那說不定就會沉迷其中，反倒被這位可人兒迷住像《茶經》所說‘又多別流於山穀者，澄浸不……’”
    “你確實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可沒用你教的茶藝和茶經，也同樣樂在其中這茶有問題是嗎？”小禾直接打斷了她的說話，因為她自己的經曆不符合這位暴怒皇帝說的情
    自己是自願沉迷的，沒用她這個茶藝和茶
    暴怒皇帝感覺自己的希望落空她是怎麽猜出來的？
    “本姑娘猜對了吧，你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你今天無論如何也必須被我消滅，”小禾看到暴怒皇帝不知所措的樣子，得意地說
    “看來盡信經不如無經”小禾幽幽感歎
    今天公曆就滿二十五歲二月二，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