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一片喜氣洋洋，徐芳菲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別人不知道，她心裏卻十分清楚，張橙已經死了，屍體昨天才被領回來，送去老家悄悄埋葬。
    這件事，除了她和姑姑徐芙蓉，還有通過老家同學找來抬棺埋葬的工人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她還沒想好怎麽告訴爸媽和爺爺奶奶。
    張橙的頭和身體，是她親自放進棺材裏的。
    昨天親手埋葬的人，今天卻活生生回來······
    “蘇蘇，她不是張橙吧？”
    林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徐芳菲不解地問：“什麽意思？”
    林蘇視線落在張橙身上，她穿的校服外套領子拉到最上麵，將整個脖子都遮擋起來。
    在座沒一個人，裹得這麽嚴實。
    “身體是張橙的，裏麵靈魂不是。”林蘇冷聲答道。
    張橙的身體，是被人拚接在一起的。
    她之所以把領子拉那麽高，為的就是遮蓋脖子上的接痕。
    “你，你的意思是——”徐芳菲驚恐得瞪大眼睛。
    身體是張橙的······
    她昨天明明親眼看著張橙被蓋棺下葬。
    她回身，走到桌邊，抓起桌上的手機，給老家的同學打電話，讓對方幫忙去墓園看看。
    剛掛斷電話，外麵響起張橙清脆悅耳的聲音：“外婆外公，表姐怎麽沒出來啊？我聽我媽說她回來了。”
    徐老太太和藹地答道：“你表姐在屋裏忙工作，忙完就出來了。”
    張橙：“我去看看表姐！”
    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徐芳菲著急地看向林蘇。
    林蘇給徐芳菲遞了一記安撫眼神，下一秒，身影消失無蹤。
    徐芳菲：······
    不愧是蘇蘇！
    她咽了口口水，抬腳往門口走。
    手剛搭上門擺手，門正好從外麵推開。
    張橙在看到她的那一秒，眼中迸射出濃濃喜悅，“表姐！”
    徐芳菲強壯鎮定笑了笑，“橙橙，好久不見。”
    張橙捂著嘴笑：“嘿嘿，是好久沒見了，表姐，你最近工作順利嗎？”
    徐芳菲點頭，“還好。”
    張橙拉住她手，可憐兮兮地求道：“表姐，我聽說蘇寶是你旗下藝人，你能不能幫我要兩張她的簽名照？我和朋友超級喜歡她！”
    徐芳菲深知眼前的張橙根本不是自己親表妹，心裏泛起膈應。
    但為了安撫好她，徐芳菲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幫你要。”
    “耶！表姐萬歲！”張橙歡呼一聲，跳起抱住徐芳菲。
    客廳裏，所有人都笑眯眯看著這幕。
    徐芳菲家和姑姑徐芙蓉家住得很近，小時候徐芳菲父母工作忙，徐芳菲大多數時間都是姑姑徐芙蓉在看顧。
    在沒生張橙前，徐芙蓉一直待徐芳菲如親生孩子，甚至要比徐芳菲父母對她還要好。
    徐芳菲心中感激姑姑，所以表妹張橙出生後，她對張橙，也視若親妹。
    家和萬事興，家裏長輩自然樂見這種姐妹親近的畫麵。
    張橙抱住徐芳菲的一瞬，徐芳菲下意識身體僵硬。
    她的手頓在半空，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想推開張橙，但想到現在的場景，想到外麵坐著的長輩，隻能咬牙忍下。
    張橙背對客廳，所以沒人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越來越詭異。
    她湊到徐芳菲耳邊，壓低聲音，用隻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表姐，我的好表姐，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千萬不能說哦。”
    她的嗓音依舊甜美，但聽在徐芳菲耳朵裏，猶如惡魔的聲音。
    她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張橙。
    張橙莞爾一笑，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徐芳菲一個激靈，一把推開張橙。
    張橙嘴角勾起得逞得笑，重重砸在地上。
    “咚——！”
    落地的一瞬，張橙瞬間變臉。
    她捂著腰，痛苦地皺起眉頭，小聲哀嚎。
    “嘶，我的腰。”
    客廳裏的人全部圍攏過來，七嘴八舌指責徐芳菲。
    “芳菲，你為什麽推橙橙？”
    “芳菲，你在幹什麽！”
    “芳菲，你到底怎麽回事？”
    徐母小聲解釋：“爸媽，芳菲應該是不小心，她跟橙橙這麽親近，怎麽可能推——”
    徐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芙蓉打斷，“嫂子，芳菲推橙橙，咱們都看見了，你怎麽能說她是不小心？”
    徐老太太心疼地扶起張橙，轉頭蹙著眉嗬斥徐芳菲：“芳菲，跟橙橙道歉！”
    徐芳菲不可置信地看著徐老太太。
    片刻，她的眸光由不可置信轉為沉默，他靜靜地看著被眾人心疼地圍攏在中央的張橙幾秒，轉身，抓起外套和包包，徑直出門。
    身後，徐父還在喊：“徐芳菲，你幹什麽去？！”
    “你要是敢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徐芳菲腳步一頓，然後毫不留情出了門。
    她都走到樓下，還能聽到徐父近乎咆哮般的喊聲。
    “你要敢走，以後也別回來了！”
    “長那麽大，一點禮數都不懂，還欺負妹妹，真是越活越回來！”
    “讓我勸她？沒門！她想走，就讓她走就行了！”
    林蘇站在旁邊，側頭凝視徐芳菲。
    “徐姐······”
    徐芳菲擦掉眼淚，搖了搖頭，“蘇蘇，我沒事。”
    林蘇歎了口氣。
    兩人在小區對門的小旅館開了一個窗靠路邊的房間，呆了一個小時左右，就見徐芙蓉跟一個戴著口罩鴨舌帽，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出來。
    從身形看，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應該張橙。
    兩人連忙下樓跟上。
    林蘇用了兩張張隱身符，隱匿兩人身形。
    徐芙蓉跟張橙回了隔壁小區。
    天已經很黑，小區裏的路燈很昏暗，隻能勉強視物。
    徐芙蓉側頭，憐愛地對旁邊的張橙說：“橙橙，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媽給你做。”
    張橙歪頭想了想，道：“蒸雞蛋吧媽，你做的蒸雞蛋最好吃了！”
    徐芳菲腳步一頓。
    她小的時候，徐芙蓉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雞蛋。
    今天煮雞蛋，明天蒸雞蛋，後天雞蛋醪糟湯······
    張橙：“媽，我明天該回學校上課了。”
    徐芙蓉讚同地點了點頭，“也是，你跟朋友出去玩的這段時間，肯定落下不少課程，回學校後要及時補起來。”
    張橙乖巧點頭，“我知道了媽。”
    徐芳菲腦中有什麽東西飛快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