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枯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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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枯荷
在時家,他們倒是不斷加速,吞並著一些小團體,形成一個大團體
時家除了我早逝的父母之外,已經沒什麽正直的人說得上話
時家的那些長老似乎變成了一丘之貉,結成了一個大的團
哪怕有小團體的人想改變這種現狀,想要認真修行,結果就是被其他人孤立,使絆
他們也隻會嘲笑他們不合群,說沒什麽特殊血脈搞啥子修行,你們這樣做隻會讓時家的人人人自危,陷入時家盲目互耗資源,影響時家的實力,甚至時家家主對大團體的看法都會有所降
久而久之,這些小團體的人也感受不到在時家得到應有的尊重和讚許,而他們離開時家卻感覺失去了時家人的身份和權貴以後,根本沒有權貴和貴族來搭理自
這些小團體離開了時家,什麽也不
小團體修行的實力哪怕有了決定修行的決心和時家提供的修行支撐,也趕不上那些從小就麵臨宗門淘汰、互相傾軋、龍屍和邪神等多種威脅下拚命修行的修
既然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小團體也隻好選擇暫時解散,加人這個大團體
大團體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成為了時家幾乎所有男丁秉持的處世原則
他們認為維持現狀,招一些想為時家盡忠的宗門代理人就
畢竟這些氣運可以靠先祖的蔭蔽得到,而且還能滿足自己的欲念,隻需找到合適的對象釋放即可,不必勞神動
而反觀修行,哪怕是時家的貴胄,不必從零開始,忍受宗門的剝削和盤剝,有著大量的修行材料可以利用,卻仍需要大量時間投入其中,耗費大量的精
甚至被暗度氣運的修士和她們的道侶,境界還遠遠地高於自
那些長老們又何必費心費神,去實現境界的自我提升呢,破境還可能遭遇雷劫,搞不好自己還有性命之憂,依靠先祖賦予自己家族的氣運生活下去,不是照樣過得有模有樣嗎?
小團體不待見自己,認為自己有什麽高貴血脈天生高人一等;那個大團體把自己當成棋子來使用,也隻是因為自己有特殊血脈,在血脈的影響下,幹壞事的概率相對來說比較
可能隻有在偌大的時家人群中,自己才顯得是一個另類
平常在時家都是盡量很少說話,對那些事情變得已幾近於麻
隻有鑽進藏書閣裏去閱讀這些佛經,才能暫時將這些煩惱與麻木給暫時拋在一
我在落寞的藏書閣裏研習這種寒魄心法,練習這種“效法之法”時,才感覺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意義,認為可以在這一隅中,將所有的邪念與惡行通過佛經淨
,
我發現練習這種“效法之法”後,自己的身子好像更加冷暗,在大雪紛飛的日子哪怕穿得單薄,隻要略微動用真氣也不會感到特別寒冷,對外界的事情變化好像變得漠不關
我關心的隻有兩項事
其一是時家的那些花草了,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娘親為我親自種下的蓮花,因為佛經告知我種植花草的益
佛經中記載,“大地生諸花草,漸生非頓;一切無情花草蟲木,應合得定,如效法之
花草者,女中堯舜也,以為嬈之,瞬以觀
其實華,其根茂,其葉密,其土沃,其光
其實無情之物,人以有情之物示
其生息之跡,其搖落之態,其起舞之象,其本心之誌,物以觀之,觀以取之,取以摹之,摹以食之,時以嬈之,不可不習
若植種花草,則幽幽謗怨之情,鬱鬱苦悶之態,喳喳流言之語盡數除
收斂性情,滌除雜蕪,錘煉冰心,形諸漠視,莫近於花草”
佛經中誇讚了種植花草的好處,說其是女中堯舜,還是可以收斂性情,錘煉自己的冰心之
那池塘裏的蓮花也屬於花草之類,以前我未讀佛經之時,每每我走到那裏時,便會感覺特別舒心,看著蓮花亭亭玉立的姿態,自己的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一下子能少許
那時我把看蓮花盛開,能減少不愉快的經曆歸咎於她們能讓我時常想去母親的教誨,而在閱讀佛經之後我才知道種植花草有這麽多的作
我便開始嚐試著種植各種花
花草本是無情之物,隻是因為人的主觀感受才賦予其各種特
自己在時家往往都是一個人獨處,在種植花草,給她們澆花的時候我便能將自己心中的不滿與壓迫對花訴
花草默默傾聽著這些話語,不會有泄密的風險,因此我可以暢所欲言地對花傾
一定程度上,內心潛藏的情感和欲望便可訴諸花草,對她們講起自己不愉快的經
這樣,不愉快的經曆也轉移到了這些花草手中,那些不愉快的經曆,苦悶,不滿,憤怒等清晰都隨之轉移到了花草身上,再加上自己練就的寒魄心法,可以暫時繾綣這些不愉快的經
漸漸的,我就養成了澆花的習慣
隻是在時家,澆再多的花也掩蓋不了也澆滅不了時家的罪
另外一項,是那些古代的神
佛經記載了很多古代神明的形狀,它們有許多猙獰巨物,其中有的怒目圓錚,凶神惡煞的,是人們的邪念化“
使龍屍,邪神,魅魔,白瞳,黑麟,並兼觸手巨人之屬,顫鳴大地,禍亂人間,實為眾人之怨念所化嗔怪怒語,積怨以久,悵望相生,淫惡累起,則黑暗降臨,白骨累
縱識潮、哀詠,灰墓,古袍,蒼碧,加以黃衣惡煞之類,衝撞神山,傾軋諸國,實為宗族之放縱所為勾連妄語,為害以多,苦累相生,怨謗興起,則爭訟紛來,惡鬥紛
但饕餮、暴怒、貪婪,嫉妒,邪欲,連之傲慢懈怠之種,滋生邪識,欺壓身體,實為個人之欲望所成也,飲食無狂怒以烈,罪惡相生,虛無生起,則辱罵遝來,欲望多”
當時自己讀到這些佛經的時候,還不明就理,知道這本佛經對這些古代神明的來曆做了詳細的介紹,並將其分為三類,簡要說明了三類神明產生的原
他們都是邪念的化身,神山的弟子在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就要學會分辨與人類修士作對的這些邪念來曆,對陣下藥,將其作為修行的入門之
隻是後來那些修士,幾乎沒有遇到這前兩來的邪神,對龍屍和邪神的記憶大部分停留在神山宗族編寫得到修行之書裏,遇到的第三種邪念也隻不過把其當作人本來就有的特點而已,沒有怎麽在
可自己的父母就是死在了第一類提及的龍屍手上,第二類則是顯生之卷中記載的那些太古級仙獸,是第一類的神明的幫
第三類卻是自己的欲望,隻不過那個時候修煉寒魄冰魂之法暫時壓製了自己的欲望,當時心中也沒怎麽在
可他們沾上了自己父母的鮮血,自己自記事開始就與他們勢不兩
我從小就發誓要將這些神明埋
在閱讀佛經的過程之中,我對這些神明也逐漸熟
在自己的房間裏,我擺滿了這些古代神明的神像,像它們禮
目的不是對他們表示尊重,而是要時刻在腦海中記下這些神明的模樣,將它們的頭顱斬去,徹底鏟
除了這兩項之外,我對其他事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到後來,我發現對自己也是冷冰冰
逐漸的,自己有時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了,自己呼吸聲也與周圍的環境逐漸融在了一
我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甚至有時候瞳孔也會變成了純黑色,在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深淵之中有一個人在呼喊
她告訴我無懼恐懼,要學你的父母一樣,將這些神明埋葬,不要讓那些邪神和龍屍再次降
多少次我在睡夢中夢見這個人的聲音,她每次都會給我不一樣的提
直到我那天我出發去時家時,才知道在深淵中呼喊我的聲音是我的先
她那次教會了我先祖的不傳之秘,告訴了我時家那些占卜的原理,隻是告訴我要使用這些術法,自己必須要起伏的心
可惜,我的心跳在那時受寒魄心法的影響,自己的識海裏已經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識海之中,我感覺看到了一層冰原,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障,它凍結了我和內府的感知,外界和自己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沒法越過這道冰障碰
換言之,我對外界情感和自身情緒的變化和體悟,隨著寒魄冰法運轉的加深,這種感覺越來越微弱,我隻感受到世界一片白茫茫
但識海深處,每個人都有蓬勃生長的各種想法和欲望,自己也不例
他們就像海底爆發的火山一樣,神秘而不可掌
這道厚的冰障隻能暫時冰封火山的爆發,而不能延緩它的徹底爆
平常人的欲望和情緒,在識海中沒有冰障的阻擋,自然而然的就釋放出去,不會擠壓在一起,偶爾爆發也是零星的火山灰而
可自己擠壓著的這些情緒和欲望,卻被這層冰障擠壓了很久,看佛經練就的冰障終究壓不住他
海底火上那無邊無際的海水尚且壓不住海底火山的爆發,自己識海中非自然形成的這道冰障又怎麽能阻止海底火山的爆發呢?
但即使有這樣的效果,我和佛經的關係卻越來越離不開
我在時家因為對時家的惡行和罪過而內疚和無能為力時,佛經好像給了我抵製虛無的手段,讓我學會暫時忘記時家的痛苦和艱
我若老老實實地在時家這麽混混噩噩的過下去,至少會過上衣食無憂的生
他們利用我的真仙血脈這樣的生活持續下去,也會知道我存在的價值,不會對我怎麽
我若是選擇隨大流,甚至自己也可以做一些違心的事,加入這個大團體,則生活本來可以一番風順
但一想到自己父母死於那場劫難,先祖對自己的教誨,以及自己在時家看到的累累惡行,自己就絕不會選擇這樣的活
這樣與他們同流合汙,享受著錦衣玉食,不知道未來希望的生活,我寧肯放
可能娘親在我生前的蓮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她希望我像蓮花一樣別被染上邪識和汙
我若是選擇這種一番風順的生活,又怎麽能對得起她的希望呢?
我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
時家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前不久時家家主才把勸我留下來,並希望我向繼承自己父母的優秀品質,自己知道當時實力尚淺,不足以挑戰龍屍,又找不到神山之外的棲息之地也隻好作罷,繼續呆在時家;可在時家,自己免不了又要聽取時家的各項密謀,一想到自己不能忘記父母的希望便惴惴不安,便陷入長時間的內疚與自責之
研讀佛經可以暫時將這一切拋到身後,可以將一部分精力,拿去鑽研佛經所講“效法之法”的秘密,暫時忘記兩難境地催生出的煩
可研習佛經無非就是把這道冰障加厚而
哪怕後來自己將寒魄心法修成了寒魄光魂之術,可以將冰雪化為已用,暫時壘高自己的冰障,別讓這層寒冰障在火山灰的衝擊之下變得脆弱不堪,也阻止不了最後火山的爆
在這種因素的影響下,我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平時在時家也很少說話,在時家幾乎成立一個特殊的另類
當然,練就了寒魄冰魂之術,便會將佛經中感悟到的心得與體會融入到這寒魄冰冷一樣的身體體質
所有的煩惱也被強大的冰障給壓下,隻要海底的火山灰陷入沉寂,內心就不會掀起什麽波
自然而然,把那些煩惱和不愉快之事埋在海底的最深層處,也就不會有什麽不愉快的經曆時常在自己的識海之中遊蕩,久而久之,那些不愉快的經曆也自然就忘記了,如果海底深處的那座火山沒有徹底爆發的
可是,在我那晚回到那方池塘的時候,海底深處的火山卻起了一層厚厚的火山
侍女把我引導了那方池塘前,告訴我,娘親用針線為我小時候縫製的衣服還整齊的放著,她本想讓領我前去我以前住過的房
我聽到這話以後,卻加快了到池塘的腳步,想盡早看到池塘的蓮
我回到那方池塘的時候,還是熟悉的陳
早已沒有我剛出生的時候,蓮花並蒂盛開的場景,但娘親親手種下的蓮花,還依舊勉強保留下來
隻是走近一看,這等景色,也讓當時的我吃了一
蓮花成為了枯荷,沒有咽氣可能隻是等我回
這麽多年過去了,池塘裏的其他花朵早已枯萎,這幾朵蓮花還孤零零地矗立在這裏,似乎在做最後的掙
偶爾還看到池塘邊的汀洲上還垂落了幾朵花瓣,被夜風輕飄飄地刮著,被她驅使著做出各種姿勢,屈辱地吸食汀洲的幾片塵埃和沙
顯然,這個池塘已經是多久沒有人照料,時家的人也任由其自身自滅
也對,時家的大部分男丁都想著怎麽暗渡氣運給那些女修了,哪還有時間折騰這些花花草草;而時家這一代幾乎就自己一個女子,其他的姑母輩們早就成為了時家用來聯姻的工具,用來聯絡神山的其他家族,早早地就嫁了出
可能因為自己是時家這一代僅有的女子緣故吧,我那些名義上的長輩們對自己還算客氣,不敢多說什
不過聽說我父母因為同姓相婚而遭受神罰的故事以後,他們覺得我是因為被時家那些日者說成擁有什麽真仙血脈,能給時家帶來不一樣的意義才有特殊待遇
從此以後他們也隻是對我表示禮節上的客氣罷了,把我的血脈,當成了提升他們做壞事密謀成功率的靈丹妙藥
時家的長老們則更加過分,把我隻是當成一枚實現他們目的成功的棋子拿來用
偶爾看到我這枚棋子被棋盤磨損得有些粗糙了,他們才想起我常常去池塘裏看荷花,便派侍女上去整理這些池塘,修剪這些花
現在我走了,他們自然沒閑心做這些他們認為毫無意義的事
池塘裏的花草,連帶著這幾朵蓮花也基本無人管理,任其在時家的這個小小庭院內自生自滅
我在時家這段時間,除了去藏書閣外,最常見的地方就是在池塘裏守護這些蓮花
我在池塘裏駐留時,也慢慢地感受到了池塘花朵和水流的衰敗的傾
它們好像變得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池塘裏要說什麽沒有衰敗,就是池塘裏那一團好像黑霧形成的黑氣直接融合在了這一灘快要絕望的死水之上
自己來得越久,這團黑氣蔓延的趨勢好像勁頭越來越猛
曾經在這裏舉行了一場偌大出生禮的池塘,在我那天回時家時卻變成了迥然不同的模樣
時家家主書信中最後所言“汝之父母載種蓮花,今已緩緩盛半畝池塘,方可一觀”,結果實際上是這麽一幅光
當時離開時家,成為聖壤殿的罪戒神女就已經做好了徹底離開時家的準
那個時候我對聖壤殿仙來者和壤生者的尊卑秩序還有所懷疑,黃衣君主寫就的顯生之卷又給了我一些暗示,加上時家家主的最後一句話讓我想到了我的父母,這些因素共同作用下,我才決定回時家看
若沒有書信中最後一句話,我也決計不會回時家一
可現
曾經蓮葉何田田,蓮蕊留香塵,蓮蓬作翠
而今蓮葉何黃黃,蓮蕊滴風露,蓮蓬起舞
聖潔的蓮花,連同這方畝池塘,也會被時家某些人的邪念給影響,和自己幼時記憶中的模樣變得大不相
流動的水波也點染了一段黑霧,變得霧蒙蒙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
花苞散開,花香散亂,花葉散亂,一波黑水別愁
枯葉漸殘靡,倚斜陽之晚霞;浮萍飄惡水,熔暮色於殘
花影垂落而無神,欄杆欹斜而無助,菡萏焉萎而無
繁星暗落,漸滅時家燈火;鬼魂亂飄,遊蕩庭院石
似有佳人垂淚,粉淚盈盈,垂泣命定無常;又如伶女誦歌,清歌嫋嫋,誦哀身殘有
蓮花在一團黑水中勉強苟活下去,枯萎凋謝之勢不可避
池塘的黑水之中,更是有一群蜉蝣和蛆蟲在爬行,它們在池塘裏大量增殖,密密麻麻
池塘徹底變
深宵不散歸來晚,留得枯荷垂淚
使“深宵不散”的人隨後卻出現在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