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秘境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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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風凝霜隻覺頭痛欲裂。
回想昨晚,她隻記得與傅天霽在亭子中喝酒,中間的事好像有隔層似的模糊不清,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這就是所謂的喝斷片吧?
但她卻做了一個清晰的夢,夢中她居然與傅天霽接吻了,而且是那般纏綿入腑。
她立馬跳到鏡子前,局促地摸摸自己的嘴唇,覺得它好像比平日水潤了幾分?咳,必然是心理作用!
這麽想著,卻坐立不安,越想越覺得似夢非夢,幹脆穿好衣裳,推門而出。
必須得找那坨冰塊問個清楚。
剛跑過弄水軒那條小橋,天空突然一下黑了下來,寒風刮過,遮天蔽日的,一輪血色月亮在雲層隱現。
她猛的駐足——邪月之日!
對了,搬來這巒島慢說已一年。時光就這麽一晃,差點晃掉她對這日子的記憶。
她如今也是覺醒了靈力的人,驟覺絲絲寒意透體而入,她立刻決定打道回府,棉被裹起,禦寒再說。
可沒走幾步,想起去年邪月之日,傅天霽那副走火入魔極度痛苦的模樣,又放不下心,掉頭奔向傅天霽的屋舍,咚咚咚一頓狂敲門。
無人應答。
她焦灼起來,想破門而入,見門縫中露出紙張的一角,趕緊取下,一讀:為師前往溫泉水榭閉關,勿擾。
風凝霜見這字跡潦草、匆匆寫就的字條,眉頭擰了個結,當機立斷,禦劍飛往溫泉水榭。
天愈黑,惡寒愈重,風凝霜即將飛到瀑布時,突然被什麽猛烈一撞,往回彈了幾步,才驚覺這張起了結界,她進不去了。
她更是焦灼了。臭冰塊在這張起結界,絕對是為了阻止她進去找他啊!
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還記得去年給他把的脈象,絮亂無度。之後她幾次翻找醫書,還是沒找出“冰塊是怎麽怕冷的”——這個問題的答案。時間一長,她自個都把這茬給忘了。
月之血色越來越深,絲絲寒氣如針紮入毛孔,她冷得直哆嗦,想回去,腳卻偏不聽使喚,心神焦灼,幹脆原地坐下,打坐禦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幾個時辰後,邪月終於淡去,陽光重掌大地,暖意複蘇,她才卸了力道,一身大汗淋漓,手腳酸軟。
原來有靈力的人,在這血月裏,感受是這樣痛苦的。她搖搖晃晃站起,肩膀突然被輕輕拍了拍。
“丫頭,你怎麽在這裏?”聲音疲憊沙啞。
風凝霜猛的轉身:“師尊!”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去摸他脈搏。
傅天霽露出個疲憊的笑容,“你還當自己是神醫呢?”
說著,揮了揮手,不讓她去摸自己手腕,偏生風凝霜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愣是一把握住,感受了一下,急急地說:“師尊,你這風寒之症,比去年……重了啊!”
傅天霽笑了笑,屈指輕彈她額頭:“杞人憂天,為師我豈能對付不了這小小的風寒?”言語雲淡風輕,輕描淡寫。
風凝霜怔了怔,傅天霽已禦劍而起,轉瞬消失在她視野裏。
五髒六腑猶如被冰錐來回地紮,傅天霽在關上門的一刹那,一縷黑血從嘴角流了下來,他步履蹣跚,往床榻走去。
門外,忽然傳來急如鼓點的敲門聲,“師尊,你先開開門。”
傅天霽忍著錐心的痛,平靜地說:“不過就是風寒,不礙事。你下去吧,也好好調息一番。”
敲門聲果然止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往後一仰,昏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他昏去以後,風凝霜仍在門口站了許久,卻再無喊話,因為她聞得見,屋裏散出那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她是很擔心,但現下進去也做不了什麽,徒增他壓力而已。
呆立了許久,她一個禦劍,直奔巒島另一處。
讀書堂。
這裏是除藏書閣以外,藏書第二多的地方,風凝霜轉到後堂,從後往前,一排一排開始翻閱書籍。
一個夜晚過去,朝陽初升,熊貓眼的風凝霜終於找到一本書,指尖劃過書上幾行字:
……脈細如絲,按之空豁…應指鬆軟,浮細無力而軟。若上者皆具,輪換交之,不宜視為風寒之症,寂霜、重霜、或哀霜所應和之。
寂霜、重霜、哀霜?這是什麽?從名稱上看,似乎是某種水寒係術法。她直覺找到了重點,繼續讀下去。
第二天,晨曦微露,風凝霜出現在了種竹齋。
不是眾怪玩耍的地方,而是傅天霽再三提醒不可去的地方——種竹齋旁的懸崖。
用手遮陽,抬頭一望,高不見頂,山巔隱在藹藹雲霧中,難以細窺,惟見邊緣積雪皚皚。
醫書中所記,有幾種仙草可緩解傅天霽身上那神秘的風寒之症,但這幾種仙草尋常不可得,隻在人跡罕至、飛鳥罕絕處。風凝霜想了又想,縱觀整座巒島,所謂人跡罕至、飛鳥罕絕,也就隻有種竹齋旁的那座懸崖了。
試著禦劍而上,才飛至不上三丈,頭頂突然出現一個漩渦,靈力被吸了個幹淨,措手不及,重重摔下,唉哼了老半天,才站起來。
果如傅天霽所言,此處被師叔祖施了法,不可禦劍而上。
然而機智如她,早已有所準備——要做的事情,迎難而上也要做!
換好一雙底軟牢靠的靴,紮緊褲腿,從隨身包裏取出繩索,纏於腰上,釘錘也係在腰間,深呼吸一口氣,開始攀登。
前麵的部分還算順利,山體縱橫溝壑,長出些雜草綠藤,山勢也不算太陡,能夠抓得穩。一盞茶功夫後,溝壑愈見稀少,開始出現漸層凍土,真正的挑戰,現在才開始。
風凝霜踩好點,穩住身形,便取出釘錘,釘入一枚實釘,將腰間繩索的一端緊係其上,如此爬上一段。
這樣的攀登自然充滿危險,但她算駕輕就熟,因從小時娘親就帶她走進過不同的大山,才讓她有機會學到諸般野外生存技巧。
爬一段,倚著壁稍凹處休息一段,不知不覺間,已攀得極高。她不敢往下看,遠遠望去,隻見蜀山各處懸浮著的巒島,雲蒸霧靄。
身遭氣溫開始下降,風呼嘯而過,她固定好一枚實釘,緊緊倚著山壁,雙腿酸痛腫脹,開始打顫。
小時候也爬過高山,但這樣高的山崖,確實第一遭。不過,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斷沒有放棄的理由,咬咬牙,繼續爬。
時間不覺已晌午。
風凝霜隻在懸崖稍能落腳的地方,稍事歇息,吃點幹糧補充體力,又繼續向上爬,隻是越向上,山勢越陡,體力消耗巨大,爬得就越是緩慢。
日頭逐漸西移,黃昏將至。
風凝霜抬頭去看,頭頂一片漆黑,不知離峰巔還有多遠,她的雙手已經蹭破了皮,靴子中的雙腳,腫脹疼痛,心底有些著急起來。
這一著急之下,就錯了一下步,沒踩實腳下的石頭,“噌”的一下,身子直往下墜。
千鈞一發之際,她眼疾手快,瞅準一個縫隙,手中釘錘用力一敲,勾住那山隙,才止住下落之勢,迅速找準著力點,將繩索綁穩在實釘上。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了過來,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看看手上,又多了幾道傷口,臉上也有些痛,隻怕也蹭破了皮。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急,她強迫自己把心態放平,一步一個腳印,不在快,而在穩。
或許這番努力感動了上天,往上爬了百米左右,她終於觸到山巔邊緣,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翻身而上,頓時躺平。
山巔積雪皚皚,卻沒有她想象中嚴寒,天空被雪光反射,恍如白晝,她終於鬆了一大口氣,全身虛脫,手腳酸軟,隻能先躺平。
半個時辰後,虛脫的感受漸退,她才慢慢坐起來,四處張望:
這山巔積雪皚皚,卻沒有她想象中嚴寒,天空被雪光反射,恍如白晝,她手搭涼棚,一眼看不見盡頭。
於是,她站起身,深一腳淺一腳踏進雪地,探尋這絕壁之巔。
走著走著,腳下積雪居然漸漸稀薄……
然後,她看到一個湖。
湖水澄澈,微泛粼光,四周是一個幽秘小樹林,各種她叫不出名字的花競相開發,淡綠色的螢火蟲在其中飛舞,頭頂星河如瀑,盡皆投影入湖中,兩廂映照,比之蓬萊仙境也不遑多讓。
一頭白鹿穿過重重綠樹,來到湖邊飲水,乍一見對麵的風凝霜,嚇得前蹄一立,扭頭跑入叢林中,兩隻鹿角隱現,想來是還在偷覷她這個不速之客。
無限風光在險峰,古人誠不欺我也。
喟歎著,風凝霜掬起一口水,入口清冽甘甜,竟似能補充消耗的體力,她覺得應先歇歇,飽飽眼福再說。
師叔祖呀師叔祖,你丫心思挺深呀!在這設置了不能禦劍的難關,原來是為了藏著這麽個秘密仙境!
美景不能負,她幹脆輕解羅衫,赤足探這清粼的湖水,緩緩落入水中。
嘩!與絕巔之寒相比,這水竟帶有輕易近人的溫。天頂有滿天繁星為燭,水中有千盞倒映為飾,她在其中盡情遨遊,雪膚披星,嬌顏沐水,帶出最點睛的一筆。
這個懸崖頂,仿佛就是為她準備的。
沐浴完畢,換上新衣,以草叢為鋪,枕著星光,聽著水聲,悠然入睡。
她曾在許多地方度過夜晚,每一處心境都大不相同。而這個絕壁之巔,美景如斯,饗夢為食,竟如此甘甜入腑,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也許太過喜悅,入睡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幽深詭秘的夢。
夢中是一名極為貌美的陌生女子,斜挽髫絲,美目顧盼,款款朝她走來,附耳對她說了一番話,字字如訴,讓她轉告給一個人。說罷衣袂翩翩,環佩叮咚,又遠去了。留她一人在原地,有些怔然,有些喟歎。
第二日,陽光來回在身上熨蔚,她睜開雙眼,疲勞盡洗。
回想昨夜夢中,那女子殷殷切切的所托,猶在耳邊,似夢非夢,她不明所以,但仍牢牢記下了。
起身簡單梳洗,她便行入樹林,去尋找傳說中那幾味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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