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伏伏，浮浮起起，當路西澤睜開眼來，他正被海浪一波一波推往沙灘，感覺自己像是天空中半漂浮著的
    “汝醒啦，吾已經把汝看什麽都是鴿子的病治好”一隻金羽的鷹雕探入他的視線，口吐人眼，她的雙目也透著金
    路西澤懶得跟她耍寶，直接保持著這副躺地的姿勢問道：“我不是已經回到現世了嗎？為什麽我還能看見你？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他麵前是一望無際的汪洋，而他們則身處無邊汪洋中心的一處島嶼
    “放心，汝確實成功返回凡世了，這裏也不是光界，隻是汝的精神之海而已，”金羽鷹雕乘風而起，化作一名金黃長發的女人赤腳踏入海水中，她正是特蕾西亞·佩達，“醒時世界的汝正在去往皇城的路上，不過是在昏迷”
    “那你呢？”
    為什麽我在夢裏都能見到你這晦氣家夥，這又不是什麽不健全的夢，呸呸呸，應該說就算這是什麽不健全的夢，單他個人喜好而言，也不會選百歲老婆
    特蕾西亞沒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她用腳潑灑出海水，甩出銀鏈般的一串：“說實話，吾從沒覺得汝能穿過九境，因為汝的欲望太微弱，遠達不到可以刺激門路顯現的激情的程度，可尖頂又確實對汝表示了認”
    她頓了頓：“這是好事，也是壞”
    上次聽到這種話還是在上次，路西澤吐槽：“為什麽這麽說？”
    “首先，無論汝願不願意，穿過九境的汝，毫無疑問已經是一名密”
    “這就是壞的部分？”
    “這是好的部”
    路西澤強忍住扶額的衝動：“那壞的部分呢？”
    “汝是由吾引領進入尖頂的，這其實不合規矩，常規的流程本應是尖頂主動在汝的精神之海——也即是這裏遞出道路，待汝得以返回，尖頂會自發賦予汝有關上層世界最基本的知識，”特蕾西亞說，“可如吾所說，汝不合規定，自然也沒有資格得到這份最初的饋”
    “就像走後門的貴族大學生？”路西澤順著她的思
    在安本納爾帝國，往往由長子繼承家族的領地與爵位等一切，次子和其餘子女則需要另外另謀出路，所以進入大學進修，取得學位資格證書，從而成為雖名下沒有土地，但社會地位也不低的學者，對於無法繼承家族的次子們而言也是一種不錯的選
    封建時代林立在西陸各貴族領或自由市內，亦或國立、皇立的諸多大學，雖然在大部分機能與製度上，已經有了現代大學的錐形，享有學術自由與大學自治等特權，但礙於時代局限，貴族對於學院機構仍然具有壓倒性的影響力，貴族會向大學捐獻金錢成為名譽校友，學院也很樂意收下名門世家的子弟作為學生以提高自身影響力，無論這些學生的能力是否達到入學標
    如果卡斯特家族不沒落，這也是路西澤可能走上的道
    “不錯的比喻，雖然格局有些狹隘，”特蕾西亞評價，“由於缺少這份知識，大多數尖頂生靈都會以為汝是夢中誤入上層世界的凡人，從而視汝若無物，即使極少數願意同汝簽訂契約的，也很可能要麽不懷好意，要麽條款苛”
    “我為什麽非要同尖頂生靈簽下契約？”路西澤皺
    單據他所了解的魔法概念，隻有驅使魔法生命的咒法係魔法，或收服野生的有智慧魔法生物——例如在帝國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鱗狼，在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會存在簽訂契約的說法，跟何況同未知的存在簽訂契約更是大忌中的大忌，會這麽做的大多是誤入歧途的黑魔法師，而他們最後也往往會迎來如其所願的毀
    “契約是施展秘術的基礎，也許在汝這等凡人眼裏看來，魔法已經神乎其神，但秘術是通過尖頂生靈為橋梁，直接引動來自上層世界的力量，其效力威能皆遠非魔法所能媲美，”談起魔法，特蕾西亞的神情變得傲慢起來，“相信汝通過光界一行也注意到了，這世間的神秘遠非魔法一種，還有一些更高維的力量存在，例如秘術，例如神”
    “可我從沒聽人說起過這些，也從沒有書籍記載”
    “那是因為它們都被人刻意隱秘了，秘術跟魔法不同，不是需要口口相傳的東西，擁有智慧者自會追求知識，一如飛蛾注定撲向火燭，當一個凡人被判定具備資格，尖頂自會在夢中向他敞開大門，”特蕾西亞雙手背負，回憶起來，“吾最初亦是如”
    路西澤沉默了，他原本以為這裏隻是那些故事裏所寫的，一個存在魔法與異種族的奇幻世界，現在看來，情況遠比他所想象的要複
    不過這也意味著，這個世界也比他原本想象的還要廣闊，自己還在不知不覺間還摸到了更加隱秘世界的門檻，不知不覺，他竟有些興奮起
    “好吧，既然如此，我應該怎麽辦？”路西澤平複下心情，追問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例如尖頂到底是什麽，九境與光界同它的關係是什麽，還有塔羅又是什麽，以及...在海中他隱約聽見對他說話的那隻海獸是什麽，但當務之急，還是應該以盡快掌握秘術為
    畢竟他們即將迎戰勞倫斯·西爾·普萊斯，這名實力深不可測的不朽者，能夠立刻提升實力當然是再好不
    “咳咳，雖然汝失去了尖頂饋贈的優勢，好在因禍得福，現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有一名強大、光耀、美麗、善良、博學多才也不恃才傲物、超脫凡俗卻也通識人性的存在，同情汝的處境，願意同汝簽下契”特蕾西亞雙手叉腰，傲然昂
    “我還認識這等人物？你是在說科琳？”
    “那女人！”特蕾西亞氣勢陡然一升又迅速衰落下去，“吾也隻不過差她一點點...”
    渾身也就隻有一張嘴是硬的了，路西澤心裏壞笑，緊接著說道：“開個玩笑，不過你也能跟我簽署契約？你不也是人類嗎？”
    “吾已經告訴過汝幾次了，不朽者並非人類，而吾哪怕是在不朽者中，也屬於非常特殊的那一類，因為吾可以像尖頂生物與諸塔羅一般永居尖頂，自然也可以同現世的凡人簽署契”
    “永居尖頂是能否簽訂契約的必要條件？”
    “沒”
    路西澤沉思一會，抬頭直迎特蕾西亞的眼神：“這對你而言有什麽好處？”
    “不錯，看來汝也懂得點尖頂的規則，永遠記住，上層世界的一切都隻能通過交易與契約來進行，他人的無償給予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有毒的禮物，”特蕾西亞給予他一個讚許的眼神，接著說，
    “主要原因，汝也知道，吾遭囚禁已經有些時間了，像吾這種在現世沒有真實形體的升格者，大都會在凡世需求仆從，或協助者以作為影響凡世的錨點，而吾原本的隨從們...相信汝也猜得到，都已經被普萊斯殺害”
    “那我同你簽訂契約，豈不是也會摻入你和普萊斯之間的鬥爭？”路西澤首先想到的是危
    特蕾西亞冷笑：“事到如今，汝還在說什麽呢，難道汝覺得隻要不同吾結契，普萊斯就會大方放過汝？大錯特錯，吾可以告訴汝，像不朽者這種壽命悠長的生靈，往往也格外記仇，汝們已經破壞了普萊斯的計劃，那隻要汝等不將他完全徹骨揚灰，在今後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無論是汝等還是汝等的後人，都隻能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路西澤心裏一沉，沒錯，雖然到現在他都不曾同普萊斯謀麵過，但他們之間卻已經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作為東陸一方城池的邊區領主，普萊斯不可能放任卡斯特家族對外傳述，他企圖施展神降儀式的邪惡行
    “接著是次要原因，”這時特蕾西亞繼續說道，“吾對汝腦子裏的那些東西相當感興”
    “吾在光界第一次見汝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了，現在到達汝的精神之海，吾才終於想明白，”她探出一根手指指向路西澤，金色的雙瞳中流露出一種堪稱渴求的光來，“汝，是一名來自其它世界的失鄉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