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水牢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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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水牢。
陰暗潮濕的甬道裏,散發出一股屍體臭味,蚊蠅嗡嗡飛著,落到駱媚兒麵龐。
她嫌棄的拍掉蚊蠅,拿起帕子擦了擦臉。
一手捂著鼻翼。
哪怕來過水牢多次了,還是不能接受這股子味道。一點天光也沒有,風也透不進來,最適合這些見不得光的蒼蠅老鼠生存。
牢房並不空曠,聽見腳步聲,隻是隨意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垂下頭,靜靜發呆。
近乎所有人都是一種情緒,死寂。
連絕望都被消磨殆盡了。
駱媚兒是奉命來處決秦瑭的,也就是羽令的上上任主人,因為丟了若木果,被關押在水牢裏。
至於怎麽處置秦瑭,大小姐沒有明說,她還有些摸不著頭緒。總而言之,是一個死字。
但到底是怎麽個死法,也是有講究的。
若是讓秦瑭死得太容易了,恐怕大小姐不會滿意。所以駱媚兒在心底思付了一下,應該選哪個刑罰更好。
墨川一路上比較沉默。
駱媚兒注意到了他的沉默,心念一動,問道:“你覺得讓秦瑭怎麽死,大小姐會比較滿意?”
“水刑,血刑,還是冰刑?”
墨川不由看了她一眼,挑的盡是水牢中最殘忍的刑罰,她倒是會選。
不過大小姐並不會讓秦瑭這麽死了,太便宜他,也不夠震懾他們。
很快到了關押秦瑭的牢房,男子衣衫襤褸,已經看不出最初的樣子了。
他手上,腳上,皆縛著鐵鏈,輕輕動一下,便發出嘩啦的響動。
秦瑭輕微笑了笑,抬起被鐵鏈鎖住的手,抹掉眼角堆積的血漬,視線清晰起來。
他的目光先在駱媚兒身上掃了一圈,落在她腰間的黑色羽令上,最後掠過她,看向身後的墨川。
秦瑭平靜道:“大小姐想讓我怎麽死?”
他掌管羽令營多年,每一道刑罰都親眼目睹過,甚至還有一些是他加上去的,對水牢刑罰,可謂是了如指掌。但秦瑭從未想過,這些刑罰會用在他自己身上。
駱媚兒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統管整個羽令營的秦瑭,落到如今這個狼藉的模樣,忽而有些感慨。
“大小姐並未明言。”駱媚兒說著,沒注意到秦瑭微乎其微的皺了皺眉頭,她嬌柔的嗓音還在繼續,“唐大人好歹掌管羽令營這麽多年,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呢,又曾是您的手下,就將選擇刑罰的權利交給你了。”
“不過你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若是罰得輕了,我回去複命也得受罪,所以你就從水牢刑罰中,選個合適的吧。”
秦瑭聽駱媚兒講完,緊鎖的眉頭仍是皺著,“大小姐當真沒有交代?”
他想起來駱媚兒是被剛提拔上去的,看向她的神色就多了一絲懷疑,“亦或者是你沒有理解大小姐的意思?”
駱媚兒這些日子掌管羽令營,不可謂不威風,被秦瑭這麽一說,麵子有些掛不住。
剛要動怒,卻又忍了下去。難不成真是她沒有理解大小姐的意思?
可大小姐明明就說,她到了水牢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秦瑭大人不愧跟了大小姐這麽久。”
駱媚兒猛地轉過身,看向墨川。
秦瑭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後仰,鳳眼微眯,直直看向玄衣男子,喪氣的歎息一聲,“說吧,大小姐想讓秦瑭怎麽死。”
反正決計不是水牢刑罰這麽簡單就完事了,不然她也不會派駱媚兒、墨川,接連兩人羽令的主人,一齊來此。
水牢刑罰,他們不是沒見過。
駱媚兒滿臉怒容地看向墨川,難怪她一連說了那麽多刑罰,他都沒有作聲,原來是早就知道大小姐的安排了。
駱媚兒正要發作,就聽見墨川沉重的話音,一字一句吐出大小姐的交代,忽而沉寂了下去,看向秦瑭,眼裏多了一絲憐憫,心裏則五味雜陳,複雜極了。
“大小姐說,”墨川頓了頓,艱難開口,“抽幹靈力,挖除靈根。”
饒是已經想到大小姐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的秦瑭,在聽見這話時,還是有一瞬間的愣神。
沉寂了片刻,秦瑭靠著牆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她玉扶光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就如同她幼時,沒什麽兩樣。
他甚至可以都想到,紫衣女子說這話時的神態,輕飄飄,無波無瀾。
秦瑭笑著笑著,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止了聲,看向二人,“你們為玉扶光辦事,遲早也落得個跟我一樣的下場。”
他從前總是恭敬地稱一聲大小姐,偶爾也會在女子心情好的時候,喚一聲扶光小姐,這還是第一次直呼玉扶光其名。
其實,也就這樣。
駱媚兒雖然心中被秦瑭的話,掀起了波瀾,還是斥責道:“你怎敢這樣直呼大小姐的名諱?”
秦瑭冷眼道:“反正都要死了,她玉扶光還能怎樣呢?再霸道也不是這個霸道法。”
“你以為玉扶光為何讓你們兩個人同來,無非是殺雞給猴看罷了。”
秦瑭提起玉扶光的名字,越發順口。
修道幾百年,唯如今最暢快。
駱媚兒臉色變得慘白,抿著唇不再說話。隻覺得腰間羽令變得格外滾燙。
墨川始終不曾再發一言,摸出一個透明的瓶子,裏麵裝了隻噬靈蟻。
螞蟲鑽入皮膚,如針紮般,輕微痛了一下,便沒有什麽感覺了。
秦瑭倚靠在牆上,有些發癢,想去撓皮膚紅腫處,噬靈蟻探出個頭,鑽了出來。
腹部滾脹,像要爆炸。
秦瑭感覺體內蕩然一空。
墨川晦澀開口:“秦瑭大人,得罪了。”
鋒利的靈器匕首,一晃而過,駱媚兒有些不忍看,別過了臉,耳邊隻能聽到男子痛苦的悶哼。
很快聲音就弱了下去,漸漸變為沉寂。
墨川掐了個訣,洗去靈根上的血跡,放置到玉盒中。
“勞煩幫我帶句話給玉扶光,就說,她玉扶光行事不端,來日必受天譴。”秦瑭氣若遊絲說道。
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自己的靈根。
墨川收了玉盒,沉默起身。
駱媚兒最後看了一眼秦瑭,邁開步子,跟上墨川的腳步,“你要幫他帶話嗎?”
她很快又搖了搖頭,自顧自道:“我也是多此一問了,這種話,怎麽能說給大小姐聽呢。”
隻是心底難免沉重。
秦瑭的下場這麽淒慘,那她呢?要是抓不到那個少女和小毛賊,隻怕比秦瑭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