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朗:已經攻略的人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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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在哪個世界中,作者當前沒有描述到的配角人物,實際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她也有好好地在呼吸、吃飯、學習、睡覺。

    在苟安的角度,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原著線中,男配角賀然在女配苟安眼中,是可以信任與聯姻的青梅竹馬,是摯友;

    而保鏢夜朗,則是心猿意馬、羅曼蒂克之心的所托之人。

    ——從古至今,名門大小姐和出生苦寒、社會底層打滾的野狗仆從曠世絕戀的故事並不算少,泰坦尼克號轟轟烈烈的沉入海底,濺起的漣漪不知道動蕩了多少天真的名門少女心。

    苟安也沒能逃過這場浩劫。

    實際上因為節操問題或者別的問題)也並沒有明確在一起,充其量大概是曖昧範疇,但是“夜朗”這個人卻占據了苟安人生很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

    忘記夜朗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又因為什麽契機,被爸爸放到自己身邊的。

    他話少,除了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和絕世好身材外,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所以苟安最開始根本不在意他,把這個身邊突然多出來的人當做空氣。

    後來,苟安對陸晚嫉妒到發狂,這件事從執念幾乎成了心魔,深夜噩夢中都在問“為什麽總是她能得到最好的”然後流著眼淚驚醒……

    打開臥室的門,會發現那個沉默的身影永遠都守在走廊昏黃的光下。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會轉過頭,深眸清明,隻是望著拎著睡裙裙擺、不知所措的大小姐濕漉漉的雙眼,問,「噩夢嗎?」

    語氣清冷又平靜。

    卻神奇地能做到一瞬間門將苟安從噩夢中帶回現實,就像是令人上癮的無副作用良藥。

    彼時苟大小姐便會腦子短路,流著眼淚撲進這個保鏢的懷裏,絮絮叨叨地詛咒一切不公平的命運。

    這到後來成為了日常,苟安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最沉默的樹洞,從此走到哪她都抱著這個樹洞不撒手。

    她對樹洞也越來越願意花費心思。

    比如無意間門在某個宴會上看見向來對任何東西好像都沒多少興趣的保鏢先生在離場時找了個打包盒,從甜品台多拿了某個品牌的蝴蝶酥——

    鬼使神差的,這個蝴蝶酥後來成為苟宅的必備品。

    哪天斷供,惡毒女配苟大小姐會大發雷霆的那種。

    這種昭然若揭的偏袒根本不加掩飾,最後變成了招搖過市……所有人都知道苟安在失去了那根香蕉同款的愛貓之後,現在又找到了新的寵物,並且苟大小姐對之愛不釋手。

    直到有一天,坐在下午茶的餐桌上,苟安撩著長發懶洋洋地說:「如果陸晚倒黴一次就好了,給她一點教訓吧?」

    站在她身後的保鏢先生難得有了反應,微微垂頭,目無波瀾地望著她。

    良久,他說,「好。」

    苟安衝他抿唇笑了笑。

    那個時候她還天真地覺得,多好啊,這個人從來不會反抗自己,他果然對我最好了。

    可惜直到鋃鐺入獄、被警察拷走的一瞬間門,苟安怨恨過除了父母的所有人,卻唯獨沒有把鍋扔到夜朗頭上過。

    時至今日,她依然以為在整個混亂不堪的原著線裏,夜朗是個特殊的存在。

    ……

    早晨的筒子樓有屬於它特殊的活力。

    早上七點,江城大部分地區的人還在睡夢中,住在齋普區的筒子樓的人們已經開始了他們的一日——距離他們最近的地鐵站騎共享自行車得半個小時,因此他們不得不比一般人早起一會會。

    飛鳥樸素著翅膀,發出“咕咕”聲音飛過,在自家樓下擺攤賣早餐做些小生意的支棱起了攤位……他們不吆喝,隻是簡單與同樣早起去上班、照顧早餐鋪子生意的鄰裏親切寒暄。

    昨天的雨讓青石板路麵濕漉漉的,泥土的腥香夾雜著茶葉蛋的鹵水味兒從窗戶飄入。

    苟安就是被茶葉蛋的香味給餓醒的。

    肚子“咕嚕咕嚕”叫著睜開眼,她錯愕地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破舊的窗戶,清早初生的陽光從外麵直射,沒有窗簾;

    斑駁的牆壁旁邊立著一個極其簡單且應該進博物館的木櫃子;

    在她身下的是一張木頭彈簧床,一轉頭,床頭便有不起眼的、大概是新編織的蜘蛛網。

    “……”

    苟安被嚇得一個激靈,一翻身坐起來,床鋪發出不堪負重的“咯吱”巨響。

    ——我在哪?

    等著迷瞪的雙眼,她聽見了廁所“嘩啦”水響,扭頭看過去的同時,水聲停下,廁所門後麵出現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

    完全搞不清楚什麽狀況的苟大小姐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又躺回床上蓋上被子拉到脖子閉上眼——

    廁所門開了。

    有人從門裏走出來。

    苟安能感覺到那人在看她。

    幾秒屏息,待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終於挪開,她硬著頭皮悄咪咪睜開一隻眼,便看見在床不遠處,背對著他的年輕、高大雄性身體。

    他隻穿了一條牛仔褲,牛仔褲還被水濺濕了,背部攏起的肌肉上,幾股水流匯聚成小溪順著他肌肉曲線往下流淌……

    最後匯聚成一股,消失在腰與牛仔褲邊緣陰影的凹陷中。

    目測身高大約一米八三左右,此時,他隨意用一塊破舊的毛巾擦掉上半身的水漬,又像是野狗似的粗魯擦蹭過烏黑濕法,他轉過身——

    苟安趕緊閉上眼。

    “醒了就別裝睡。”

    沙啞低沉的聲音突兀的在死寂的屋內響起。

    ……聲音有點耳熟。

    苟安慢吞吞地再次睜開眼,猝不及防對視上一雙平靜深棕色深眸。

    目中毫無情緒,隻是依然攝人心魄。

    眼前的人一動不動立在那望著她,陽光下,天生的冷白皮讓他像是披上了一層光。

    縱使像是故意糟蹋顏值似的留著一頭烏黑且短到不能再短的短發,也不能妨礙任何人看到這張臉都要小小驚豔一下——

    對一名保鏢來說,夜朗的臉確實過分英俊到沒有必要。

    “……”

    麵對眼前這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漂亮臉蛋,苟安甚至都懷疑自己在做夢,懵懵懂懂地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她站在發出各種怪響的床上:“夜朗?”

    她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夜朗眼皮子動了動,有點沒弄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上哪知道他的名字的——昨晚叫了一次,姑且以為他自己幻聽……

    可她現在毫不猶豫、清楚清晰一又叫了一次。

    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他沉默寡言,隻用一雙很具有侵略性的雙眸鎖定她。

    認真思考,難道這是哪個為了他跑來夜未央消費的千金大小姐?

    這種“為愛衝鋒,無知者無畏”的千金大小姐在夜未央倒也不在少數。

    可她的眼神中明顯沒有帶著任何的畏懼或者是迷戀,夜朗清楚地捕捉到她在看見自己的臉那一瞬間門放鬆了的神情——她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望著他。

    “我怎麽在這?”苟安問,語氣自然。

    夜朗覺得作為初次見麵的人,她的語氣應該客氣點兒,於是微微擰了擰眉:“昨晚夜未央。”

    苟安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回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模糊的記憶中好像就是昨晚她真的很倒黴,正想跑路,結果身後殺出個陳咬金——而且不幸的就是半個小時前在下麵一層因為卡油被她甩了一巴掌那位……

    兩人很快發生鬥爭。

    正操起一個酒瓶準備跟那個還想趁亂占便宜的流氓拚命,從門外麵又莫名其妙來了個人,沒等她反應過來,來人便抓著流氓的腦袋直接摁在了玻璃茶幾上。

    茶幾出現了蜘蛛網裂痕。

    流氓頭破血流地倒下。

    處理完那個人,在她目瞪口呆中,來人扔垃圾似的扔開了流氓,直接走向窗邊推開窗,輕車熟路的,一條腿先踩了上去,看著正準備往外跳——

    這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才發現這還有個人似的,問呆若木雞的她:「走嗎?」

    苟安當時處於腦子停擺的狀態,看到夜朗,下意識地覺得救星來了,都沒來得及思考所謂救星為什麽不是第一時間門奔向她問她還好不好,就“哦”了聲,扔了手裏沒來得及用上的酒瓶,然後毫不猶疑跟著他一塊兒笨手笨腳往下爬。

    落地之後找公用電話亭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別問她為什麽不直接回家,當時她就覺得,她現在的鬼樣子回家還要嚇到媽咪,更何況她和夜朗在一起,能有什麽問題?

    再後來的事,什麽都記不得了。

    此時此刻的苟安望著夜朗,有點混亂,然後混亂之中發現,這人頭頂上沒有“我看見他的愛意潮起潮落”係統。

    什麽意思?

    是已經攻略完成了所以不顯示了嗎?

    苟安天真地想著。

    都沒給某隻嗷嗷叫著“茶葉蛋好香”的肥貓一個開麥的機會,苟安撫了撫床上洗的泛白的薄被,就好像它是什麽綾羅綢緞,她抬起頭,平靜又和氣地問麵前的人:“所以,昨晚我們睡了嗎?”

    如果睡了,她會負責的,回家和賀然退婚再賴在地上打滾讓媽咪同意她跟夜朗訂婚……

    在她認認真真的盤算中,她突然注意到空氣有一秒的懸停。

    隔著幾米,苟安看見夜朗那張棺材臉裂開了,難得露出了一個費解的神情。

    “你說什麽?”他問。

    苟安:“……”

    苟安默默掀被子看了看:哦,沒睡。

    以她的衣著完整程度,這人怕不是把她原封不動扔床上後再也沒搭理過她。

    畢竟她的腳還是髒兮兮的全是水管蹭的鐵鏽……

    他甚至都沒給她擦擦——

    真做得出啊,夜朗,不愧是你!

    她正沉浸在眼下的尷尬中,就聽見夜朗的聲音再次響起,“醒了就走,我還有事。”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以夜朗的性格,能主動跟她搭話估計是忍無可忍了。

    想到自己現在所處於的時間門線,兩人確實壓根不認識,苟安逐漸回過味來自己的一係列行為在陌生人眼裏怕不是不太得體……

    誰家好人睜開眼不跟救命恩人說“謝謝”而是反手問一句“咱們滾沒滾床單”?

    沒禮貌。

    意識到自己發言上的失誤,她習慣性地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夜郎的頭頂,發現那裏依然空空如也,像是眼前的人壓根就是隨便一個陌生路人——

    怎麽回事呢?

    【蕉蕉:當然是因為他壓根都母雞不知道)雷海賓勾您是哪位)啊,姐姐?】

    苟安強調:……我還以為是攻略完成,無需攻略的意思。

    【蕉蕉:你看得到他相關的劇情線?】

    苟安挺胸)理直氣壯):他能有什麽劇情線,我這純潔如雪的保鏢。

    【蕉蕉:醒醒!】

    【蕉蕉:已經確認的情報:能出現在文案上的名字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蕉蕉:真是的,氣得我一堆感歎號。】

    苟安:……

    在與肥貓的爭論中,掛在床沿邊的雙腿晃了晃,然後輕飄飄地踩在了地上,就像是觸動了什麽神經,苟安這才感覺到宿醉的頭疼席卷而來。

    她晃了晃。

    “怎麽?”不遠處的人問。

    “頭疼。”

    話語裏習慣性地帶上了夢中苟大小姐對保鏢先生早已習慣的嬌氣。

    “……”

    【蕉蕉:喵哈哈哈哈哈哢哢哢!】

    【蕉蕉:他現在表情蠻精彩的,你要不要抬頭看一眼——好像是很後悔開口問你‘怎麽了‘的樣子。】

    看著隔著幾米開外滿臉寫著“你什麽時候走”“快走”的棺材臉,苟安突然就覺得這個“重來一次”的體驗其實很坑,那些個恨她入骨的人重新刷好友度就算了……

    怎麽這個已經攻略完的也要從頭開始啊?

    【蕉蕉:因為你開啟的是“係統”而不是“金手指”。】

    苟安麵無表情,實則在想到底升到幾級才能有關閉係統的功能……強行禁言也行,給個目標,她一定會很努力的。

    【蕉蕉:這題我會,各種主角配角好友度拉高高,全部滿上,蕉蕉複活,就隻會喵喵喵喵啦!】

    苟安:……

    勉強適應了一下暈眩感,苟安站在床邊,與夜朗默默對視了幾秒,她哼唧了聲,抬起自己的腳,腳趾張開,動了動:“鞋。”

    夜朗這才想起昨天遇見她的時候,她就沒穿鞋,也沒問為什麽,就悶不吭聲地彎腰從破舊的櫃子裏找了雙舊拖鞋,扔給她。

    苟安穿上鞋,抬起頭,看著他正想再說什麽,這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夜朗,你在家嗎?”

    ……

    門外,響起的是一個女聲。

    聲音聽上去柔柔弱弱的,很年輕。

    門內,苟安和夜朗同時蹙眉。

    苟安是因為占有欲。

    夜朗是因為苟安。

    苟大小姐踩著拖鞋叉著腰,正思考自己現在有不有立場問問他門外的是誰,他這個鬼樣子怎麽可能還認識別的女生,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把拎住胳膊,直接塞進了衣櫃裏。

    鋪麵而來的樟腦丸味和洗衣粉的味兒瞬間門淹沒了她,她掩著鼻尖小小打了個噴嚏,眼睜睜地瞅著外麵的人,麵無表情地拍上了櫃門。

    櫃子太破,門關也不能完全合上,於是苟安能趴在那一道衣櫃的縫隙上看著外麵的情況——

    她看著夜朗走到門邊來開門,從外麵探進來一個小小的腦袋,因為這個動作,黑長直的烏發從她肩滑落。

    櫃子裏的苟安心中“咯噔”一下。

    “你在幹嘛,怎麽那麽久不開門……噯,昨晚上的事好嚇人,你沒事吧?”

    歡快的聲音響起,正當苟安心跳越來越快,下一秒,那個在說話的年輕女生轉過頭,習慣性地四處張望——

    這就夠苟安看清楚她的臉了。

    陸晚那張未施粉末,依舊精致漂亮的臉蛋出現在苟安黑漆漆的瞳眸中。

    此時此刻,對櫃子裏還有個人的事一無所知,少女拎著一杯豆漿和一碗粥,輕車熟路地放在了屋內唯一那張破舊的桌子上。

    像是知道眼前的人是什麽個性,她放了東西,背著手向後退了幾步,臉蛋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早餐給你的,謝謝你幫我安排夜未央的臨時工呀,奶奶做手術的預付金湊到了的。”

    夜朗不置可否。

    陸晚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也像是習慣了眼前人的沉默寡言,笑眯眯地衝他揮了揮手,道別離開。

    房門打開又關上,屋內陷入死寂。

    幾秒後,衣櫃的門被打開,立在外麵的人表情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化,正想叫衣櫃裏邋邋遢遢的野貓崽子出來——

    猝不及防,卻對視上了她一雙烏黑的雙瞳。

    那雙眼黑沉如水,仿若幽暗池潭,深不見底。

    “?”

    夜朗又有一瞬間門茫然。

    下意識地,他覺得自己不喜歡被眼前的人用這種陌生又恍惚的眼神望著。

    “出來。”

    他隻能發出命令。

    然而縮在櫃子裏的人卻一動不動,保持著最開始被他塞進衣櫃裏的姿勢,微微仰著下巴,那張髒兮兮的臉蛋沒有了總盛在眼裏的不正經笑意,隻是沉默地望著他。

    ……

    你看。

    原著線的惡毒女配就是這樣壞的單純又愚蠢。

    從前的她,自以為完全攻陷了她的保鏢,直到人生算是重來一次,明知道他的名字其實出現在了原女主的名單上,在提及他時,也依然毫不懷疑地說:我的保鏢,純白如雪。

    她甚至忘記了那個最後害她以蓄意謀殺罪名被逮捕、實則一點傷害沒造成、腦洞大開騎共享電單車去“給人一點教訓”的蠢蛋,是夜朗去找的。

    以他的性格,他不應該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苟安從來沒有怪過他,哪怕後來眾目睽睽之下被摁進警車,戴著冰冷的手銬,顏麵盡失,她又怕又難過,想的也隻是:哎呀,我好倒黴,我怎麽那麽倒黴?

    她從來不會動腦筋想到關於一個人如果真的對你好,怎麽會一聲不吭送你誤入歧途,甚至被扣上謀殺的罪名?

    好笑不?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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