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若想得到,必先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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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他畫像嗎?”千仞月開口問。
    雖然她打心底裏相信月關,但口說無憑,比比東現在和她的關係並不明朗,她不得不留個心眼。
    “當然有。”
    月關從胸口處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張遞給千仞月道:“這是玄陵長老年輕時的畫像,二小姐一看便知。”
    “.”
    千仞月伸手接過,在光翎的注視下,她將紙張打開——
    那是名長相俊美的男人,他五官標致,一眼便讓人驚豔,即便是張黑白畫像,可千仞月始終能感覺到這張臉和她卻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千仞月看著畫像,就像是在注視著自己,比起和玖仙兒相像,她更覺得自己像這張畫像上的人。
    千仞雪和雪珂都說她和玖仙兒有七八分相似,可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們之所以覺得她和玖仙兒有七八分相似,大多原因是來自於她身體裏的魂力氣息。
    如果沒有那道魂力氣息,她和玖仙兒的相似程度絕沒有和這幅畫像上的男人相似程度高,這個男人,真的是她父親嗎?
    千仞月陷入了沉默。
    她的精神力確實很強悍,在擁有紫極魔瞳的唐三麵前,她甚至還要更勝一籌,原以為這隻是因為她開啟了善良神考加上體內魂力的作用,如今細細想來,那兩者根本無法影響到精神力,她的精神力,是天生的強悍。
    光翎看著畫像,倒也是真的覺得千仞月和那畫像上的人有點像,隻不過說他一般不去關心教皇殿裏的事,所以不知道有這號人,也實屬正常。
    “他多大了?”光翎看向月關,問道。
    月關微頓,“享年,一百多。”
    一百多?
    光翎沉默。
    一百多,那不是和二哥差不多大嗎?
    如果是這個年齡,那好像.
    足以對上。
    不過玄陵已死,即便現在確認了他是千仞月的父親,又能怎樣?
    光翎有點想不通月關將這個消息放出來是什麽意思。
    比比東那女人,究竟要做什麽?
    “人已死,是不是也已經不重要,月關長老,多謝你來告知此事。”
    千仞月微微一笑,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神情。
    月關看了她一眼,本還有話想說,但看千仞月對他還有一定的防備心,便就沒開口說了。
    他頓了頓,道:“消息已轉達,二小姐,屬下們先告退了。”
    “嗯。”千仞月點點頭,“兩位前輩慢走。”
    “是,二小姐。”
    月關和鬼魅行禮退下,兩人就此離開明月殿。
    路上,鬼魅一直有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都快把“心事”二字給寫在臉上了。
    兩人在一起共事多年,月關還不了解他嗎?
    左右不過就是問為什麽要把玄陵的事告訴千仞月,又為什麽他會在看見綠雅馨的時候動容。
    第一個問題,他不過是奉命行事,第二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那個女人動容,但那個女人,十有八九和玄陵脫不了幹係,同為綠藤的變異武魂,她竟然還能分裂自己,當真讓人感到驚訝。
    聽了月關的解釋,鬼魅還是覺得有點不對,他總覺得月關和那女人之間有點什麽聯係,但見月關一臉的確認,他也就沒追問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總覺得冕下的目的沒有那麽簡單,而且玄陵之死並非沒有疑點,老菊,你不覺得冕下看月丫頭的眼神,有點奇怪嗎?”
    鬼魅皺眉,疑道。
    月關點頭認同,“是有點奇怪,但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不管冕下做何種決定,都與我們無關,至於玄陵之死”
    想到這兒,他不免皺眉道:“老鬼,你要不說,我還沒覺得奇怪,你這一提起來,我倒也覺得事有蹊蹺。”
    “玄陵當時並沒有動手,不然那藍銀皇也不可能獻祭成功,因為這事,他還被前任教皇問責了.”
    話說到這裏,月關不禁和鬼魅對視一眼,春季到來,武魂殿裏的花草樹木都爭相開放,微風輕輕拂起兩人留在腦後的碎發,詫異之餘,月關似是想到了什麽事,“該不會”
    “不要胡說!”鬼魅出聲製止他道,“此事與你我無關,如果月丫頭真的查起來了,那也是冕下他們和月丫頭之間的事,你我就當不知情即可!”
    “.”
    月關沉默,並沒有說話。
    他心裏清楚,這事和他們倆確實沒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倆也是看戲的。
    輕歎一口氣,月關隻道:“那丫頭的路,可不好走咯。”
    另一邊,明月殿。
    在目送走月關和鬼魅後,光翎就問過千仞月要不要去英魂殿看看玄陵,千仞月沉默良久,最後選擇過兩天再去。
    入夜,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似銀河一般傾斜落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夜晚的明月殿很是安靜,千仞月身穿純白色的睡裙靠在落地窗上,月光映入眼簾,她抬頭凝視著天空,心中卻煩悶的緊。
    自從通過善良二考後,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製,腦海裏也會時常響起別樣的聲音。
    而這些異常都是當初她在走第十階的時候才產生的。
    善良二考的目的是為煉體,前九階確實也都是在鍛煉她的反應能力,精神能力,包括力量速度等等各種表麵因素,可第十階,就不一樣了。
    當初她踏上第十階的時候,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裏,她聽到了許多聲音。
    有來自她自己的,也有來自身邊親近之人的。
    那些聲音彷佛魔音一般影響著她的心智,讓她進入了一個徹底黑暗的世界。
    即便手握九憐劍,千仞月也無法驅散這些黑暗,她的周身一片黑景,無數道黑色影子縈繞在她身邊,不管她怎麽砍,都無法讓它們消失。
    而這些黑影,在她詫異的瞳孔裏,竟然形成了另一個她,一個與她樣貌,氣息,相差無二的人。
    “你是誰?”千仞月皺眉,持劍指向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警惕問道。
    此間,她試圖聯係小鳳凰,卻發現她在這個結界裏,察覺不到任何關於小鳳凰的氣息。
    是被隔絕在外了麽?
    “別想它了,千仞月,你現在該想的,是你自己。”
    “千仞月”伸手撫上九憐劍劍身,九憐劍似乎受到傳召,整個劍身開始顫抖,千仞月皺眉,想要握緊,卻還是讓它飛了出去,到了另一個“千仞月”的手裏。
    “怎麽會?”千仞月瞳孔微震。
    她的九憐劍,怎麽會到她手上去?
    “很驚訝嗎?”
    “千仞月”輕輕一笑,隨後揮動著九憐劍劍氣攻向千仞月,她微微揚唇,“小心哦,九憐劍劍氣可是比你的第三魂技還要厲害哦。”
    血紅色的紅刃從麵前攻來,千仞月猛的展開冰凰翅,冰藍色的翅膀在刹那間包圍住她,兩者相碰,“砰——”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千仞月被衝擊,人飛出很遠,最後撞擊在黑暗裏的柱子上,才停了下來。
    “唔!”
    後背傳來撕裂感,冰凰翅被迫收回,千仞月皺眉,手指緊攥,猛的半跪在地,喉中吐出一口鮮血,“.”
    “千仞月,被九憐劍傷的滋味如何?”
    黑暗裏,另一個“千仞月”手持九憐劍緩緩走出,她的眸子裏散發出兩道氣息,一道為冰係藍息,一道為火係紅息,她微微歪頭看著千仞月,似有些嘲諷的意味。
    千仞月咬了咬唇,艱難起身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你啊,千仞月。”
    “千仞月”又是皺眉又是笑,她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妖,九憐劍隨著她的氣息散發出紅光,千仞月卻無法從她身上找到一丁點和自己不同的存在。
    而就在這時,那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開口說話了,“千仞月,你有真正正視過你的心嗎?”
    她湊到千仞月麵前,注視著千仞月,兩人對視,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直到麵容露笑,千仞月還是沒有給出這個問題的準確答案。
    “你沒有,對嗎?”
    她微皺眉頭,似是有點惋惜,但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放肆,“千仞月,你之所以沒有正視過你自己的心,是因為你不敢,因為你和他人沒有區別,你有私心,有殺戮,卻沒有真心,對嗎?”
    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千仞月一時竟然無法反駁,她皺緊眉頭,眸子裏潛藏著一股極為複雜的情緒,“千仞月”似是達到目的,她突然笑了起來,隨後離開千仞月的視線,去到她的身後,趴在她的肩旁上耳語道:“你敢說,唐三當初對你不好?你敢說,你當初沒有對你曾經的夥伴動過殺心?你敢說,你對光翎,是真心?”
    “閉嘴!”
    在最後一個問題落音的那刻,千仞月的身體裏突然散發出了一股強大的氣息震開了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而另一個“千仞月”在察覺到這股氣息的時候,臉上跟著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原來他才是你的底線。”
    “真是令人感到驚訝。”
    說著,“千仞月”又去到了她的身後,隻不過這次,她並未趴在她的肩膀上,而是拿著九憐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千仞月,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擁有可以改變現狀的能力,但你一直在等,你在等什麽,為什麽不殺了那個奪你母親信物的男人,你知道九憐劍意味著什麽嗎,那個男人即便是恢複了八成實力,也不可能從全盛時期的九憐劍手下逃脫,你拿著九憐劍,卻連五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千仞月啊,你對得起你的母親嗎?”
    “.”
    帶著笑意的聲音一字一句入耳,千仞月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當初唐昊看她的眼神。
    似乎正因如此,唐昊才對她手裏的九憐劍完全不害怕。
    他知道她殺不了他,但他能殺了她。
    而且如果當初沒有九憐劍的自動護主,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是她太弱了嗎?
    在黑影“千仞月”的話術下,無力之感漫上千仞月的心頭,她眼眸微顫,心境開始動搖,體內的小鳳凰察覺到神絲的動蕩,本想衝出禁錮去喚醒千仞月,可這禁錮帶有神力,即便它碰到渾身是傷,也無法突破,“主人!”
    小鳳凰急切喊道,卻無濟於事。
    黑暗中,千仞月的身體開始附上黑影,另一個“千仞月”似是目的達到,她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手裏的九憐劍也慢慢被黑影覆蓋,紅光暗淡,黑炎蔓上,“與我沉淪吧,千仞月。”
    “.”
    “月兒,還沒休息?”
    耳邊傳來光翎的聲音,千仞月看向他,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光翎端著牛奶進入房間,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等會就睡了。”
    千仞月微微一笑道。
    “喝了睡覺吧。”
    光翎走到她身邊,將牛奶遞給了她。
    “嗯。”
    千仞月接過,一飲而盡,光翎看著她,眼神卻有些複雜。
    “怎麽了?”
    她放下杯子,問道。
    “.”
    聽此,光翎沉默了會兒。
    他抿唇,略帶試探道:“月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有啊。”
    千仞月笑答道,“怎麽會這麽說?”
    “.”
    看著眼前的人,光翎有些擔憂道:“你身上的氣息已經發生改變,善良二考以後,我總覺得你有點不太對勁,月兒,你當真沒有事情瞞著我?”
    “.”
    千仞月臉上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但又立馬恢複了,“沒有啊,我怎麽會有事情瞞著你,善良二考的內容是煉體,自然會改變氣息,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氣息改變不是證明我變強了嘛,翎,你放心吧,我沒事。”
    “可是!”
    光翎皺眉,還是覺得千仞月瞞了他什麽事,隻是這件事,他真的猜不出來是什麽。
    “我真的沒事。”
    千仞月拉上光翎的手道,“如果非說我有什麽事瞞著你的話,那大概就隻剩神考了。”
    “.”
    光翎沉默,視線卻沒有離開過千仞月,他看著千仞月,似是想詢問神考,但同時,他自己心裏又清楚,神考並不是他能過問的。
    眸子裏蘊含著糾結之意,就這麽和千仞月對視著,千仞月看著他,自然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翎。”
    她抓緊他的手,輕喚道。
    “嗯,我在。”
    光翎回應。
    兩人目光交匯,如海水般的情愫在心底泛濫,它們溫柔交織,彷佛能融化世間萬物,千仞月挺身,吻上光翎的唇,光翎微愣,下一秒,玻璃杯掉落破碎,清脆的聲音響起,光翎摟上千仞月的腰,兩人閉上雙眼,熱吻中,千仞月的眼角倏地落下一滴熱淚,耳邊,忽然響起了“她”說的話——
    “若想得到,必先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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