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阿巴泰率鑲白旗的五個牛錄進至渾河南
    這五個牛錄也都是騎兵，所以來的速度也是非常之
    靠著佟噶杆留下的木罌，阿巴泰所部也得以渡過渾河，並在傍晚時分進至沈陽城外，然後正好看到垮塌的南門城
    隔著垮塌的南門往裏看，則是熊熊的烈
    烈火之上，還有滾滾的煙塵扶搖直上九
    “入娘賊！出什麽事了？沈陽咋成這樣了？”
    阿巴泰不能不吃驚，好好的沈陽城就這樣給燒了？
    聽聞阿巴泰率軍至，李永芳趕緊卸甲遊過護城河前來迎
    “小婿給嶽父大人請安”李永芳按著後金禮儀跪地打
    “快起”阿巴泰對自己的長女很是喜愛，連帶著對李永芳這個女婿也高看幾分，盡管這個女婿比他還大了近十
    阿巴泰又問：“四貝勒呢？怎不見他？”
    “稟嶽父，四貝勒已然陷在城”李永芳黯然說
    “你是說？”阿巴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城中大
    “是”李永芳點頭說，“昨晚，四貝勒急著奪取城中糧食，親自率領三牛錄的精兵趁夜殺入城內，卻沒有料到明軍細作竟然在四座城門附近放起火來，而且明軍提前在各個縱火點放置了大量幹草幹柴，還潑灑了桐油等物助燃，所以火勢一起，便迅速漫延到了全城，四貝勒和麾下三牛錄精兵就沒能逃出”
    聽到這，阿巴泰不禁倒吸一口涼
    一把火就燒掉了正白旗三牛錄的精兵？
    消息傳回赫圖阿拉，正白旗可要家家帶孝
    緊接著，阿巴泰內心就禁不住生出一等異樣心
    老八如果葬身火海，四大議政貝勒就隻剩下三個，按照常理，老汗肯定要挑選一個阿哥為議政貝勒，雖然他的戰功要比其他阿哥大得多，但是架不住老十二阿濟格是大妃所生，老十德格類也是繼妃所生，身份都比他高
    所以他想要勝出的話，隻能依靠更多的戰
    最好是能替老八報仇，這樣按著大金的規矩，他就有資格繼承正白旗，隻要當上正白旗的旗主，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四大議政貝勒之
    當下阿巴泰沉聲問道：“那夥明軍如今在何處？”
    李永芳有些無奈的說：“已經向長勝堡方向逃竄”
    “啥？”阿巴泰怒道，“明軍跑了？你們為什麽不追？”
    為什麽不追？李永芳心忖道，我們倒是想追，可是出不
    狡詐的明狗直接拆毀了吊橋，把他們撫順漢軍還有正白旗的六牛錄精兵全都困在了城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明軍跑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就算出得了城也沒
    明軍搶了正白旗的三千匹馬，行軍速度大增，他們就算出城也追不
    “你別跟我說打不”阿巴泰並不知道這些，勃然大怒道，“就算老八和三牛錄的精兵陷在了沈陽城內，不是還有七個牛錄加你們漢軍？浙營總共也就五六百人，我就不信了，兩千多大金勇士還打不過幾百浙兵？”
    “嶽父容稟，事情並非你想的那”
    當下李永芳將昨天晚上的戰事從頭道
    “啊？你是說所有的戰馬都被明軍搶了？”阿巴泰失聲道，“留在城外充當馬樁的一牛錄精兵也被全殲？正白旗豈不是折了四牛錄？”
    “不發生奇跡的話就是這”李永芳點頭
    發生奇跡的話，城內的三牛錄或許還能活下來半
    阿巴泰一下竟不知道該說啥，正白旗這回真傷筋動
    不僅是一次就折損4個牛錄，還損失了三千多匹戰
    這可是三千多匹精心培育出來並且已經馴好了的戰馬，比包衣奴才都珍
    這麽大損失，老八無論是死還是活，老汗都不會輕饒，他的旗主位置還有議政貝勒的寶座隻怕很難保
    真要是這樣，替老八複仇就沒鳥
    因為就算替老八把大仇報了，老八也沒有財產酬謝
    何況明軍搶走了三千多匹馬，又走了有半天多的時間，現在就算快馬加鞭去追，也未必能追得上，明軍逃跑速度可不
    阿巴泰直接打消了追擊的念
    畢竟，追擊明軍不是他的職
    老汗隻是命他來查看沈陽的情
    然後，阿巴泰又開始同情起佟噶
    老八這次真太慘了，好歹留一條命
    當下阿巴泰問李永芳：“為什麽不救火？”
    “火勢實在是太大了，根本沒辦法”李永芳苦笑
    “而且我們和正白旗的披甲人都被吊橋困住沒辦法出來，也就找不著救火器”
    “可也不能幹等著吧？”阿巴泰說道，“萬一四貝勒躲在某個地窖或者某口水井裏，如果我們能夠早些撲滅大火，或許還能活”
    李永芳隻能說：“是是，嶽父您說的”
    阿巴泰輕哼了一聲說道：“伱立刻帶三個牛錄去周圍村莊搜集木料修複四門的吊橋，至於救火所需的器具，我這就帶兵去渾河岸邊把所有的木罌拆了，差不多有三百多口罌瓶，其他的就拿羊皮囊湊合著用吧，總比沒有要”
    “嗻！”李永芳答應一聲，帶三個牛錄去
    阿巴泰也帶著兩個牛錄返身奔渾河北岸而
    臨行之前暗暗忖道，老八，你可一定要挺
    ……
    佟噶杆還活著，至少此刻還能夠喘氣，不過已經陷入昏
    昨晚上，範文程意識到逃不出去之後，便果斷和譚拜將佟噶杆抬回到府庫，試圖從府庫裏找個地窖躲起來，或者有個水池什麽的也可以，又或者水
    然而不幸的是，沈陽衛的府庫內既沒有地窖，也沒有水
    隻有在每間倉庫的屋簷下，擱著一口七石缸，缸裏邊儲滿了
    眼看火頭離府庫越來越近，甚至還能清晰的聽到老房子著火之後的劈啪聲，範文程便不敢再耽擱，當即決定將佟噶杆裝進水缸浸泡起
    有冷水浸泡著，就算陷入火海多少也能撐一段時
    不過，範文程也沒忘了讓譚拜帶兵把水缸移到院子的中
    這樣就能盡可能遠離火源，缸中的水溫上升也會盡可能的延
    將水缸移到院子中央之後，範文程便讓譚拜幫著將佟噶杆浸入到大水缸中，範文程也跟著躲進去，任由冷水浸沒肩
    雖然是七石缸，但是最多也隻能擠下兩個
    再說譚拜身高將近一米九，一個人蹲一口缸都顯得有些擁擠，所以隻能另外找一口七石缸躲起來，其他的建虜也紛紛躲進其他的七石
    然而，水缸隻有兩百多口，躲不下九百多
    找不到水缸的建虜就隻能在府庫內四處亂
    大火很快就蔓延進了府庫，最外圍的庫房逐一被點
    佟噶杆原本就已經受了傷，現在被冷水一浸，情況就更糟
    隻片刻，佟噶杆的臉色就變成青紫色，就跟一頭青麵獸似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仿佛隨時都可能斷氣似
    範文程其實也是凍得不
    三月裏的氣溫雖然已經有所回升，但是水缸裏的水仍舊很
    範文程在水缸裏浸了還不到片刻，就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凍
    就在範文程以為自己會被凍死時，大火終於燒到了所在院子，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水缸裏的水溫開始一點點的提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不那麽冷
    一個時辰之後，感覺有一些微
    兩個時辰之後，暖洋洋的，不要太舒
    三個時辰之後，便感覺微微的有些熱
    四個時辰之後，水溫就開始變得有些燙
    範文程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因為水缸裏的水溫已經快要超過人體承受極限，如果繼續升高並繼續浸泡下去，就很有可能會被活活煮
    “主子，我們得趕緊出”範文程說完起
    結果才剛把腦袋探出水麵，便有灼人的熱浪襲
    範文程嚇得又趕緊縮回去，因為他發現水麵上更
    範文程將大半個顆腦袋浸入水中，隻剩口鼻在水
    結果吸進肺裏的也是灼熱的空氣，火燒火燎的難
    隻片刻，範文程就快要喘不上氣，感覺快要被憋
    “完了，看來這次真是必死無”範文程暗暗忖道，“可憐自己空負一身王佐之才，結果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英年早逝，惜”
    更讓範文程難以接受的是，他居然是被活活煮死
    古往今來，恐怕還沒有一位名士是被活活煮死的吧？
    在這方麵，他範文程倒也算是開了曆史的先河，
    範文程感到水溫越來越燙，最終徹底昏死過
    佟噶杆身子原本就很虛弱，早就已經昏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