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傲天當下就是一愣，“冥兒，你這是幹嗎？”
    他用力將拉住青冥手臂，想要將青冥扶起。
    可是青冥如今的實力，是她想要做什麽，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
    她膝蓋行著退後兩步，叩首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這番舉動別說是祁傲天了，就連跟在他身後出來的尹風清等人，和跟著青冥過來的厲生和藥不塵，也都震驚住了。
    忽然這番，青冥是要幹嘛。
    就在眾人不解時，青冥說話了。
    “師尊，徒弟不孝，因為我，給滄瀾閣帶來了這麽多的為難，害得您如今成了這副樣子，師娘殞命...”
    青冥說不下去了，因為她剛剛說了一個字，祁傲天就哭得幾乎上不來氣。
    此時更是背過身去，壓抑著哭聲，可是抖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
    青冥趕忙起身，站到祁傲天麵前，遞上一方帕子，“師尊，我錯了，我不提了..”
    青冥以為是她提起師娘，提起了師尊的傷心事，才惹得她這般樣子。
    但是其實，祁傲天並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青冥的話，讓他想起了，天機知曉處閣主給他的那道追溯本源的卦象。
    他去了哪裏，想要用自己的命，自己的一切來換取一個青冥的消息。
    他知道，當初正是因為青冥的出現，才改變了原有的預言。
    能夠左右天命的人，都不是什麽尋常人，這件事情是他在大戰徹底結束後才反應過來的。
    本來他已經做好喪命的準備了，可是那個年輕的閣主卻說，不用他換，他也可以給他想要的東西。
    作為代價，要滄瀾閣此後，永生永世，守護天機一族。
    他答應了。
    從而，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從天機閣主那，他知道了青冥的來源。
    他說，青冥是不能算之人。
    依然不能算，不能窺探未來，那就隻有回顧往昔，追尋本源，方能窺探一絲命脈走向。
    當他和天機閣的閣主看完青冥的往昔，寥寥幾句，卻道盡了她一生苦楚。
    暗影孱弱，光明奪之，母憐惜，塑肉身，大愛無情梟首分而食之，不忘初心使命，因緣果報，滄瀾藏蘭，憫天下悠悠之心，孑然一身，何來，何去。
    卦詞解得很難，他和閣主用了很長時間，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孑然一身，何來，何去。
    難道這就是青冥以後的命運嗎？
    熙魘死了，她的孩子，她從未提及，是不是也...
    祁傲天的心痛得讓他不能呼吸，他一想到，當初那個站在金龍身上的身影，他就後悔莫及。
    滄瀾藏蘭，是因為他以保護之名，將她藏在了滄瀾閣，若是那時他沒有將她留下，那麽青冥以後的命運，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是他因為原本這個位麵應該發生的事情，而改變了青冥的一生，若不是他，她或許就是另外一條道路。
    愧疚，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青冥見這麽多哄不好師尊，舒展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看向了他們身後站著的幾個師兄。
    “師兄們幫我哄哄師尊，這可如何是好！”
    青冥無能為力的樣子，倒是叫祁傲天稍稍地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無事，無事！”
    他抹掉了眼角的淚痕，用青冥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把臉。
    “師尊老了，見到你回來，高興，就是高興，別多想。”
    祁傲天很少安慰人，解釋起來很是笨拙，也十分的不嚴謹。
    青冥等人都看出來了他的刻意隱瞞和解釋，也沒有拆穿他。
    人人心裏都揣著自己的秘密，走向了大殿。
    此時大殿裏的人，還是挺多的。
    他們身上的衣服和滄瀾閣素白沉寂的氣氛格格不入。
    布料很是粗糙，一看就是自己的織的那種，五顏六色地交織在一起，底色是藏藍個暗紅色。
    身上佩戴著顏色奇怪的石子，皮膚也略微有些黑。
    腳下穿著草鞋，那幾個不到青冥膝蓋高的孩子站在家裏長輩人的身邊，一雙雙黑黢黢的大眼睛盯著她。
    赤著的腳，交疊在一起，露出的腳腕上戴著兩串銀鈴。
    無論男孩女孩，頭上都插著兩根鳥羽做裝飾，那些年輕的姑娘們頭上的簪子，也是像是某種樹木的枝丫削成的。
    “這些人是天機族的最後一脈，他們沒有靈根，以後就由滄瀾閣來照顧。”
    祁傲天解釋了一下，好叫青冥知道這些人的來路。
    祁傲天示意青冥跟著她往裏麵走，停在最年老的那個人麵前，“這位是天機知曉處的閣主，弋天樞。”
    青冥麵前的老者蒼老的不成樣子，雪白的發絲，枯樹皮一樣的容貌，渾濁的瞳孔甚至聚焦不到一起去。
    那雙眼睛無神地看向了青冥，皺巴巴的嘴唇張開，“對不起，模樣有些難看，這就是我們一族的宿命。”
    這道聲音很是動聽，猶如冬日裏的竹林溫泉，他一開口，光是聲音，就可以驅散人們心中的陰霾。
    若不是當麵看著這人說話，光是聲音就，就會捕獲萬千少女。
    老者從進到大殿後就一直沒有說話，此時青冥來了，才第一次開口。
    眾人紛紛驚訝不止，而在另一邊歇著的意歸和秦可生，金誠三人，看著青冥與弋天樞的目光則是頗為複雜。
    祁傲天見他們對弋天樞很是驚訝，便出口解釋他們天機一族的來源。
    原來，天機族的祖先並不是青玄大陸的人，至於怎麽出現在這裏的，他們也說不清楚。
    他們的族人，有一個特點，可以追溯往昔，也可預知未來，但是要付出的代價就是生命。
    卜算，是用他們的生機來換取的，後來族裏有位天才發現了一個辦法，就是用別人的生機也可，但需要自願。
    可同樣還是要折損他們的命數，所以他們天機一族，最多活不過兩百歲，且沒有靈根靈力傍身，有的幾十歲就已經是暮年老人的模樣。
    這等未卜先知的能力對於任何地方而言來說，都是逆天而行。
    天生擁有這項能力不是什麽好的事情，從最開始的被人奴隸，差點滅族，逃到了一個荒無人煙，極為貧瘠的地方，那裏易守難攻，擁有天然的屏障，才得以延續生機。
    祁傲天說完，眾人明白，青冥忽然出聲，“師尊，你去天機知曉處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