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這邊已經想辦出院了，但他的情況特殊，林城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在高興之餘，還是打算再多評估兩天。
    不然要是唐方鏡出院了之後馬上又昏迷，到時候醫院這邊又是一堆麻煩。
    七月份的雨說來就來，剛剛還晴空萬裏呢，眨眼之間就開始風雨大作，甚至站在病房窗口的老唐還看到外麵在下冰雹！
    池燕在一邊看著手機，這會兒其實她要幹的活兒並不多，但因為種種原因，她並不想提前回律所。
    結果就在這時，站在窗口的老唐突然開口了：
    “小燕，你說我現在要是出去，那冰雹砸在我頭上是什麽聲音呢？”
    啥玩意？池燕聽到這話有點呆滯，這又是什麽意思？
    不過該說不說，唐哥這次醒來之後，情緒好像比起以前要好了很多，至少他現在經常會和別人開玩笑，雖然開的那些玩笑都有點冷……
    所以池燕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話，但還是說道：“那能是什麽聲音，無非就是砰砰的嘛，還能有什麽。”
    當眼裏有一個人的時候，那對方就算是在講冷笑話，女孩也會笑兩聲。
    所以，舔狗們很多時候其實都是自己騙自己的……
    池燕這會兒就在順著老唐的話說，這樣才可以將對方要講的冷笑話給引出來。
    老唐聞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那不一樣，你看我這裏，當初有一塊腦殼是破損的，用鈦合金做了修補，所以冰雹砸上去，應該是敲擊金屬發出的咚咚聲……”
    啊這……池燕看著老唐，盡管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依舊被這個玩笑給驚的啞口無言。
    唐哥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幽默？
    結果正在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隨即穿著白大褂的老郭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驚喜道：“唐律師，你終於醒了，我終於等到了啊！”
    那股子激動和開心是溢於言表的。
    老唐聞言轉過身來，頓時笑道：“郭主任，您怎麽來了？”
    “你可是我的病人，伱醒了我能不來嗎。”老郭一邊說著一邊讓老唐躺下，又進行了一番檢查。
    “挺好的，你這恢複的不錯，就是你的癌症情況好像比之前要嚴重了點，唐律師，你還是不要再這麽做了，你的腹腔不能再動大手術了。”
    老唐沉默著點點頭，正準備說話呢，結果就看到老郭後麵還有一個人。
    正是那位漢東省人民醫院的劉斌鑫主任，精神疾病方麵的絕對權威！
    “劉主任，你也來了啊！”
    後麵的劉斌鑫笑道：“這不是閑著沒事幹，所以和老郭過來看看你，現在有時間的話我也來給你做個評估吧。”
    說實話，在確認出現“監控修複”這個技能後，老唐已經有了肯定，係統一定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無中生有的技能都出現了，那絕對是係統的力量體現。
    否則就算自己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沒有拍到的畫麵給弄出來。
    不過正好自己也有心理問題需要谘詢對方，早就想去醫院了，隻是一直沒時間。
    池燕和老郭都被清場，一些情況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的。
    劉斌鑫坐下來開口道：“唐律師，你的那個……那個什麽麵板，現在依舊能看到是吧？”
    老唐點點頭：“依舊能看到，另外有一點，我之前還能聽到這個係統的提示音，但是現在提示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麵板上的提示語。”
    劉斌鑫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有點勉強，不過還是說道：“還有嗎唐律師？還有什麽變化嗎？”
    老唐搖搖頭道：“其他變化也很大，不過係統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點，劉主任，我現在被這係統影響的，好像特別傾向於重刑主義。”
    “就是說隻要看到那些人被判刑，我就很開心，而且判的越重我越開心，你說我這心理狀況是不是有問題啊”
    劉斌鑫掏出紙巾來不留痕跡地擦了擦汗，這有段時間沒見，怎麽感覺唐律師的病情變得重了很多！
    關鍵是對方說自己被係統影響傾向於重刑主義，這句話在旁人眼裏沒什麽，但劉斌鑫可是心理專家！
    對方話裏已經有了一個意思，他覺得這係統是真的！
    以前還是介於真和假之間，有的時候認為自己的那個係統是幻覺，現在，他都已經認為係統是真的，那不用，病情絕對加重了。
    這該咋辦呢？
    劉斌鑫也看過老唐之前的那個視頻，他認為老唐看到的場景應該和現實不同，不然那個時候沒道理去硬剛的，命沒了什麽都沒了。
    劉斌鑫還沒說什麽呢，對麵的唐方鏡繼續開口道：“劉主任，我自己感覺啊，應該還是係統給的獎勵太厲害的原因。”
    聽到這裏，劉斌鑫下意識地開口道：“哦？你那個……那個什麽係統，還會給你獎勵的嗎？”
    “對啊，那當然給了。”老唐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看我遇到危險死不了，那就是係統給的獎勵原因，不然你說我都受傷多少次了。”
    以前老唐是不會將這些情況透露給其他人的，但是這次不一樣，他確實已經開始朝著重刑主義發展了，甚至於看到一個小事，都總想著用刑事怎麽搞他……
    這和上輩子的老唐完全是兩個人，所以老唐有點擔心，自己這麽下去會不會失去自我意識，成為一個真正的法律怪物……
    因此他想和這位頂級的精神病專家好好探討探討。
    然而，對麵的劉斌鑫聞言直接愣住了。
    所以……這不會是真的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是一個心理學和精神疾病類方麵的專家，係統這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呢，這玩意不就是那些寫網絡的家夥生造出來的嘛。
    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叫係統……呸呸呸，咋可能有係統呢！
    又擦了擦汗，隨即劉斌鑫開始給老唐做心理幹預，仔細說了半天，隨即起身走出病房，和外麵的老郭打了個招呼，然後便拿著手機走到一邊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老師，我是劉斌鑫，對，您現在在家呢是吧，行我馬上過去，我需要一次心理幹預……”
    這病太嚇人了，怎麽自己好端端的都差點被傳染呢。
    病房內，老唐還在咀嚼著剛剛的話，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把一個精神病專家給逼瘋了。
    反正自己現在狀態挺好，按照那位劉專家的話，每個人其實都是重刑主義，尤其是見多了社會陰暗麵的人。
    那既然沒事，就不用擔心了，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三十一個案子挨個辦好！
    林城市中院門口，老宋正在和書記員打電話。
    “不是，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們之前說好的，今天開庭，怎麽又不行了？”
    電話另一邊，書記員開口道：“宋律師，這又不是我的決定，你和我說沒用啊，我們這邊也著急，但是總得按照規定來吧，你說是不是？”
    “行了，具體開庭時間你等我通知吧，先這樣，我這邊還有事。”
    掛了電話，老宋真恨不得把手機給砸了，不過想了想之後還是撥通了老唐的電話。
    醫院這邊，老唐拿起手機看了看，頓時笑了，自己昨天就醒了，還以為老宋會給自己打電話呢，沒想到對方昨天居然沒打。
    隨即接通，手機裏傳出一個聲音。
    “喂，你醒了是吧，老王那邊通知我了，我這邊的進度？我告訴你，啥進度都沒有，都是麻煩，行了，你既然已經醒了，那接下來就由你來對付他們吧。”
    “具體情況咱們見麵聊，你是明天出院對吧？那咱們中院門口見。”
    掛了電話，老唐也有點狐疑，聽老宋的口氣好像很不爽，這又是怎麽了？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老唐辦理了出院，打發池燕回京州，自己則直接來到了林城市中院門口。
    等了沒一會兒，就看到老宋拎著同款的手提包走了過來。
    “你這現在完全沒事了吧？”老宋看到老唐，先開口問了一句，不等對方回答，又道：“你都把前麵鋪墊的那麽好，我這……唉，真是憋屈啊。”
    按理說老宋這樣的老油條，什麽法院沒見過，做律師被法院吊那都是小事情了，一句話，法院說什麽，你律師照辦就行。
    公檢法司，雖然後麵那個司是律師的娘家，但真的說起來，娘家其實就一個要求，你們律師少給我惹事！
    但是這次不一樣，老唐前麵搞出來的動靜已經夠大了，三十一個案子之前也被關注過，按理來說應該會很順利的。
    可現在就是沒辦法。
    很多地方怕輿論，但是又沒有那麽怕輿論，所以老宋這次就吃癟了。
    他覺得憋屈，覺得對不起老唐，對不起對方用命拚出來的局麵。
    聽到這話老唐笑了。
    “這有什麽，老宋，你也是老律師了，又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律師在這種情況下本來就是弱勢地位，行了，你先說說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吧。”
    老宋隨即開始道：“其實從開始到現在，他們的態度也都挺好，京州中院那邊不用說，林城這邊態度也一直好。”
    “但就是沒進度，一直都沒有進度。”
    老唐聞言開口道：“沒有開過庭嗎？”
    這種刑事案件，正常來說不是一次開庭就能解決的，可能要多次開庭，最後才能有一個結果。
    對此老宋搖搖頭道：“沒有開過一次庭，而且不但如此，早在高院發回重審後的第七天，林城中院的一個書記員就通知我開庭了。”
    “你也知道，京州中院那邊的案子多，所以我在開庭前一天來了林城等著，結果開庭前一天下午六點多，那書記員又給我打電話說不開了。”
    “還有前幾天……結果昨天又是這樣，每次都是快開庭前一天下午，都五六點了，才通知說不開了，延期，我打電話找承辦法官，就說什麽案子時間太久遠，需要調查……”
    老宋說的時候都能看出那種不爽。
    老唐聞言也是搖搖頭，事實上當律師的，這種事不能說見多了吧，隻能說真的很常見。
    所以很多時候說請本地律師的好處，其中之一就是本地律師原則上是不收差旅費的。
    你要知道，請律師可不單單是出律師費的，比如你是川省的，然後你請帝都的律師來，那每次對方過來開庭的車費，食宿費都得你來承擔。
    當然，這個同樣看協議，有的律所直接把這個算在律師費裏麵了，就是全包的那種，付一次錢，省心。
    有的呢則是分開來算，按照發票來實際收取。
    但不管怎麽說，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還是要當事人承擔這筆費用的。
    遇到這種臨時通知延期開庭的，律師很煩，當事人更煩。
    尤其是外地律師，人都到了，結果第二天不開庭了，你說這個錢該誰出，律師自己承擔嗎？肯定不合理，畢竟律師都是按照合同辦事的。
    那當事人承擔嗎？感覺也不合理啊，你律師白白跑了一趟啥事都沒幹成，這還得我來出錢，那不坑爹嘛！
    矛盾怎麽來的，就這麽來的。
    但在現實中，基本上還是由當事人承擔了……這個基本上都懂，就不贅述了。
    老宋這會兒吐槽，倒也不是說錢不錢的問題，主要是來來回回的跑，這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京州到林城，那坐高鐵都得幾個小時呢。
    眼看著老宋還打算說點什麽，老唐擺擺手道：“老宋，你先別說了，我就算現在去催也沒辦法，畢竟審限還沒到。”
    發回重審案件，審限按照原審案件的審限來計算，也就是說原審是一審的，那就按一審的期限來，是二審，就按二審的來。
    這會兒肯定沒到，而且法院經過院長批準，還能延長。
    所以就算他唐方鏡去了，人家在審限內，他鬧半天也沒用。
    “那你說咱們現在咋辦？那總不能就這麽被拖著來來回回的跑吧。”老宋聞言很是不爽道。
    老唐擺擺手，轉身看向了前麵的中院，笑道：“那肯定不行，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們點教訓，讓林城中院知道，律師不是他們的應聲蟲！”
    老宋聞言臉色一動，他突然感覺麵前自己的這個徒弟好像又要搞個大的出來了……
    “你是想……”
    “沒錯，我們去把林城中院先告了吧！”老唐哈哈笑道。
    果然！老宋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這家夥昏迷了一個多月，還是這麽瘋，出手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直接搞林城中院！
    “這……能行嗎？”老宋有點猶豫道：“畢竟庭審延期，法院那肯定有個理由在，一直以來也都是這樣，咱們這……”
    老唐擺擺手道：“怎麽不行，他法院再有理由，那也實際上造成了我們的損失啊，那高鐵票不是花錢買的啊，還有那住宿費，吃飯的錢，這肯定得他法院承擔！”
    是的，老唐前世就已經想過這麽幹，但是吧……因為種種原因，這個念頭就一直埋在了心裏。
    這一世，之前遇到的法院也沒這麽弄過，所以也就沒搞，結果這次剛好遇到了，那必須得搞一波！
    “以前沒這規矩，不要緊，我打完這個官司，那以後就有這規矩了。”
    起訴法院，這算是老唐第二次做了，隻不過上次那畢竟情況特殊，這次就不同了，因為這事以前一直都有。
    老唐很肯定，不止一個律師想過要起訴，但這麽多年下來愣是沒一個人去起訴，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既然如此，他老唐就第一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