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捉蟲) 皇後娘娘這招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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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劉邦難得沉默。
他手裏捏著詔令,一字一字看過去,裏麵所寫的策令全是為大漢王朝所打算,沒有半點私私心,哪怕對呂雉苛刻如他,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呂雉對漢家江山遠比他想象得更用心。
正如她所說,大漢是他的,可也是她的,她怎會白白將萬裏疆土拱手相讓?
所謂的封呂氏為王,所謂的抬舉外戚,全是因為天子年幼而又無大才的不得已而為之。
功臣列侯野心勃勃,各地諸侯伺機而動,若不給年幼的天子找一個強勢可靠的外戚幫扶他,他如何坐得穩九州之主的位子?
可饒是如此,還是沒能逃過被屠戮一空的慘劇。
——外戚無能,天子孱弱,其結果隻能是皇權旁落,藩王入京。
雖漢家江山得保,可終究與呂雉再無關係。
而在百年之後,她甚至還會被某位皇帝廢去祭祀,移出宗廟,威威赫赫的開國皇後,風雨飄搖之際護住大漢王朝的一代奇女子,就這麽被後人所厭棄,成了遊蕩天地的孤魂野鬼。
她當然不甘。
所以她機關算計也要將魯元推上那個位置,並在他活著的時候便立下皇太女,再以他的名義斷絕立王夫,斷絕立異姓王,讓那些心懷鬼胎的野男人絕無上位可能。
哪怕未來的某位女帝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可這樣的詔令擺在這兒,立王夫便是與天下為敵,便是將自己的皇位拱手相送,她也會權衡利弊,要麽退位,要麽讓自己的野男人別這麽跳。
而那些有才之誌的男人,並不會因為不得立王夫而放棄輔佐自己的孩子登基。
——那可是自己的孩子位尊九五坐擁天下!
放在平時,亂世之中才有這種可能,可亂世之中能活下來的又有幾人?
位置隻有一個,全天下的人都在爭,屍山血海,明槍暗箭,能活下來又能坐穩江山的人隻有一個,那個人,未必是他們的孩子。
可現在不同。
現在是女帝登基,女帝掌權,一旦他們入了女帝青眼,一旦他們的孩子成功活下來,那麽登基為帝便指日可待。
這是一種比君臣關係更穩定的利益捆綁。
君臣關係靠的是良心來維係,而血脈關係卻是抹殺不了的,縱然你不想承認,但你的父母孩子卻就是那個人。
劉邦放下詔令,忽而有些感慨。
——要是韓信活著就好了。
蕭何說他國士無雙,一點都沒有過譽,那小子整天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1,他身邊那麽多的功臣列侯,沒有一個是他能瞧得起的。
韓信傲是傲了點,但的確有大才,若這次領兵出征匈奴的人是他,指不定匈奴早就消聲滅跡,再不能危害大漢疆土了。
可惜能力強,野心也不小,當初與項羽對峙時,他便以不發兵來威脅他封王2,口頭封王還不夠,還要把疆土畫出來,這樣他才肯用兵。
挾持封王,他忍了,韓信便變本加厲,說好一起合圍項羽,他是漢王他先上,韓信領兵再跟上,但項羽豈是一般對手?他的兵打得都沒了,人都快死了,韓信還在按兵不動,冷眼旁觀他被項羽打得落花流水3,倉皇逃命。
那是他生平最狼狽的一次,為了逃命把一雙兒女都踹了馬車4,要不是夏侯嬰幾次三番把一雙兒女抱上來,哪還有大漢王朝現在的皇太女?
——而這一切,都是拜韓信所賜。
但他到底愛才,又忍了。
忍到大漢建立,韓信又雙叒叕開始了——
有人密告他韓信謀反,他不信,直接去韓信的封地去找韓信,韓信想發兵反叛,又覺得自己並無過錯,想去拜見他,又覺得自己被擒,最後殺了鍾離昧,證明自己沒有反心。
他信了。
想想韓信的功勞,還是沒舍得殺,隻是把韓信帶回長安,降王為侯5。
其實他是真的愛才,也是真的不舍得殺韓信,哪怕韓信把我有異心寫在臉上,他也不舍得殺。
他太清楚在廢墟之中建立的大漢是怎麽孱弱的王朝,太需要韓信的將才來威懾四方,若是繼承人能壓得住韓信,他斷不會做出自斷臂膀的事情來。
——可惜他那時候的繼承人是劉盈,樊噲這種人他都怕他壓不住,更何況韓信這種世間無二的絕世兵仙?
盈兒為儲君,韓信必須死。
所以韓信死了,世間再無兵仙,再無猛士為他守四方。
又所以他不得不一把年齡親征匈奴,險些喪命。
劉邦心情極為複雜。
——若韓信沒死,他何至於此?
韓信若還活著,年輕,又模樣俊俏,以前在他手底下當將軍時就頗受女人的喜歡,魯元若是見了,大抵也是喜歡的。
——愛美之心不止男人有,女人也有。
魯元的前任丈夫是張敖,韓信不比張敖好得多?
若韓信還活著,又跟魯元生了個孩子,以後是他的孩子是大漢王朝的主人,不比他封侯強得多?
這樣一來,他大概不會折騰了,老老實實打匈奴,擴疆土,為自己的子孫後代打下一個前所未有的萬裏江山。
等他老了,打不動了,孩子們便長大了,給他封個榮譽性的侯,讓他安心在長安養老。
再過一些年,他死了,女帝送葬,儲君扶棺,這樣的生榮死哀,豈不比窩窩囊囊死在鍾室強?
可惜,他悟得太晚,讓大漢王朝白白損失一不世出之將。
劉邦抬手揉了下眉心,一口鬱氣縈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生生噎著他,“聽你的,降詔吧。”
——非劉不王,非功不侯,這本是他一早便定好的。
至於不得立王夫,不得立異姓王,他想過是想過,但不曾想過呂雉會讓步,她既然連這種策令都可以讓步,他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萬裏江山給她吧。
隻有她,才能護住他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漢家疆土。
“陛下英明。”
呂雉絲毫不意外劉邦的妥協。
開國君主不是那麽好當的。
既要有用人之才,又要有容人之量,兩者劉邦皆有,才能鎮得住這麽多的功臣列侯,打下漢家天下。
——他是一個極致的帝王,拒絕不了江山永固的誘惑。
“不必拍我馬屁。”
劉邦嘖了一聲,“我還不知道我在你心裏是什麽人?”
“我可太知道你了,表麵誇我,心裏罵我。”
“得了得了,別表裏不一了。”
呂雉抬眉,“陛下在我心裏是聖明君主。”
這話說得真誠,劉邦眼皮微動,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本來就是聖明君主。”
“至於其他,自有後人評論。”
呂雉收回視線。
“......”
在她心裏,他還是個人渣。
人渣就人渣吧,他本來就沒對得起幾個人。
但作為君主,他對得起天下黔首便夠了。
劉邦絲毫不介意自己在呂雉心裏的地位,甚至還有種本該如此的隱隱驕傲,靠在引枕上歇了半日,胸口處已不那麽疼,他活動了一下胳膊,問對麵坐著的呂雉,“魯元怎麽樣了?”
“不太好。”
呂雉不想讓劉邦打擾魯元休息,“她此時正在休息,陛下隔幾日再來看她吧。”
“倒是陛下,看樣子傷得頗重,軍醫看過了嗎?”
呂雉瞧了一眼劉邦胸口透出來的血色,難得關心順嘴問一聲“軍醫怎麽說?”
被呂雉這麽問了一句,劉邦忽而發覺傷勢頗疼,便往引枕上又歪了歪,病懨懨道,“還能怎麽說?”
“說我年齡大了,要注意修養,不能再跟年輕時一樣不愛惜自己身體了。”
“娥姁,我真的老了?”
他問呂雉。
這個問題很幼稚,呂雉懶得搭理,攏著衣袖站起身,直接往外走,“既如此,陛下便好好休息,朝政之事由我代勞。”
“待陛下身體好了之後,再與功臣列侯們共議朝政。”
“......”
他婆娘用完就扔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劉邦抬手扶額。
·
劉邦回京之事並非秘密,眾目睽睽之下,天子親衛浩浩蕩蕩衝進未央宮,單是看那架勢,就知道肯定會跟皇後大鬧一場。
——這位皇後“順應”天子之命冊封的皇太女,八成是皇後的假傳聖旨,所以陛下回來了,要與皇後清算舊賬。
無數人夜不能寐,巴望著劉邦廢皇太女再廢皇後,然後立一個年幼的皇子為儲君,如此一來,劉邦百年之後,朝政便會落到他們手裏。
——拜托,誰能拒絕權臣的誘惑!
當然,還有一群人輾轉反側,她們的皇後娘娘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陛下的怒火,讓女子可為繼承人的事情徹底釘死在大漢律法上?
心裏存著事,無論哪一派的人都睡不好覺,次日早朝,個個頂著一雙黑眼圈來上朝,周圍人皆是如此,倒也無人笑話彼此,他們關注的是同一件事——陛下與娘娘到底怎麽樣了。
可這樣的事情哪怕是蕭何張良這種近臣也難打聽,更何況他們?
他們隻能坐地不安在宣政殿,等待皇後或者皇帝的登朝議事。
至於帝後臨朝倆人一同出現的事情,他們連夢裏都不敢想這種美事。
——皇後都敢假傳聖旨妄立儲君了,陛下還能忍?
這事兒絕對善終不了。
且等著吧。
要麽陛下勝,要麽皇後贏,斷無兩人和好如初聯手一起對付他們的局麵。
時間一點點溜走,功臣列侯們越發焦灼,正當他們等得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老黃門尖細的聲音響起——
“皇後娘娘駕到。”
“!!!”
皇後娘娘贏了?!
這怎麽可能?!
——陛下可是有兵權在手的,斷然不可能在宮鬥之中輸給娘娘啊!
功臣列侯們心神大震,呂雉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一旁是審食其按劍而立,另一旁是老黃門一甩拂塵,高聲唱喏,“跪——”
蕭何張良一撩衣擺,跪得十分坦然。
不愧是他們的皇帝陛下,能屈能伸,有舍有得。
——不拘於性別,才能換大漢江山永固,這筆買賣陛下不虧。
呂鬚何同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愧是她們追隨的皇後娘娘,好手段!
英布一陣牙疼。
眼睛往後瞥,他那好女兒抬手比了個一。
——一千金,昨夜打賭是陛下贏,還是皇後娘娘贏。
作為跟隨劉邦南征北戰的絕世悍將,他當然選劉邦,皇後手段厲害歸厲害,但不懂帶兵打仗,劉邦殺氣騰騰而來,擺明了要尋皇後麻煩,天子親衛對陣南北軍,皇後娘娘哪有招?
肯定是束手就擒,自廢儲君與皇後之位。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印象裏隻會耍手段耍心機的皇後娘娘竟然在兩軍對壘之際贏了陛下???
——有這才能還當什麽皇後?直接把劉邦剁了自己當皇帝不好嗎?
但看今日隻有皇後娘娘一人上早朝模樣,陛下不死也差不多了。
奪嫡之爭不比其他,隻有生死才能分出勝負,皇後贏了,那便意味著陛下要死了。
嘖。
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自家婆娘手上,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折騰呢,這樣還能多活兩年,在宮裏榮養逗逗孫女什麽的。
英布感慨萬千。
彭越與夫人鍾惜對視一笑。
——厲害了,皇後娘娘!
這種熱鬧他愛看,皇後娘娘可以多來一點!
可惜事關國本隻能來一場,還是直接看結果不能看過程的那一種,白白浪費了這麽精彩的事情!
眾人心思各異,呂雉緩緩開口,“陛下遠征匈奴之際受了箭傷,此時正在宮中療養,不問國政。”
“國政一事,依舊由我決議。”
“眾卿可有異議?”
呂雉環視殿內眾人。
“......”
有異議但那是能說的嗎!
在經曆過皇太女產女但他們卻被扣在宮中一個晝夜的事情後,他們對於呂雉的決心與狠辣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呂雉從來不是能拱手於人的人,更不會給自己留任何隱患,他們的生死榮辱已牢牢與皇太女綁定在一起。
——皇太女活,他們便能活,皇太女死,他們便是第一批陪葬的人。
可若是皇太女能活著坐穩皇位,他們便是華夏史上第一位皇太女的第一批臣子,千古傳頌,萬世流芳。
——怎麽看怎麽比跟在劉盈身後打白工強。
至於天幕所說的文帝,此時還是個小豆丁,他們夢裏都不敢想他現在能掌權的事情。
權衡利弊,還是跟著皇後,跟著皇太女吧,最起碼皇後是天幕親口所說的對待自己人極厚道的人,不像文帝那一脈,漢初陛下封了三十六位列侯,到後來隻剩一個能襲爵,怎麽看怎麽是大型兔死狗烹現場。
“臣無異議。”
有人真心實意,有人不得不附和,但不管怎麽說,無人敢站出來反對呂雉。
呂雉微眯眼,“昨夜之景,想來眾卿已經看到。”
“皇太女遇神龍感而有孕,夜升雙日而生兩女,此等祥瑞前所未有,乃天佑大漢,天佑儲君之證。”
“眾卿當順承天命,盡心輔佐皇太女。如此,才算不負上天之托。”
呂雉聲音沉了一分,“可若有人心懷鬼胎,想逆天而行改旗易幟,莫說我不容你,隻怕蒼天與神龍都容不得你!”
有人麵上一凜,肅容恭敬。
有人身體一抖,麵如土色。
也有人嫣然一笑,正當其時。
呂雉微挑眉,“我的話,眾卿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臣必誓死效忠娘娘,效忠皇太女殿下。”
呂雉滿意頷首。
不全心臣服她也沒關係,但遇神龍有感而孕與夜升雙日而生兩女的祥瑞足以讓三心二意的人打消不該有的念頭。
——朝中之人大多修黃老,修黃老,便意味著敬祥瑞。
而現在,她要再給這兩道祥瑞加上一層來自於開國君主的保護——
“陛下有詔,眾卿聽命。”
老黃門聲音尖細。
眾人麵麵相覷。
——讓陛下“被迫”養病也就罷了,怎還借著陛下的名義假傳聖旨?
都已經這般名不正言不順了,還需要在意陛下的名頭嗎?
皇後娘娘果然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眾人心中腹誹著,但畢竟是天子詔令,他們不得不肅容以待。
老黃門手捧詔令來到蕭何麵前,“請蕭相宣讀陛下詔令。”
蕭何頷首,接了詔令,麵對朝臣,準備宣讀。
然而剛打開詔書,卻被上麵的內容震得心口一驚。
——都道陛下能屈能伸能舍能得,可他看皇後娘娘也不差,這樣的詔令,可謂是徹底斷絕未來王夫掌權的可能!
“蕭相,怎麽不讀呢?”
老黃門笑眯眯。
蕭何回神,緩緩宣讀詔令。
宣政殿為之安靜。
靜得幾乎能聽到針落在地上的聲音。
——皇後娘娘這一招太狠了!!!
怪不得陛下肯放權呢,原來是因為這個,沒有王夫,沒有異姓王,未來的皇太女不會被任何事情所掣肘,甚至當不成王夫的男人們還會成為她的助力。
孩子是自己生的情況下,未來的女帝們不會有太多的孩子,孩子少,競爭小,人人都有上位的可能,而那些孩子們的父親,可不就牟足勁也得把自己的孩子送上那個位置嗎?
那可是帝位!
不是王侯將相!
是無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到達的高度!
這個誘惑太大了,哪怕沒有王夫的身份,也會有無數男人為之瘋狂。
而他們所懷疑的帝後相爭的場景,則根本沒有出現。
帝後哪怕感情不在,可仍是利益一體,他們或許會有分歧,但不會有決裂,短暫分歧之後,仍是調轉目標來針對他們這群不安分的朝臣。
——捫心自問,他們的的確確生過借孩子而掌權的念頭的。
“眾卿有異議?”
底下的人呆若木雞,呂雉微挑眉。
眾人恍然回神,“沒,沒異議。”
在這個時候冒頭說有異議,那是沒有胡亥的命,還學了胡亥的病。
——自滅滿門。
“沒異議便好。”
呂雉滿意點頭,“陛下此時身體不適,待陛下養好身體,便祭天明誓,將次詔書寫入我大漢律令之中。”
“若未來天子敢廢此令,鎮守四方的諸侯王們皆可勤王。”
“......”
很好,徹底絕了王夫上位的可能。
——女帝若是敢扶王夫,便意味著要丟皇位,這種情況下,再怎麽喜歡也不會給名分。
而那些當不了王夫的男人,卻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在朝堂之上與功臣列侯們鬥得你死我活。
如此一來,女帝便擁有一支忠心耿耿的隊伍,將未來的朝臣們想廢了女帝迎男人回歸正統的希望斬得一幹二淨。
終大漢一朝,女人為帝的傳統不會更改。
狠還是皇後娘娘狠。
一封詔令,徹底斷絕皇太女的隱患。
朝臣們心有戚戚,不該有的小念頭消失得一幹二淨。
詔令對未來的女帝百利無一害,女帝的地位穩固,女人的地位才會提高,呂鬚開心得很,出列向呂雉道:“陛下英明,娘娘英明。”
“臣有本奏,欲賀次詔令。”
“國有祥瑞,民有大吉。”
她從袖中拿出一卷紙,雙手捧上,“娘娘請看,臣府上之人已製出能夠書寫描畫的紙。”
“有了紙,讀書識字便不再是貴族之學,四書五經便能迅速傳播開來,科舉選才才能選到更多的有才之士。”
宣政殿頃刻間議論紛紛——
“紙?”
“這東西竟然真的造出來了?”
“不能吧?這不是幾百年後才會有的東西嗎?”
“可,可這就是紙。”
“非絹非帛,質地細膩,有了這個,就不必再用昂貴的絹帛和難用的竹簡了。”
“太好了!”
“我最討厭竹簡了,笨重又不方便。”
“我也是!”
“果然是上蒼庇佑啊,幾百年後才會有的東西我們現在便能擁有。”
“是啊,皇太女殿下果然是天選之女,她剛行完冊封禮,我們便有了紙。”
當然,也有很多人不屑——
皇後早就廣發告示,研究造紙,以舉國之力來造一件東西,怎麽可能造不出來?
不過是皇後沉得住氣,等皇太女行了冊封禮,才把這件事拿出來當祥瑞的添頭。
但這種話他們心裏隻能想想,嘴上不敢說。
——誰敢惹這個時候的皇後娘娘,不要命了!
“這便是紙?”
環視周圍群臣,呂雉故作驚訝,“呈上來。”
是日,紙張問世,九州皆驚。
無數平民學子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紙張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四書五經不再被貴族們所壟斷,意味著科舉製度不再是空中樓閣,更意味著他們終於有了改變自己乃至子孫後代命運的機會。
而此時的百家也沒有閑著,有政策的鼓勵,皇後親自掏腰包的真金白銀的封賞,有人改善了犁具,讓種地不再是男子所擅長的事情,女人種起地來也不費功夫。
有人種地種得格外好,打下來的糧食總比旁人多,於是他的糧食被做成種子,分發到各地去試驗。
有織布的婦人改善了織布機,讓織布不再是熬壞眼睛才能得一匹禦寒的棉衣。
宗宗件件,各種不一。
這個因戰亂而各地破敗的華夏大地,再一次出現欣欣向榮之景。
而執掌江山的呂雉,則再一次走到曆史的分岔路口——
所謂百家爭鳴,不過是非儒即墨。
尊黃老之術而休養生息,但墨與儒乃當世顯學,他們一樣會走上曆史舞台,再一次針鋒相對,搶奪國策話語權。
而此時在宮中養傷的劉邦,閑著沒事去看自己“立下”的皇太女恢複得如何,但在魯元宮苑裏,他看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
“韓信?!”
劉邦眼皮狠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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