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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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茹又來敲鬱新府邸的大門。
近段時間以來,茹瑞與鬱新感情急速升溫,經常不是茹到鬱新家,就是鬱新到茹家,兩位大人府上的門房都習慣了。
好比現在,鬱新的門房一見是茹,便連忙將門打開:“茹大人,您來啦!大人在書房呢,我帶您去。”茹瑋擺擺手:不必了,幾步路,我自己去。
確實是幾步路的功夫,這鬱新家裏,不過是兩進的院子,一進外院,一進內院,書房就在外院,轉過個照壁就是,哪用人帶。
一路進去,也沒人攔著,當茹瑞推開鬱新書房的房門時,鬱新正用筆蘸墨,端正書寫。你來了啊。聽見推門聲,鬱新甚至沒有抬頭,便這樣說道。
他對是誰進來,成竹在胸,把剩餘幾個字,穩穩當當寫完後,又舉起那張紙,吹了吹,直到墨漬幹透,才將這張並旁邊的數張紙一起收攏疊好,遞給茹常。
茹此刻正在喝茶。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連茶具,都是鬱新家裏最好的一套茶具。
這樣有滋有味地享受了一番之後,茹瑞方才拿起鬱新譽抄的內容,翻開起來。那內容,不是別的,正是於靈堂之內、光幕之上,出現的種種文字。
無論是彈幕內容、還是視頻字幕、甚至是一些地圖上出現的文字,鬱新都給茹寫了下來。至於一p視頻那麽長,鬱新怎麽能都記下來……
早說了,過目不忘而已。
打量著誰還不會似地。
“未來固然先進,卻未必全都是先進的。”鬱新一麵將文字遞給茹瑋,一麵薄有微詞,好比那些個好戰之語,我看便是亡國滅種之兆。
茹沒有回答。
他接過了那疊紙,翻了一會後,放下來,從袖子中抽出個本子來,遞給鬱新。這是我注音後的《三字經》、《千字文》。
你做成了?鬱新一聽,也是驚喜,連忙接過那本子,翻了開來。但一眼看清,他麵色卻從驚喜變成了驚疑。
有注音便罷了,為什麽字體也成了視頻上的字體
“此‘簡化字’,不是簡單許多嗎?”茹淡然道。
簡單
!”鬱新心火一上,憤然將手中書摔下,簡單!聖人言語,豈可用簡單二字來形容!茹良玉,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你枉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
茹瑞也是冷笑:鬱銘本,簡單怎麽了?你看不起簡單?注音,不正是為了將讀書習字‘簡單’嗎
鬱新叱道:注音乃方法!讀書自可有方法!可你看看,你將字體改變,動的卻是根本,那未來之字,便比我們現在之字更好嗎?依我看,這一個個缺橫少劃,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殘疾字,不成體統
“哼。”茹瑞嗤之以鼻,若說體統,你怎麽不用大篆、不用小篆,偏要用如今的字體?往古觀之,這字體的演變,便是從繁到簡!我為了叫更多人能讀書,讀懂書,把字體改改怎麽怎麽了,聖人廣布大道,門生三千,我若是用‘注音’與‘簡化字’,叫那些本學不了、學不會的人學得了、學得會,來日,我便是茹子
遙想當初,當老朱暗示他流芳萬古的時候,他還戰戰兢兢,稍稍想想,便覺目眩神迷。可是如今,他已是口氣狂放,隻覺這一切,已盡在掌中。鬱新不可思議地看著茹:你走火入魔。茹瑞:“而你,食古不化!”
好啊,茹良玉,我今天就要和你辯個明白。辯就辯,定要叫你明白你錯在哪裏。
院子裏,鬱新家的下人,聽著裏頭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嚷,如今已是見怪不怪,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等那高昂的叫嚷聲逐漸變啞,屋子裏又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打砸聲,間或夾雜著兩位尚書的哎呦聲:
茹良玉,你扯我頭發
鬱銘本,你抓我耳朵
最後,誰也無法說服誰,以致竟對彼此拳腳相加的兩位試尚書,等到明日一下朝,當把皇帝給堵了,要老朱來給他們評評理。
老朱:……
沒辦法,皇帝也不好當,隻能叫兩位試尚書去便殿,聽他們說話。
額頭腫了的鬱新憤憤說:“陛下,您來評評理!臣也沒有說那注音不行,而是那‘簡化字’不行。
簡化字哪裏不行了,
嘴角破了的茹搶話說,難道現在就沒有人用簡化字嗎
現在確實有人用簡化字。
你還說!你怎麽就不想想,我大明地大物博,口音萬千,不同地方的人,各有鄉音,彼此之間交流溝通已是不易,但大家用的字,總是一樣的,有了這共同的文字,大家便能夠順暢溝通了。”鬱新肝火旺盛,而你,為了便捷簡化,你簡化一筆,他覺得不夠簡化,再簡化一筆,到時候,你有你的簡化字,我有我的簡化字,便是連文字都不能統一了啊!大家如何溝通交流?這中間的錯漏百出,你茹擔待得起嗎
這是簡化的問題嗎?茹瑞大叫,這正是統一簡化字的問題啊!你的統一簡化字,無非便是把那未來的簡化字抄抄而已!三人行,必有我師,如今,師在眼前,銘本為何如此自負,竟不願開眼一看
“是我不願開眼嗎?是你不管好賴,一應皆用!你要簡化,你何德何能,憑何你的簡化,便能為天下所用?!屆時,士林非議,朝廷又當如何應對
哼,非議、非議,幹什麽事情先想著不能辦成,那能辦成什麽事
於是,兩位試尚書,又差點當著老朱的麵,在便殿之中打起來。
鬱新:你倒行逆施
茹:“你沽名釣譽!”
好了!”老朱大喝一聲。等把這兩位尚書都喝安靜了,他說,這注音與字,不給學堂的孩子讀。
不等鬱新喜、茹瑋怒,老朱又說:這注音與字,給講武大學的學生讀!鬱新茹瑋麵麵相覷。
……講武大學
這“講武大學”,不是別的,正是昨日離開靈堂之後,老朱和朱棣議出來的。
卻說,聽完了整個靖難,知道朝廷的一些將軍、自己的一些r卡在整個靖難之中的“傑出”表現之後,不論是老朱還是朱棣,都對大明的部分武將能力,感覺到了深深的憂慮。
於是,老朱便真打算辦個“軍校”,讓實力已經通過靖難而得到了廣泛證明的朱棣去當校長兼教諭,好好教
一教那些個不學無術的將軍們。
朱棣沒有反對。
他可也是看那靖難看到食不下咽的人呐
不過在這“軍校”的取名上,父子出現了小小的分歧。老朱:講武堂如何
朱棣先是覺得這個名字不錯,講武、講武,一目了然。
但他提出個小建議:不若把‘講武堂’,改成‘講武大學’
老朱一聽,便知道兒子的心,嗤笑道:“羨慕那未來的大學了?大學便大學!行了,這名字便叫講武大學了——叫你去上第一堂課,沒有問題吧
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朱棣也提出自己的想法:“請穎國公、信國公(湯和)也來講武大學做教諭吧。”對傅友德老朱無可無不可:“若是你請得動他。”
但湯和,老朱卻皺眉:“湯和都回鳳陽了,怎地還勞動他?朱棣卻道:“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個鳳陽分校。”老朱無語:你想得倒是挺遠。但他已經開始考慮把自己的一些兒子,放逐到鳳陽去,好好攻堅科學技術。
嗯,鳳陽,一個好地方。
當時老四他們沒有就藩之前,不也在鳳陽鍛煉過?朱棣又道:長興侯、武定侯,也可分別說守城與進攻之道。
嗯。
至於曹國公……朱棣緩緩,便請他當講武大學的第一位學員吧!老朱麵色古怪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最後忍住了:“嗯!”既然曹國公來了,那和他同進同出的徐輝祖也進來。
老朱的臉色越發古怪了。
這兩家夥什麽時候同進同出了?你小子,是想借機成為他的老師,對他甩臉色時,叫他不能如那話本中說的,對你甩筆大喊‘吾乃中山王之後’吧
朱棣咳嗽了一聲,繼續說:“既然有了這兩位,那麽像張輔、徐增壽這樣的有為青年,也應該一同請入。
朱元璋:“哦——”
朱棣又掰著指頭算:還有張玉、朱能、王真……這三位,還得再增強!尤其是王真!老朱:那
何福、平安、瞿能、俞通淵、楊文、宋晟呢?你要不一網打盡吧
朱棣窺著老朱臉色,雖然很想答應,但他‘大驚失色’:“爹,你在想什麽,兒子怎麽敢呢?怎麽可以打擾他們正常防務呢?我叫來一些遊手好閑的小卒,多多鍛煉也就罷了,那些中流砥柱,也不能隨便動搖啊!”
朱元璋定定地看著朱棣一會,想了想,發現那群小r卡們,現在還真大部分都是千戶百戶,便鬆
了口:
還有呢
比如沐晟。”朱棣說,“那種長歪了的,也要修剪修剪啊,不然,咱們也對不起文英呀!老朱想想,這話沒錯。不過:“你教的過來嗎?”
朱棣胸有成竹:“兒子可以!兒子不止可以,還要讓他們繼續教更底下的小旗、士卒。正好最近已經將火繩槍刺刀造出來,正好可以演戲一番新式戰術。就以此學校、以此戰術,來開啟我們大明軍隊的改革吧
老朱滿意了。
於是,他開始在意了:文英現在走到了哪裏呢?也不知道那沐晟,這回有沒有帶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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