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看著石壁，心裏蕩氣回腸，想唱那首“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
    有人說當年這首歌就是在這個房間唱的。周琦一直以為是在赤柱。
    周琦不是犯人，卻通過特殊的關係，臨時被送到這裏暫時避難。
    主管方也有點難辦。
    想想你爸爸讓剛來家裏做客的表弟到你房間睡覺，而表弟的個人習慣，你又不喜歡的那種感覺。
    周琦被送進一間單間，跟電影裏的浪漫不同，這裏有著淡淡的臭味，其他倒沒什麽。沒什麽人挑戰獄警，想想當年某某哥也是從獄警出去的，某某哥更是從獄警起步的。
    就是抽煙有點麻煩，裏麵嚴格不準帶打火機，煙可以。
    周琦在單間睡覺，沒什麽想法。
    隔壁的老大哥就問了，“兄弟，你犯什麽事要關這裏？”
    “我老婆勾佬，我劈死對方全家。”聲音不怎麽厲害，內容要嚇人。
    “善哉善哉。你的惡念終將過去，願你得到解脫。”
    “大哥，你是什麽罪進來的？”
    “我要是有孩子，大概也有你這麽大了。可惜呀。”
    “後悔沒用。人犯罪之前就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
    “衝動，衝動，你知道衝動嗎？我隻是衝動。”
    “大哥，你殺了幾個？”
    “我？我都不記得了，我進來好久了，久到我都覺得我死了還是活著，都搞不清楚了。”
    “大哥，你貴姓？”
    “我？姓黎？姓李還是姓鄭？我又忘記了，好久沒人叫過我名字了。”
    “他們叫你什麽呢？”
    “老頭？殺人犯？好久都沒人跟我說話了。”
    “哦。”
    周琦見聊不出什麽東西就繼續睡覺。
    第一天很好過，整天就是光睡覺，啥事沒幹。
    第二天開始異想天開了，如果不胡思亂想的話，時間太長了，想找人聊天。
    “老頭？你不記得你的罪了嗎？”
    “要不然呢？我進來太久了，好多事情都忘記了，不記得了。要是再沒人跟我說話，我都怕說話的能力都會忘記。你多跟我說話。”
    “可是，你都不記得，沒辦法聊天啊。我也好無聊啊。”
    “那你呢，你沒忘記吧？你可以說說你的事情呀。”
    “我的事情很簡單，老是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他們想要我的命。那我可不能任人欺負吧，我反抗，跟他們打架。唉，我講不下去了。”
    “那就算了，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曆，沒什麽，好像是人生必經階段似的。”
    “周生，你怎麽啦？”獄警過來問周琦。
    “大哥，我現在的感覺，真的好想死啊。”周琦有氣無力的說。
    “周生，要不然，出來走走？”獄警問周琦。
    獄警帶周琦到他們辦公室，給周琦飲料，打開電視。
    周琦好像做什麽都沒力氣似的。
    “周生，真的不好意思。昨天我丈母娘過生日，所以，喝多了幾杯，本來今天一早就應該來帶你出來轉一下的，請諒解。”
    “坐這種牢真的要命。有沒人自殺的？”
    “有。不多。他們真的帶著罪進來的，他們的感受不一樣的，這裏變成他們的天堂，這裏沒人騷擾他們，沒人欺負他們，也沒有很多埋怨。一般都是罪有應得的，他們好多在這裏都信教，請求寬恕，尋求心靈寄托。”
    “是嗎？電影裏不是這樣拍的？”
    “電影都是假的，哪來那麽多冤案呀，幫會分子也會收斂一點，畢竟，這裏是懲罰他們的地方，而不是讓他們來度假的。隻要一些基本的人權沒問題，他們一般都沒什麽的，我們不負責審案。跟我們過不去，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現在幫會老大還多嗎？”
    “幫會老大？現在都回歸多少年了。這裏有些黑暴分子，我們沒事就去修理他們就是了，其他都好說，幫會分子進來，大多的都是替死鬼，代坐牢的。家裏拿著補貼，他在這裏，就安分認命。那些幫會大佬就算進來，也會很快有律師幫他們出去的，我們更不會得罪他們，所以，電影裏的宣揚正義和公平，我是認可的，不過，太煽情了，監獄就是懲罰罪犯的地方，沒什麽欺淩，沒什麽內幕，更沒有暴力，就算有，就是極少極少。”
    “嗯，社會的進步離不開監獄的約束和再教育。人犯了罪，給他重生的機會，也是很合理呀。”周琦突然愛心泛濫了。
    “殺人犯呢？十惡不赦的呢？所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外麵有什麽風聲嗎？”
    “風平浪靜，隻有一些黑絲黃絲在搞事而已，沒什麽大事。”
    周琦還是借個電話，給曹隊長打了個電話，“曹隊長，最近怎麽樣？”
    “你就舒服了，我們都累死了。還有兩位手足殉職了。”
    “請接收我的默哀。”
    “成果怎麽樣？”周琦隨口問一下戰果。
    “大獲全勝。無一逃脫。目前正在審訊。”
    “太好了，恭喜恭喜。macy怎麽樣？她也有功勞吧？”
    “嗬嗬，這個不用你管。我們內部會有認真專業的意見的。”
    “啊哈，我多嘴了。老莫他們呢？”
    “他們回去了，你可能還要等兩天，審訊過後，沒問題，再讓你離開。那邊生活怎麽樣？”
    “苦悶。”
    “不能掉以輕心，我們這裏大獲全勝，可是，老莫就顆粒無收了。”
    “正常的，哪會那麽容易呀。”周琦聽這裏，不經意要吐槽一下，哪裏沒有貪腐嗎？哪裏沒有壓迫嗎？周琦聽出來這個，“大部分都奉公守法。罪犯都有保護自己的一套辦法。慢慢來，會有辦法的。”
    “能不能幫我換個房間，在那裏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的。”
    獄警說行，換個自帶聊天功能的特殊版禁閉室，兩人間。
    兩人間？聽上去有點怪，要是碰到特殊情況，不是很危險嗎？
    獄警笑了，笑得很懂的意思。
    嚇周琦一跳的是這個特殊版禁閉室隻能坐著，沒有燈或者光。
    這就是懺悔室，又名告解廳。在一個小閣子（不到一平米）門上掛簾。壁上有一個開滿孔的地方。
    香港人多信天主耶穌，他們講有罪論，懺悔者跪在這裏向坐在閣子內的“神甫”懺悔，彼此隻能聽見說話看不到人。
    平常沒什麽人，不過，會有的。
    周琦坐神甫這邊，那邊要是有人來告解，就會自己說話，真正的自帶聊天功能。
    “神甫，我有罪。”
    進得了這裏的人，除了周琦，其他都是有罪的。
    “大家都有罪。講來聽下。”
    “我是誤傷罪進來的。我老板欠了我好幾個月工資不發，我上門找老板要錢，他不肯給，還找人打我。我氣不過，就躲在暗處，等他第二天回家的時候，捅了他兩刀，所以，就被關進來了。”
    “錢也沒拿到，人還被關進來，你沒想過這種結果嗎？”
    “錢拿到了，可惜的是沒捅死他。要是捅死了他，我家裏人就不用現在天天被他欺負了。所以，等我出去了，我還要報仇。”
    “仇恨這種東西，還是以和為貴。他欺負人，可以報警的嘛，幹嘛非要用非法的手段呢。”
    “法律保護不了我們窮人，隻能保護有錢人。”
    “你錯了，法律就是保護窮人的。要是沒有法律，可能你早就死了，要是有錢人可以隨意用錢收買人命的話，你覺得你還能活嗎？被人欺負，要想辦法找法律，而不是報複。脫離法律，你覺得你鬥得過有錢人嗎？”
    “可是，他欺負我家人。”
    “找法律，法律就是保護窮人的，別走死胡同了，你要是再犯罪，可能以後就沒人保護你的家人。還是要想辦法，用法律保護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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