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眼前的光景恢複如初，隻是窗外烏雲密布。
    這讓她暫時收回了欲要射出的弓箭，凝視上方。
    他們所在的2號車廂的構造與3號一樣，上方的燈光白的紮眼，一切如初，什麽變化都沒有。
    “不管了……”
    小舞重新架起長弓，此刻身邊因為毒氣倒地的玩家正在增加，整節車廂內還清醒的隻剩9人。
    不能再等待了，必須除掉眼前的“魔頭”。
    若馬爾傑知道有人把他當做魔頭必會笑的下巴脫臼，但他完全陷入了手工鍛造的思維漩渦中，無法自拔。
    嗖的一聲，三發重型弓箭撞在保鏢大哥們的盾牌上。
    貫穿的力道將盾牌擊飛。
    五位保鏢大哥受衝力影響也被波及。
    其中兩位飛過【巨型屎塊】，重重的撞在車門上。
    馬爾傑一臉平靜，就像之前一樣，完全沒有在意。
    “他到底在幹嘛……”小舞望著他，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麽，在做什麽……她拉弓的手因此而慢了半拍。
    “維克多先生，如果你這邊的工作完成了，就去幫幫他們。”突然馬爾傑的聲音傳入了小舞耳中。
    與此同時一起響起的還有她身後傳出了叫聲。
    小舞放下欲要射出的長箭，轉頭的時候，看到車頂上探出了黑色的手臂。
    她臉色嗡的一下就白了。
    不知不覺中，腳踝被什麽東西抓到了。
    身邊一人暴起。
    “我受不了了！”
    那名玩家臉色鐵青，嘴唇發紫，用盡全力揮出軍刀，起身的那一刻，上方的手臂正好抓住他的腦袋，玩家揮砍，軍刀像砍在鋼鐵上抖了一下。
    品質“普通”到“精良”級別的武器初始強度相差不大。
    拿菜刀舉例，升到加4以後，輔助35點以上的力量值，砍斷鋼筋輕而易舉。
    除非被砍事物的硬度超過世界觀限製。
    比如《街霸》的世界觀強度會加強武器與建築物硬度，沒特殊詞條的普通加4武器無法發揮想象中的強度。
    或者是麵對“體質”屬性遠超80點的生物，刀刃普遍無法造成有效傷害。
    比如這隻抓住玩家腦袋的黑色的手臂。
    “幫我！”
    這名玩家想用技能，但根本承受不住黑手可怕的握力，頭骨有種就要碎掉的感覺，想要掙紮卻因被其緊緊捏住而全身幾乎脫力，而怪物還在緩緩加大力量。
    沒有玩家幫忙。
    大家腦子裏隻有兩件事。
    首先，那隻黑手很麻煩。
    其次，那名玩家快死了。
    殺意對準了那名玩家。
    他是活生生的經驗值。
    最先出手者，手持一把噴氣長柄刀，刀柄末端噴出氣流，刀光劃出殘影，斬出一道氣刃斬。
    光影交錯的那一瞬間，維克多呼啦啦的趕到，將那名被抓住的玩家硬生生拔了下來。
    “夥計們，為什麽要把武器對準自己人。”
    維克多說著自以為很逼格的話，瞳孔旁邊一掃，才看到在他懷裏的玩家，腦袋正在那隻手上掛著。
    他不小心……用力過猛，把那名玩家極限拉扯的身首分離了……
    維克多穩穩的將無頭屍身放在地上，懷著慚愧的語氣說道：“也許這就是你的命運。”
    小舞嘴角顫著：“什麽地獄笑話……這也太抽象了吧！”
    手拿長刀的玩家看著馬爾傑，深呼一口氣：“先殺你……反正我死也不要死在這種廁所似的地方！”
    對方的刀越來越近。
    馬爾傑冷靜的抬起手，掌心的導彈係統啟動，蹦出了一團沼氣。
    襲擊者被惡臭覆蓋。
    馬爾傑打了個響指，五位保鏢大哥敬業的把襲擊者壓在地上。
    “放開我！草！”
    麵對對方的呐喊，馬爾傑把目光對向天花板上那隻手。
    它像一攤泥一樣緩緩落在地上，那隻長手臂把那名玩家的腦袋戴在脖子上，作為自己的腦袋使用。
    身體隆起水泡，一步步形成了新的輪廓。
    一個長著玩家腦袋，但擁有黑色淤泥身體的生物，站在那裏。
    它扭動不屬於自己的頭，觀察四周。
    身高兩米有餘，看誰都是俯視。
    馬爾傑打了個響指。
    按住襲擊者的保鏢大哥跑出三人，急速奔跑向另一側，把昏迷的玩家搬過來。
    “確保存活者18人。”馬爾傑下著命令：“維克多先生，麻煩你幫忙阻擋一下，我這裏還有工作沒忙完。”
    “哼，沒問題夥計。”維克多的“哼”與馬爾傑如出一人之口。
    小舞都傻了。
    這波算是……極限控場？
    清醒的玩家們都明白當務之急是什麽，大家紛紛跑向馬爾傑那一側。
    真的到了生死局時，屎遠遠比不過死亡。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次蹦出來的怪物，強的很離譜。
    襲擊者掙脫保鏢大哥的束縛，拿起刀想接著去砍馬爾傑，卻被身邊的玩家又按在了地上。
    “哼……”
    為了不讓別人打擾自己的工作，馬爾傑沒有收起【巨型屎塊】。
    “維克多先生，速戰速決。”
    “夥計……不要忘記我是誰啊。”維克多摘下墨鏡，露出儒雅的微笑。
    他看著那個步步緊逼的怪物。
    馬爾傑：“那麽，你是誰。”
    “我啊，那可是個有趣的故事……”維克多突然一閃，重拳轟在怪物身上，將其打的單膝跪地。
    他的衣服被肌肉撐爆，露出健壯的肌體，身上布滿了植入體縫合的痕跡，將衣服扔在地上。
    “總之你隻要記住，我是，夜之城的傳奇，拳王——維克多！”
    維克多的虛像，本身的特性是幫助召喚者製作東西。
    馬爾傑與其建立友情，激發了維克多虛象的本質人格。
    導致現在這位全身發青光的虛像，其實與維克多本人毫無二致。
    眾玩家目瞪口呆。
    維克多的虛像本身是青色，在其鬥誌盎然時，虛像抖了幾下，看著跟特麽鬥氣降臨似的。
    事實證明，這位維克多的真實實力，很硬！
    他與被刀刃砍不不傷的怪物戰的五五開。
    怪物漆黑的身體也隆起了肌肉。
    兩個非人生物仿佛找到了宿敵般，用拳頭詮釋雄性的浪漫。
    維克多一臉享受。
    怪物那張玩家的臉眉頭緊鎖。
    整節車廂的空氣都在震蕩。
    玩家們都能看出，這場戰鬥不是他們能介入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玩屎的大哥是真靠譜。
    其實，怪物出現本來是個特嚴肅的事兒。
    但馬爾傑的存在本質就是讓所有事情都變抽象。
    然而此時，異變突生。
    怪物落了下風，身後的地麵爬出了幾隻外型相差無幾的怪奇生物。
    它們均無腦袋，雙臂細長，身體臃腫。
    維克多冷笑一聲：“夥計，還沒做好嗎？”
    哢嚓！
    馬爾傑把要送給李諾的機械手設備最後一個紐扣按上。
    “可以了。”
    維克多：“那接下來。”
    他緩緩的彎下腰，撿起衣服：“就交給你了，兄弟。”
    馬爾傑：“哼，好。”
    這一番對話，中二感十足。
    爆炸瞬間填滿大半的車廂，他按住小舞的腦袋趴在地上，戴上墨鏡，欣賞爆炸的光火。
    火焰從維克多兩側穿過。
    五名保鏢大哥舉起鐵盾護在維克多身前。
    小舞咳了幾聲，還未抬眼便聽馬爾傑冷哼一聲。
    她看向車門，硝煙很快散去，多數昏迷的玩家已經變為焦炭，那個怪物已經化為黑色顆粒物緩緩的消失。
    小舞看向馬爾傑，眼神中表露著自己內心那不可思議的情緒。
    馬爾傑用手指點著自己的鼻梁，悠然說道：“沒什麽意外的，不過是一力降十會罷了。”
    話落，他像個戰完魔王的勇者般以一種特別瀟灑的姿態單膝跪地。
    【爆燃幻光破】的負麵影響，令他感覺體力極度匱乏。
    然而就在此時。
    啪嗒兩聲。
    又有兩隻全身漆黑的怪物從車頂滲出落在了地上。
    馬爾傑心肝不妙：“該死……這下十八個人的基數不好保留了……”
    ……
    另一邊。
    1號車廂。
    黑色人影填滿了整個車廂。
    “這些都是些什麽……”刁衣拿著獵槍轟碎了一個人影，轉頭問道：“喂，麵具小哥，還是約翰內森，二位不是腦子不錯麽，能看出來嗎？”
    李諾正在收鍋：“啊……鬼知道這群跟人格麵具似的家夥是什麽東西啊……”
    他把還沒下料的煎藥材料收進隨身挎包裏。
    矮人烈酒、狗蟻草這些煉金材料損失了無所謂，但伊格尼斯的身體碎片還有羅將神水姬的肉塊是珍惜物品，要是被這群怪物破壞了，他會瘋。
    呼~
    刁衣小隊的兩個帶著防毒麵具的玩家拿著火焰噴射器灼燒這群人影。
    和馬爾傑那邊情況稍有不同。
    1號車廂的怪物強度不高。
    如果李諾能清楚馬爾傑那邊的狀況，會明白一切因果與車廂剩餘人數有關係。
    約翰內森鞭腿踢碎了一個怪物黑影，環顧四周：“總感覺這群生物出現的目的，是不讓咱們圈養玩家。”
    刁衣：“喂……說清楚點啊。”
    “這還不清楚……”瑪什用盾砸碎了幾個黑影，揚起頭咬著牙說：“玩家能想到的係統也能想到，保留剩餘人數，在下車時確保人數是18人，這個條件達成難度一點兒也不高，隻要圈養弱者，強者決出死活，最後下車時……”他揚起大盾擋住一個黑影的衝撞，像蠻牛般反撞回去，長舒一口氣說道：“最後下車時，殺死無用的玩家，把數量控製在18人，很簡單不是。”
    瑪什腦中想著索倫。
    至少他知道，索倫一定會這麽做。
    李諾把東西都收好，拿出折凳，將一個襲擊的怪物拍在地上。
    抬眼看向一直觀察天花板的茶白。
    “怎麽了？”
    她猶豫著說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血順著牆壁上流到了天花板，然後有一滴血落下來，掉在地上消失了。”
    茶白說話時，被李諾打斷手臂的短發女孩清醒了過來。
    她叫蘇雲。
    一直以來都是個不起眼的偵查型玩家。
    她也想成為戰鬥型，而不是躲在別人身後。
    但沒辦法。
    隊長給她規劃了強化路線。
    如果不聽，誰來保護她。
    “無盡回廊”本身是殘酷的，李諾他們隻是因為性格所致衝淡了血腥味。
    但死或生在任何一個小隊中都是鎖住玩家的鷹爪。
    不想死，就要聽強者的話。
    “所以，姐姐……你其實希望成為一個能主宰自己生命的人？”
    蘇雲聽到了聲音。
    一個孩子的聲音。
    她的眼睛被捂住了。
    “我幫你。”
    ……
    李諾反應過來時，看到蘇雲的身體被一隻隻黑手臂瞬間拉進了地麵裏。
    “出事了！”
    “獵人”的直覺告訴他，有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事物誕生了。
    “臥槽！”這一聲是光頭男的喊聲。
    李諾抓住了他，卻還是抵不過被黑手拽進了地麵裏。
    這七個襲擊者裏，最後一個存活的、名為雲雷的玩家也被拽走。
    啪的一聲。
    所有黑影碎了。
    玩家們停下手中的武器。
    遠處的地麵下，爬出了一個怪異身影。
    它高高的。
    全身黑漆漆的。
    蘇雲、光頭男還有雲雷的頭從它身體裏鑽出來。
    一滴血順著地麵爬到它身上。
    血滴凝聚為孩子的外型。
    所有人一眼認出。
    那個孩子是之前被李諾一槍崩了後又逃走的魯迪。
    “嗨，大哥哥。”魯迪看著李諾，他揮了揮手，腦袋還是裂開的：“我們又見麵了。”
    李諾抬手擋住茶白。
    “我能問問你是個什麽東西嗎？”
    “我？”魯迪發出笑聲：“怨念、願景、遺憾、死亡，所有事物都是我，我是為了挽回遺憾而存在的人。”
    遺憾……
    約翰內森一步一步繞到魯迪和怪物身側，這位有著褐色瞳孔的中年白人皺著眉說道：“你所謂的彌補遺憾，是指讓這些人成為怪物嗎？”
    他指的，是從怪物身體裏探出的那些玩家腦袋。
    “大叔你很聰明。”魯迪頓了一下，解釋道：“他們不甘心在人之下，我就讓他們成為比人更厲害的怪物，他們希望不要再有內鬥，我就讓他們融為一體，我不覺得我的做法有什麽錯誤。”
    李諾呼出一口氣，用開玩笑的戲虐語氣問道：“你大名是不是剛特·歐迪姆？”
    魯迪：“哦，聽說過，我們一個維度的，但我遠不如他。”
    砰！
    李諾開槍了。
    子彈穿過魯迪的心髒。
    孩子笑著。
    “大哥哥……你還是不打招呼。”
    砰！砰！砰！
    連續三槍，魯迪身體支離破碎。
    “我很難死掉。”魯迪讓怪物撿起他的頭，重新安在脖子上：“你們願意放棄抵抗，成為這裏的一部分嗎？”
    “好奇怪……你們這個種族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諾換彈，重新抬起槍口。
    “不……等一等！”瑪什叫道：“怎麽回事！剛特·歐迪姆，那不是鏡子大師嗎！”
    “嗯，我們都是惡魔啊。”魯迪回道。
    下一秒，子彈又穿過了他的麵頰。
    血肉重新凝聚。
    “大哥哥，適可而止啊。”
    茶白摸著眼罩，低聲說道：“測出來了。”
    李諾：“怎麽回事？”
    茶白：“每一槍都能把他血量清空，但他在瞬間就能回滿血，每次回歸的血量數量都不一樣，不過有個共同點。”
    李諾繼續開槍。
    掩蓋茶白的聲音。
    “這孩子的血量上限，不超過玩家當前能持有的最高數值。”
    李諾放下槍。
    “這樣啊……”他抬眼說道：“你果然比鏡子大師差得遠啊。”
    “這話說的好像你和他很熟悉？”魯迪笑道。
    “當然了~”李諾攤手：“我封印的。”
    魯迪頓住。
    “我能判讀謊言，大哥哥沒說瞎話……”
    “不可思議……”
    別的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也都覺得……不可思議。
    鏡子大師的強度判定可以說是維度之上。
    刁衣扭過頭，不可思議的問：“你封印了……鏡子大師？”
    “我瞎說的。”李諾說話的時候就沒停下對魯迪的射擊。
    男孩不慌不忙的接受子彈的撞擊，毫不在意：“大哥哥，你說我差得遠指的是什麽？”
    “死掉的人，會成為你的hp。”
    李諾的話讓魯迪不明白。
    但別的人恍然大悟。
    茶白能探查出血量，魯迪血量每次重新規整後的上限不超過玩家最高點數，也就是說……
    “水30升，碳20千克，氨4升，石灰1.5千克，磷800克……係統一開始就說了，這裏是靈魂的容器。”李諾說道：“為什麽會用《鋼之煉金術師》的人體煉成作為開始的索引，我現在大概是明白了，針對的就是你。”
    “你收容列車裏死者的生命化為自己的生命，就像燒瓶中的小人一樣，承載著無數靈魂。”
    “殺你隻有一種方式。”
    “殺到你複活不了為止。”
    魯迪雖然沒全都聽懂，但還是驚訝：“差不多被你說對了，不過……各位可殺不死我。”
    李諾：“啊……哈。”
    魯迪：“笑什麽？”
    李諾：“孩子就是喜歡嘚瑟啊，但過於嘚瑟可是會死人的。”
    魯迪一愣。
    約翰內森在李諾用語言引開注意力的情況下來到了魯迪身後。
    褐色瞳孔微縮。
    手臂張開。
    手指上的戒指閃耀光澤。
    約翰內森的衣服隨著身體的膨脹被撐開，誇張的肌肉填滿上身。
    粗壯手臂拳一拳的砸向了怪物的身軀，頓時腥臭的血點濺在他的臉上，嗜血狂徒，見血亢奮。
    此刻的他破壞力驚人，每一拳都能帶來不下手雷爆破的威力，即使是牢固的車廂也伴隨他的動作發生顫動。
    魯迪受到攻擊的那一刻，身體化為血稠縮入地麵。
    李諾抬手一個【亞登之印】，讓想逃走的魯迪實體化卡進了列車裏麵。
    ……
    串親戚，回家晚了，今天先發這點兒，明天開始重頭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