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咂巴了一下嘴，“這散酒跟平常喝的不一樣，真香”
    李俊峰也聞了聞酒杯，“二哥，你這到底是啥酒？咋還有點甜呢？”
    “我老板給的，說是醬香型白酒，價格不便宜，我們都慢點喝，好好品味品”
    其實是林野特意把茅台酒灌到了瓶子裏，給家人們飲
    否則勤儉持家的母親和老姨知道了肯定舍不得，絕對會讓他留著送
    “那還真得慢點喝，別白瞎了好東”
    按照李天明的酒量，兩斤白酒都不在話
    “哎，說起你們這老板，過年你不得去人家串串門啊？”
    “我老板回老家過年了，等從外地回來的”林野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
    桌上的幾人都沒有絲毫的懷
    大家聽著外麵不時響起的鞭炮聲，邊吃邊聊，好不熱
    兩點多的時候，林城和邱麗鳳突然裹著一身寒氣過來
    潘秀榮她們都表情各異的放下了筷
    “不是說晚上過來嗎？早知道等等你們”
    “是啊，我們都吃到一半”
    林野卻沒有多少意外，有老太太和林龍在，老林家的飯能吃好才
    他招呼著，“大哥大嫂趕緊脫了大衣再吃點”
    林靜也立刻站起身，“對，我去給你們拿碗”
    潘秀榮皺了皺眉，也不想多問，免得破壞氣氛，“快都坐下”
    “”邱麗鳳湊到了婆婆身旁的位置落
    林城也不想讓家人們掃興，二話不說的順勢坐在了林野旁
    兄弟倆對了一個眼神，林野感覺自己的一些猜想更加得到了證
    林靜把碗筷和杯子放到他們麵前，也回去坐下
    林城先斟滿了酒，舉起杯子，“我們來晚了，敬大家一我幹了，你們隨”
    林野他們也端起了杯子，或多或少的喝了
    潘秀榮看到大兒子喝完一杯酒，眼睛都紅了，“快吃點菜壓壓，喝那麽急幹啥，都是自己家”
    ”媽，我沒”
    林城說話間拿起了筷子，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卻沒想好從哪個先
    因為在工人的月工資大多幾十塊的時候，這桌幾乎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各種肉菜，簡直太豐盛
    潘秀榮也讓了讓大兒媳婦，“小鳳，你也多吃點，都是你們老姨夫做的，不比國營飯店的大廚”
    李天明樂嗬嗬的說道，“大姐，你這也太能誇我了！整的我都不好意思”
    一時間，之前輕鬆的氛圍又回來
    “老二，這飛龍可真鮮是買的還是……”
    “別人送我”
    林野平時都隔三差五的把人維護好了，過年了肯定會有所表
    然後陳家父子也給他表示了一下，送了兩隻飛龍和一些野兔之類
    東北的飛龍是花尾榛雞，在滿語中被叫做斐耶楞古，意思是“樹上的雞”，後來取其諧音，稱為飛
    諺語說人間美味是“天上龍肉，地上驢肉”，說的就是飛
    林城端起杯子，“你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大哥得敬你一”
    林野明白林城的一些感受，勾唇笑了，“我再有能耐，也永遠都是你弟弟”說完跟他碰了杯，抿了一大口白
    林城著實被這句話觸動了，輕輕的拍了怕弟弟的後背，一仰脖喝下去半
    這頓飯，一直吃喝到了三點多才結
    林野他們幾個男的在靠邊站的桌上搓起了麻
    而潘秀榮她們也在炕桌上兩人一夥的打起了撲
    沒有上場的聽著收音機，喝著茶水，嗑著瓜子榛子鬆子等等，或觀戰或聊天，也很熱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的燈都打開
    院子裏的紅燈籠也陸續的被點
    這時候裏麵大都放的紅蠟燭，燭火隨風搖
    林野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有些坐不住
    他把麻將的位置讓給了老姨，然後和表弟帶著林靜幾個全副武裝的出了
    他們去倉房搬出了買的煙花鞭炮去了大門
    雖然林野搬過來才十多天，但離得近的鄰居也大多打過交道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在放鞭炮的大孩子小孩子，見要放煙花，頓時爭先恐後的圍了過
    “大哥，你家買了這麽多啊！”
    “哥，全放了嗎？”
    “對，你們先讓出一塊地”
    林野好像是孩子頭一樣的吩咐
    他話音剛落，就引來了一片歡呼聲，孩子們聽話的散
    之後林野和李俊峰人手一支煙，點燃煙花的引
    聽著呼嘯的聲音，砰砰砰一路升上夜空，綻放出五彩斑斕的煙花流星
    雖是如同曇花一現的美麗，卻也在眾人的眼中記憶中留下了痕
    林靜和李琳琳她們不時的發出歡樂的驚呼
    林野望著這一切也很開心，感覺錢沒有白
    放完了煙花，林野他們就回了
    外麵零下三十多度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個都脫鞋上了炕暖
    等緩過來以後，又覺得燒的滾燙的炕頭燙人，轉移到了炕
    聽見林野他們都說熱，潘秀榮和邱麗鳳端進來一盆凍梨凍柿子和十多根雪糕，頓時大受歡
    林野沒像其他人那樣去水裏撈裹上了一層冰的凍梨凍柿子，而是選擇了吃白色的雪
    這是林區雪糕廠出品的，比幾分錢的冰棍寬一半多，奶味十足，香甜中又帶著一股獨特的味
    林野不知道該怎麽具體形
    總之，若幹年以後再是懷念也吃不到
    八點多的時候，他們就開始包餃
    餃子弄了兩樣餡，分別是牛肉大蔥和酸菜豬肉的，還特意洗幹淨了兩個一分錢硬幣包在了裏
    等餃子煮好出鍋，也把中午的剩菜熱
    一陣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結束，提前吃了年夜
    相比於幾個長輩的穩如泰山，年輕的人們很積極的想要吃到餃子裏的硬
    林野也被妹妹她們感染了，將兩樣餡的餃子都吃
    結果還真是心想事成，他夾起一個酸菜肉的餃子，剛咬一口就硌了
    霎時引來了眾多羨慕的目光和祝
    “老二今年財運肯定好，能多賺”
    “我二哥能交好運，要發了！”
    “……”
    林野笑眯眯的聽著，感覺也挺美的，誰不希望運氣好
    之後，大家更踴躍的尋找另一枚硬幣，都想做第二個吃到的
    然而，無論是盤子裏還是簾子上的餃子都沒有硬幣的影
    最後，比較戲劇性的在潘秀榮拿去外麵敬神的那個小碗裏發現
    飯後，潘秀華他們一家五口回家
    林城和邱麗鳳打算今晚住
    按說潘秀榮他們從前在農村老家，有守歲熬過十二點的習
    不過到了林區這邊，很多都從簡或者沒有
    因此，潘秀榮母女和邱麗鳳在東屋鋪起了被
    林野帶著林城也回了西
    “大哥，你睡炕頭”
    “我睡哪都”
    兄弟倆已經很久沒有在一鋪炕上睡覺
    等擦了炕鋪好褥子被子枕頭，分別脫了棉襖棉褲躺下後，轉頭看向對方，不約而同的笑
    “老二，自打我結婚以後，咱倆好像就沒擱一塊住”
    “是我之前在溝裏，一個月頂多回來一”
    其實，林野比林城的感想還要多，但他慣會偽裝，麵上一點都看不
    從對麵屋也傳來了聊天的動靜，兩人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著，
    直到潘秀榮她們睡著
    林城才感歎道，“媽現在這樣真挺好的，自己說了算，想幹啥就幹啥，日子過得舒心皺紋都少
    其實當初我還怪過你，覺得你不應該支持他們離婚，都是勸和不勸離，哪有當兒女的歡天喜地盼著離的……”
    林野回想起林城的種種表現，忍不住笑著逗他，“現在不怪了吧？”
    林城看著他，歎了口氣，“肯定不怪了”
    林野認真的勸道，“大哥，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別總歎氣，把福氣和好運都歎少”
    林城知道弟弟是為了他好，立即說道，“好，聽你的，我以後注”
    接著小聲的說起了林家的
    原來，林城和邱麗鳳之所以提早過來是因為吃飯的時候吵起來
    導火索除了林福海心裏有氣外，也跟老太太想把林龍的戶口遷到林區有
    林野聽完，隻覺得好
    現在的林區，不像五六十年代那會兒招工過來能落
    即便其他地方，農村戶口轉為城市戶口，從需要交公糧改為吃上供應糧，中間的難度也大了去
    有多少農村的漂亮女孩或者村幹部的女兒，找對象的一個重要標準就是找個有城市戶口的，甚至不惜委身其貌不揚身體有殘疾的男
    而黃玉桂這是在一步步的算計林福海的工人職
    他和林城他們都一眼看明白的事，作為當事人的林福海不可能不清楚，反應這麽激烈看來輕易不會就
    兩人聊到了十一點半多，林野借著去廚房倒水的機會，給林城弄了點稀釋過的神奇井
    至於為什麽不給邱麗鳳，自然是因為在林野的心裏有親疏遠近的關
    或許等以後確定了她不會變，他才會考慮這個問
    但人是最複雜的動物，人心難測，誰又能說得好
    林城喝下搪瓷杯的水以後，很快沾枕頭就睡著
    林野也插好了屋門，拉滅燈繩，進了空
    過年了，林野自己大魚大肉的吃著，肯定也不會虧待幾隻小家
    尤其齊天和大聖現在已經兩個多月大，青天也撿到一個月左
    它們都可以適量的吃些蛋黃和肉類
    “嗷嗚……”
    “汪汪……”
    林野一邊享受著熱切歡迎，一邊查看了食盆和水盆裏的情
    幾個小時前放進去的肉都吃幹淨
    他摸摸這個撓撓那個，逗弄一會兒後才重新備好了吃
    然後趁著它們十分上食的去吃肉的時候出去
    在或遠或近偶爾傳來的炮竹聲
    林野也閉上眼睛進入了夢
    第二天，他又在鞭炮聲中醒
    林城比林野起得早，已經去完廁所回來
    林野悄悄的觀察了幾眼林城的臉色，發覺瞧著變化不是特別明顯，眼睛卻比從前清澈有神許
    林城脫鞋上了炕，一麵疊著被褥，一麵笑嗬嗬的說道，“老二，你這屋炕睡著可真得勁兒解乏，早上起來腰不酸腿不疼”
    林野自然不會把真實情況吐露，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這純屬是心理作用，過年放假了不用上班也徹底放鬆”
    林城認同的點頭，“你說的有道要不是為了掙那份工資，我早上真不願意爬起來上”
    林野用力的搓搓臉，拽出了壓在褥子底下的棉襖棉褲往身上
    當係好扣子的時候，林城把他睡得枕頭被褥也疊好放進了手工打造的炕櫥
    林野覺得自己大哥幹活真挺麻
    他穿鞋下地，出屋以後，發現廚房熱氣繚繞，潘秀榮婆媳倆正在煮餃
    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後就去解決個人問題和洗漱
    大年初一的早飯，他們家吃了牛肉蘿卜的凍餃子和剩
    飯後林野幾人就給潘秀榮拜了年，每個人都得到了壓歲
    隨後林靜又從林野和林城兩個哥哥那裏拿到了兩份紅包，笑的見牙不見
    但入手感覺到了分量不同，林靜沒有當場拆
    等潘秀華他們一家過來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相拜年給紅
    甭管紅包裏有多少壓歲錢，圖的就是一個好彩頭和高興的心
    不過，林野過後清點了一下，他竟然收了好幾十塊
    吃喝玩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覺得還沒怎麽著呢，天就黑了，一天很快過去
    次日，林城帶著潘秀榮給準備的一些東西陪著邱麗鳳回了娘
    兩人第一年結婚，還要去邱家的幾個親戚家裏串門拜
    林野他們一行人也沒有在家裏待著，收拾妥當穿戴好以後去了電影
    即便今天初二，大都走親訪友回娘家，依然有很多人出來看電影，畢竟這時能娛樂的場所太過匱
    他們還沒有走到地方，遠遠的便看到影院門口聚集了不少的
    林野和李俊峰在售票窗口排了半天的隊，才買到了《廬山戀》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