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血戰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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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翼四旗捕撈抵彼,不待綿甲,紅巴牙喇兵至來即進
    明之步兵,皆係精銳兵,驍勇善戰,戰之不退,我參將一人,遊擊二人被此後,擊敗其兵,自陸路追殺至河中,盡全殲——《滿文老檔》
    ……
    建虜一排接一排衝上來,悍不畏死的向浙營發起猛
    對麵掠陣的建虜騎兵也將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傾瀉過
    憑借堅固的盾牆以及偏廂車陣,再輔以密集的長矛陣,明軍的密集步兵陣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礁石,看上去雖然凶險萬分,實際上卻是巋然不
    不片刻,明軍陣外的壕溝內以及偏廂車下就已經堆滿了屍
    從建虜身上流下的鮮血,幾乎將明軍周圍的黑土地都給染
    徐鋒一刀刺穿建虜咽喉,再用木牌將建虜撞進壕溝內,再然後扭頭看著不遠處的童仲揆嘶聲大吼道:“大帥,第十六個了!”
    戰狼到底是戰狼,就算穿越到四百年前依然還是戰
    結果正好看到童仲揆又一刀削掉了麵前建虜半個腦
    徐鋒見狀不禁心下一凜,這個老將軍屬實有點凶殘啊,削腦袋就跟切西瓜似
    雖說參與進攻的建虜除了極少數白巴牙喇兵披了重甲,其餘的紅巴牙喇兵隻是披了鐵紮甲或者皮甲,頭上也隻戴了皮缽胄,但是要將建虜腦袋一劈兩半,那也是相當費勁的,這些建虜可都是身經百戰的紅巴牙喇
    紅巴牙喇兵是僅次於白巴牙喇兵的精
    “這是第十七個!”童仲揆大聲回應
    “年輕人,你要抓緊了,別給本帥處死你的機會!”
    說話之間,又一隻飛爪甩上來,童仲揆一刀斬下竟沒能斬斷,建虜這次甩出的飛爪連著的竟然是鐵
    童仲揆急要換重斧時已經遲
    壕溝內的六七個建虜同時發力往下猛拽,童仲揆因為有兩側家丁以及身後白杆兵的拉拽並未被拽下去,但是長木牌的三條牛皮係帶卻承受不住敵對雙方十幾個人的奮力拉拽,瞬間崩斷,挎在童仲揆臂上的木牌當即翻進壕
    下一霎那,密集的破甲重箭便如雨而
    對麵的建虜騎兵其實盯上童仲揆很久了,這次終於逮著機
    童仲揆的山文甲上瞬間就插滿破甲重箭,甚至連兜鍪的麵甲與頓項之間的縫隙中也插了數支破甲重
    這下直接就被射成刺
    童仲揆的身體當即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手中的那把長刀也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大帥!”徐鋒和家丁卻什麽都做不
    他們甚至沒機會挪動木牌封堵空出來的盾牆缺
    因為盾牆外的建虜仍舊如潮水般湧上來,向著明軍的密集步兵陣發起連續的猛攻,徐鋒隻能機械的揮動腰刀,一次次將衝上來的建虜捅翻在
    跟童仲揆喜歡用劈砍不同,徐鋒最喜歡的戰術動作是
    因為刺相比劈砍更加省力,也更容易對建虜造成致命的傷
    值得慶幸的是,天色終於暗了下來,整個戰場逐漸開始變得模
    當建虜的又一波進攻遭到瓦解之後,遠處終於響起低沉的號角
    下一刻,擠在明軍步兵密集陣前的建虜便頭也不回去的退了回
    隻片刻,建虜便撤個幹淨,甚至連受傷的建虜也被帶走,隻有那些已經斃命的建虜屍體來不及帶走,遭到同伴的遺
    整個戰場一下子沉寂下
    徐鋒的神情不免有些恍
    天黑了?又扛住了建虜的一波攻擊!
    得承認,血戰餘生的感覺真特麽
    隨手扔掉已變得殘破不堪的長木牌,徐鋒的目光落在外麵的壕
    但隻見,兩丈來寬六七尺深的壕溝內已經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屍體,大多都是建虜,也有被拖進壕溝的浙兵或川兵屍
    這些戰士生前曾殊死搏
    死後卻安靜的躺在了一
    畫麵中透出一種殘酷的寧
    一聲“阿牛”陡然之間傳入耳
    徐鋒如夢方醒,趕緊來到童仲揆身前蹲
    童仲揆的兜鍪已經卸下,露出一張蒼老清臒的臉
    徐鋒便又有些神情恍惚,他很難把眼前這個蒼老清臒的老頭跟剛才的那個殺建虜猶如殺雞的猛將聯係起
    “小子,你贏”
    “你的這條小命保住”
    “沒想到浙營還有你這號人”
    童仲揆喘得厲害,嘴角還有少量鮮血溢
    “大帥,別說話,快讓大夫給你包紮傷”
    童仲揆卻搖搖頭:“不必了,老夫是不成”
    徐鋒便沉默了,他也是老兵,知道童仲揆已經沒
    至少四支破甲重箭深深貫入到童仲揆胸腹,這傷勢,放在徐鋒的前世也未必能搶救得過來,更何況是明朝?
    不過隻要不拔箭,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
    兩個人正說話間,戚金抱著鳳翅盔走過
    戚金的明光鎧上也插了不下十支破甲重
    不過看戚金的神情以及步態,傷勢應該不
    “大帥,張名世、袁見龍還有鄧起龍他們都戰歿”
    童仲揆輕歎一聲,黯然問道:“兩營加起來大概還剩多少人?”
    “沒來得及清點,我估計頂多還剩一千來”戚金低聲說,“而且有一半重傷,尚有一戰之力的,絕不會超過七百”
    “不過,建虜也沒有討到便”
    “這次交鋒至少又幹掉兩千建”
    “全加起來我們至少幹掉了三千建”
    其實戚金還沒有算上川兵在渾河北岸的戰
    頓了頓,戚金又說道:“所以,就算是咱們浙營折在了渾河,也不”
    “軍門,浙營絕不會折在渾”徐鋒說道,“我之前說過,隻要撐到天色黑透,咱們就可以趁夜潰圍而”
    “阿牛,我們沒有機會潰圍”戚金歎道,“努爾哈赤素來睚眥必報,建虜這次在咱們浙營手下吃了大虧,他是絕對不會善罷幹休”
    戚金話音才剛落,周圍便次第燃起一堆堆的篝
    “伱”戚金苦笑,“咱們已經被四麵合圍”
    “不”徐鋒說道,“就算四麵合圍,仍有辦法潰圍而”
    童仲揆看了一眼戚金,問徐鋒:“你真的有辦法?”
    “真”徐鋒點頭,“隻是需要褻瀆袍澤遺”
    戚金道:“你且道”
    ……
    幾百步外,努爾哈赤以刀拄地,踞坐在篝火堆
    老奴今年已經虛歲六十三歲了,衰老的越發明顯,不光是兩個眼袋都耷拉下來,原本挺拔的肩背也逐漸變得佝
    坐在老奴身邊的佟嘎杆甚至能聞到一陣陣酸臭
    不必諱言,老奴曾經是白山黑水之間的一頭猛
    但是現在,這頭猛虎已經進入到了暮年,垂垂老
    然而即便是老奴已經垂垂老矣,也沒有一個子侄敢於站出來挑戰
    老奴自從萬曆十一年以十三副遺甲起兵,先是攻滅完顏、渾河諸部,接著攻滅輝發、烏拉諸部,前年更是將葉赫也給滅掉,四十年間幾乎未嚐一
    這等聲威,跟老奴的子侄相比,完全就是獨一擋的存
    老奴這回是動了真怒,先是在渾河北岸折了兩千多精銳,緊接著又在渾河南岸折了三千多精銳,這還僅僅隻是戰死的數
    自從薩爾滸大戰之後,何曾吃過這麽大虧?
    這個場子若是不找回,大金國的顏麵何存?
    “老八,待會兒郎們吃完夜飯,由你親自帶隊發動進”
    老奴盯著劈啪燃燒的火堆說道:“這次把楯車帶上,定要一鼓作氣拿”
    “嗻!”佟嘎杆臉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大喜過望,因為經過傍晚時分的那場惡戰,浙營已然是死傷慘重,而且又累又餓,而八旗勇士飽餐一頓之後體力充沛,楯車也已到位,所以接下來的這次進攻不會再有懸念,這就是送戰功給
    莫非父汗想要把他立為繼承人?
    否則不會如此苦心孤詣栽培
    ……
    聽完徐鋒的辦法,童仲揆和戚金都有些愣
    兩人從來沒想過,打仗居然還可以這個打
    徐鋒這小子也未免太狡猾了吧?腦子咋長的?
    至於褻瀆陣亡袍澤的遺骸,又算得了什麽
    童仲揆當即說道:“阿威,把老夫的刀拿”
    旁邊的一個家將便立刻將童仲揆的那把寶刀拿過
    “小子,這把刀就送給你”童仲揆目視徐鋒說,“這可不是尋常凡鐵所鑄,而是隕鐵鍛打而成,鋒利遠勝普通腰”
    徐鋒並沒有推遲,而是伸手將刀接
    隻見這把軍刀形式質樸,沒有任何多餘裝
    幽暗的夜色中,仍然隱約可見刀刃上的波紋,映肌生
    確實是把好刀,削鐵如泥那是吹牛,但是砍人肯定好
    “徐鋒你聽著,從現在起由你暫攝浙營遊”戚金肅然說道,“浙營還有川營剩下的六百多精銳,就拜托給你了!”
    “軍門?”徐鋒愕然,這什麽意思?
    戚金卻笑了笑,說道:“老夫跟著大帥留下,還有浙營所有哨官以上武官,無論受傷的還是沒有受傷的也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