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沒辦法跟那三個人一樣入戲。
    幾人快速選擇自己能帶上的四個技能，準備開始遊戲。
    信函的內容也接近尾聲。
    樓頂的會客間，邪魔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願不願意幫我一把？”
    火三不想幫，他用自己的方法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救助。
    “惡魔要借助人類的力量嗎？”
    “惡魔一直都在利用人類的力量。”
    邪魔看向窗外，孩童的雙眼所在百裏外的天空上，卷著螺旋氣流的空中導力戰鬥機快速飛來。
    “你準備的後手貨到上門了。”
    “我不可能不尋求援助。”火三抬起雙眸，說：“你是惡魔，我是人類，即便我壓榨民眾，是個混蛋，我也是人類。”
    這位被各方民眾唾棄的資本家曾經是戰士，他會墮落，會成為壓榨民脂的機器，但他不會向異族妥協。
    早在希魯弗斯大樓陷入危機的時刻，火三的求助信號就發了出去。
    百裏外，來自藍海國的民間雇傭集團，數不盡的黑色武裝直升機，下盤漆黑的導力炮，頂著風壓，吸收空氣中的魔力因子，形成伴有雷紋的電磁脈衝光塵。
    直升機上的駕駛員們鎖著那棟象征藍海國最高的商業大樓，希魯弗斯大樓外圍包裹了黑色的棘刺，濃密的黑煙延展方圓數十米，詛咒塵埃造成數千人昏迷。
    作戰單位的指揮官拿起對講機。
    “直升機就位，驅散詛咒壁壘。”
    信號傳播到市長府邸。
    滿頭白發的老頭子執起手杖，敲擊在牆壁上隱藏的按鈕上。
    按鈕落下的瞬間，信號根源波動。
    城市防禦塔接收到信號。
    一門猶如凱旋門般的巨大炮台在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已魔化型。
    邪魔走到窗口前，俯瞰那座炮台。
    “七十年前，你們進攻我的那座高塔的時候，用一種名為【達姆光焰彈】的東西打破我設下的結界。”
    一發驅散詛咒的炮彈轟擊在大樓外的壁壘上，蕩起空氣漣漪。
    炮彈出膛，高速旋轉著竄向希魯弗斯大樓，所過之處玻璃震碎，警報聲遍地。
    希魯弗斯大樓的詛咒壁壘被瞬間粉碎，代表詛咒的黑色荊棘在火中化為灰燼。
    火三站在邪魔身後，高大的身影遮住惡魔男孩。
    “別小看了人類。”
    “朋友……”邪魔側過頭，微笑著說：“說這種話的人，都活不長。”
    話音未落，邪魔全身布滿紅點，武裝直升機下盤的炮口紅外線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電磁炮頃刻釋放的一瞬間，所有直升機爆炸了！
    大火造成的氣浪在空中翻湧。
    “幾十年前那場最終的決戰，你們人類一方用電磁炮摧毀了我半個身體，給那些英雄們製造了擊敗我的條件。”
    邪魔的半張臉在光中，半張臉在陰影下，黑白分明。
    他的手指散發淡淡的黑煙，剛才直升機開火的瞬間，他用指尖滑過了百裏外的武裝機器，隔著空間斬開了人類製造的戰爭機器。
    隱藏在後方的第二波電磁炮刺出了雲層，在空中榴彈般拋物而至，高爆的光線如墜落的隕石，希魯弗斯大樓的頂層瞬間埋葬在毀滅的光塵下。
    濃濃煙塵中，火三跪在廢墟裏，身上一層紅色的半透明鎧甲破碎，他曾經作為戰士，是個肉盾，能硬抗幾發電磁炮不帶眨眼。
    “有煙無傷，沒聽說過這個定理嗎？”
    邪魔的聲音從煙霧後出現。
    火三的眸子怔住。
    邪魔再次好心的給出提示：“你個莽夫，我可是跟你說了，當時我輸掉的原因是因為唐古拉的女神，和你們人類無關。換言之，我當時是故意被你們打出傷勢的。”
    ……
    他們這段對話全部以信函的方式在玩家的遊戲機上顯示。
    李諾坐在龍背上，瞪著死魚眼。
    “火琉璃她爸簡直腦殘……”
    娜娜米在屏幕裏腦殘的問：“為什麽？”
    茶白機智的說：“邪魔如果不演，唐古拉那個世界編輯器就會立刻出手，後來估計是演砸了。”
    李諾補了一句：“邪魔打算利用戰爭收獲恐懼和暴虐，讓自己晉升神格，方法就是……給予人類戰爭勝利的希望，再無情的碾碎希望，這不就是高維惡魔經常玩的遊戲嗎？”
    作為鏡子大師欽點的代理人，李諾很懂高維惡魔的想法，所以他也知道，如今複活的邪魔打算用其它方法變強，最終目的是成為世界唯一的信仰。
    就仿佛當年岡特·歐迪姆在《賽博朋克》幹的一樣。
    相同的是，兩個高維惡魔都遇到了克製他們的事物，一個古神，一個唐古拉女神。
    不同的是，邪魔更能沉得住氣。
    “如果我是邪魔，現在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目的是為了誘騙對方說出一個他希望的答案，以此作為契機，完成一個契約的前綴條件。”
    李諾大拇指摸著嘴唇，拇指肚滑到下巴。
    “毀滅世界。”
    “沒懂。”娜娜米智障。
    威爾斯說道：“呦，白皮婊子的腦子還不如我們黑鬼！戰爭的目的是剝奪生存去創造生存價值，也就是洗牌重來，如果沒有重來隻有洗牌，留下的就是一地雞毛啊白癡！”
    娜娜米：“所以……發動戰爭隻是噱頭，目的是毀滅世界？”
    茶白沉了口氣：“不是，意思是，沒什麽噱頭，單純的毀滅世界，利用恐懼帶來的效應無限拔高高維惡魔本身的力量，塑造出一個可以與唐古拉女神抗爭的強大個體，就像鏡子大師與命運女神互相之間的拉扯一樣。”
    “你們換好技能了嗎？”李諾隔著屏幕問道。
    三人都彈出了“好了”的對話框。
    李諾拿出【遠古水晶】，捏碎了它。
    “那就幹。”
    水晶的力量湧入屏幕，李諾與遊戲中的三人的技能都被選中加強。
    他之所以現在使用水晶，就是為了讓其他三人做好選擇題，因為選擇的四個技能是他們在作戰時三個最中意的。
    先不管那三位，李諾強化的技能讓他人都愣了。
    【折凳獲取技能：少林寺十八銅人陣】
    【類型：主動召喚技能】
    【效果1：召喚十八位手拿折凳的和尚，用折凳給走入迷途的家夥們傳頌大乘佛法，如果對方怎麽都悟不到，就說明對方已經步入魔道，那麽打死了也沒問題，因為太暴虐，所以一個劇本隻能使用一次】
    【效果2：對人類和妖魔效果拔群】
    【簡述：什麽？施主連香火錢都沒有？來來來，我們有十八把折凳，施主能坐下幾把？施主如果還那麽冥頑不靈，可就要被貧僧們打死了，來來來，您休息休息，稍後，貧僧們再來給您傳頌佛法，嗯？施主您可不能裝死啊，依小僧看，這位施主應該是個妖怪，阿彌陀佛，弟子又一次降妖除魔了，那個，師弟，你給他埋了，別讓人發現這混蛋是被咱們打死的，看看有沒有目擊者，有的話咱們就去他家降妖除魔，師弟，這可不是滅人滿門，是度化，阿彌陀佛】
    李諾：“……”
    他已經不想吐槽了。
    其實還是個不錯的技能。
    現在娜娜米正在開門，但門扉不動，她掄棍子也打不開，因為遊戲機製的影響，在屏幕裏的玩家就是像素小人，對環境不能構成破壞。
    關鍵還是信函裏的對話和信息又出現了拐點。
    ……
    邪魔看了眼遠處的煙塵，引爆了凱旋門一樣的巨炮，又掃了眼市長官邸，遠程把市長給拆了。
    然後他幹脆坐到了頂層邊緣，像個孩子一樣，看向哪裏，哪裏完蛋。
    火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不會想象到原來當初那幾位英雄對抗的生物如此強大。
    “想多了。”
    邪魔會讀心。
    “我當年和他們玩來著。”
    他抬起手掌。
    一捏。
    原來黑曜石之國的帕帕古斯鎮長陷入昏迷。
    靈魂的火種從邪魔稚嫩的掌心像個精靈一樣湧出，被他吃下。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
    邪魔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順手打了個響指，讓藍恩市的邊防崩塌。
    “在下原本為冥王，掌控生死的死神，名為‘菲布裏佐’。但凡和我有過接觸的生物，隻要處於同源世界，我就能在遠處控製他們的生命。”
    他在說話的時候折騰城市，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焦煙。
    “我深知人類的頑抗，你們研發出擊敗我的手段隻是時間問題，最快可能隻需要不到一周。”
    人類會研究怎麽召喚出能克製惡魔的事物出現。
    帕帕古斯等英雄強大在於對人類，但對惡魔他們業餘，專業對口的但丁如果來了，很快能解決惡魔的問題，唐古拉女神那是實力破開天花板的不講理，屬於另類。
    “所以，先生，我再次鄭重的問您，願不願意與我合作？”
    火三站在這孩子身後，城市的鋼鐵森林已經崩塌，被這孩子像玩具一樣用手指輕描淡寫的破壞。
    有幾棟樓房被捏成了機器人，互相毆打，儼然機器人大戰，然後崩塌，滿地碎屑鋼筋。
    城中卻無人呐喊嚎叫。
    民眾都沉睡了。
    “你想和大國合作，讓大國之間發起戰爭，然後自己坐收漁翁。”
    火三目光如炬，寧死不想妥協。
    “可能吧？”
    邪魔玩膩了，打了個響指，軍庫的導力炮彈引爆，炸起漫天火光。
    “我需要您的導力技術，對魔獸的控製能力，以及需要您成為我的助力。我可以和您寫個合約。”
    火三聽聞過惡魔的契約書，那是一種失傳的黑魔法。
    “嗬，那你下一步準備和我簽訂契約？”
    邪魔樂了。
    “對啊，我的老本行確實是簽訂契約，但你能承受代價嗎？你要是能承受，我願意給你所有。”
    火三大笑。
    “世界和平！”
    “契約生效。”
    火三愣住。
    邪魔嘴角揚起。
    “還以為多麻煩，這就到手了。”
    男孩掌心有個黑色的珍珠，名為【黑珍珠】，曾經有翼人的至寶，能毀滅世界的象征事物。
    “亞特魯和雙子女神的故事來自於上千年前。”
    邪魔笑的像個孩子。
    “您的契約滿足了我的願望，所以這東西從一千多年前來到了我手上，算是一種穿梭時空的盜取。”
    “等等……我許的願望是……”火三突然恍然大悟。
    毀滅世界，所以世界不就和平了嗎。
    惡魔的許諾永遠是多層含義。
    火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能看信函劇透的玩家才知道事情真相。
    【邪魔需要利用一個大人物完成契約，該人物必須是掌控未來導力科技的一個重要拐點，藍海國的火家族是最優解】
    【火三早年是個行走於世界的戰士，後來成了企業家，對於國家來說，無論是軍工還是政治，他都舉足輕重】
    【作為企業家，他的保護網不如國家領導人，但在一個小國裏，影響力媲美政治家，這才是邪魔要找到火三的根本原因】
    【最後的契約已經生效了，接下來，邪魔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此刻。
    茶白用【萬能鑰匙】打開了被係統限製打不開的房門，屋外的黑煙竄了進來，三人被詛咒影響，掛上了各種DEBUFF。
    茶白戴上尋寶用的眼鏡，打開迷你地圖，不顧身上“攻擊力縮減80%”的DEBUFF，往第一個寶箱點跑去。
    “白發小妞，你別著急！我換個技能啊！”
    “臭婊子，快出來！”
    “別鬧了！我擔心樓被毀了，咱們快點兒把寶箱給拿了。”
    知道的人明白他們是厲害才不怕肉鴿迷宮模式，不知道的以為他們是開了金手指。
    威爾斯選定了四個技能，分別是太陽拳、金剛武神之軀、加特林靈魂掃射，以及魔法波動炮，在他們視角中四周都是黑暗，威爾斯放了個【太陽拳】直接把黑暗都驅散了。
    娜娜米順帶開了個金光，四周詛咒效果銳減。
    茶白在兩人的幫助下不到十五秒找到了第一個寶箱，他媽的寶箱怪。
    正在茶白被吃的間隙，李諾已經接近了藍恩市。
    整座城市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殲滅戰，一地狼藉，繁華不再。
    他能看到希魯弗斯大樓。
    所以，邪魔也注意到了他，隻是這孩子有惡魔的傲氣，沒當回事。
    火三因為契約生效，靈魂被邪魔拿走。
    “接下來就是馴養魔獸的科技。”
    邪魔想進入希魯弗斯大樓內部，卻發現無法進入，他立即明白是有東西在外麵搗鬼。
    警戒於幾十年前被唐古拉女神一巴掌扇死的往日回憶，他選擇謹慎。
    “那位女神不在……”
    “鋼之魂的教徒中沒有那般力量的家夥。”
    “藍海國的國家機器沒有能讓我無法進入大樓的能力。”
    “亞特魯和雙子女神並不在這個世界中。”
    “遠古的那些神確實都死了。”
    “還有什麽……”
    邪魔看到了一個光點。
    那是李諾胯下的鬥龍。
    他想起，之前有個爪牙說過，見到了巴哈姆特的幼體。
    “如果是龍神出現了，神聖的滅世火焰確實能影響到我。”
    他猜錯了，其實是因為KING留下的遊戲機的係統機製拒絕他進入大樓。
    “把巴哈姆特的幼體收服。或者滅掉。”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樓頂出現了數十個浮動的黑影，影子凝聚為爪牙的樣貌，或白袍或黑袍，臉色灰白，目光黑暗。
    下一秒。
    邪魔睜開眼，他的本體依然在遺跡，也就是伊蘇故事開始的那個高塔裏麵。
    他把【黑珍珠】放在塔頂。
    然後他低下頭閉上眼，虔誠的念道：
    “我們並非神的道具，而是有生命有意誌的存在，我渴望著也能成為那樣的存在，所以我召喚那沉睡於遠古的力量，賜予世界洗牌與重生。”
    【黑珍珠】發出光芒。
    在另一個世界的艾塔喝下一口熱酒，勾著菲爾的肩膀正在八卦。
    突然艾塔吐出一口血。
    “皮蓬……我體內的黑珍珠力量……”
    皮蓬意識到，他和艾塔在意的那個世界出現了不可逆的變動。
    然後白癡夫妻都看到了來自“空之回廊”特殊的專有任務麵板。
    【《伊蘇》世界毀滅倒計時開啟】
    ……
    【世界毀滅】
    【倒計時：二十天】
    茶白從寶箱怪裏擠出身體，寶箱怪的牙齒都碎了，自己把寶物送她。
    但茶白和娜娜米以及威爾斯，三人沒心情拿寶物。
    世界毀滅來的突然。
    ……
    黑曜石之國。
    白客尤溪眯著眼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幸好還有一周左右劇本就結束了。”
    遠處一板磚拍在他頭上，一名被阻攔在關卡外的鋼之魂教徒吼道：“天都黑了，是我們的神靈給予你的神罰！因為你們不讓我們進去！放我們越境啊混蛋！”
    “讓你們這群混蛋進去才會世界毀滅吧！”
    “我們要把你們的國家摧毀，快放我們進去，你們需要我們的神靈庇護！”
    ……
    “汪……”
    馬爾傑叼著一根煙，他身處邪魔遺跡不遠處的村莊，看到那座高聳入雲的高塔上方有個光柱刺向天空。
    雲層都散了。
    天變成了陰的。
    黑暗像一隻大手捏住了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
    ……
    茶白發現聯係不上李諾了。
    她知道焦急也沒用，一邊帶路引導威爾斯與娜娜米找寶箱，一邊嚐試掩蓋自己的慌張。
    一旦敵人涉及到高維惡魔，總能激發她不好的回憶，像戰後病症一樣無法根治。
    當茶白找到一個寶箱，並看到了守護在寶箱的邪魔爪牙時，她耳環晃了一下。
    “茶白……”
    “李諾！”
    轟——！
    威爾斯的炮彈打了出去，轟炸在前方，幹擾了信號。
    “你們慢慢找寶箱，我有事情要做，別擔心，很快結束，現在城市裏沒什麽危險。”
    李諾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然後掛斷了通訊。
    他站在烈火焚燒的廢墟上。
    帽簷的陰影壓住雙眸。
    四周圍來的是那些堪稱惡魔的邪魔爪牙，以及他們飼養的魔獸。
    但李諾隻看著倒在地上、血跡斑駁的鬥龍，它奄奄一息。
    進入藍恩市的瞬間，有邪魔的爪牙出現，用導力機器製造陷阱，鬥龍被不知名的魔法傳送走，李諾找到它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始作俑者們圍成一圈。
    李諾隻看鬥龍，妖氣釋放，銀眼化為金色妖瞳，滿是無盡的陰沉惡意。
    “媽的，宰了你們……”