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魔法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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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丘天昊暫時沒打算交換位置,並不代表路邈的危機就解除了。
    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頂層的物資平台落到了路邈他們這一層,即使丘天昊一口也沒有動,平台落到第67層的時候,也已經什麽都沒了。
    鐵質的碗盤被攪和得亂七八糟,整個平台都散發著劇烈的惡臭,也不知道上麵六十多層的人都對這個平台做了什麽。
    但即使平台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食用的東西了,平台落到自己的樓層的時候,巫師們還是必須走到平台上的椅子坐下,直到0分鍾的用餐時間結束。
    這也是係統沒有公布的潛規則之一,不過並不算多難猜。
    因為平台落到這一層的時候,整個房間內的溫度就會瞬間降到零度以下。
    體溫急速下降的情況下,體力會加速消耗,對層數大的低層巫師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所以就連路邈的室友,都不得不立刻離開自己的床鋪,待在唯一溫暖的物資台上。
    路邈提前看過情報,當然也知道這個規則,十分自覺的坐到了椅子上。
    【觸發主線任務:在魔法高塔內存活超過周。】
    【觸發支線任務:在物資平台上度過愉快的用餐時間(0/7)】
    這2個任務都是在路邈坐上去的瞬間觸發的,路邈看著兩個任務的限定時間,不由得挑眉。
    都是限時七天的任務。
    這豈不是說,他們必須在高塔內待滿七天,才有可能拿到全支線了
    要是屏幕前的玩家們知道了路邈此時的想法,絕對會覺得很無語。
    身旁有一個隨時會把他當作儲備糧吃掉的室友,頭頂上還有虎視眈眈的丘天昊,虧他還有這種信心,覺得自己能跟在上個副本一樣,拿到全支線全成就。
    就算他能突然潛力爆發,反殺室友,但到了那個時候,丘天昊想要下來殺他就變得更加容易了。
    ——室友都沒有了,他甚至不需要通過對方的同意,就能隨意的到達67層。
    不過即使路邈沒這麽想,他們也覺得路邈必死無疑就是了。
    聽說了丘天昊要找他,還這麽快就進入遊戲,這個行為就已經讓他們判定了路邈必定會死。
    如今隻不過是看他用什麽方式死而已。
    屏幕外的滿滿惡意,無法傳達到屏幕內的副本裏。
    路邈百無聊賴的觀察了一下平台的構造,發現椅子是焊死在平台上麵的。
    可能是擔心巫師們就地取材來殺人,平台上的椅子是兩把完全由鋼鐵澆築而成的鐵椅子,而且椅子的高度非常的高,路邈的身高和腿長在普通人中已經算是比較優越的存在,但坐上這把椅子的時候,雙腳仍舊是懸空於地麵的。
    規則上說“用餐時必須保持優雅,端坐在椅子上”並不是一句善意的提示,而是必須要遵守的鐵則。
    路邈發現對麵的室友坐到椅子上,就以一種很不舒服的方式,整個人全身貼合在椅子上,後背僵直,貼緊靠背,兩條腿也嚴絲合縫的跟椅子腿重疊在一起。
    如果動作不夠標準的話,椅子上的裝置就會發出尖銳的嗡鳴聲,不斷的刺激著兩人的耳膜。
    室友對這種聲音極為敏感,路邈隻是動作慢了一點,他就目光凶狠的瞪了過來,眼神裏閃過毫不遮掩的嗜血和貪婪。
    路邈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的動作再慢一點,這個剛剛還“善意”提醒他不要浪費體力的室友,立刻就會暴起殺了他,將他變成接下來幾天的口糧。
    不過即使他現在乖乖聽話,等到過兩天,這個物資平台上還沒有任何可以果腹用的食物的話,這個人無論如何也會那麽做的。
    即使他可能知道“刑滿一年之後,如果仍舊沒有殺掉自己的室友吃肉,就能夠被高塔無罪釋放”這個規則,在極度的饑餓和步步逼近的死亡麵前,也很難堅持相信一個甚至沒有被正式寫入規則中的潛規則。
    他現在沒有立刻行動,隻不過是還沒有到徹底失去希望的時候而已。
    路邈不慌不忙,按照對方的姿勢坐好,趕在徹底惹惱對方之前,嗡鳴聲終於停止了。
    室友陰惻惻的盯著路邈看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動作,而是閉上眼睛緩緩平複呼吸。
    路邈卻好死不死的,一邊觀察平台上的情況,一邊跟對麵的室友友善的打招呼:“你好,我叫路邈,今天剛被關押進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室友的眉頭皺了起來,呼吸明顯有些紊亂,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才冷冷開口:“閉嘴。”
    路邈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抗拒一樣,繼續問道:“你在這裏生活多久了上一次是在第幾層,有吃飽過嗎”
    這些問題一個比一個紮心,屏幕前的玩家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路邈這是在幹什麽啊!嫌人家的脾氣太好,沒有立刻殺了他嗎”
    “這下可好,人家原本可能想把他當儲備糧養著的,等會兒生氣起來,路邈別變成死的儲備糧了。”
    “真是沒見過這麽奇葩的人,丘總都暫時饒過他一命了,他自己卻在這裏找死。”
    預想當中的血腥場麵並沒有出現,先前離開了路邈的屏幕前的玩家們陸續又轉了回來,看見這個場麵不由得嗤笑出聲。
    支持路邈的玩家們聽得有些生氣,但他們既跟不上路邈的思維,身邊又沒有像周東風那樣平易近人,還是智商掛的排行榜玩家,替他們解答疑惑,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反駁對方。
    他們的隱忍卻讓這些玩家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這就是你們吹得天花亂墜的新人還說什麽通關了兩個新副本,我看隻不過是運氣好吧!”
    “他上個副本我也看了,是個合作副本,隊友裏麵還有戚淮和蘇安琪這兩個排行榜前0的大佬,這能過不去麽路邈純純就是一個被帶飛的,有些人的粉絲也好意思吹噓是他自己通關的!”
    “他該不會以為這個npc沒有跳起來殺了他,是因為脾氣好吧”
    路邈當然不會覺得麵前的室友是脾氣好,才不殺他。
    他現在按捺住脾氣,純粹是因為生氣會加快血液的流動,血液流動快了,帶走的能量也就越多,他必須保存好體力,免得最後還沒來得及殺死路邈,就被路邈反殺了。
    路邈明確的知道這一點,但他並沒有任何的害怕。
    在這座泯滅人性的監獄裏,囚犯們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
    而他的目標也在於此。
    隻不過他的生存壓力並不隻來自於食物和水源的緊缺,更來自於自己的頭頂。
    路邈抬起頭,正好對上丘天昊的視線。
    丘天昊饒有趣味的打量了他一眼,挑了下眉毛,並沒有對他挑釁npc的舉動做出任何的質疑或者認可,隻是站了片刻,就轉身離開了路邈的視野,回到自己那邊的床上休息。
    兩人都沒有選擇殺掉自己的室友。
    不過在屏幕前的玩家們看來,路邈不這麽做完全是實力不夠用,而丘天昊則恰恰相反。
    以丘天昊的實力,隨時都能捏死這個d級副本裏的任何npc,目前沒有這麽做,隻不過是因為沒有必要而已。
    沒人會刻意去碾死一隻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威脅,而且毫無存在感的螞蟻。
    丘天昊的視線離開後,路邈倒是感覺壓力減輕了許多。
    雖說他篤定,在自己還沒有開啟這個副本的realtruth模式之前,丘天昊多半不會對他下殺手,但周東風提醒過他,以丘天昊的智商,要想明白副本升級的原因實在太簡單了,隻不過他之前都沒有往路邈思考的方向想過而已。
    路邈在他麵前待的時間越長,丘天昊就越有可能自己推測出副本升級的必要條件。
    所以他在進入副本之前,才讓路邈祈禱自己不要遇到丘天昊。
    一旦遇見丘天昊,暴露在他的觀察之中,路邈在丘天昊眼中的價值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減少,直到丘天昊摸索出副本升級的條件,路邈再怎麽故作深沉,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被榨幹了價值,隨處可見的普通玩家而已。
    而對路邈來說,進入副本的時間必須足夠長,他才能借到自己想要的那個“勢”,從而達成實力上的逆轉,扳倒丘天昊占據上風。
    雙方爭的都是時間。
    路邈斂下眸子,緩緩吐出一口氣,直播屏幕前的玩家們卻隻以為他是發現自己沒辦法跟室友套近乎,幹脆放棄了。
    那些曾經嘲諷過路邈的玩家們臉上,再度浮現出輕蔑的笑意。
    現在的路邈卻完全沒有心思關注直播的事情。
    他的腦子正在飛速的運轉,整理著自己進入這個副本之後得到的訊息,跟先前的情報整合到一起。
    有些東西是情報無法提供的,就比如隨機分配的室友,和他現在所坐的這把椅子。
    因為雙腿懸空,沒有地方借力,坐在上麵的人必須時刻保持肌肉緊繃,才能不觸發嗡鳴警報,而麵前的平台上,卻沒有任何的食物能夠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平台的表麵粗糙且布滿劃痕,雖然上麵已經沒有了任何食物,但縫隙裏卻殘留著一些油脂和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混合在一起,發出既惡心又讓人忍不住分泌唾液的詭異味道。
    這會加速身體的消耗效率,使得原本就饑餓的巫師們更加饑腸轆轆。
    換句話說,每天0分鍾的進餐時間,其實就是一種另類的刑罰。
    精神和上的雙重折磨,會很快的消磨掉一個人的耐心,更加刺激了高塔內被關押的巫師們脆弱的內心,使得原本就嚴峻的生存衝突加劇。
    有點難辦啊……
    路邈摸了摸下巴,因為手臂脫離了鐵椅子的靠背,鐵椅子再次發出了嗡鳴聲,惹得對麵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室友再度睜開眼,朝著他怒瞪過來。
    這一次,他平複心情需要的時間明顯更多了。
    但他依舊沒有攻擊路邈,非但如此,他甚至再度冷冷警告了路邈一遍:“不要亂動,你這樣做隻會白白消耗自己的體力。”
    聽起來著實是非常的為路邈這個新人著想了。
    但路邈卻知道,對方這麽說並不是想讓他節省體力,好活得久一點,隻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看,我勸過他了,但他不聽。
    這樣一來,在路邈體力透支,無法反抗的被他殺死的時候,他就不用覺得那是自己的錯了。
    人類在某些形式主義的事情上,總是會有些奇奇怪怪的堅持。
    從進入到高塔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從一開始,路邈就總是能聽見若有似無的打鬥聲和慘叫聲,顯然,在那些戰鬥力相差懸殊的樓層,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獸性,開始獵殺同樓層的室友了。
    但路邈麵前的這個室友卻對路邈諸多忍耐,還在拚命的節省體力,說明他現在暫時還沒有把握,能夠殺死路邈。
    他在等,等雙方的體力差距拉大,或者路邈放鬆警惕入睡的時候,再來殺死他。
    0分鍾的時間很快結束了,頭頂的燈光開始變成了鮮紅的顏色,一閃一閃的。進行著最後0秒的倒計時。
    在這段時間裏,被關押的巫師們終於可以自由活動,路邈的室友立刻就撐著發麻的腿腳回到床上去了,隻是這一次卻跟之前背對路邈的情況不一樣,他麵向著路邈這一邊,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緊緊縮在被窩裏。
    路邈能夠隱約察覺到他警惕的注視。
    但路邈沒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平台的桌子底下,有黏膩的血液。
    他起身的時候身形晃了晃,沒忍住抓了一下桌麵,結果指尖就接觸到一灘黏膩的東西,隨後被油脂香氣和各種亂七八糟的臭味掩蓋的血腥味傳了出來,他抬起手一看,果然發現自己的手指上已經沾滿了血。
    不知道是動物的血,還是人類的血
    在這個充斥著醜惡人性的高塔裏,毫無疑問,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路邈抬頭看了眼頭頂,密密麻麻的層板由遠及近,一層一層像是套圈一樣套在一起,一個個巨大的圓形中間,一盞刺目的燈光直直照落下來,讓人盯著看上一段時間就忍不住閉眼,根本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層隔板。
    他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血液已經逐漸有凝固的跡象,說明是在很高的樓層就已經沾上去了,但是高層的人也隻有0分鍾的進食時間,這麽短的時間內不抓緊胡吃海塞,怎麽還會有時間去殺人
    不等他思考出什麽東西,鐵椅子又開始發出嗡鳴聲警告,路邈不得不離開了平台。
    他最後隻來得及蹲下,看見平台的桌子下麵,有一個模糊的人形影子。
    這個人影幾乎把桌柱完全遮住了,隻有靠頭頂的邊緣濺到了一點點,剩下的都在桌麵底下,還有地上。
    人影的四周都是飛濺的血液,但是這些血落到地麵上的時候,就被材質特殊的地麵吸收了進去,一分一毫也沒有外流,所以路邈剛剛坐上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異常。
    路邈閉了閉眼睛,回憶了一番鬱潛給他的情報,裏麵並沒有提到桌子下的血跡和人影。
    就是不知道,是鬱潛沒有注意到,還是他收集的通關情報裏,那些玩家都沒有發現桌子底下的情況了。
    下一層是兩個不認識的npc,路邈掃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回到自己這邊的床鋪旁邊。
    玩家們以為他終於知道節省體力,防備一下自己對麵的室友了,結果路邈又開始摸索起自己床鋪來。
    這個副本裏麵的床也是金屬製的,說是床,其實就是一個兩米長,5米寬的大長方塊,上麵放著一床已經潮濕得幾乎能夠捏出水來,裏麵棉花都快黏成血塊,又沉又臭的被褥而已。
    路邈盯著這張床看了半天,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被褥整個從床上拖了下來。
    吸滿了汙穢和血液的被褥,比普通的大棉被還要沉上許多,路邈的體質又弱,剛把被褥丟下去,眾人就看見他腦門上溢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不由得更加無語。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路邈的奇葩操作還遠遠不止這些。
    他竟然打開了係統界麵,從積分商城裏麵拖出來一床幹淨的羽絨被。
    【您已購買積分商城道具“羽絨被”,原價積分,考慮到副本的特殊性,生活類用品價格增加至0倍。您已消耗0積分。】
    屏幕前的玩家們:“……”
    這下別說是那些故意來嘲諷路邈的玩家了,就算是原本支持他的玩家們,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雖然羽絨被很便宜,也是常年在打折促銷區的東西,但是在這個副本裏麵,所有跟生存有關的道具都會按0倍的價格算積分呀!
    更別說路邈在上個副本裏,還是一個摳門到,連營養液都舍不得買,一整個副本下來幾乎完全依靠戚淮和鬱潛兩個人的體力值精力值共享,來獲得體力和精力的葛朗台。
    那麽摳門的一個人,居然在這次副本一開始的時候,就花0積分的巨款,直接買了一床什麽卵用都沒有的羽絨被
    早已經習慣了路邈的摳門,以至於覺得路邈這次可能依舊會因為積分都舍不得花出去,導致自己頻頻陷入險境的玩家們,都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閉了閉眼睛,用力搓搓,然後再睜開。
    他們本想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再抬頭的時候,屏幕上的路邈已經蓋著羽絨被,美美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下操作,把追了他兩次直播的玩家都給整得不自信起來。
    “路路他應該隻是閉目養神,沒打算睡覺……吧”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狠狠的打臉了——
    路邈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眼對麵明顯也愣住的室友,並沒有多停留,而是看向了天花板那個巨大的坑洞,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丘先生,我先睡個午覺,等物資平台來了,你記得叫我一聲!”
    丘天昊那邊的觀眾們,明顯看見丘天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大家都能夠感受到,丘天昊在聽見路邈的話時,那種懷疑人生的感覺。
    這個副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恐怖副本,跟其他的副本最大的不同,就是這個副本裏其實並沒有可以置人於死地的怪物,甚至就連npc和玩家、玩家和玩家之間的鬥爭都被最大程度的限製了。
    可以說,在這裏麵,如果沒有遇到技能特別bug的玩家,玩家們基本上是不會死於什麽殺傷力巨大的手段的。
    但是再怎麽限製,《魔法高塔》裏麵的npc和玩家的死亡率也始終高居不下,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能來到d級副本,再怎麽普通的玩家,肯定也攢了一些道具和技能了,想殺一個人簡直輕而易舉。
    這種情況下,路邈居然還睡得著
    大家都覺得不太可能,就連66層的丘天昊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當他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路邈繼續說話,反而聽見了自己正下方的床鋪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時,都幾乎無法維持住自己的表情,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他就在路邈的樓上,67層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路邈能想到的東西,他當然也能想到。
    路邈這個室友的戰鬥力多半不怎麽強,所以才對路邈一直忍耐,要不是路邈真的已經睡著了,這個npc是不可能突然放棄自己保存體力的計劃,提前動手的。
    路邈真的睡著了,在這種群敵環伺的情況下。
    丘天昊腦袋裏嗡的一下,有那麽一瞬間的不相信,但他隨即就意識到,路邈既然在剛進入副本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他的目的並不是殺了他,那麽就不難想到他真實的目的其實是realtruth版本的新副本。
    在雙方實力差距懸殊的情況下,他身上卻有著整個新人區,乃至整個遊戲獨一無二的情報,想也知道,自己不但不會動手殺他,反而還要在徹底明白新副本如何開啟之前,盡量的保住他的性命。
    而路邈的首要目標,就是保持自己的價值,拉長整個副本的時間,從而把自己的生存時間拖延到最大程度,好想出個解決方式。
    路邈這是有恃無恐。
    丘天昊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心情,走到地板邊緣往下看過去,發現路邈居然還買了一床羽絨被的時候,幾乎氣得笑出聲來。
    從小到大,他向來都是被人捧在頭頂的那一個,即使是莫名其妙被拉進了這個恐怖遊戲,他也憑借自己的智慧和手段,迅速的集結了一批利益相同的同期玩家,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別說是爬上排行榜之後,就算是他還是個新人的時候,也從來沒有人敢這麽使喚他。
    路邈簡直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保鏢用。
    他抬起下頜,用睥睨的眼神盯著路邈,一時間沒有動作。
    路邈的室友在他剛剛出現的時候還驚了一下,以為他要幫路邈,差點因此放棄自己的想法——室友雖然是npc,但這個副本的npc非常特殊,每一個都具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從剛剛路邈和這個人對話中,他明確的知道這個男人的很不好惹。
    他連路邈都有可能打不過,更別是66層這個氣勢看上去很嚇人的家夥了。
    但是丘天昊一直沒有動靜,他在原地僵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咬咬牙,繼續朝著路邈走了過去。
    這個人剛剛介紹自己,說他是第一天進入高塔。
    室友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緊接著卻是竊喜和狠厲。
    剛剛進入高塔的新人,說明他還不了解這個地方的規則,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在他還醒著的時候,就這麽毫無防備的睡著。他一開始還懷疑路邈在平台上說的話是不是在欺騙他,誘哄他攻擊自己,然後趁機反殺,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他視線一轉,看見了路邈拿出來的羽絨被,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
    積分商城裏麵拿出來的東西,到了副本裏麵,會自動補全漏洞,在這個室友的視角裏,路邈這床被子就是原本就在那裏的,而旁邊那條沾滿了血汙的被褥,則是完全被無視掉。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高塔裏,要說有什麽東西的重要性,能跟食物相提比論,那一定是溫暖幹淨的被窩。
    倒不是什麽矯情的原因,實在是因為濕冷的被褥完全沒有辦法給身體保溫,而被褥底下又是金屬製的床,躺在上麵,簡直時時刻刻都在感受到自己的體力在流失。
    他們在67層,已經算是非常低的樓層了,食物和物資都無法到達的情況下,體力對於這些巫師來說,就是生命。
    這個家夥果然是個新人,居然連這麽好的被褥都不知道藏起來。
    要不是這床被褥,他甚至都還不會下定決心,在這個時候就動手——萬一路邈其實是在裝睡呢
    一床幹淨的被褥,能瞬間拉開雙方之間體力消耗的差距,室友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去更高的樓層,還是去更低的樓層,但隻要在這一層裏獲得足夠的休息,即使去了更低的樓層,他也有更大的幾率能殺死那邊的室友,再多活一個星期。
    路邈的小把戲,室友看不穿,在66層俯瞰著他們的丘天昊,卻瞬間就看穿了。
    他不由得勾唇冷笑。
    路邈購買羽絨被,就是為了讓室友攻擊他,好逼著他出手吧
    先前寧良哲說這小子膽子很大,玩得很瘋但很有理性,他還有些懷疑,畢竟寧良哲自己玩遊戲其實就已經非常的理性了,為了成為整個新人區最隱形的玩家,他甚至甘願放棄所有的曝光機會,每一次副本,都精準的把控自己獲得的成就和副本進度,免得進入任何一個推薦位,暴露自己的存在。
    能讓寧良哲做出這樣的評價,除了丘天昊之外,十幾年來,路邈是頭一個。
    這讓丘天昊的內心有那麽一絲微妙的感覺。
    這種微妙的競爭感,讓丘天昊下意識的質疑寧良哲的判斷,剛進入遊戲的時候,還覺得路邈不過如此,隻能算是一隻比較聰明的螻蟻罷了。
    但現在看來,寧良哲對他的判斷還真是一點都沒判錯。
    路邈玩得確實很瘋,在這種情況下,居然相信他一個公然針對他,使他成為了眾矢之的的對手會保護自己,還往自己身上加上了那麽多誘人的條件,好吸引npc提前發動攻擊。
    這麽一來,丘天昊必須保護他,否則就會失去一個進了兩次副本,兩次都開啟了新副本還首通的研究對象,也徹底失去了自己掌握這項技術的機會。
    可真是……篤定得令人不爽。
    丘天昊他抬手想要轉動手腕上的表,但卻摸到了一圈厚實的鐐銬,臉色不由得更加深沉,忍不住把怒火發泄到了眼前那個路邈的室友身上
    “不要再往前走了。”他最終還是冷聲開口,“他是我的獵物。”
    這個威脅成功的讓室友停住了腳步。
    他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了看那個男人,不明白他剛剛明明跟這個新來的巫師還是敵對的氣氛,怎麽突然又開始維護他了
    別說是他了,就連屏幕前的玩家們也無法理解。
    “丘總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阻止nppc殺了路邈,對丘總來說不是最輕鬆簡單的方式了嗎”
    “對啊!這樣子還不用浪費時間換來換去了!”
    但也不是所有的玩家都看不清丘天昊的真實意圖。
    原本就覺得丘天昊突然針對一個新手玩家這件事情很古怪的排行榜玩家們,在看見丘天昊再次一反常態,出手保護了路邈之後,突然醍醐灌頂,似乎明白了什麽。
    但是這種想法著實有些離譜,他們一開始還不敢百分百確定,但是在看了跟丘天昊一起進入遊戲的玩家之後,腦海中的想法卻越來越清晰。
    “錯了,我們都想錯了!丘天昊親自找上路邈,不是為了弄死他,而是……”說話的排行榜玩家咽了口唾沫,表情看起來有些恍惚,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居然是真的:“而是為了讓他帶路,替他和手底下的玩家開啟新副本!”
    這種事情確實聞所未聞,許多玩家上一秒還在豎著耳朵虛心求教,下一秒就忍不住開口反駁:
    “丘總可是排行榜第一,不光是麵板屬性,他的頭腦也擺在那裏,用得著求助一個剛加入遊戲兩三天的新人他自己完全就可以開新副本好麽!”
    “積分榜第一脅迫新人幫自己開新副本不是我杠啊,這遊戲存在多久了,才出過幾次新副本,有幾次是玩家開出來的不要做夢了好吧!爽文也不是這麽寫的!”
    “就是。要不是吹的人太多,我早就想說了。開新副本是遊戲策劃的,跟玩家有什麽關係這個路邈怕是對你們下了什麽蠱,一個個的都這麽吹捧他,好像他一個剛加入遊戲幾天時間的新人,比整個新人區的玩家都厲害一樣!”
    “怎麽丘總的屏幕前麵也能有這麽無腦吹路邈的真當丘總進副本了,就不會知道你們說的話是吧”
    自從路邈加入遊戲,論壇重開之後,整個遊戲裏到處都有人在談論路邈的事情,論壇裏麵更是有個飄紅置頂的帖子,專門講路邈在副本裏又做了什麽,又通關了什麽副本,數據記錄得比係統還要頻繁。
    這麽大麵積的頻繁出現,確實吸引了一批對路邈感到好奇的玩家,但同樣的,也引起了另外一批玩家的逆反心理。
    新人區的人數高達數百萬,能爬上排行榜的人卻隻有寥寥200人,平庸和普通才是大部分玩家的寫照,底層玩家更是隻能艱難掙紮求生。
    這些玩家很多連一次推薦位都沒有上過,天天看著排行榜上的大佬玩家上推薦位也就算了,如今一個新人也要來騎在他們的腦袋上,誰能忍得了
    他們看到路邈這種剛剛進入遊戲就引發了極大關注的新玩家,除了嫉妒就是憤恨,恨那個人為什麽不是自己,恨這種玩家怎麽總是跟殺不死的小強一樣反複出現,礙他們的眼。
    於是即使說出這個結論的是排行榜上的玩家,有一個人反駁了之後,其他的人就仿佛得到了鼓舞,紛紛不假思索的否定起路邈來。
    甚至有人說,路邈能有現在的風頭,全靠丘天昊公開發布的那條消息,不然誰認識他
    人群裏,不乏有人惡意滿滿的揣測:“這家夥就是嘩眾取寵而已,借著丘總的名頭炒作自己。”
    “被積分榜第一盯上,得到我們這麽多關注,把他大牙都給樂掉了吧!我看他能嘚瑟到什麽時候!”
    “等著看吧,丘總不讓別人動手,肯定是想自己親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