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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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祭司,你是說這個孩子與斷月有共鳴?”在黑暗中,憑房間中央一柄長劍發出的玉色光輝,依稀可以看出說話的是一個兩鬢已有些許斑白的中年男子。
    這裏是?對了,那柄劍的光芒最後把他淹沒了,所以,這裏是這柄”斷月“的傳承空間?還是說隻是其前任主人留下的記憶片段?哎,哎,怎麽會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我這是在一個嬰兒體內?怎麽回事?怎麽思想也開始不受控製了?嘖,斷月或者說其前任主人是想讓我再走一遍他的成長經曆?罷了,反抗不了就接受吧,這可是一道大機緣。隻要稍微學到點什麽,那可就回本,啊不,穩賺不虧啊!
    經過短暫的驚慌,燼冰很快便猜到了當前處境。而因為與斷月前任主人實力相差過大,燼冰不能主動退出,隻能放棄其他想法,主動配合。放棄了抵抗。
    嬰兒靈動的眼神很快就恢複了純淨。
    黑漆漆的房間中,一切繼續。
    男子望著前方身材佝僂的老者,布滿風塵的臉上滿是興奮。懷抱嬰兒的雙手也因此有些不受控製的抖動。
    “恩,卻確實如此。在這小家夥的身上我們幾個看到了未來的希望。隨風啊,你們家出了一個天才啊!三百年了,終於有人能溝通災變前幾件最強大的星空神器之一了。不管他在修行上的天賦怎麽樣,明天的血祭和斷月劍的傳承都足以把他推上神壇。“說著,老人鬥篷下一雙渾濁的眼中閃現出了狂熱。
    過了一會,老者將身上紊亂的氣息調勻,繼續說道”這孩子的成長需要照顧,你和你妻子商量一下,留下一個人在城裏照顧他。明天的血祭,可以不參加。“
    男子聞言一愣,但旋即搖搖頭。
    “不必了。”
    “讓你們留一個人可不是老頭子我徇私。難道你不怕這孩子在城裏受欺負嗎?”老人時顯有些著急了。
    “孩子留在大祭司這裏,我和若水都很放心。我相信在這裏他會得到最好的培養,安全的長大。”
    想起家裏等待的妻子,男子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在黑暗年代還能有個家,還能娶到這麽好的妻子,有個天才兒子,老天待他不薄了。“倒不是我們夫妻多高義,隻是,”說到這裏,男子一頓。
    “這麽多年了,我們已經留不開彼此了啊。與其一個人留在這裏還不如兩個人一起,到時候還能作個伴。省得孤單。”
    說罷,他將手中嬰孩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不舍的看著熟睡的兒子,最終深吸一口氣,轉身欲走,隻是到了門口卻又回身,對著大祭司深施一禮,道“大祭司,孩子就拜托您撫養他長大了,如果他問起爸爸媽媽,麻煩您轉告他,他的父母是為了種族延續而死。他爸爸沒什麽本事,大難當前卻隻能依靠別人保護苟活。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他媽媽這個天底下最好的人,然後有了個天底下最可愛的兒子。讓他照顧好自己,然後好好修煉,不要像他爸爸這樣窩囊。“
    說到這裏,男子已經泣不成聲。生人作死別,何等悲威?再度做了幾個深呼吸,平複了一下心情,說出了心中那句話”告訴他,爸爸媽媽愛他。“
    說完,男子不再停留,行禮後便告退。
    隻此一言,勝過千言萬語。
    目送著男子離開,老者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瘦削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而仿佛感覺到了男子的離去,熟睡中的小家夥睜開了惺鬆的雙眼。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父親的蹤影,小家夥開始哇哇大哭。
    看著哭泣的嬰孩,老者明顯有些手足無措。他喃喃自語道“當初災變,為抵抗那疫病一樣傳播的光明,我們幾個用禁術轉化為巫妖之體,這才造出了偶得製做方法的黑天幕,護住了萬族這最後一片淨土。直到這三座城市、近百座村莊建立,我才把你從冰封中解救了出來,把幼年的你放到村中。
    “為了讓你過一個平靜的人生,我還特地封印了你的天賦,讓你逃開外出廝殺的責任。可誰承想最後竟是因為這份束傅,竟是令得你甘心同妻子一起赴死。唉。
    “看著自己的孩子去送死,當父親的卻不阻攔,我應該也不配父親這兩個字了吧?
    “老不死,老不死,老而不死是為賊啊。我可不年輕了。”說著,一滴老淚從鬥篷之下滑落,砸在地麵,濺起一地塵埃。
    又是一聲長歎,老人抬手想要摸摸嬰兒,或者說孫兒嬌嫩的臉蛋,可看著自己枯樹皮一樣的手掌以及一寸長的鳥黑指甲,還是放下了手,轉身出了門,去籌備明天的百村血祭。既然改變不了兒子的想法。那就為孫子多做些什麽吧。
    場景轉換。
    帶有神秘凹槽的祭壇上,或在水中遊動;或嘴裏咬著一根蘿卜,嚼的不亦樂乎;或好奇的打量四周;或如昨日嬰孩般安靜熟睡......來自幸存各種族的三十六位天賦最佳的嬰孩正在等停著這盛大儀式的來臨。
    此時,三城皆是是人滿為患。
    為了應對天幕之外那些被感染的畜生,除了幾位可以吸收黑暗靈氣的祭司不眠不休地為黑天幕注入能量,幾乎所有遲暮的老人都會自願的參加每年的血祭,將他們整個身體、修為乃至靈魂都融入天幕之中,修補天幕一年之間的所有損傷、彌補能量的不足。更重要的是緩解土地、資源的緊張,讓後輩們更好的話下去。
    雖然很殘忍,但是身處亂世之中,這是沒有任何餘地的唯一選擇。
    人便是這樣。在亂世之初,人心慌亂,任何肮髒齷齪的事都在不斷地的發生,隻因為朝不保夕,便肆無忌憚,將以往的禮教、道德、規矩的束縛通通打破。
    而一旦有了新的安定生活、有了家庭、有了牽掛的人們反到會為了這份約束而付出生命。
    人心,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而自從有一年一位參加血祭的老者以家傳秘法將自身天賦剝離到一口心頭血中,送給全村孩童當作禮物之後,其後輩將大放異彩的秘法獻給了諸位祭司,將秘法公之於眾,代價是一位祭司教授其家中蒙童百年。
    之後的百年中,天幕之中殘存生靈的天賦便越來越恐怖,甚至出現了全民修行的恐怖現象。
    可這次不一樣。
    外界的感染者竟然進化出了媲美法相強者的存在,而且不隻一位。天幕很難再庇護如此大的麵積。隻有縮小天幕遮蓋的範圍,才能讓裏邊的生靈繼續活下去。如果強撐,眾位祭司重傷是小,天幕破碎,最後的火種熄滅更可就是大了。
    權衡之下,眾位祭司隻能作出獻祭百個村落,保留三城的棄車保帥之舉。為了防止村中平民反撲,大祭司甚至不顧城市容量,允許每家有一個進城名額。隻要有了活命的機會,人們便不會拚死反抗。
    至於是把機會留給孩子或者老人,還是相互殘殺,那他們也沒有心力去管了。
    毫無疑問,有孩子的家庭大多把機會給了孩子。而那些為此鬧出人命的家庭,已經被暫停為天幕充能的各位祭司暗地裏清理掉了。在做這些不太幹淨的事情時,幾位祭司沒有絲毫猶豫。他們都是從災難之初話到現在的。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新的秩序,他們可不想再次感受人心的黑暗。獻祭百萬生靈,聽起來真的很殘忍。但作為掌控者,大祭司必須先保證種族的生存。慈不掌兵,可在這個世道,慈者同樣不能成為上位者。有些東西,是上位者必須承受的。
    這已經不再是某個人,或個家庭的悲哀——這是整個時代的悲哀。
    終於,血祭開始了。除了三座城池,各個村落的上空都飄灑起黑色的雨絲。
    凡是碰到這些雨絲的人,無論實力強弱,隻要觸碰到這些雨絲,都會悄無聲息地溶化。無論修為強弱。全身能量飄至黑天幕中,隻留下幾滴精血向祭壇處飛掠而去。
    某個村落中,一對夫妻相互擁抱著,臉上滿是笑意。他們這一輩子很滿足,隻是有些放心不下不滿一歲的兒子。
    去往城鎮的道路上,一些人正在狂奔。
    快,再快點,到了城門處就安全了。可隨著黑雨落下,他們最終都化為了幾滴血液。
    商店,一個乞丐用石頭砸破了玻璃展台,現在人們都自顧不瑕,誰也不會管他在幹什麽。他快速地換上了原本一輩了都穿不起的漂亮衣服,然後將手臂所及的物品全抓到身邊,忽然,黑雨無視建築落下,乞丐化作虛無。
    街上,大漢將一個少女撲倒在地,動手撕扯她身上衣物,眼中滿是瘋狂和淫邪。
    少女試圖反抗,可無奈力氣相差太大,一時間動彈不得,上身衣物已經被撕開,露出其下白嫩的肌膚。女孩死命抵擋,但沒有建樹,眼見就要被壯漢得逞。
    可黑雨橫空,漢子的身體接緩溶化,猙獰的臉上滿是不甘。
    少女低低的抽泣著。那大漢消失後,黑雨灑在她裸露的身體上。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花季的靈魂、
    幸福、平靜、滿足、恐懼、貪婪、淫欲、憤怒、不甘......天災般的黑雨下,每個個體都像一個演員,在這座舞台上演繹著最後的樂章。所有的七情六欲,所有的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真實,真實到一切發生後,又都好似從未曾存在過。
    ......
    隨著時間的流逝,祭壇上的巨大凹槽逐漸被血液填滿。或鮮紅或深紅,這些血液像有靈性一般,緩緩向祭壇中央的三十六道生命氣息湧去。
    在眾位祭司的控製下,血液被平均分為三十六份,向祭壇中的孩子們身上灌注。
    最先接觸到血液的是水缸中的一條小白鱔。小白鱔痛苦的翻滾,同時,其潔白的身上逐漸長出血色的菱形鱗片,身形變得修長,頭上雙角探出,腹下五瓜現世,竟是有走江化龍的征兆。
    而一隻全身散發著瑩潤光芒的小兔子在吸收夠鮮血之後,竟在光芒中變辦一個約莫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女孩有一雙粉紅色的水靈大眼睛,一頭長發墜地,模樣甚是可愛。
    就在血液即將碰觸到祭壇中央熟睡的孩童時,台下的大祭司身形一動,出現在嬰孩前方,擋住了凹槽中的血液。
    眾位祭司心中哀歎一聲,因為昨晚便知道原緣,眼裏滿是悲痛。
    大祭司揮手。周身吸力暴增,將其他人分的的血液都是扯過來一些,血液注入,大祭司蒼老幹枯的身體開始變得充實,容貌變得年輕起來。
    而變得年輕的大祭司容貌竟與那名叫做隨風的男子有七分相像。
    就在某一刻,當大祭司容貌恢複到二十歲左右時,原本就不俗的氣息驟然升華,災變後第一位巫神就此誕生。
    直到將嬰孩身前血液全部吸收,大祭司才將周身吸力壓下。隻見他抬手向身前虛度空一抓,一柄玉色長劍便從一間石屋中飛出,到了他手裏。大祭司蹲下,白皙修長的手掌摸了摸孫兒的臉蛋,然後長劍將孫兒的左手食指劃破,擠出一滴鮮血。待得長劍將鮮血吸收,完成認主儀式後,他站直身體,在一眾驚駭的目光中用盡全力將長劍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該死,你是怎麽發現我的?”一道黑影浮現在大祭司身後,但仍是沒能脫離劍刃。
    “剛一發生災變,我們幾人便找到了巫師秘法、發現了黑天幕的煉製方法,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嗎?而且我現在也有媲美法相境的力量。用你們的話來說,我現在也是半神。”大祭司輕蔑一笑,語氣滿是輕視。
    “混賬、混帳!圖謀百年,最後全毀在你手上。你等看,你等著!等王降臨一定要你們絕種。“黑影嚷叫。
    “那就不勞閣下費心了。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呢?不過今天,我倒是要給我這孫兒送一份大禮。”說完,刺穿兩人的長劍激起火焰,白玉色的火焰直擊靈魂。
    身為靈魂體的黑影如何受得了此等攻勢?堂堂黑神教的一代理者,最後竟死的如此憋屈。
    同樣是強努之末的大祭司深吸一口氣,調動最後的生命力,將方才煉化血精得到的本源之為連同自己以及黑影的本源再度提純,剔除屬性,然後一般腦地注入長劍。
    做完這些,一直強撐著的大祭司一後心氣最終是煥散,眼中靈魂之火熄滅,隻留下一具半神級的強大肉體。
    他都交待好了,這具身以後會被煉成傀儡,繼續守護他的孫子。至於其他,就不用他這個已死的老頭子操心嘍。自有斷月劍用那些本源之力給他孫子伐筋洗髓、提升天賦。而且有他和這件神器的提純,這次提升將毫無副作用。隻是可惜,他看不到孫子終結亂世的那天了。
    畫麵再轉。
    角鬥場中手持白玉色長劍的少年看著身前的一眾同齡人,牙關緊咬,神色凝重。
    對麵一位個紅發少年很明顯是這個小團體的領頭人。他手持一柄長刀,白色的刀身,刀頭卻鑲著明顯不屬於它的血紅刀尖。
    紅發少年咬牙切齒:他忘不了半個月前這個混蛋打敗自己時不屑一顧眼神。
    要不是當年大祭司把屬於他的那一份精血吸走了近三成,自己就能在化龍之後再順勢淬煉出一片真龍之鱗。那樣他的天賦便還能再高幾分。
    他又想到了之前自己衝關失敗帶來的疼痛。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家夥造成的!
    所以,便有了紅發少年精心設計的這一場多打二的挑戰。
    紅發少年刀身前指,嘴中擠出一個字“上。”
    而手持長劍的少年卻是臨危不亂,氣定神閑。甚至還不忘叮囑身旁的小丫頭要躲在他身後。
    持長劍少年身旁的粉嫩少女剛欲拒絕,卻看到了少年眼中的凝重。隻得應通‘是,少爺。”
    少年咬牙切齒:“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爺。”
    女孩隻是敬撇嘴,嚇唬誰呢?她認定的事可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就算他們太陰一脈不再是斷月的劍侍,他也是她認定的少爺。
    看著對手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心上,紅發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森冷。旋即腳掌狠狠地一蹬地麵,身形暴射而出,手中刀向對手斬去。
    欲側身躲避的少年想起身旁還有人,隻得放棄這等想法。當下真靈翻湧,注入到長劍中,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與蛟龍之軀的紅發少年狠跟地對拚在了一起。
    刀劍相交,少年被巨大的反衝力震得後退了幾步,原地不動的紅發少年卻是皮膚上現出許多血色鱗片,並且每出現一片便會被體內殘留氣勁崩飛一片。
    如此這般,直到紅發少年渾身是血時,鋒銳的氣勁才被化解幹淨。
    “你晉入化氣境了!”紅發少年尖聲道。
    聽得他的話語,其身後還在前衝的一群人都緩步停下。他們想揍人,可不是想挨揍。
    持劍少年嗤笑一聲:“前些天剛實破了三級。不過雖然等級差的不少,你們可以試試用人海戰術堆死我啊。我一個可弄不死你們十七八個,最多換掉一半。”
    少年用極其平談的語氣說著最為凶狠的話,一臉玩味。
    而一旁的少女卻是瞥見少年提劍的手中布滿汗水。
    一群人臉時頓時有陰晴不定起來。確實,少年說的不錯。化氣境之前,也就是五境之前,名個境養差異並不算太大。雖然少年落了他們兩階,但是十來個人確實足以重傷他。
    隻是有多少人會在那之向被少年重傷就不得而知了。隻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以少年的實力,他能換掉的絕對不止一半人。
    僵持了近半分鍾,見對麵仍沒有動手,少年嗤笑:”一群垃圾,給你們機會都抓不住。喂,丫頭,走了。”
    招呼了少女一聲,少年收起長劍轉身就走。
    哎,來了來了。等等我。”少女乖巧的地跟上。她主動的拉住少年的手,驚訝地發現少年手心冰涼,再仔自一看,他後背的衣襟竟已被汗水打濕了。
    而另一邊,一眾人咬牙切齒,卻又誰都不敢出手。隻得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出角鬥場。
    畫麵又轉。已是青年的少年走出天幕,尋找斷月劍遺失的劍靈。這次隻有他一人出行。畢竟不是人人都有神器護主。
    青年有些倦了。外界的一切都是經過汙染的。山川、河流、草木,全都散發著濃談的明光,充滿了侵略性。隻要一不小心,就會被同化成那些喪失理智的怪物。
    青年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途中,青年找到了一處沒有受過汙染的淨土。那裏有一間小草房,有一棵巨大的桃樹,有一片不大的莊稼地,種著小麥和一些青菜。還有一個看上去和他一樣大的姑娘。
    “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
    “對啊。”
    “自己一個人不會孤獨嗎?”
    “在這裏待了好久快好久,已經習慣了。“
    忽然,青年泛起藍光背後的長劍。
    斷月有反應了!青年大喜。自己離那枚寶石不遠了。
    “我還有一些事,要走了。“青年從小不善於同別人打交道,憋了半天,隻說出這麽一句生硬的告別。
    “啊,這樣啊。那等你辦完事能不能再過來和我說說話?已經好久沒人陪我說過話了。”
    不知為何,青年和女孩都發自內心地想與對方親近。而這對於初次見麵的兩人來說,尤其是在這個條亂的世道,都有些不正常。可兩人都沒有想為什麽。
    “好,我一定會再來的。”幾乎是脫口而出,青年回答道。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能在這種地方獨自生存,眼前這女孩明顯不是常人,怎可答應的如此之快?萬一她是有所圖謀呢?
    可他又覺得她可以信任。
    得到肯定的答複,女孩甜甜地笑起來。
    青年短暫地停留後,便出了這片淨土,開始在四處尋找。
    而女孩卻緩緩地撩起遮住右眼的長發。
    女孩的右眼呈燦金色,高貴、毫無感情。忽然,她捂住頭,全身開始劇烈地顫抖。短短數息後,劇痛消失。女孩依靠著木門,癱坐在地,大口地喘息著,渾身香汗淋漓。
    每過一段時間,她的右眼便會帶來劇烈地疼痛,有時還會讓她短暫地失去意識。
    某日,當青年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滿獸皮的床上。
    他在這周圍尋找了近半月,一無所獲卻遇到到了一隻被汙感的畜生。最少八級。
    他記得最後他被重創昏迷。然後如何又到了這裏?
    他想起身下床,可一動便扯到了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疼的他發出一聲悶哼。
    聽到響聲,床下倚床而眠的女孩驚醒。
    “你醒了啊!傷得這麽重,我都害怕你挺不過來呢。”
    “我怎麽會在這裏?“青年語氣冰冷。
    “當然是我把你帶回來的啊。從小那些怪獸一看到我就跑,雖然奇怪,可是這救過我好幾次呢。
    “現在還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很厲害?”女孩雀躍。
    “哎哎哎,別動啊。這麽重的傷還亂動,你不要命了!“看青年欲起身,女孩趕忙道。
    聞言,青年隻得再度躺下。
    於是乎,這小小的一片淨土多了一個人。
    白天女孩去照顧莊稼,捉魚,給青年熬藥,再看他皺著眉頭喝下去。每次那表情都能讓女孩”咯咯“笑半天。
    晚上吃過晚飯,女孩便在動物油脂做的油燈提供的火光下用野蠶絲製的絲線做一些針線活。期間還不忘纏著青年讓他講一些聚落中的事情。
    承了人家這麽大的人情,青年也不好拒絕,便事無巨細的講著自己在城鎮中的生活。
    待得夜深了,女孩便將燈吹滅,趴在床子上入睡而青年則盯著屋簷,直到聽到屋中另一個呼吸變得均勻,才安心地閉上雙眼。
    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傷好一些後,青年便下床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隻不過總因為做不好被而女孩瞪到羞愧的無地自容。
    但之後總是女孩先忍不住笑,然後教給青年正確的做法。
    而當時時節,正逢桃花開放,兩人便坐在桃樹下,女孩也不再做針線活,人看著月光將桃花瓣照的晶瑩剔透,一陣清風拂過,便如同下了一場花雨,落得兩人全身都是花瓣。兩人相視大笑,卻也不去動身上花瓣。
    青年覺得這樣的夜晚,很美。
    終於,青年的傷好了。告別的時候還是到了。
    青年對女孩說,說讓她跟他走。
    女孩眼中閃過驚喜,但隨即便是無邊的落寞。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輕輕地將一直遮著右眼的發絲撩起。
    青年看到了那與外界永墮之人一樣的眸子——冰冷、高貴、毫無感情。青年終於明白為什麽女孩總能從外邊帶回來純淨的東西——將那些能量吸收完,不就純淨了嗎。
    看著青年眼中的掙紮,女孩自嘲一聲,眼中霧氣開始彌漫。
    青年轉身向外走去,女孩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可卻倔強地不肯發出聲音。
    走到這片地區的邊界,青年停下。”等我還完了我欠他們的,我會回來。”
    一句話,女孩便破涕為笑。“我等你,無論多久。”
    畫麵已不知道是第幾次變化。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男人怒吼的語氣中夾雜著心碎的絕望。而此時,一頭青絲盡數化為金發的女孩胸口插著一柄長劍。
    撤去了掩飾,女孩的左眼再度恢複了原本的顏色,眸中情感噴湧而出。”沒什麽為什麽。我不殺掉那條血蛟,你又怎麽會對我出手?”女孩輕聲說道,語話語中沒有絲毫痛苦。她盯著男人的臉頓,仿佛要將他的容顏烙印在靈魂之中。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為什麽不躲!為什麽不躲啊!你明明可以很輕鬆地躲過去。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男人低聲大地質問道。他沒有把嚐試把劍撥出來。
    他的斷月對感染者有巨大的殺傷力。被它貫穿胸膛,半神以下絕無活下來的可能。現在拔劍隻會讓女孩死的更快。
    看著眼前痛不欲生的男人,女孩的眼瞬潤就紅了。她後悔了,真的。
    她不該潛入變異者內部試圖直接幫男人幹掉那災變之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能量沒有讓他變和那些怪物一樣隻知道殺戮和同化、並且對那災變之主言聽計從,但不斷的吸收這種能量確實使得她越來越容易失控。要是她還留在那間小草屋裏,等著他偶然爾去找自己,期侍著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後兩人就此隱居,那該有多好?
    可惜,凡事沒有如果。
    所以她選擇在失控前辦他安排好一切。
    包括殺掉那條日後有定會成為他心腹大患的蛟龍,包括幫他找到他一直在找的東西,也包括.......
    女孩全身能量翻湧,一道金光從她右眼中射出。全力施為下,金光竟壓的周遭空間都發出細密的碎裂之聲。
    金色絲線來到男人麵前,男人沒有躲,隻是閉上了雙眼。一息後,死亡並未來臨。男人疑惑的睜開雙眼,卻發現女孩身後跟著的二十多個九級異類都倒地不起,生命力快速流逝。
    “嘿嘿,有沒有被嚇到啊?“女孩臉色蒼白如紙,卻仍強打笑顏,詢問男人。
    見男人不回答,女孩又道”要離開了呢。再送你一件禮物吧。是你一直在找的東西哦。”
    聞言,男人一下慌了神。”我不要,不要!告訴我,怎麽才能救你?這柄劍行不行?讓它認你為主。對,對,我這就解除認主。”聲音出奇的沙啞,還帶著極致的恐懼。
    女孩笑了。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她遇到了一個為了她願放棄一件超越神器、可以成為最強的兵器的人。隻是她更加不舍了。
    “好了,別傻了。你見過哪件神器能認器靈為主的?”說活間,女孩的身形已經開始虛化,眉心處一顆菱形晶體若隱若現。
    “不過倒是有能救我的辦法。“女孩想了想,還是說道。雖然隻是傳說,但是必需給他留個念想。不然以他那死倔死倔的性子,幹掉災變之主後肯定會來陪自己。
    “是什麽?”仿佛落水的人抓到浮木,男人趕忙追問。
    “法相境之上的境界。“女孩的身形越來越虛弱,聲音也越來越小。”災變之主說過,一但出現正統的法相境就一定要不計代價殺掉。一定不能讓其突破。也隻有能讓它如此忌憚的實力,才能將我殘留的魂魄重新從斷月裏分離出來進行複活。”
    “這段時間我過的很幸福,謝謝了。”女孩呢喃,身形徹底破碎消散。一點靈光融入到男人身體,而一顆寶藍色的晶石卻是飛至長劍之上,將整柄劍渲染成了與寶石相同的顏色。
    從此,月城百姓心中多了一個曾談笑間退敵的強大英雄,祭司們眼中多了一個值得全力培養的小家夥。雖然他們之前也是這麽認力。而在某個粉紅眸子的小姑娘眼中,月城多了一個喜歡種桃樹、住茅屋並且修煉起來不要命的傷心人。
    畫麵已轉到燼水遠遠接觸不到的層次。
    看著眼前三個身有六翼,眼中閃爍著神智的光芒的異類,眼中多了幾分蒼涼。男人撫模著長劍劍柄處的寶石,眼中帶著歉意。
    他這次,可能要失約了。
    就在男人身後著龍袍,戴金冠的藍紫色巨大身影切底點燃之時,整個空間都開始了顫抖。一個在這個世界沉睡已久的意識開始蘇睡。
    “這是,涅槃之火?”剛恢複些許的意識的燼冰一眼便認出環繞在周身的藍紫色火焰,不隻因為其與父親燼千觴手鏈中這黃色火焰給人的神秘威嚴之感一模一樣,更因為一股仿佛同出一體的奇異熟悉感。
    感受到長劍對他劍意的一股吸力,略微感應男子微微一笑,真元飛速運轉過一個又一個偏僻的經脈,最後連同燃燒身後法相帶來的的能量一起灌入到長劍之中。
    燼冰隻感覺男子這一劍,仿佛夠切開日日與星辰。
    便好像,一劍既出天地間我自為主。但有不服者,皆斬之。
    這種感覺,與父親給他的感覺十分類似,但並不完全一樣。如果說燼千觴給他的感覺是威嚴與孤傲,那這一劍給他的感覺就是自信、責任、承擔、驕傲,還有作為上位者的理所應當。這之後,還有天地間唯我一人的孤獨。
    因為超出負荷過多,就連附身在男子身上的燼冰都感覺經脈被劍氣剮的生疼。
    不過疼痛確實能使人記憶深刻。再加上第一視角的體驗感,燼冰對劍的理解短時間內便有了質的飛躍。雖然離星儀強者必備的意蘊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卻是比星元境修土要強了不少。
    再加上之前劍道天賦徹底被神秘精神烙印歸還,現在兩股劍意,一股如命中注定的“宿命”,一股如天地共主,高貴霸道卻不知名字的神秘劍意便在然冰腦海中不斷盤旋,揮之不去。隻要哪天燼冰能將兩者參透,他便能一步登天,直上星儀。不錯過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能不能完全參透便難說了。
    那一劍,使得空間再也承受不住,如鏡麵般破碎。而原本應該持續下去的夢境,也就此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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